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绚日春秋全集.com》第1477/1519页
龙妙妙点了点头,说:“也许在他看来,一根秋毫就是夏秋两季的某一棵庄稼杆,他举止夸张,就能这么夸张,不信的话,你尽管去探。”鳌佐连忙看向龙沙獾。龙沙獾则经过一会儿思索,说:“探路交给欢都和蜡贝,你带几个人,从正路上马扑去,把望楼上面的人给我射下来。”
他说:“不过是几百步,你冲前一百步,射住望楼,他们后脚就能通过,你退下来,他们就会潜伏下来。如果他们派兵追赶最好不过,如果它们不派兵追赶,我会给你加派十匹马,五名战士。”
鳌佐点了点头,答应说:“好。”
他们退回去,立刻照计划行事。
欢都和蜡贝各带人手往他们到达的小渠潜伏。
鳌佐则备好鞍马,害怕践踏不出太多的烟,又在马股上吊了小袋的碎土,跃上大路,直奔营门而去。
战争期间,四周的百姓保持了静谧生活,能不出门就步出门,夕阳一移,热浪一敛,整个世界又显开阔。
对着北的四座望楼,几乎同时发现几匹扬尘的烈马冲营门奔驰过来。
扎在营门的两座矮敌楼的士兵迅速登楼,贯彻地执行他们所要执行的步骤,做出警告,随着马匹的接近,马上却看不到人,接近百余步,忽然一个身影闪了一闪,弓弦响过,一座望楼上距离营门五十步的望楼上落下了个人来。掉下去的士兵就在犍牛子撒八旁边,那支箭几乎擦着子撒八的耳门过去,射中了一名士兵,他惊了一身冷汗,立刻蹲下去,背坐在那儿吹角鸣警。
守营门的是一编人。
为首准健马牙儿忽登楼一望,一看只有几匹马,一边派人回报怎么回事儿,一边犹豫是不是要等命令。
他是李芷攻打打巴伊乌孙老营投降过来的十夫长,后来在打上谷的时候立了功,被抽调走,经过一个月的集训,升任一编之长,也就是以前叫牛编,因为老被人误为牛鞭,现在统一叫编领。
他本来可以逞下英雄,率十个八个上去单挑一番,可清楚地记得,像这种情况,应该立刻向长官回报,得到命令再出击,也就一边等待,一边大叫:“射,给我射。”说完,自己挽上一弓,一箭射下去,射伤一马。
几骑顷刻间到了营门下头,扬土射高,照计划,把几个望楼上的哨兵射下,或者促使他们隐蔽。
将士们紧急行动,站了一墙回射,为首的几匹马顿时成了刺猬,鳌佐带着同伴藏身后面的马匹,死命往回奔,还是折了一人。
打多打少都是却了敌。
将士们正为却敌欢呼,先锋官章京樊全却火冒三丈。
他实在想不明白,十余空骑出兵来抄,竟没人敢出去一战,飞马赶到前头,上百人躲在木墙头往外射箭射得高兴,立刻就把下头的牛领和牛录骂一顿:“王八羔子,都是软蛋子么?”说完,带着人,直奔正门去了,恰好马牙儿忽下来,向一大堆长官汇报情况,刚到跟前,樊全就一鞭子抽下去,将他抽了个愣怔。
自去年起,樊全就一肚子不痛快。
想当年,他可是李芷手下头号大将,李芷嫁给狄阿鸟,他追随而至,带几百人出塞,窝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等狄阿鸟回来,不管凭关系凭资历还是凭功劳,怎么说也该弄个万户干干,怎么也不能像现在这个样子。
他甚至认为,就是自己现在这个章京,狄阿鸟也是不想给的,说要集训,不过是通过集训难为自己。
看看现在上去的都是什么人?都是他狄阿鸟身边的人,什么赵过,牛六斤,博小鹿,博大鹿……,个个位高权重,一个个年纪轻轻,蛋籽还没有花椒大,甚至后来投奔的人,说重用就重用,自己才是个章京,自己按辈分可是李芷娘家兄弟,这是什么意思吗?这不是明摆着打压自己这一派人?
别人不说,赵过是什么玩意儿?偏偏现在他是自己的顶头、顶头的上司,顶一头,他是自己这一衙的将军,正管他这个甲喇,顶两头,他又是大将军,刚一出兵就指手画脚,说自己这不是那不是,连营地也得按他的意思建,搞得出了营就是青纱帐,这阵势不是给人偷袭创造条件吗?
他给他理论,他也不鸟你,生生忘了自己什么籍出身。
生生个不顺心。
下头呢,自家的老兵老将都没了,几变动,下头都是一些胡虏,坐一起就没有什么共同语言,光鼻子里进臭气。
光这不说,他们还个个不服气。樊全一鞭子下去,越看发愣的马牙儿忽越觉得对方是挑衅自己,“刷刷”就是几鞭子,大吼:“你是干什么吃的?只来了几个骑兵,你就不会冲出去把它们给我撩下?动不动就自以为是,好像你们多能打仗,也尽是软蛋。”马牙儿忽倒能挺得住,草原上上对下就等于主对奴,也不算是多大的侮辱,他就说:“我们要等命令才能出兵呀,我们是守营门的,不能轻易拉来鹿砦,追出去。”樊全气消了一点儿,说:“借口,这都是借口。两兵交阵,哪里能失去锐气?”
正说着,城楼上的人又喊了:“敌骑又来了,又来了,比上次多了。”
马牙儿忽眼看樊全带着逼视看着自己,定要等自己一个英勇,只好一咬牙,大叫:“走,上马。”
他顷刻间拢了编里能打仗的二十余名士兵,让人搬开鹿砦,往外杀去。
鳌佐大喜,带着骑士左右开弓,且战诈走。
樊全登上敌楼望去,只见两支小股武装相互滚烟,这才感到几分满意,勾一个指头,在空中回旋一周,要求说:“给他们助威。”
第三部 第二卷 六十节
一说助威,士兵们都往上爬,站一墙人看你追我,我追你,争相举起兵器呼喊。可这个时候,欢都和蜡贝都已经到达青纱帐的尽头了,离营门还有五十步左右,墙上都是兵,他们倒也不敢轻举妄动,本来想耐心等着,然而透过一些庄稼缝往上看,忽然被诱惑,原来城楼上站了好几个将官模样的,下头的鹿砦都没搬回原地,畅通无阻。欢都的心怦怦直跳,却不是害怕,而是激动,感动。
他小心地回一下头,一边拿出弓箭,一边低声说:“看着城楼上那几个头羊,给我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