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绚日春秋全集.com》第1478/1519页
这个时候,夕阳正稠。
人的视力也大不如前,一墙将士更是望着两股土烟出神,谁也没想到就在他们对面,冒着一双双眼睛,箭杆挂到了弦上,缓缓地拉开。
犍牛子撒八的眼皮却不停地跳动,他这个方向,恰好是顺着夕阳的方向,虽然还看不太清楚,甚至他自己都认为自己眼皮子跳是刚刚弓箭挂耳给惊到的,可是他开始一点一点嚼味,敌人为什么放出几个人来挑衅。忽然一个念头钻进了他脑海:“袭营。”
可说是袭营,他们为什么不等到天黑?
难道他们认为白天袭营比夜里袭营容易?他还是推翻了自己的想法,可是窝在望楼上,他总有一种不安,往青纱帐里看。
忽然,他立刻又是一身冷汗,青纱帐表面上没有异常,而实际上,却好像被梳子梳了,原有的植物很自然,可现在,隐隐竟呈现出道道。他连忙找到哨兵们观察的标的物,只见其中的一个稻草人歪了,看看天上,没有风,然而前一刻还正着的稻草人,身上的草绳被牵动,歪了。
他心头一阵战栗,往营门看去,营门却毫无察觉,几名将领也在上头。
怎么办?
自己再次吹角?
万一自己弄错了呢?
他一阵犹豫,视角一转,发觉营门的鹿砦也敞开着,顿时坚定了内心的决定,就算是自己弄错了,吹了角,别人找后账,自己就说自己看到营门没关,不是自己的错,一个半月前集训,大王都记得自己,要是他们一定要治我的罪,我就去找大王评理。想到这里,他一举牛角,呜呜就吹。
他一吹,四面八方都吹。
樊全几个将领吓了一大跳,樊全张张目,什么状况也没有,心中气恼,拽过一个人的脖子,大声吼叫:“哪个兔崽子来这一手?”
旁边的中参巴结他,也说:“这不是烽火戏诸侯吗?刚刚几个人他吹,现在他还吹。”
士兵们却不知道怎么回事儿,立刻警惕起来。营门旁边的准备下去关营门,可是樊全又发了脾气:“这仗根本没法打了,一个、两个都敢自作主张。”营外作战,正到要紧的时候,骑兵们分别卷入一片相对的青纱帐,开始调转马头相冲击。他干脆给身边的人喊:“没事,没事,都不要停,给我助威。”
视线下,对方虽然兵少,反扑势头却格外迅猛,一个枪马交夹,对方一人不损,自己一方五、六人落马。
士兵们都屏息凝视,嗓子都挂到心坎上,喊也喊,喘也喘。
忽然,一支箭横过他们脸前,直奔樊全身边的中参去了,将他生生钉在一旁的柱子上,片刻之后,十余支长箭争先恐后地钻了过去。
鸣叫阵阵,毕竟给欢都他们一种震慑,他们生怕时不我待,发动了。第一箭是欢都射的,他比较过门楼上的人,认为中参最修边幅,应该是首脑,他这个错误,无形之中让樊全逃了一命。
不过接下来从各个方向撒过去的箭就针对樊全了,他胳膊上中了一箭,连滚带爬,翻滚着就下了敌楼。
士兵们大乱。
他们一不知道将领死活,二不知道青纱帐到底藏了多少人,只能见里头拱地老鼠。
门营士兵最先清醒过来,迅速去挪鹿砦,蜡贝已经一跃而出,带着五名巨人般的战士,手持圆盾和兵器直冲过去。
蜡贝手持一殳,眼看赶不及,往一名士兵一投,正中士兵喉下,当下飞速跃起,直扑另外一名士兵。
士兵持枪迎击。
侧面另一士兵手持单刀,直扑过来,半空中劈下一股寒风。
蜡贝大吼一声,双手持圆盾一提一抡,竟撞飞手持单刀的士兵,带着他往枪上扑。
持枪士兵后退一步,他则进了一步,用盾沿卡在那名持跌倒的单刀士兵后颈,生生把一颗人头削了下来,然后抓出单刀,迅速往前面堵了的一排士兵扑去。
撞盾直入,兵墙立刻被撕开。
他狂舞单刀,削了一只臂膀上天,再用盾撞飞一个。
背后一个手持软鞭的勇士紧跟进来,甩出去一鞭,一个朝他轮刀的士兵脸上就炸起了雨滴一样的血渍,惨叫着败退下去。欢都留几名弓箭手射住上面,自己则带着其余弓箭手,掩护在蜡贝身后。
猝不提防的士兵团团簇拥,拍山倒海一样压来,准备将他们赶出去,被蜡贝拎住一个,轮成轮盘,惨叫着毁于收手不及的同伴。后面那个使鞭的,一抡丈余软鞭挂在了敌楼,三抄两抄,已跃然其上,鞭下带着一种骨酥的哨音,或卷或甩,或顶盾直撞,顷刻间,两个门楼之间与外面对射的士兵纷纷掉饺子一样往下砸。
他们第三个伙伴干脆扔了圆盾,双手抱持狼牙棍,跃到了蜡贝前头,舞得只剩一团黑影,砸得天昏地暗,搅弄得到处是腥风血雨。
第四个,第五个,第六个,各立一方,生生挺住了东夏士兵的人墙。
蜡贝感到体力不继,身上数十道小伤使得自己的活力一点一点离去,大吼一声:“挥旗,挥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