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黑总裁强娶妻》第60/151页


  那女孩勾着唇角,高傲地瞟着她,沈略恍然想起了往日蒙忻恶毒的诅咒:“咱走着瞧,我倒要看看你、你们的好下场!”
  呵!她是来验收诅咒效果的吗?
  沈略没想到的是,自己居然还能回以微笑。
  那抹笑苍白而清灵,宛如淤泥中破水而出的一朵白蕖,在这判尽人间污浊坏事的审判席上,依然纯洁,纤尘不染。
  蒙忻看见她的笑容后,死死抿起唇角,笑意从有些削瘦的颊上消散,只剩眸子里的倨傲睥睨,仿佛在说:我看你还能笑到几时!
  直到顾允丞出现,她才收回针对着沈略的仇视目光,眼睛似要黏在男孩身上般,痴痴地只绕着他转。然而,男孩首先凝聚目光寻找的却是沈略。
  沈略的眼睛与他对上后,慌忙移开,她似乎已经感觉到有好几道视线随着顾允丞的凝视同时射向她,有蒙忻的,也有顾妈妈的……
  她强迫自己不去看不去想,无论是父亲的心酸,还是顾允丞的心疼,抑或是蒙忻的心妒,她都无力承担……
  因为伤者无法出庭,审判长按照审判程序,一一传唤附带民事诉讼原告人、被告人、目击证人、辩护人……沈略有些心不在焉,谁说了什么她都没有听清,乔律师的那席话是预防针也是剧烈毒药,早已让她心灰意冷宛如将死之人。自然没有察觉到审判庭里发生的微妙变化。
  旁听席里乱哄哄的嘈杂一片,沈略这才发现原来那个小混混黄毛刚被问完话,具体说了什么她漏听了,只知道大家的反应各不相同。
  审判长沉了脸,敲击法槌喊了句:“肃静!”议论声这才变小。
  中途休庭的那30分钟是她活了快十八年经历的最剧烈的煎熬,明明已经亲手掐断了所有期望,可心底依然燃着抹微弱的火苗。
  当合议庭评议过后,审判长拿着判决书准备宣判时,沈略垂着脑袋用尽全力抵制自己聆听外界,如一只小海龟躲在自己坚硬的龟壳里,耳中只有自己的如雷心跳声。
  “XX年X法刑初字第XX号……被告人沈略,顾允丞……法院认为,被告人沈略在遭到张五、朱大毛欲行强奸及持尖刀胁迫等暴力侵害时,因反击造成张五重伤,其行为属正当防卫,不负刑事责任。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12条第1款、第3款、第20条第1款的规定,判决如下:被告人沈略、顾允丞,无罪。张五、朱大毛故意伤害及强奸未遂案,本庭择日审理。”
  沈略倏然抬头,恰逢审判长念完不服可以上诉之类的话,宣布闭庭。她回头看了顾允丞一眼,狂喜还未及诉说,便听到旁听席里一道尖锐的女声:“不可能!法官,改判,改判!你一定判错了!”
  众人的目光齐齐聚向蒙忻,宁婕更是恨声骂道:“哪来的疯子!原告被告都没吱声你瞎嚷嚷什么?!”
  蒙忻跌坐在椅子上,是啊,不是当事人,她连上诉都没资格!可……可是暗中斡旋了这么久,甚至不惜拿她最引以为耻的东西去要挟王七雄,她不甘心!
  眼瞧着顾允丞正走向沈略,她突突地就要往前冲,却被身边跟着的保镖给拦住了,“大小姐,七哥说了,闭庭后请您马上回去!”
  “滚!”蒙忻极力使泼,嘴里迭声念着:“不行不行,我得让大毛上诉!告死那贱女人!”
  厉兵见蒙忻精神又有些恍惚,伸手去拉她,却被她猛力挣脱了,倒是自己,左手小指的裂断处,又开始流血,嘴角不禁露出抹苦笑,他设计的这出闹剧,结果现在成了反转剧!
  这个剧里,每个人都抱着目的,玩着手段,他替自家小姐不值想教训一下那臭小子,小姐发现后却舍不得转而嫁祸给阴差阳错闯入其中的情敌,张五想立功讨好七哥,七哥又受到小姐的胁迫,循循环环……可现在,谁赢了?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赢家,大概只有在外围看戏的那个男人……
  顾允丞还没到沈略面前,就被宁婕拉犟牛一样拽走了,他一步三回头,跟母亲吵了几句,结果宁婕发狠,猛拍了下他的脑袋,扭着他从其中一个木门出去了。
  沈略唇边那抹浅笑渐渐隐去,凝视的双眸带着说不出的落寞,直到父亲走到她跟前时,才愕然回神,重新露出笑容。
  沈如海摸了摸她的发顶,只说了句:“傻孩子,受苦了。”
  沈略眼泪立马就下来了,像小时候受了委屈一样,狠狠投入父亲的怀抱,泪珠子全滴落在他沧桑而宽厚的肩头。
  沈如海轻轻拍着她的背,说道:“别哭了,这地方晦气,咱出去说。”
  沈略忙不迭点头,就连章天秋母女俩跟在身边的冷嘲热讽,她这会儿也可以开心得全然不在意。
  走到法院的出口,夏日的阳光正灿烂,空气中似乎还有紫薇的淡淡花香,沈略眯起眼抬头看了看湛蓝如洗的天空,历经几天的拘禁,才更知晓自由的可贵。
  弯起菱唇,沈略正打算叫上父亲快快回家,然而,低头朝门前树荫下那不经意的一瞥,却让她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

063 禁锢之初
  华盖浓荫的梧桐树下,停着那辆再熟悉不过的黑色宾利,沈略眼睑低垂,拉住父亲像逃难一样飞快步下台阶,忽略方才匆忙一扫给心带来的惶恐和不安,不过,重获自由的欢喜还是被冲淡了许多。
  前方突地传来滴滴的喇叭声,她浑身一颤,像是受到极大惊吓。
  沈如海问:“怎么了?”
  沈略僵着脸抬眸,才发现自己有些草木皆兵,是一辆灰色的奥迪正准备转弯,按了几下喇叭而已,偏巧奥迪车窗降下,男孩清隽的脸随着车辆右转,一闪而过。
  沈略目光迷离地望着,似要透过墨色的玻璃看清他的模样,她好想问问:他好不好?出庭时脸色那么苍白憔悴,身体是不是还很疼?可如今,最寻常的问候都成了奢侈。隔着茫茫人海,隔着冰冷的玻璃,再也触不到他的衣角。
  沈如海显然也看到了车中人,然而,现在这种局面,唯有摇头叹息。
  四人拦了辆出租车往家的方向行去,一路上,沈略不住回头往后面看,那辆宾利只是不远不近地跟着,对她的行为没有阻拦,也未完全放任。
  沈略的心一直吊着,有些弄不清那个男人的心思,车身黑色的烤漆在烈日下反射出粼粼白光,车内却混沌不明,或许,他并不在?
  对于她怪异的举止,沈如海坐在副驾上似乎未见,倒是章美意忍不住冷嘲:“哎哟,我说你瞧什么呢?原来是豪车啊。迫不及待想坐进――”
  “美意!你少说两句!”沈如海回头急声打断,微微有些发红的脸上是难得的肃凝。
  章美意与母亲对视一眼,两人同时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嗤。
  沈略攥着衣角,偏头看向窗外飞掠而过的街景。日照缓缓西移,路面依然蒸腾着热气,偶尔一丝微风吹过,枝叶沙沙晃动,行人或戴着墨镜穿行于林荫下,或撑着阳伞在人行道上疾步而行。
  出租车在自家楼下停稳后,沈略刚下车就闻到一股汽油味,烈日炙烤下,夹杂着淡淡焦灼气息。
  “爸,这是怎么回事?”她指着小店门口未完全清洗净的一滩污浊,愕然问道。
  “没事,隔壁李家前儿在这边修车,漏了点儿油。”沈如海毕竟是老实人,不擅于编排谎话,连忙催促沈略上楼进屋歇着去,同时阻止章美意又要脱口而出的讽刺。他不能告诉女儿,这些污迹是清洗那骇人的红油漆留下的。
  晚饭时,桌上满满的都是沈略喜欢的菜,丰盛至极,她有些惊诧,父亲方才并未出门采购,而且有几道菜工序繁杂,显然是早早准备好的。他确定她今天会平安归来?
  沈如海又给她夹了颗四喜丸子,碗里霎时被填得满满的。沈略弯起唇,暗笑自己多心,父亲不往好处准备,难道还要往坏处准备不成?
  饭后,她主动去厨房洗碗,心思一动,透过破旧的小窗俯视楼下街道,那辆车依然靠路边停着,车灯微闪,明灭在密密丛丛的繁复枝桠中,彷如夜色里饿狼碧绿幽深的眼睛。
  哐当一声,手中的瓷碗碰着流理台,磕破一角,锋利的豁口继而又把她的手指划破,她皱着眉含住轻微流血的指腹,背过身子靠在冰凉的墙壁上。气恼得想冲下去质问那男人!他这是在干什么?代警察执行监视任务吗?她不是已经无罪释放了?!
  然而,对方执行的到底是什么任务,沈略走出厨房后就明白了。
  小姜不知几时上来的,正坐在客厅老旧的木质长椅上喝茶,见她出来后飞快站起,点头问道:“沈小姐,时候不早了,我们是不是可以出发了?”
  沈略惊愕,沈如海这才吞吞吐吐地说:“小略,唐先生是好人,今后你就……跟他走吧……”
  沈略晃了下,眼睛瞟到遮掩她床铺的那块碎花帘幕,晚风从窗口吹进来,拂动的帘角掠过地上已经打包好的行李,原来……原来一晚上父亲欲言又止,想说的是这些!
  她竟会如此愚蠢如此天真,这哪是洗尘宴?分明是送别宴!
  悲戚狂涌入心,喉咙里像卡了巨石,沈略整个人跟刚从十二月的冰湖里捞出来似的,禁不住浑身发抖。这……这是要赶她出门吗?
  这还是她所熟悉的父亲吗?
  外表软弱内心刚强的父亲!挥着皮带不让她与禽兽往来的父亲!
  “爸,您是要把我卖了吗?”卖入狼牙虎口,卖给她一直最不想招惹的禽兽!
  这句话彻底把沈如海击溃,他手捂住快要跳脱的心脏,身体摇摇欲坠,好半晌才哆嗦着嘴唇说道:“这次全凭唐先生帮忙,咱欠人家。”
  沈略被免除刑事责任,法官参考的一项重要事实就是当时歹徒正欲行强奸。强奸未遂,这事很在理很惹人同情,可律师也分析过,在没有目击证人的情况下,若想找到证据远比被对方恶行得逞要艰难千倍万倍。沈如海庆幸沈略逃脱魔爪之余,却高兴不起来。对方律师甚至颠倒是非黑白,硬说沈略和顾允丞先行挑事,故意行凶杀人。
  强烈的惧怕和伤者家属凶神恶煞的冷暴力冲击,让沈如海不得不寻求唐颂的帮助。他不知道那个男人是怎么让黄毛混混改口对犯罪行为供认不讳的,但确实扭转了整个案情。
  沈略微仰着脸,紧咬红唇克制住欲将滑下的眼泪,带着浓重的鼻音艰难说道:“爸,如果真是这样,我会还他的。――可我不想拿自己的身体去还!”
  沈如海眼眶亦是红通通的,他知道女儿会怪他怨他,可是,作为一个父亲,没有人会愿意在仍有选择余地的情况下亲眼目睹自己的孩子遭受牢狱之灾!
  小姜面对这一僵局有些无措,正准备先下去等这父女两好好说清楚。结果,刚迈出一条腿,就看见沈如海急喘了几口气,力持淡漠地说道:“现在说这些都晚了,这位先生还等着呢,你走吧……”
  说完这话,他似是不忍再看,绝然转身进了里屋,只喃喃重复着:“走吧走吧……”
  沈略眼睛瞪得像铜铃,盛满了难以置信。从愕然中反应过来后,她像小时候发脾气耍赖般狠狠踢了行李一脚,眼泪终于奔腾决堤,然后蹲在地上放声大哭,明知道父亲也很心酸很无奈,却无法谅解他。
  从前,她不止一次想离开这个家,但绝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前狼后虎,父亲不能因为那只狼帮她赶走了虎,就甩手把她丢给恶狼。她也会害怕,也会无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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