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东坡断案传奇全集.com》第124/191页


苏公起身出得二堂,唤来祝良夜,祝良夜进得二堂,施礼见过徐君猷。苏公道:“适才已询问过多人,颇多疑窦。究竟葛中区死于何人之手,甚难断定。徐大人欲听祝公子之见解?”祝良夜颇有些犹豫,迟疑道:“葛中区乃是我诗社师友,今无端死在我满林山庄,良夜难脱干系。其中情形,祝某不敢妄言。”徐君猷淡然一笑,道:“既如此,本府问祝公子,众诗友间有何异常否?”祝良夜叹道:“众诗友多不满那葛掌柜,彼此间有些言语不和。”

苏公叹道:“祝公子可曾觉得:那葛中区甚是贪财,颇有些不择手段?”祝良夜怅然叹息,道:“确如苏大人之言,良夜亦曾看错此人了。不瞒二位大人,为了众诗友诗集之事,这厮得寸进尺,竟出尔反尔,一再提高刻印价目,令良夜颇有些不快。”徐君猷叹道:“葛中区贪夫徇财,到得最后,终于死在钱财上,临断气时亦要拿着一颗银锭陪死。”祝良夜闻听,淡然一笑。苏公叹道:“古人云:钱财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葛中区一生算计别人,图谋多少钱财,到得死时却拿着颗假银锭,端的可笑。”徐君猷鄙夷笑道:“此等人到得阴曹地府亦是个贪财吝啬鬼。”苏公叹道:“但愿他来世投胎时,做个好人。”徐君猷冷笑道:“此等人若要脱胎换骨做个好人,恐要数世轮回,徐某以为还是不要投胎做人为妙。”苏公捋须哈哈笑着,祝良夜默然无语。

言笑之后,苏公又问道:“诗会之事,凡如食宿等,不知是何人安排?”祝良夜道:“乃是邵闻先生料理此事,去年亦是他。幸得有他帮闲,良夜只知风花雪月,何曾省得甚么接待事宜。”苏公淡然一笑,道:“如此言来,那邵闻先生早早就来了?”祝良夜点点头,道:“先大人等一天便来了,乃是前日午后。”苏公问道:“其余人等皆是昨日到来?”祝良夜点点头,颇有些茫然不解。苏公思忖道:“如此言来,苏某倒是有些话语当问问邵闻先生。”祝良夜闻听,问道:“良夜此刻便去唤邵先生来?”苏公点点头,道:“如此烦劳祝公子了。”

祝良夜遂起身出去,不多时,引邵闻进来。邵闻施礼见过徐君猷。待二人落座,苏公问道:“闻祝公子言,乃是邵先生安置诗友事宜?”邵闻点头道:“正是小人。”苏公问道:“却不知去年是何人住在葛中区这房间?”邵闻一愣,皱起眉头,思忖道:“似是吴掌柜……对对对,是他,吴幽人吴掌柜……”苏公点点头,似有所思,喃喃道:“难道是他?”祝良夜、邵闻闻听,惊讶不已。

徐君猷惊讶道:“苏大人疑心是吴幽人吴掌柜?”祝良夜连连摇头,道:“吴幽人吴掌柜年前便到京城去了,曾来信给良夜,言要八月中秋方能回来,绝非是他。”徐君猷淡然道:“此或是吴幽人诡计,暗中潜派杀手,杀了葛中区。如此,又有谁会怀疑远在京城的他?”苏公点点头,道:“徐大人推测,不无道理。只是不知吴幽人与葛中区有何瓜葛?”徐君猷思忖道:“他二人皆是商贾,或有仇怨,亦未可知。”苏公淡然笑道:“若果真如此,吴幽人运筹千里之外,巧施杀人计谋,可谓绝顶高手也。”

祝良夜闻听,怎肯相信,连连摇头。苏公叹息道:“可惜此不过是推测假想罢了。若吴幽人果真雇人谋杀葛中区,又何必等到昨日?又怎会在好友祝公子的山庄内下手?又怎会在烟月诗社诗会之时下手?”徐君猷闻听,不觉一愣。祝良夜惊叹道:“苏大人一言可谓拨云见日,吴幽人绝非此等人。”那厢邵闻思忖道:“或是葛中区的仇家,暗中追杀至此。”

苏公望着邵闻,点点头,道:“邵先生所言,不无可能。葛中区平日结怨甚多,方有今日之报应。若如此,凶手定先潜伏在烟月园内,葛中区自春水堂回来,方入得房中,凶手便突然下手,射杀了葛中区,而后潜逃出了山庄。如此,可谓神不知鬼不觉。”徐君猷疑惑道:“如此言来,此案还须自二岭斋查起?”

苏公点点头,又问邵闻道:“邵先生昨夜回烟月园歇息时,可曾留意到异常情形?”邵闻回想道:“小人昨夜回去时,夜深人静,未曾见得有异常情形。”苏公问道:“邵先生回房时,似曾路经葛中区厢房?”邵闻点点头,道:“葛掌柜乃是第一间,小人住第四间。”苏公问道:“那时刻,葛中区房间可曾亮着灯火?”邵闻回想道:“兀自亮着烛火。”苏公道:“你可曾留意,房门是开启还是掩合?”邵闻思忖道:“乃是半开掩合着。”苏公点点头。

苏公令祝良夜将山庄内家人名册取来,又嘱咐他询问众家人,但有人见得异常情形者,速来禀报。祝良夜唯喏。苏公又烦劳邵闻去寻徐溜、苏仁前来,邵闻应诺,与祝良夜告退去了。徐君猷叹息道:“若是山庄下人所为、或是城中仇人暗中追杀,此案便益发棘手了。”苏公点点头,道:“我等还有两人不曾询问。”徐君猷一愣,点点头,道:“还有那欧阳飞絮与远素?”苏公点头道:“可先唤那欧阳掌柜来。”徐君猷点头。

苏公出了二堂,唤来欧阳飞絮,欧阳飞絮拜见徐君猷。徐君猷示意他坐下,欧阳飞絮拱手言道:“谢大人。”待坐定之后,苏公叹道:“今知府徐大人侦查葛中区被杀一案,有些话语问欧阳掌柜。”欧阳飞絮道:“但有小人知晓的,定一一禀告。”徐君猷点头,道:“本府想问欧阳掌柜,案发之时,你身在何处?”欧阳飞絮道:“昨夜,小人与众友聚在春水堂,后又与曾识下棋对弈,子牌时分方才散了。”徐君猷道:“如此言来,此中前后,欧阳掌柜不曾离开春水堂?”欧阳飞絮点头,道:“小人自始至终未曾出春水堂。大人若不信,可着曾识、花冕二人询问。”徐君猷点点头,把眼望苏公。苏公问道:“你等回房歇息时,可曾留意葛中区房中有何异常?”欧阳飞絮思忖道:“那门半开,房中黑乎乎,并无异常。”

苏公淡然一笑,道:“约莫戌亥时分,那曾识回得烟月园取棋子,不知是否?”欧阳飞絮思忖道:“那时刻,尚未到亥牌时分。”苏公淡然道:“欧阳掌柜怎的记得如此清楚?”欧阳飞絮道:“那春水堂侧室内有一个漏壶,小人闲着无事,在侧室内观望了一番。”苏公问道:“还有何人同看漏壶?”欧阳飞絮道:“只小人一个,他等皆在堂内。”苏公点点头,似有所思,又问道:“下棋对弈是何人主意?”欧阳飞絮道:“乃是小人建议。”苏公问道:“曾相公棋子尚放在烟月园,你等又同住在烟月园,为何不同往对弈?如此岂非省却来回奔走?”欧阳飞絮叹道:“只因那葛中区先行回得烟月园去了,我等不想见他,若在烟月园对弈,恐他来搅局。”

苏公点点头,道:“烟月诗友中似有多人憎恶葛中区,欧阳掌柜是否亦如此?”欧阳飞絮淡然一笑,道:“今葛中区已死,逝者如斯,又何必再言是非?”苏公淡然道:“但杀人凶手尚在。”欧阳飞絮望着苏公,淡然道:“苏大人莫不是怀疑小人吧?”苏公笑道:“欧阳掌柜心中甚是明白。”欧阳飞絮脸上顿现愠色,道:“苏大人何出此言?小人明白甚么?”苏公淡然道:“昨日晚膳之后,有人见得你与葛中区暗地私语,那葛中区道:‘欧阳掌柜若不肯给我,我将你那事散播于众,后果如何,欧阳掌柜好生掂量一番’。你犹豫一刻,便答应了那葛中区,只道:‘葛掌柜可要守信,此事不可再提。’那葛中区呵呵笑着,连连答好。可有此事?”

欧阳飞絮脸色大变,惊恐不已,望着苏公,目瞪口呆,良久,吱呜道:“苏大人怎生知晓?莫不是在一旁偷听?”苏公淡然一笑,道:“却不知你二人商讨何事?葛中区手中抓得你甚么把柄?”欧阳飞絮面如死灰,低头叹息。徐君猷冷笑道:“莫不是欧阳掌柜担心事情暴露,故而杀葛中区灭口?”

欧阳飞絮苦笑一声,道:“案发前后数个时辰,小人身在春水堂,有多人可以佐证,焉能分身到烟月园杀人?至于小人与葛中区商议之事,乃是小人私事,小人不想多言。”徐君猷顿时语塞,曾识、花冕之言皆已证实欧阳飞絮无有作案时机。苏公捋须思忖,叹息道:“欧阳掌柜既不肯言,我等亦不强求。欧阳掌柜且先回吧。”

欧阳飞絮起身告退,方走数步。苏公忽道:“烦劳欧阳掌柜转告远素大师,只道知府大人有请。”欧阳飞絮应诺。苏公言罢,又对徐君猷道:“依苏某推测,真凶端是远素大师!”徐君猷闻听,一愣,正欲言语,那厢欧阳飞絮闻听,惊诧万分,遂转过身来,道:“远素大师绝非真凶。”苏公故作惊讶,问道:“欧阳掌柜怎的知晓?”欧阳飞絮猛然醒悟,颇有些尴尬,吱唔道:“小人乃是推想。”苏公淡然问道:“欧阳掌柜如何推想?”欧阳飞絮道:“远素大师乃是出家人,六根清静,修为甚高,怎会做出这等事情来?况且其与葛中区又无瓜葛仇怨。”苏公冷笑道:“欧阳掌柜又怎知远素大师与葛中区无有瓜葛?欧阳掌柜如此言语,似甚熟知远素大师?据苏某所知,那葛中区亦曾勒索远素大师,只是不知何事。”欧阳飞絮颇有些惶恐,不敢再言,急忙拱手告退,出得二堂。

那厢徐君猷捋须笑道:“苏兄果然厉害,一语便令其露出马脚来了。只是有一事令我百思不得其解。”苏公笑道:“可是作案时机?”徐君猷连连点头,道:“正是。案发前后,他身在春水堂,且有人证。如此怎的到得烟月园行凶杀人?”苏公淡笑道:“苏某亦曾疑惑不解,莫非这厮有分身之术?听得铁双夫妇言语之后,苏某恍然大悟矣。”徐君猷闻听,欣喜道:“他究竟如何下手?”

苏公欲言忽止,转头望那门口,却见远素大师入得堂来。徐君猷、苏公急忙起身相迎,远素稽首道:“远素见过二位大人。”徐君猷、苏公急忙双手合什。回礼后,三人落座,徐君猷笑道:“本府因着侦查葛中区被杀一案,有些话语须问远素师父。”那远素面容平静,微微点头,道:“大人且问来。”徐君猷笑道:“敢问远素师父,昨夜案发前后,师父身在何处?”远素淡然道:“贫尼闲着无趣,在花园中闲步,后来便回得厢房歇息了。”徐君猷问道:“约莫甚么时辰?”远素摇头道:“贫尼不知时辰。”徐君猷又问道:“闲庭信步之时,可曾遇着甚人?”远素摇摇头,道:“不曾遇得。”

苏公淡然道:“据苏某所知,昨夜戌亥时分,有人曾亲眼见得远素师父到得烟月园。”远素闻听,脸色微变,冷冷一笑,道:“苏大人之意:是贫尼谋杀了葛中区?”苏公淡然一笑,默然不语。远素冷笑道:“大人若有证据,可速将贫尼枷了,押入死牢便是。”苏公淡然一笑,道:“证据或大或微,或明或暗,但凡暗中阴谋,总不免留下些蛛丝马迹,到时自然分晓。”远素面如冷霜,幽然道:“早闻苏大人明察秋毫,断案如神,愿亲眼一睹。”

苏公捋须而笑。

第六章 柳暗花明

徐君猷起得身来,舒展了手脚,踱了数步,焦思苦虑,双眉紧锁,口中念念叨叨,忽忿忿道:“惹得本府性起,将一干嫌疑皆捉拿起来,到得大堂,一顿好打,看他等招还是不招。”一旁苏公望着徐君猷,一手捋着胡须,双目出神,似有所思。徐君猷发泄心中郁闷之情,冷静下来,望着苏公,轻声道:“苏兄以为,究竟谁是杀人凶手?”

苏公淡然一笑,道:“兵法云:心者,将之主也,怒之令愤,挠之令乱。徐大人且息怒气,细细想来,此案确实蹊跷,颇有疑窦,便是苏某亦甚迷茫困惑,但或许玄机就在其中,只是我等未能参悟罢了。”徐君猷点点头,叹道:“似是杀手,又非凶手,或许本就是凶手,又反令我等疑心不是凶手?”苏公思忖道:“苏某隐隐觉得,凶手便在他等之中,究竟是谁?似在喉中,却吐将不出!”

正言语间,徐溜、苏仁入得二堂,只道四下查探一番,未发现有何异常。苏公点头,遂将徐溜唤得近前,吩咐他速速赶往黄州城,如此这般。徐溜领命,急急去了。徐君猷甚是疑惑,正待询问,苏公笑道:“你我在此甚久,腿脚麻木,且到那春水堂一遭如何?”徐君猷疑道:“去春水堂做甚?”苏公笑而不语。

徐君猷、苏公、苏仁出得二堂,至烟月诗社前堂。众人或坐或立,见得徐、苏二人出来,纷纷上前,询问案情进展。徐君猷摆摆手,淡然一笑,环视众人,问道:“祝公子何在?”正言语间,却见祝良夜入得堂来,高声道:“良夜来了。”上得前来,将手中家人名册呈与徐君猷。徐君猷粗粗看了,递与苏公。苏公接过名册,翻开第一页,将手指逐一点看,甚是仔细认真。众人皆默然无语,望着苏公,颇有些好奇。

苏公看罢,合上名册,淡然一笑,问道:“庄中所有人皆在此?”祝良夜连连点头,道:“所有人等皆在此册中。”苏公点点头,将名册还与祝良夜,又道徐大人欲往春水堂一遭。祝良夜唯喏,遂引徐君猷、苏公往春水堂。众人好奇,亦跟随到得春水堂。

祝良夜引徐君猷、苏公、苏仁到得春水堂。那堂内悬有字画卷轴,苏公来不及细看,绕过屏风,入得侧室,那侧室两厢有四把交椅并茶几,室中有一张桌子,桌上有一盆山水石雕,又有一个漏壶。祝良夜好奇,跟随入得侧室,却见苏公正望着那漏壶。徐君猷、苏仁跟随进来,近得桌前,低头看那漏壶。祝良夜诧异道:“此漏壶已有两三年了,时辰颇准。”苏公点点头,忽唤徐君猷、祝良夜、苏仁三人坐下。三人疑惑不解,只得各自坐了,却见苏公回身出了侧室。

苏公到得正堂,在屏风后察看侧室,只见得徐君猷一人两只足靴。苏公复又入得侧室,四下察看,祝良夜诧异不解,问道:“大人在找寻甚么?”苏公拈须思忖,疑惑道:“他怎生出得去?”祝良夜闻听,道:“大人言谁?若想出去,自是从正堂出去。”苏公看那窗格,皆固在墙体,只可通风。苏公一一推试,皆不能动,到得临北窗格,竟被推开了。苏公一喜,忙令苏仁爬将过去。苏仁甚是利索,上了窗台,跳出窗外。苏公问道:“可否到烟月园?”祝良夜点点头,道:“依墙而行,过后廊便可到烟月园。”苏公急忙翻爬过窗格,与苏仁依墙而行,至堂后曲廊,再一转,便见得烟月园门了。

苏公捋须而笑,喃喃道:“原来如此,我明白矣。”

徐君猷、祝良夜、邵闻等人自春水堂前绕过来,到得烟月园,与苏公、苏仁会合。苏公径直入得烟月园,经过花园,来到第一间厢房前,推开房门。徐君猷好奇,亦跟将入得房来。苏公唤苏仁站立在案桌前,面向门口,而后退身至门口,望着苏仁,估摸一番。苏公复又入得房来,环视四下,近得案桌前,伸手推开窗扇,望见窗外正对的那株树,满枝嫩芽。苏公放下窗扇,又见案桌一端放置了三四根蜡烛,随手取过一支,置在掌中,端详一番。而后转身至木桌前,将烛台上的烛块抠了下来,掰开来看,并无异样。苏公皱起眉头,似有所思。

忽闻得徐君猷低声呼道:“此是甚么?”苏公急忙转头望去,却见徐君猷站在床榻上,自蚊帐床头木板处拿出一小块纸张来。原来,古代床铺架有蚊帐,床的三方有长木板竖立,接合处齿合固定,压住蚊帐,以防蚊虫入帐。苏公急忙近前一看,原来是一块巴掌大的残纸,那纸上有手书的两个字:“风集”。徐君猷颇有些欣喜,将残纸交与苏公,复又转身,跪上床去,拆开三方木板,满床找寻,但并无其他。徐君猷不免失望,下得床来,道:“此物可是线索?”苏公将残纸收了,摇头道:“或与本案关,众诗友诗集我皆看过,此非他等笔迹。但……”徐君猷追问道:“但甚么?”

苏公摇摇头,又在室内转悠,低头找寻甚么,徐君猷疑惑不解,询问苏公找寻甚么,苏公不语,转悠多时,一无所获。苏公茫然,望见窗格,猛然醒悟,急忙出得厢房,绕到房后。众人诧异,纷纷跟来,却见苏公立在窗扇旁,低头找寻,不多时,却见他俯身拾起一个物什,置在掌中。徐君猷近前一看,却是一块白饼,分明是燃烧殆尽最后残余的蜡块。

苏公淡然一笑,道:“原来如此。”徐君猷奇道:“此与本案有干系?”苏公点点头,淡然笑道:“乃是此桩命案小小玄机。”徐君猷疑惑不解,道:“是甚玄机?”苏公颇有些得意,道:“此案玄机颇多,苏某已然尽知。”徐君猷闻听,惊喜道:“如此言来,苏兄已知凶手何人矣?”苏公回过头,瞥了一眼远远站立的烟月诗友,幽然道:“凶手便在他等之中。”徐君猷急切问道:“究竟是谁?”

苏公笑而不答,转身与祝良夜等会合,只道请诸位到春水堂一遭。众人疑惑不解,纷纷涌向春水堂。入得春水堂,众人或坐或立,默然无语,皆望着苏公。苏公环视众人,长叹一声,幽然道:“苏某在此将揭开葛中区遇害一案之真相,杀人者便在我等之中。”众人闻听,相互张望,却无人言语。徐君猷眯着双眼,察看众人面目,意图觅出凶手,但每人脸上皆是惊讶疑惑,并无惊慌失措迹象。

苏公立在堂中,叹息道:“此案牵连颇多,甚是凶险,凶手可谓此起彼伏,一人之后兀自又有一人。第一人便是花冕花相公!”众人闻听,皆来看花冕,花冕脸色苍白,正欲辩解,苏公做个手势,示意他休要开口,淡然道:“花相公呕心沥血,著得《太白酒事》一书,因着其亡兄与葛中区之交情,花相公将书稿交与葛中区,欲刻印出书。不想那葛中区竟将书稿占为己有,兀自署上自己姓名。待到花冕知晓,寻他理论,不想葛中区反咬一口,只道是雇用花冕修改抄录。苏某亦曾读过此书,颇有文采,可谓流风馀韵。苏某以为,著写此书者,定然喜好李白,亦熟悉李白诗句。苏某与葛中区言谈之时,便言了一句李白诗:月过碧窗今夜酒,雨昏红壁去年书。”

花冕疑惑道:“此非是李白诗句,《李白全集》之中应无此句。”苏公淡然一笑,道:“此不过是苏某有意试探他罢了,此诗出自唐代许浑《再游姑苏玉芝观》一诗。可惜那葛中区竟未听出好歹来。那日,花相公携刀前往二岭斋,与葛中区争吵起来,恼怒至极,竟拨出刀来,叫嚣道:姓葛的,花某迟早有一日要杀了你。昨日葛中区到来,言语尖刻,兀自奚落花相公。花相公甚是恼怒,暗中出得山庄,寻得一把利刃来,他要杀了葛中区以泄心头之恨。不想昨夜,葛中区果然被杀了!花相公非但有杀人动机,兀自有杀人企图,且昨夜到得葛中区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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