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新证全集.com》第114/132页


第四回回前:请君着眼护官符,把笔悲伤说世途。作者泪痕同我泪,燕山仍旧窦公无。

这个第四回,写" 护官符" ,过去很少人加以注意,它却是总括贾、史、王、薛四大家族,是全书的一篇纲领。绝句特作如此揭出,要人着眼。

第十六回回前:请看财势与情根,万物难逃造化门。旷典传来空好听。那如知己解温存?这是就元春晋封而畅言抒感。在乾隆时代,敢于如此措语见意,胆量之大,令人惊异。这些绝句,从思想感情、文笔风格来看,都相一致。在能够提出有力反证以前,我们恐怕可以说,这该都是立松轩的作品,因为不应要求他在每首绝句之下都必定要署上这个别号。

再进一步,可以把这些绝句的情况和书中原来的" 标题诗" 比比看。例如戚本中第五、六、七回各有一首在回目之后、正文之前,标明" 题曰" 的标题诗(其它脂本开卷数回亦多有这样的标题诗),除第六回为五绝、俟后另论而外,两首七言的如下:春困葳蕤拥绣衾,恍随仙子别红尘。问谁幻入华胥境?千古风流造孽人。

十二花容色最新,不知谁是惜花人。相逢若问何名氏,家住江南姓本秦。

到第八回,原无" 题曰" 的标题诗了,却有回前绝句云:幻情浓处故多嗔,岂独颦儿爱妒人。莫把心思劳展转,百年事业总非真。

同样情况,回数很多。兹举数例:幻景无端换境生,玉楼春暖述乖情。闹中寻静浑闲事,运得灵机属凤卿。(第十一回)生死穷通何处真?英明难遏是精神。微密久藏偏自露,幻中梦里语惊人!(第十三回,切秦可卿之事)欲显铮铮不避嫌,英雄每入小人缘。鲸卿些子风流事,胆落魂销已可怜!(第十五回,切秦锺之事)这些现象,使我开始疑心回前绝句,莫非即为陆续补撰的" 标题诗" ?为了便于帮助说明问题,今将诗词密集部分,即从开卷到第五十四回的情况,列表如下:回标题诗回前回后备注数(七律仅见于甲戌本,总冒全书)五绝即" 谁解其中味" 一首,此在1 (七律)五绝散诸本正文中皆有,唯甲戌、梦觉二本脂批指出:" 此是第一首标题诗。" 盖实居" 楔子" 与正文暗接之处。

23七绝散曲、词、散、七绝散、散、七绝此回标题诗除程本外诸本所同。

散45七绝七律、七绝散词散七绝亦见杨、蒙、舒本。(词似《一剪梅》而不全)6 五绝七绝曲五绝亦见甲、杨、蒙本。

7 七绝词散七绝亦见甲、己、庚、蒙本。

891011121314151617181920(七绝)七绝散七绝七绝七绝七绝七绝七绝七绝散、五绝七律七绝词散散散散散散散散散七绝散散散(唯甲戌本有标题诗七绝)回前散、绝,亦见己、庚、蒙本。

(词似半首)2122232425262728293031323334353637383940散、散、散七绝词散五绝散散曲曲七绝曲曲散五绝、七绝散、散词曲散、散四言四句诗散四言四句诗散散散七绝、散曲散散散七绝散七绝散五绝七言六句诗散、散散七绝散七绝散(词似半首)回前散文批后引汤显祖七绝,亦见庚、蒙本。

414243444546七绝七绝七绝词词词散散散、散七绝散散七绝署立松轩。

474849505152535455「附注」

词曲词散散散散散七绝散散散散、散散、散散、散、散散、散、散散、散散散以下参看「附注」。

一、批语中偶有四六骈句,为数极少,今概以" 散" 字,不另分类。

二、自第五十五回以后,除第六十四回回后、第七十回回前,又两次出现七绝外,再无他例。

三、自第五十五回以后之其他诸回,前后批语,除第七十九回回前为词(半首)的形式(第六十四回回后七绝之后又有曲一首)以外,扫数为散文批。(最后一首七绝,系他人窜入)四、唯第六十七回前后无任何批语。盖此回在脂本中原缺,戚本中系后补。

五、《红楼梦》原著为一百一十回,前半写" 盛" ,反衬后半之衰,故以第五十四回为分水岭,前后笔墨迥然不同。韵语题句集中于前五十四回,恰为半部,此现象似说明,此一工作仅仅完成一半,后半尚未及作。

六、所引汤显祖七绝,确见《玉茗堂诗》之九,题为" 江中见月怀达公".按达公指庐山归宗寺僧真可,真可字达观,号紫柏。

由上表及附注,可以看清的便有几点。在戚本中:一、有回前七绝的计二十回,有回前五绝的计三回,共得二十三首。

一、此二十首七绝中,与戚本原有标题诗并出者只一首,即第六回,而此标题诗原系五绝(即" 朝叩富儿门" 一首),并不是七绝体的重出。

一、此二十首七绝中,与他本的标题诗七绝体并出者只一首,即第八回。但此标题诗(即" 古鼎新烹凤髓香" 一首),仅见于甲戌本,他本皆无之。

一、此二十首七绝、三首五绝,绝大多数独出,居于回前。少数与曲体、散文体批语并出者,但绝句皆居最后,无一例外。

基于以上几点,我更增加疑心:这种情形很像是:一,绝大多数是为尚缺标题诗的诸回补作增入;二,极个别的是初拟标题诗后来觉得不尽如意,更作一首,以备斟酌去取。在脂本及戚本中原有标题诗的,不止一例是先有回前总批式的散文批语,批语完毕,下接一首七绝,再下便是小说正文。戚本独有的五、七言绝,也正是殿于其他文体的批语之后。情况非常吻合。就中七绝一体,是最主要的形式。

其次也可以考察一下回后的诗体批语:一、戚本有回后绝句的共有七回。

一、此七回中既有回后绝句又有回前绝句者只一回,即第十七回,而此回之回前五绝乃诸本共有(即" 豪华虽足羡" 一首)。

一、另有回后四言四句诗者二回,七言六句诗者一回。此三例中唯七言六句者系回前有五绝一首,馀皆无回前绝句。

这种情况,也好像补撰初次、二次标题诗之未备者。

然后再看一个现象:一、以七绝为主的回前题诗,大致集中于开卷至第十九回。是为第一组。

自第三十五回至第四十四回,复现了以回前七绝的形式为主的题诗。是为第二组。

以上二组之间的" 空白" ,则基本表现为以词、曲、四言四句,以及间有五七绝的" 混合组" 诸题句。

一、自第四十五回起,又出现了连续几回以词曲为回前批的现象。――从此以后,韵语便不复集中出现了。

上述这种现象,也使我疑心,词曲的形式,既是旧小说回前常用的、相当于标题诗地位的" 开场韵语" ,则或许原意是没有七绝或五绝标题诗的,便以词曲形式来代替之,亦未可知?以上是我的一个初步假设,提出来供大家研究。如果假设错了,自当另论;如果有可能是如此,那么就发生一个问句:除去原作者和脂砚这样身份的一二人之外,谁又有资格敢于越俎代庖,妄为补撰标题诗词呢?这样,我逐步地倾向于目前这一想法:像立松轩的七绝等作,也不是出于不相干的后人即一般读者之手。关于这一点,还有一个很可注意的旁证:第四十三回回末,出现了一条独特的形式,即七言联二句:攒金办寿家常乐,素服焚香无限情。

这样的" 总评" ,叹为仅见。依我看来,这实际就是补撰的回尾的" 收联" ,而并非是什么" 评语" ,因它暂记于回末,遂为钞手钞成总评的形式了。说明此等补撰实出脂砚甚至雪芹之手,足为力证。[ 注2]这些诗词曲,读来是颇有些"阴阳怪气" 的,一般读者似也很难写得出。诗已引了一些,下面引几首词曲以尝一脔。第三回回前:我为你持戒,我为你吃斋,我为你百行百计不舒怀,我为你泪眼愁眉难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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