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黑总裁强娶妻》第79/151页


  “不用。”唐颂捏了捏眉心,冷漠地拒绝。
  小护士攥着手中的急救物品,又看了看男人的衣服,他洁白的衬衣被血浸染,触目惊心,仿佛雪地里盛开的妖艳红梅,她不禁有些担心,他是不是还有其他地方受伤?
  “还是处理一下吧,不然等里面正在抢救的病人醒来看见,也会担心不是?”小护士继续苦口婆心地规劝着。谁知,这话刚出,男人原本半阖着的双眸霍然睁开,锐利阴鸷的目光紧锁着她。
  小护士心里咯噔一跳,她方才在值班室里玩电脑偷懒,只知道急诊科送来了一个满身是血的女孩。难道猜错了他们的关系?可姐妹们明明说这个英俊的男人当时紧张得不行啊。
  被他幽冷的气场所骇,她怯怯地又偷瞄了他一眼,这才发现他看的并不是她,而是她身后的抢救室。
  唐颂勾起薄唇,有些自嘲地苦笑。那女人会担心吗?她估计巴不得他能撞狠点彻底嗝屁吧,这样她不用死也能解脱了。
  眼前的小护士还在叽叽喳喳,明明害怕,却拿着酒精和消毒纱布不依不饶,倒是让他想到了伪装时的她,心里一动,压下那丝不耐,点了下头。
  小护士顿时狂喜,赶紧拿起纱布和脱脂棉帮他清洁消毒伤口,然后小心翼翼地把三角巾折叠好放在他前额的伤处,由于紧张,最后绕了好几下才固定好。
  “谢谢。”唐颂抿了抿干涩的唇,顿了片刻,转而扬起眉毛问道:“……我可以抽支烟吗?”
  小护士一愕,医院里是不许抽烟的,她嘴唇动了下,本来想让他去楼道里,可顺着他的眸光望到抢救室后,鼻子突然一酸,点了点头,这才踟蹰着依依不舍地回到值班室。
  走廊上的日光灯管洒出清冷的银辉,男人独坐在冷硬的长椅上,看着烟头在白灰下露出红光,蓝烟缭绕,转瞬消失不见。
  他其实也没抽几口,只是默默坐在那里想着什么,红点前的白灰越攒越长,然后被他轻轻地一弹,烟灰静悄悄地落在地上,安安静静,一点声息也没有。
  小护士跟自己的同事们躲在半开的值班室门后,猜测着如此丰神俊朗强势卓绝的男人,能有什么事能困扰到他。正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突然看到男人像只被惊动的猎豹般飞速起身,疾如雷电,大步流星地迈向从抢救室里走出来的一行人。
  担架车上的女孩鼻子和嘴巴都被氧气罩包裹住了,露在外面的小脸仿佛结了一层凛凛寒霜,苍白而缺乏生气。
  “大夫,她怎么样了?”
  唐颂的手指牢牢扣住担架车的手柄,虽然力持镇定,可问询的话语里还是带着丝颤音。他两眼紧紧盯着沈略,耳朵里回响的全是自己轰轰如雷的心跳声,紧张地等待着医生的宣判。
  “失血过多,好在伤口在手腕中间,没有割到动脉,暂时脱离生命危险。不过,患者的左手肌腱血管和神经都受到不同程度的损伤,已经做了吻合手术进行修复,具体会不会影响到五指的功能,还得看后期恢复情况。为了保险起见,现在需要转移到观察室再观察一晚,如果明天早上各项指标正常,就没有太大问题。”
  这一长串的解释在他发胀的脑中滤过一遍,只剩“脱离生命危险”和“没有太大问题”,唐颂重重呼了一口气,松开钳住护栏的手,不再让推车的护士为难。
  凝望着女孩孱弱单薄的身体被小推车载着渐行渐远,他紧绷了一晚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力气像是被突然抽走了一般,浑身发软无力。与此相对的是,罢工的痛觉神经却恢复正常,肌肉酸痛,因撞击而伤着的脑袋也嗡嗡直响。
  他眼前一黑晃了下,扶着墙壁才站稳。
  甩了甩头,当视线再次清明时,唐颂看到了一张凛然严肃的脸,心里霎时又是一咚。

082 追求还是追杀?
  沈略深陷在无尽的幻影里,轻飘飘的身子浮浮沉沉,宛如置身云端。她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梦里时光倒流,过去的片段如浮光掠影般一一闪过。
  那时候没有尖酸刻薄的章天秋,也没有凶狠贪婪的章美意,她扎着父亲梳了半天才弄好的松松垮垮的羊角辫,穿着花裙子跟在他后面去大街上摆摊,一声“城管来了”,小商贩们如临大敌作鸟兽散,推挤碰撞下,她摔在台阶上大声地哭,手中的棉花糖落在地上沾得全是灰。父亲慌忙放开兜起一半的包布,吓得飞快将她抱起,一边检查她的膝盖一边问:“小略摔着哪里了?疼不疼?”她瘪瘪嘴巴用拿棉花糖的小手指了指城管正在收缴的自家货物,不料父亲瞥都没瞥那边一眼,只以为她在心疼弄脏的糖,红着眼眶温声安慰:“不哭不哭,等会儿爸爸再给你买……”
  慢慢的,光阴摇晃,羊角一下子变成了马尾。清傲的男孩站在讲台上斜睨她,捂着初见面便被她揍得有些发青的嘴角,拽拽地自我介绍:“我叫顾允丞……”她则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歪着脑袋嗤笑。他们天天争嘴,气不过他就偷藏她的三角尺拉扯她的头发,后来她使气把一头青丝剪成了极短的妹妹头,他足足傻了两天,咕哝着:“干吗剪头发啊?我以后不扯了还不行吗?”她不理他,他大约只犹豫了几秒,然后把自己圆圆的板寸头凑了过来,“你也拔几根泄愤吧,不,爱拔多少拔多少,全剃了都成。”她像拍皮球似的一掌拍开他,没好气地说:“找免费的剃头工还不容易?滚庙里去!”他望着她痞痞地笑,笑容……越来越模糊……
  沈略的眼窝渐渐有些发潮,生活最拮据的那段岁月,被男孩气得跳脚的年华,当年避之唯恐不及急于改变,如今想来,却是此生最幸福的时光。她就这么一点一滴地反复重温着,记忆徘徊停滞在那刻,梦中的自己舍不得长大,现实中的自己舍不得醒来。
  眼角有温热的液体滑下,不知被谁轻轻抹去,那些逃避的片段却没能像泪流一样被戛然截住。
  父亲遥远的声音仿佛从天际传来,“小略,爸爸给你找个妈妈好吗?”
  如天鹅般美丽倨傲的女孩遥遥指着他们的方向,“我是三中转来的蒙忻,我想坐在那里!”
  她想大声反对,嗓子却像吞了沙子一样干涩得出不了声,她想摇头阻止,费尽全身力气脑袋依旧没能成功偏转一分。只有眼泪,畅通无阻,汹涌得肆无忌惮。
  “陈叔,不是说生命体征平稳了吗?都六天了,她怎么还不醒?”
  “这得问问你自个儿,她为什么潜意识里不想清醒……”
  是谁?是谁在说话?
  “沈略,你听好了!我再给你两天时间,再不睁眼我崩了那小子!让你连最后一面都见不着!哦对了,还有你父亲的小店,别说B城,我让他在全国都别想立足!”
  哦,恶魔,是那只恶魔的声音,他就在她的耳畔,如此近如此清晰,她甚至能感受到他炙热的呼吸,感受到他伏在她身上的那份沉重。
  还是没能逃开吗?他怎么就阴魂不散呢?
  死,如此容易的一件事,之于她为何就这么困难?
  她觉得漂浮的身子一下子从云端摔落,沉沉坠地,现实如冰冷的潮水,随着他恶狠狠的威胁,全涌入大脑。父亲再不会像小时候那样哄着她了,他不要她了。顾允丞也不会再痞痞地对她笑,她……要不起他了。
  而这一切,罪魁祸首正是耳边这个可恶的男人,好恨好恨,都到这份儿上了,他还在威胁她。
  她手指微动想赶走他,胳膊却像被铅块压住一样,怎么也抬不起。
  “阿颂!”
  伴随着一道威严而略带谴责的声音,身上的重量霍然一轻,接着,她听到门锁转动的声音,似乎有人把恶魔拽走了。
  她暗暗呼出一口气,紧绷的身体缓缓松弛,手腕上的刺痛感这才清晰地传到她的大脑神经,仿佛最强烈的信号,嘲笑着她:瞧,又瞎折腾了吧,你没死成!
  沈略很想就这么一直昏睡下去,囚在过往酸甜的梦里也好过面对绝望的现实。可知觉和意识已然恢复,蒸笼般热烘烘的被子闷在她身上,害她出了好些汗,胶水一样胶得浑身不爽快。她的手指在被中费力地拉扯,正想着怎么才能弄走它,结果下一秒被子就让人给揭开了,凉爽的清风随即送了进来。然而,黏住的毛孔都还没舒展开,她的心又是一窒,顿时紧张起来。
  有人在解她胸前的纽扣!
  这种触碰让沈略心口淘淘的想要恶心。她集中全副精力,试了好几次才撑开沉重的眼皮,不待视线清明,急着用沙哑而微弱的嗓音问道:“你……你要干什么?”
  正准备帮她擦身子的王嫂手一顿,抬眼看到那两排微微颤动的眼睫后,难以置信般狂喜地叫道:“沈小姐,您醒了?!”她张着嘴巴傻笑了会儿,才乍然反应过来似的两手一拍丢下毛巾,一边手忙脚乱地按响了床头的呼叫铃,一边朝门外扬声喊道:“唐先生,大夫,沈小姐醒了!”
  顷刻间,医生护士蜂拥而入,拉起她的胳膊又是量体温又是测血压,好多张陌生的脸在沈略眼前晃过,写着全然的喜悦,周围的空气一下子稀薄窒闷起来,她隐隐听到有人小声地喊“唐先生”,于是厌倦地又闭上眼睛。
  微敞的病房门口,男人拨开众人便要往里冲,不防被人从后面拉住了。
  “才跟你说的,又忘了?你就别进去刺激她了。”陈述蹙起有些花白的眉毛,冷凝着脸把他推了出去,回头就利落地合上了房门。
  唐颂的手微抬,指尖触到门板后又垂了下来。他的五根手指渐渐收紧,微颤着握成拳,脑中盘旋着方才在走廊上的谈话。
  “我说你小子迄小聪明,在女孩子面前咋就这么笨呢?我们家刚上幼儿园的毛毛都知道惹哭了小姑娘要拿棒棒糖去哄。你自己琢磨下,刚才说的都啥浑话?这像追求吗?旁人听到了指不定还以为是追杀呢!”
  “陈叔,您不了解她。”
  “哼,我的确不了解。但我知道哪个正常姑娘听了那话,心里都舒坦不起来,还指望人家喜欢你?”
  是因为这样才不喜欢?可他对她还不够好么?见天哄着宠着,别说棒棒糖,就算她要天上的星星他都能给她摘下来。结果呢……她还不是看见他就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整个一养不熟的白眼狼,这次居然想用死亡来逃开他,来结束他们之间的关系。
  唐颂是最最讨厌女人寻死觅活的,以往分手时遇到这种胡搅蛮缠以死相逼的女人,他绝对冷酷地不会再瞅第二眼,管她们是演戏还是真想死。而里面的这个小女人……
  是,她成功了!成功地让他感到害怕,让他烦恼,让他焦躁……让他不知该拿她怎么办。
  他到现在都忘不了电梯门开启时所见的那一幕,前所未有的恐惧塞满心田,就连跑车撞上公交失控旋转时都没有这种强烈的慌乱感,怕她真的死掉,怕她就此不再醒来。这几晚困顿到极致都难以入眠,好不容易睡着,骤然睁眼后却是冷汗涔涔,非得去病房查看一下才能安心,一遍遍庆幸她并非如梦见的那样躺在冰冷的太平间。
  隔着病房木门上窄小的玻璃窗,唐颂拢着眉毛一瞬不瞬紧盯着白色的病床,他很想看清她的眼睛,想确定她是真的醒过来了,可医生护士忙忙碌碌围在那里,堵得严严实实,透过巴掌宽的缝隙,他只能看到陈述低着头一脸慈和地对她说了什么,然后她苍白干裂的唇微动,扯了抹虚弱的笑,如一抹衰红在凉劲的秋风中抖颤。
  唐颂揉了揉因为结痂而有些发痒的额头,心里酸酸麻麻得很难受。他在想,如果此时面对的是他,她会怎样?恨不得再死过去,还是激烈地跳起来揍他?
  咔哒一声,门被打开,陈述一改方才在病房中时的温和,脸色比进去前还要沉冷几分,这让唐颂的心咯噔一跳,又悬了起来,忙问道:“她还好吗?”
  陈述推了推微微下滑的镜框,说道:“心率血压都很正常,好好调养一段时间就没事了。”
  “那就好……”他这才松了口气,慢慢弯起唇角,然,陈述接下来的话却让他的笑僵在了脸上。
  “阿颂,感情的事最为勉强不得,如果人家小姑娘着实不喜欢你,我看就算了吧。你这土匪似的强着逼着,叫你老子得了信儿准又是一顿狠抽!”
  “您跟我爸说了?”唐颂心里怵了下,他抿起薄唇,黑眸里流转着莫测的暗芒。沈略这事儿挺敏感,刚好是他家老头子从前三令五申最为反感的,唐颂本来没准备惊动陈述,谁知道他老人家恰好那晚值班,算是撞枪口上了。
  “我像是碎嘴的人?”陈述瞪了他一眼,“只是想提醒提醒你,闹大了谁都没好处,那小丫头还不够可怜?到时候你们爷俩斗得欢腾,真想让人家跟着吃挂落儿再把她往绝路上逼?”
  唐颂面容沉沉默不作声,几秒后坚定道:“不会的。”
  “得,好好琢磨琢磨吧,我是帮不上腔,老唐的臭脾气你比谁都清楚。哦对了,刚儿出来时王医生还在说,你的颅脑CT报告上面直接要走了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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