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绚日春秋全集.com》第1429/1519页
狄阿鸟再看一看他,正想向他打听自己的堂弟,忽然发现他眉目中有几多熟悉,轻声问:“那你亲生父亲姓什么?”
纳兰容信略一迟疑,说:“卑微之人,无须大汗挂念。”
狄阿鸟有点发抖,生生觉得这个纳兰容信自己是越看越熟悉。可他如果是自己的弟弟,避入纳兰氏的时候已经是个大孩子,怎么会不认自己呢?不管怎么说,他喜欢上这个年轻人,发誓一定得保护他,这就说:“我也有一个像你一样的堂弟,因为家族变故,避入纳兰氏,我回来之后开口讨要,他们至今不肯归还,看到了你,我就想起他来,心里酸酸的,你来,你来。”
他给也埚笑一笑,拉上纳兰容信,轻声说:“看到他我就想到我弟弟,作为哥哥,不能保护好自己的兄弟姐妹,心里愧疚,今天一见,心神不宁,老觉着这是长生天所作出的安排,就借他说一说话。”
也榴桦站到也埚身边儿,提醒说:“吃饭呐。”她又说:“安排你们坐一起,上了酒席,再好好说话。”
狄阿鸟一回神,也就与纳兰容信一起进帐篷了。到了帐篷里,慕容金牛也在。狄阿鸟比较二人,虽然确信慕容金牛长得漂亮,但是不止一次地在心里肯定,慕容金牛虽然漂亮,但太英俊,看起来不像个人,而纳兰容信虽然不是那么英俊,却有人味,心里一个劲儿想:“你也答儿不要,我带走。”
慕容氏需仰赖纳兰氏,慕容金牛对纳兰容信格外客气,加上对也埚怀有忌惮,不敢轻易招惹,就靠着纳兰容信,与他不停搭讪。也埚倒与狄阿鸟的看法一致,侧身靠过狄阿鸟,小声说:“慕容金牛与纳兰容信坐在一起,像个假人,还是纳兰容信言行举止,让人看着舒服。”
用完饭,也演丁发话说:“纳兰容信这次来,就要按照风俗在我们家住,我已经让人给他收拾帐包,一年过后,带着也答儿回去成亲,你们几个做哥哥的,要多关照他,不要让他受人欺负。”
狄阿鸟看着一本正经的也演丁,很快决定自己要把纳兰容信带到自己那儿保护着,就说:“我喜欢纳兰容信,你还是让他到我那儿先住几天吧。”
也演丁回绝说:“这怎么行?不行,不行,你那是军营,哪儿会合适?还是让他住在家里,家里方便,与也答儿也能朝夕相处。”
也埚立刻阴阳怪气地说:“有什么方便不方便的,阿鸟还亏待得他?也答儿要喜欢他,自己就去找他了。”
也演丁虽拿到了部落的大权,有自己的骑士,有牛羊,有军队,但就像是分家出去的外人,拿不到家里什么权力,毕竟按照风俗,守灶的小儿子掌握父亲的骑士,这样在家里起争执,他也只能说服。
他越说服,也埚越武断,干脆直接推着狄阿鸟的胳膊,当自己说的:“让他住你那儿,就让他住你那儿。”
狄阿鸟也就带着纳兰容信要走,临走前大声给也演丁说:“放心吧,我会把他照顾好的,不会亏待他的。”
纳兰容信也安慰说:“两位哥哥不要再争执,我到博格阿巴特汗爷那里住上几天,听一听他的教导也应该。”
也演丁只好答应,脸色似乎很难看。狄啊鸟回去之后,与纳兰容信闲聊一会儿,问一问纳兰部的情况,很快得知纳兰山雄的儿子都不成器,纳兰山雄一个也没有扶持,把心交给了纳兰明秀,只求纳兰明秀能够在某一天,替他照料一二,让自己的孩子们平静地生活,听到这里,他很想按上纳兰容信的胳膊,问他:“你想不想做大首领?!”不过却没问,毕竟相处日短。
他让人代为照料纳兰容信,自己找来梁大壮几个,放出点推测,一起寻思,最后又是自己断定,无论栽赃、围攻,明日上午的伯颜大会都是一个关键。
伯颜大会召开前,人三三两两的到,也埚又陪着自己,没什么事儿发生,而伯颜大会开完,各伯颜、各部回去调兵,从此各在各的军营,估计也不会发生什么事儿,也就是明天,明天各部首领,伯颜们一起开会,巴牙们留在外面,局面最乱,而自己作为一个重要人物,又一定得按时按地出发,从自己的营地到达伯颜大会。
伯颜大会是要继承也速录大汗位置的也演丁主持,一切都要听他的安排,这是最可能遇到危险的。
梁大壮立刻抽调人手,连夜练习防止哪一侧哪一侧的敌人,事情突然来临怎么反应。
他们安排他们。
狄阿鸟则需琢磨怎么尽最大可能,使各部首领跟上自己走。
这时李言闻找来了。
他已经回来了,治疗也庆阿的药物也调理妥当,安排了疗程,狄阿鸟想也是给自己说一说进展,不料他一坐下,就告诉说:“一贴药吃下去,效果已经很明显,可也庆阿不配合,说我们是出于好意,他心里明白,可他的病他自己知道,明天不让我再去。”狄阿鸟大为吃惊,问:“他没觉得自己好转?”
李言闻不动声色地凑过去,小声说:“他中了另一种毒。”
狄阿鸟猛一下抬头,盯过去。李言闻往外面看了看,小声说:“我给他用的决明子,红根草和苦滕根都有清肝功效,可谁竟拿一种类似的粉末替换去,这种粉末之中,有大狼毒,这大狼毒虽然可以治斑疮,可它也会让人头晕,目眩,走不稳,心肺极为难受,肯定是想给也庆阿一种错觉,让他误以为自己的病情并无好转,反而一日日加重……”狄阿鸟大吃一惊,同样压低声音问:“问题出在哪,谁换的?”李言闻摇了摇头,说:“不知道,肯定有人要加害于他,他自己都怀疑了。他和大王类似,对入口之物极为敏感,暗中问我,近来是不是换了药,我说没有,他就告诉我说,不让我再去了。”他轻声问:“我暗中给他留了一些药,他不让我再去,你说我还去吗?”
狄阿鸟目光疑惑,神思在各人头上转一大遭,最后说:“看来他认定是有人想害他,这个人是谁呢?你不要去了,再去有危险。看来也庆阿相信我,也相信你,你既然给他留了药,他一定会继续服用的,同时也继续生病,借以观察自己周围。”
李言闻心有余悸地说了一声“我当时脑门上冒了汗,怕他表面不说,心里怀疑是我们动的手脚”,等到狄阿鸟点头,不声不响地退了出去。
狄阿鸟默默地坐着,略一闭眼,立刻怀疑上也演丁,旋即将一口气吹了出来,看他明天到底想怎么样。
他躺下睡去,睡醒后不顾天热,在外衣内套上一层软甲。
第三部 第二卷 三十五节
角号很早就一阵轰鸣。驻扎远处的将士们调兵到近营,内营将士们出操,内外交错,腿影纷飞,口中嗬嗬震耳。
嗒嗒儿虎和马勺子昨晚睡一起,这会儿被吵醒,都起来了,他们从乳母身边一出来,就抖着两条短腿你追我赶,到处乱跑。
纳兰容信营前散步,借以张目观察,登时就被逃走的马勺子当成自己的挡箭牌,扯住了后袍。
嗒嗒儿虎不敢放肆,正正站到他对面,鞠了一个躬:“阿叔好?”纳兰容信早知道他是狄阿鸟的儿子,一个不提防,脸色猛地变化,立刻往四周看一遭,问:“你叫谁阿叔?谁让你叫我阿叔?你阿爸?”马勺子早看不顺嗒嗒儿虎的礼貌,露头看笑话:“还叫呀,还叫呀。”嗒嗒儿虎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早起眯瞪,一时回答不上来,揉着眼睛奇怪,干脆点了点头,继续追马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