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发为夫妻全集Zei8.net》第71/231页


  辛大人骇极,用力将她拥在怀里,急切地问:“阿楚,你怎么了?”
  易楚头埋在他胸前,闷闷地回答,“我怕。”
  “傻孩子,怕什么,那些人动手没那么快,走失那个女子不会有事的。”辛大人拍着她的背,柔声安慰。
  “不是因为这个。”易楚并不太担心柳叶,因为吴峰也很笃定地表示没事。
  辛大人愣一下,随即开口,“阿楚,不用为我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你别怕。”
  易楚仍是摇头,片刻才低声道:“我怕我认识的你是假的。”
  她连朝夕相处十几年的易齐都不认识了,何况只见过寥寥数次的他?
  虽然,她早已习惯他的两种身份,锦衣卫特使威严冷酷,汤面馆的东家温文寡言,可今晚头一次觉得他陌生。
  她看着他跟那些高高在上的贵人用很随便很熟稔的语气说话;她听着他半是调侃半是轻佻的话语。
  那是她全然陌生的一面。
  他像是一座蛰伏在海底的冰山,只向她袒露出一角,她热切得以为窥到了冰山的全貌,殊不知横亘在他们面前的还有看不到底的深渊。
  他们根本是生活在两个阶层的人。
  就如她以前所说,他是翱翔在高空的苍鹰,而她只是养在瓷缸里的一尾金鱼。
  苍鹰可以偶尔停在缸边歇息,而金鱼却永远飞不上蓝天。
  辛大人很快明白了易楚的意思,今晚的自己让她胆怯了退缩了。
  该怎样对她解释呢?
  辛大人脑子像走马灯似的转得极快,将晚上发生的事飞速地滤过一遍,稍稍扳开易楚的身子,凝视着她的眼眸,温和地问:“阿楚,你信我吗?”
  易楚仰头看着他,想起医馆门前莫名捱了鞭子的闲汉,想起胡祖母突然断了的腿筋,想起雪地里,他一条长鞭生生拽回飞向石墙的她,想起那天她饥寒交迫差点晕倒,他伸出的温暖的手……一点点一幕幕如此真切地出现在眼前。
  她微阖双目,又极快地睁开,“信。”
  辛大人长舒口气,无论如何,她信他就好。
  “关于易齐,想必你也看出来了,她就是奔着荣郡王去的,你阻得了这次,未必能拦得住下次。倒不如就让她折腾,看她能玩出什么花样……在场的人都看得清楚,人是我送的,是楚恒点头要的,以后出任何事连累不到你跟你爹头上……阿楚,我要你好好的。”
  易楚愕然,原来这就是他的用意,把易齐的事都揽在他身上,却撇清了她。
  易楚咬着唇,一时竟说不出话。
  辛大人趁热打铁,郑重地说:“还有一件事得叮嘱你,关于我,无论你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要信,除非我亲口告诉你。即便有人说我死了,你也要千万别相信,但凡有一口气,我也会回来找你……在别人面前,我都是戴着面具做人,可是阿楚,现在这个在你眼前的,才是真的我……”

第55章 衷肠

  还没出正月,怎么就说起生啊死的?
  易楚伸手去捂他的嘴,“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指尖刚触及他的唇,便着火似的缩了回来。
  辛大人岂容她缩,仍是捉住,凑在唇边轻轻亲了下。
  易楚惊讶地瞪大了眼。
  他怎么敢这样?
  以前独处时,不总是规规矩矩的?可是近些日子,突然就大胆起来,上次竟然还……强吻她。
  易楚脑中蓦然想起他的唇温柔地覆在自己唇上,他的舌在自己口中搅动……他的口水与自己的口水混在一处,那感觉,似乎并不觉得讨厌。
  辛大人看出她神情只是娇羞,并无恼意,心中的喜悦禁不住溢出来,眼眸里便带上发自内心的笑意,可也不敢再多唐突,只柔声问道:“这阵子,是不是又累你牵挂了?”
  “嗯,”易楚并不隐瞒,“很担心,也没处问……想去枣树街来着,没好意思。”
  说到最后,声音愈发低,幸好辛大人耳力好,才勉强听清她的话。
  想到上次她在汤面馆,不过叫声他的名字,脸便红成那样,如果真要打听的话,怕不要窘迫死。
  辛大人心头软得像水,轻轻摸摸她丝绸般顺滑的乌发,低声道:“让你委屈了,该给你送个信的。可是身边一直有人,事情又多,没脱开身。”主要也是怕露了行迹,给易楚带来麻烦。
  “没觉得委屈,”易楚一早知道跟着他生活不会安定,可太多的辛苦,也抵不过对他的喜欢。每次想到他这样天神般的人物也钟情于自己,那种雀跃,藏也藏不住。
  辛大人明白她的情意,也很清楚自己的心思。
  有了易楚,他便多了很多的牵绊,或许也多了钳制自己的把柄,可他甘之如饴。
  他想要这个聪明剔透又坚强冷静的女子成为自己的妻。
  念头一闪而过,他心里骤然生出万缕柔情来,目光专注地盯着易楚,从青丝到眉眼,从眉眼到脸颊,直看得易楚粉面含羞,才贴着她的耳边问道:“怎么想起去灯会了,早知道,我就不跟他们一道,还可以早些见到你。”
  “正好吴家嫂子要带着她三妹去,就跟着去了……我也不知你会在那里。”言谈间露出些许遗憾。
  辛大人柔声道:“灯会要持续三天,明晚我有空,要不咱们一起去……不去灯市,去积水潭,积水潭虽不如灯市热闹,可胜在清静雅致,沿着潭边一圈柳树,还有台阶下到水里。要能买到河灯,咱们就放河灯。”话语呢喃,有种令人心跳的暧昧。
  易楚沉迷在其中,恍了会神才笑道:“七月半才放河灯,上元节哪里有河灯卖,再说积水潭怕不是也结了冰?”
  “是我一时糊涂,”辛大人自嘲地笑笑,难怪人们常说温柔乡英雄冢,他还没怎么着,只说这一会话,脑子竟然都不管用了。
  易楚望着他吃吃地笑,腮旁的梨涡时隐时现,片刻惆怅地说:“今天已经看过花灯了,明天不好再出去,加上出了柳叶的事,我爹怕也不会答应。”
  辛大人想想也是,易郎中绝不会允许易楚独自出门,便问:“你喜欢什么样子的灯,喜欢吃什么,我替你买回来?”
  易楚嗔他一眼,“又不是小孩子,哪里就这么馋了。”眼波流转,说是嗔怨,更似传情。
  辛大人的心就是河面上鼓足了风的帆,满满的全是欢喜。
  月色西移,地上的影子越拉越长。
  屋里黯淡了许多。
  辛大人叹口气,“太晚了,你去歇息吧。”
  易楚悄声回答:“我还不困。”
  刚才都已经说累了,这会又说不困。尤其还大老远跑到灯市,又受了惊吓,不累才怪?
  辛大人情知她不舍得自己。
  他也是,隔了将近半个月才能见到她,才不过这一小会,也是不想离开。
  易楚刚刚及笄,正是情窦初开,辛大人年纪虽长,可也是头一次对女人动心。
  两人兜兜转转半年多,易楚开始对他恐惧疏离,后来又抗拒挣扎,终于到现在两心相知两情相悦,只觉得满心里有说不出的话。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直到街上响起四更天的梆子声,辛大人实在不想让易楚再熬,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易楚不过打了个盹,就听到外面的叫门声。
  想到吴峰说过天明之后就有柳叶的信儿,易楚一个激灵坐起来,匆匆穿好衣服出了门。
  易郎中已将人迎到医馆里。
  易楚一眼就看到了柳叶,她脸色惨白,神情萎顿,双目红肿,身上披着床棉被,头发湿漉漉的,像是水洗过一般,额头还有处青紫,像是被重物磕的。
  见到易楚,柳叶“哇”一声哭了出来。
  易郎中叹道:“我刚替她把过脉,没什么事,你先带她回你屋里。”
  易楚见医馆里齐刷刷站着四个身穿程子衣的兵士,心知并非说话之处,点点头,向吴峰道了谢,便领着柳叶往东厢房走。
  进屋后,柳叶掀开棉被,她身上仍是昨天那件大红色的棉袄,也是湿漉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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