《等你爱我实体版作者艾米》第43/100页


  她知道拷问不出什么来,自己找个台阶下:“不是就好。”
  过了几天,又一件事使她产生了怀疑。那天下午,她感觉有点累,就躺床上睡了一觉。等她醒来的时候,她从卧室开着的门口,看见“宝伢子”坐在客厅抽烟。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他抽烟,据说他以前是抽烟的,满家岭的男人都抽烟,不抽就要被人笑话。他很小就学会了抽烟,抽的是山薯叶子卷成的烟。他在白家畈读书的时候,如果他父亲偶尔去学校看他一次,那肯定是给他送烟去的,因为孩子饿肚子不要紧,但如果没烟抽,问题就严重了,传回去将成为整个满家岭的笑话。
  她不知道他的烟是为谁戒掉的,肯定不是为她戒掉的,因为从她认识他起,就没见过他抽烟。以前她对此还有点耿耿于怀,恨不得让他把烟抽回来,然后她发一句话,他把烟戒掉了,那样才有点意思,说明他是为她把烟戒掉的。
  但自从怀了孕,她就很讨厌那些抽烟的人,生怕把她的孩子熏坏了。怀孕好像使她的脾气也变得暴躁了,像个爆竹,一点就着,看见抽烟的人,就恨不得上去把烟从他们嘴唇上扯掉,狠狠扔在地上,用脚捻灭,再在那些人脸上抽几耳光。
  有次他几个老乡上家里来玩,坐在客厅抽烟,她一点面子也不讲地走出去,叫他们都把烟灭掉。他把她的命令如实翻译给那几个人听,结果那几个人灰溜溜地灭掉了烟,而且一下就告辞了。
  她做好了思想准备,准备他送走客人回来就跟她大吵一架,但他没有,什么也没说,就这么过去了。
  现在倒好,他自己还专门在她眼皮子底下抽起烟来了!
  她一下就火了,冲出去说:“你怎么在屋子里抽烟?难道忘了我肚子里怀着孩子?”
  他很无辜地说:“扔了浪费。”
  她气昏了:“到底是你一根烟重要,还是我们的孩子重要?”
  “就一根。”
  “要抽你给我滚到外面去抽。”
  他真的滚到外面去了,而且滚下了楼,滚不见了,很晚都没滚回来。
  她怀疑他从什么地方打听到孩子的性别了,所以才会有这些反常的表现。但她又觉得他没这么深的心机,如果他真的打听到了,应该会直接说出来,而不会藏在心里玩深沉。
  也许他抽烟是因为在工作上有什么不顺心,听说那段时间正在评职称,他别的条件都够提副主任医生了,就是年限上还差一点。他曾在家里嘀咕过几回,说某某的几篇论文都写的什么名堂啊,东抄西抄来的,又发在国内不咋地的刊物上,但因为年限混到了,居然可以提副主任医师,而他有那么过硬的论文,却不能提副主任医生,太不公平了。
  但不管是什么原因,在屋里抽烟都是不对的,你对院里评职称有意见,你有本事去院长家里抽,别在自己家里抽,还不接受批评,真是太没有王法了!
  她越想越气,冲到门边,把门从里面闩死,让他进不来,在外面冻一夜。
  但他一直没回来,而她就一直睡不踏实,老想着他到底去了哪里,还会不会回来。
  最后她终于忍不住,打电话到他实验室去,发现他在那里。
  她问:“怎么这么晚还不回来?”
  “实验没做完。”
  “准备做一夜?”
  “马上就好。”
  过了一会儿,他终于回来了,她也终于安心地睡着了。
  2
  元旦前夕,“宝伢子”对丁乙说:“元旦跟我回满家岭吧。”
  她吃了一惊:“你疯了?这么冷的天,路又这么远,我一个大肚子,怎么跟你回满家岭?”
  “坐车回。”
  “车那么挤,还要坐那个‘笃笃笃’的车,那不把孩子给颠掉了?”
  “那么多孕妇坐车,没见谁把孩子颠掉嘛。”
  她不记得在长途汽车上看见过孕妇,更不记得在手扶拖拉机上看见过孕妇,反驳说:“我没看见车上有孕妇,你看见了?”
  他大概也没看见,而且不敢伪造数据,咕噜说:“未必怀了孕连车都不能坐了?”
  “别的孕妇都不坐,你干吗要我坐呢?”
  “我们岭上那些女的,怀了孕照样下田,一直做到肚子痛了,才回家生孩子。”
  “那你怎么不娶个岭上的女的呢?”
  他好像听不出这是在讥讽他,很认真地说:“岭上的都是自家人,怎么能娶?”
  她见他完全不解风情,也懒得继续讥讽他了,坚持说:“反正我不会去坐那个破车。”
  他没再劝她。
  她以为她不去满家岭,他也不会去,就在A市陪她过新年。哪知道他一点没有改变计划的意思,照样跑去买圆筒饼干,买烟买酒。
  她很生气,想阻拦他,但又想到他回一趟满家岭也许可以拿几个女人果来,也省得他熬得难受,再说她以前就保证过,说不会干涉他回满家岭的,现在只好不干涉。
  那个元旦她过得很不开心,虽然爸妈都来陪她,但她还是不开心,因为最该陪着她的人没在身边。结婚还不到一年,肚子里还怀着孩子,他就在新年之际撇下她跑回满家岭去了,这要是让以前的同学知道,肯定要大大笑话她一番,这找的什么丈夫啊!
  她宁愿爸妈别来陪她,那样的话,她还少点压力,自己躲在家里混两天,没人知道她的丈夫丢下她回老家去了。但爸妈一片好心,她也不好拒绝,只好让他们过来陪她。
  元旦那天,姐姐打电话过来祝全家新年快乐,先跟爸爸妈妈讲了一阵,然后就跟妹妹畅谈起来。她拿了电话,跑到卧室去跟姐姐说私房话:“新年快乐什么呀,开头就不顺,结了婚像没结一样,还是跟爸妈一起过新年。”
  “小满呢?”
  “他回满家岭去了。”
  “别介意,有些男人就是这样,爹妈是第一位的,妻子是第二位的。”
  “既然爹妈是第一位的,他干吗不跟他爹妈过,而要娶个媳妇?”
  姐姐宽慰说:“其实他们也未必是真想跟爹妈一起过,只不过习俗要求这样,他们只好这样,不然就有人说闲话,说他们不孝顺。”
  “不跟爹妈一起就不孝顺,那不跟妻子在一起呢?”
  “呵呵,好像还没什么罪名。在有些人眼里,甚至是个美名:看,我就不在乎我老婆。”
  “男人怎么都这样?”
  “也不是所有男人都这样,美国男人一般不会丢下妻子儿女,跑去跟自己的父母在一起。他们更重视自己的小家庭。”
  “中国男人也不是个个都这样,但偏偏让我撞上一个。”
  “算了,别生气了,反正在一起过新年也就是个象征意义,实际上也没什么。他每年总要回去那么几次的,一年扣除那些天,他大多数时间还是跟你在一起,你就当平时是新年,新年是平时吧。”
  “姐夫过新年是不是跟你在一起?”
  姐姐笑起来:“他不跟我在一起,还能跟谁在一起?他的父母都在中国,想跑回去也没那么容易。”
  “这么说,还是在美国好,没有生男生女的问题,也没有新年跟父母过还是跟妻子过的问题。”
  “你们也可以想办法出国呀。像小满这样一心想生儿子的,最好出国。”
  她心动了:“我一直都想出国,但我这个专业,出国恐怕很难,我们系很多人都申请过自费留学,听说都没办成,因为拿不到奖学金,自费读不起,而且签不到证。”
  “但是小满应该很好办出国,就怕他家乡观念重,舍不下爹妈。”
  “他不光是舍不下爹妈,还说要回满家岭开医院呢。”
  “那你怎么办?跟他回满家岭去?”
  “他又没一分钱,怎么开医院?”
  “那倒也是。不过他可以跟县里合作呀,县里出资金,他去做院长。”
  她吓了一跳,一直以来,她都觉得他回满家岭开医院是件遥不可及的事儿,他的工资都上交给她了,她最清楚他有多少资金,就凭他挣的那些工资,想开医院恐怕得存几辈子钱。但如果是跟县里合作,那就不同了,他还真有可能回满家岭去开医院,至少可以当个院长,比在A市跟人竞争副主任医生强多了。
  她不安地说:“他要是真的回满家岭去开医院,那就麻烦了,难道我拖着孩子跟他去满家岭?”
  “你去那里干吗?你又不是医生护士,帮不上他的忙。”
  “也许他想把我培训成护士。”
  “但你带着个孩子,跑那里去多麻烦,以后孩子的生活和教育都成了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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