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发为夫妻全集Zei8.net》第70/231页


  两位世子都是花丛里打过滚的,只见易齐的情态就明白了几分,再听辛大人此话,心里越发透亮。
  楚寻朗声笑道:“恭喜久安兄了。”
  楚恒,字久安。
  楚恒并不回答,笑着又打量易齐几眼,“嗯,不错,是个好坯子。”
  这般肆无忌惮地对女子评头论足。
  易楚气得脸色发白,而易齐跪着,脸上不见半分抗拒之意,仍是幽幽怨怨地说:“但求世子爷能将奴家的姐妹平平安安地寻回来,奴家死而无憾。”
  辛大人笑着问吴峰,“事情怎么处置的?”
  吴峰道:“已经给五城兵马司和顺天府衙门都送了信,天亮前定有回音。”
  易齐凄凄婉婉地说:“多谢几位爷相助。”
  辛大人无谓地笑笑,“日后进了郡王府,好好谢谢世子爷就行。”
  三人齐声大笑,策马离去。
  易齐听得清清楚楚,是郡王府。
  她终于如愿以偿了。
  只要进了郡王府,荣郡王见到她必定会想起娘来。即便暂时不能认她也没关系,娘说过,只要讨荣郡王欢心,就能得到意想不到的荣华富贵。
  吃不完的山珍海味,穿不完的绫罗绸缎,戴不完的金银首饰,出入王公侯府,结交官家小姐,以后嫁到富贵人家,一辈子过人上人的生活。
  幸好柳叶走丢了,要不哪有机会遇到荣郡王世子?
  娘亲谋划了一年多都没有实现的愿望,竟然让她做到了。
  看来,机会总是握在有准备的人手里。
  易齐情不自禁地笑了。
  看到她唇边闪现的笑意,易楚恍然醒悟过来,原来易齐根本不在乎,她根本不在乎被人当玩物般对待。
  曾几何时,她竟然变成这个样子?
  本要过去搀扶的步子骤然凝涩得厉害,像是迈不动似的。
  易齐倒是不在意,起身拍拍裙裾上的尘土,恍若无事的过来拉易楚的手,“姐,两位爷答应救柳叶了,咱们回去吧?”
  吴峰也拱手告辞:“天色已晚,易姑娘早些回去,若是有信,我会尽快告知姑娘。”
  易楚朝他福了福,趁势抽出被易齐拉着的手。
  回去的路上,易齐脚步轻盈,恨不得马上回去到三条胡同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娘亲,而易楚却是无比地沉重,她想不出如何对父亲开口,也猜不到辛大人这番做法到底是何用意。
  走不多远,吴壮赶着牛车迎了过来。
  却是行人已差不多散尽了。
  吴嫂子从车里跳下来,看到易楚沉重的神情,身子又要软下去。
  易楚忙扶住她,“嫂子别急……”
  不等说完,易齐已经接话,“还好遇到了几位贵人答应帮忙,说是明天早上就有信。”
  吴嫂子求证般看向易楚。
  易楚点头,“嫂子放心,柳叶不会有事,回去等信吧。”
  几人上了马车,吴全躺在车里睡得正香,手里还紧紧地攥着那盏猴子灯。
  吴嫂子又开始流泪,“三妹比我小八岁,是家里最小的,八个月不到就出生了,生下来的时候跟个小猫似的,我娘生她落了病,都是我哄她睡觉,喂她吃饭……这些年没见,想留她在京都好好玩几天,可没想到……”
  易楚掏出帕子给她拭泪,“嫂子别哭了,全哥儿还睡着,别吵醒他……柳叶看上去就是个有福的,没事。”
  易齐也跟着劝,“不用担心,嫂子你可知道我们遇到是谁?是忠王府和荣郡王府的世子,还有锦衣卫的辛大人,他们已经派人找了。”
  吴嫂子渐渐止住了哭泣。
  圆盘般的明月挂在湛蓝的天空,月华如水,洒向地面无数银辉。
  吴壮将牛车赶得很急,车轮辗在石板路上发出单调的吱呀声。灯市的喧嚣被远远地抛在身后,一路皆是寂静。
  行至晓望街,隔着老远,易楚就看到父亲背着手在医馆门前来回踱步,大红灯笼将他的身影拉得忽长忽短。
  心骤然酸涩起来。
  真不应该抛下父亲一个人的,又是这么晚回来。
  父亲定然是等急了。
  牛车刚停稳,易楚迫不及待地跳下车,对父亲愧疚地说:“爹,我回来了。”
  易郎中清俊的脸上浮出温和的笑容,“回来就好,累了吧?赶紧去歇着。”又朝吴壮跟吴嫂子拱手,“承蒙你们照看她们两个。”
  吴壮抱着吴全连连摆手,吴嫂子却双唇翕动,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夜已经深了,易楚不想让父亲因担忧而休息不好,便笑着对吴嫂子道:“嫂子也早点休息,明天一早我再找你说话。”
  吴嫂子木木地点点头。
  易楚跟在父亲身后进屋,故作轻快地说:“……灯楼是三层的,最上层是嫦娥奔月灯,用真人头发堆得发髻,衣衫罗裙也都是真的,身子还能动,跟真人一样……还有八角宫灯,每一面都画着美女,有西施浣纱,有貂蝉拜月,眉眼瞧得清清楚楚,头发丝画得根根不乱,可惜女儿脑袋不够聪明,否则就赢回来给爹瞧瞧。”
  听着她细细软软的声音唧唧喳喳地说着灯会上的稀奇事,易郎中慈爱地拍拍她的肩,“看样子今天晚上兴奋得睡不着了,要是喜欢,明天再去看。”
  “要是爹去我就去,”易楚歪着头撒娇,突然又叫道,“给爹买了油炸猪耳朵,可惜冷了,要不明天热热再吃。”
  易郎中打开油纸包掂起一块尝了尝,“味道不错,很好吃,”又递给易齐,“阿齐也尝尝。”
  易齐摇摇头,“我跟姐姐吃过了,刚炸出来还要好,喷香酥脆。”
  三人再说会闲话,在院子里告别。
  刚转身,易楚的神情马上黯淡下来。
  她不敢想,如果父亲知道易齐的做法会是什么样的反应,他教了她们十几年,难不成就教出个爱慕虚荣贪恋富贵不知羞耻的人?
  心事重重地打开东厢房的门,顺手上了门闩。
  刚站定,便闻到淡淡的艾草的香气。
  易楚下意识地朝罗汉榻看过去,暗影里,一双黑眸幽深如石潭,静静地注视着她。
  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地上划出一块块的方格印,地面白,方格子黑。
  屋内的两个人相向而立,易楚沐在月光下,辛大人隐在黑暗里。
  他看得出她细微的表情,她却瞧不清他的神色。
  就这样静静地站着,沉默无言,唯有艾草的清香在屋里弥漫。
  远远地传来更夫敲打梆子的声音,已是三更天了。
  易楚仿似被惊醒,慢慢向前移了两步,柔声问道:“这些天,你没事吧?是不是忙坏了?”
  “还好,”辛大人简短地回答,黑眸仍是一瞬不瞬地凝在她脸上,生怕错过她任何一丝变化。
  “那就好,”易楚扯扯嘴角,“我累了,想歇下了。”转身便往内室走,才刚迈步,手臂就被一股大力扯住,身子落入一个强壮的怀抱。
  “怎么这么凉?”辛大人不可置信地摸摸她的脸,又抓住她的手,“你冷吗?”
  “嗯,很冷。”易楚颤抖着回答,身子也如筛糠般抖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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