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绚日春秋全集.com》第1403/1519页


杨雪笙点了点头,说:“不好说,也许还得起了,他也不还。”他后悔地说:“当年我给朝廷提建议的时候,怎么就没有想到他会成为我们备州的一大负担呢?这东夏土地贫薄,虽说出产军马,皮货,可一个国家只有这些能行吗?这个时候,我感觉我比任何人都理解东夏王,他想不与朝廷交恶,不想掠夺朝廷,只能抢占一块土地,自耕自种。耕地,是他作为一个王者为了解决民生的唯一手段,是为了让他的人民都吃饱饭,无论我和你与他的立场是否一致,我们必须得承认,他是一个真正的王者,他想要的不光是他的荣华富贵,不光是称王称霸,他还想解决国内民生疾苦,我想这也是他的部下始终信任他,再困苦也不肯舍弃他的根本原因。”

刘太勋笑着说:“杨大人也不要把他想得太好,这是他的手段和虚伪,什么民生疾苦,他现在处在这样的时期,还能不好表面文章,他的这个地位,什么减膳,什么节省开支,无非给人做出一副共患难的姿态?至于他要耕地,是解决人吃饭的问题,解决人吃饭是他的最终目的吗?不是,他有野心。”

杨雪笙说:“有野心没错,可也不能全用野心来说,比方说这一次赈济百姓,都赈到举国上下要死要活,反过来插他一刀的份上,作为一个只有野心的人,他会这样不惜代价?”他又问:“比着他,我们是不是用了太多的阴谋,却没试过阳谋呢?要我看,贷给他二十万,不要利息。”

刘太勋试着劝阻说:“他还不起。”

杨雪笙微微一笑,说:“还不起?马匹呢?二十万两不过是几千匹好马而已,他可以以马还款。”

说完,他就一边向朝廷上书,一边给熊熙来回信儿。

第二天,不相信熊熙来还会来的费青妲不免跑狄阿鸟面前,好一顿埋怨,特意跑去问:“干嘛呢?”

狄阿鸟说:“灵感来了,作曲。”

费青妲喷一会儿口水,接着又说:“白花花的银子放了,你还有闲心作曲,做什么曲比银子重要?”

狄阿鸟笑笑说:“这曲还真比白花花的银子重要,也许一做完,银子就有了。”

费青妲咳嗽一声,揭了看看,只见上面标明平平仄仄,白圈黑点,中加夹着字,漫声一念:“东夏奇,儿女多雄立。天苍地浑兮逐天地。逐天地。生来骑马挎弯刀,一声令下赴戎机,关山几重叠,戎马现山脊,冲锋陷阵混不怕,战罢多思修身齐。大义我常思,五心要齐备,仁义礼智信,仁为爱众生,义为全吾节,礼为敬天地,智是明道理,信多严威仪。谁说巴图鲁,五心可缺一?猎犬忠于主,群狼戏虎易,骏马追风跑,当是好志气,暴虎冯河不为勇,勇者为国捐躯体,求公可共利,求私人鄙夷,贵不凭出身,行为似雪不沾泥……谁说巴特尔,言行能不一?骑我青聪马,扬尘蓝天地。冷月当空照,长啸刀光疾,共与我王患难齐,建我家园。将士齐力,德行相济,文武辅成,陆战无敌。将士齐力,德行相济,文武辅成,陆战无敌。”

费青妲咂舌半天,再揭,上头写着“阵兵三问”,下头写着:“问:你们是什么族的人?答:我们不论族,都是一家人,夏,夏,大夏。问:你们忠诚于谁?答:国家,国家,大王,大王。问:你们信什么神?答:长生天,长生天,圣人,圣人。”再揭第三张,是“进饭歌”……。揭第四张,是“阵战歌”,写着:“推进则呼:‘陆战无敌,嗬嗬嗬,阵战无敌。’快进则息。观战则刀剑击顿,乱战则喝:‘吼,吼,吼。’夜战则‘嗷’……”揭第五张写着:“中原朝廷歌《无衣》,闻则必悲,吾亦从军中来,观此歌更与目前东夏处境同,可暂用之,然曲调须变,以返古之浑朴,去之悲而求旷远,融以燕赵风,以大音低鸣,奏牛角,首字当长,次字当混,后字当重,如此一来,则可节奏沉奇,育将士之大胸怀。军歌不必唯一,尚可寻我东夏《敕勒川》为次歌,此歌虽无杀机,然雄浑开阔,可舒缓心志,使将士多思我东夏,休怡身心。”

费青妲说:“你还能作曲?又不能当饭吃。”

她放下去,还是没埋怨过瘾,继续埋怨。

不料,埋怨未完,熊熙来还真揣着目单来了,笑着跟狄阿鸟说:“总督体谅大王的困难,一咬牙,愿意出借您二十万两,而且不要利息。”

费青妲都恨不得小马一样甩起两只玉臂,使劲儿跺脚。狄阿鸟却又让她失望了,摇了摇头,轻轻地说:“说一句实话,不是我不想要,而是我不敢要,朝廷绝不会无缘无故送我钱,也不会不担心我还不起,一定另外有原因,我还是不能要,也不是说不能要,是要知道什么事儿,然后再考虑。”

费青妲痴呆,咧嘴,长大,无声无息地眨眼,一个指头往前够着,好像是要自己跑出去的心抓回来。

熊熙来尴尬地说:“大王不会是?不会是……”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大着胆表示自己的怀疑:“大王是不是和别国有了什么协定?”狄阿鸟摇了摇头,轻轻地说:“朝廷似乎从来也不做赔钱的买卖,借给我二十万两雪花银,有点想要,有点不敢要。你们还是尽快让我知道,朝廷到底想让我做什么?”

熊熙来又失望地走了,干脆亲自回备州一趟。

他把事情一说,杨雪笙笑了半天没音,说:“你说东夏王缺钱,他缺钱?”

熊熙来说:“也许是他戒心太重,也许他不敢无功受禄,总之,他还没有与别国来往的征兆,而且别人,恐怕也给不了他什么。除非高显想把……”他半天没音,咳嗽几声,小声说:“湟西。”

杨雪笙大叫一声:“我操他娘,高显只是阴险到家了,那是朝廷的地。”但他很快醒悟过来,说:“这不可能,湟西确实是高显的门户之地,虽然他们未曾经营,但一直视为自己的,不然也不会说一个‘还回去’。”

他吸了一会儿气,实在疑惑不解,问:“东夏王到底缺不缺钱,到底想要什么?难道他对朝廷不信任到这种程度?难道二十万还不够?”

紧接着,他“嘿嘿”笑笑,说:“这家伙有时候奸起来,也是够呛,上次骗粮,一群傻头傻脑的玩意儿都被他耍得坐地下哭。咱不能上他这个当,这个事放一放,免得越给他,他越上脸。”

第三天,熊熙来没从备州再去,这二十万不来了,飞了。

费青妲这就在狄阿鸟面前反复责问:“玩过头了吧,钱呢,钱呢,没利息你还不要,现在好了,没有这笔钱,钱庄怎么办吧。”

然而这一天,王本终于露了面。

当天狄阿鸟让阿过派人找他,却并未去问他在不在渔阳,他这几天,其实一直不在渔阳,说是考察武律山,其实是考察阿鸟给他的一块牧地去了,到了看看,什么都满意,可关键问题是现在东夏的势力,就只到武律山,那儿有点远,拓跋巍巍若是发兵,还首当其冲。于是这家伙唉声叹气,一考察好几天。

这一次他来,就是一句话:“我想换地。”

狄阿鸟也就顺水而下:“我没有多余的地呀,你给我找一块国土,我从上面给你切一块,换给你。”

王本垂头丧气,说:“我哪有什么本事给大王找国土?其实我知道,我不该来说这事儿,大王还病着,算了,大王,你给我百十亩农田吧,一百亩农田,我都愿意。”

狄阿鸟说:“不行,你得给我找一块合适的国土,现在不是你吃亏换地的问题,而是我没地,朝廷罚我了,北平原的地要交钱,虽然交得不多,但是麻烦不少,他们不允许我们有军事力量存在。”

王本“啊”了一声:“交钱,还,还不能有兵,那还是我们的地?”

狄阿鸟摇了摇头,说:“本来人家没想过给咱,咱得自己谋一块,你要是给我找不来地,趁早回武律山放牧。”王本眼睛突然闪亮,小声说:“不是没有,我就怕大王跟揍博小鹿一样揍我,那块地不好?靠着河的可以耕种,不靠河,山河险固,经营得好,北看北平原,东望咱们家?”

狄阿鸟一阵糊涂:“哪块地呀,我怎么就不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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