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东坡断案传奇全集.com》第131/191页


颜未将头颅提起,示与范恭、田四看,冷笑道:“且看看你这泼皮好友的下场!”那范恭战战兢兢,低着头,哪里敢再看。田四壮着胆,瞟了一眼,惊恐的将头转了回来。颜未冷笑一声,正待将头颅包裹,那田四竟又忍不住看了一眼,惊呼一声,哆嗦道:“他……他……”

颜未诧异,道:“他甚么?”田四瞪大了双眼,惊恐道:“他不是尚常!”颜未一愣,复又提起头颅来,问道:“你且看仔细,可是尚常?”那田四细细看罢,又唤范恭看。那范恭哆哆嗦嗦看着,浑身一震,双股战战,幸得靠着田四,几将瘫倒,惶恐道:“他……他……不是……我……我明明……”

田四皱起眉头,疑惑道:“这厮似是吴相呀。”那范恭壮胆细看,惶恐道:“正是,正是,怎的是他?”颜未闻听,大为疑惑,疑道:“吴相?吴相是何人?”田四道:“这吴相亦是个闲汉,常在那百胜赌坊博钱,往往十赌九输。这厮为人甚是蛮横,颇有些力气,他有一姐姐,乃是翠红楼的鸨母,但凡有闹事者、或是宿妓不给钱者,这厮便纠集一帮泼皮,一顿好打。”

颜未诧异不解,冷笑道:“大胆范恭,你可识得此人?”那范恭满脸疑惑,吱吱唔唔,怯声道:“小人识得。”颜未冷笑道:“你这厮常与他在那百胜赌坊博钱,焉敢言不识?今日竟敢欺蒙我等,还道是甚么尚常人头?”范恭惊恐不已,急忙道:“公爷,小的绝不曾欺骗公爷,小的掩埋时明明是尚常人头,怎的竟无端变成了吴相了?真是奇哉怪也。”颜未冷笑一声,引三人退出垅上园,到得巷中,令随行公差速去禀报知府大人。那公差唯喏,急急去了。那范恭立在一旁,满脸冤屈,与田四唠叨。

约莫一个时辰,那公差引知府徐君猷、苏公等人赶来,颜未上前施礼,引徐、苏二人至垅上园门前,禀告范恭之事。徐君猷唤范恭过来,那范恭哆嗦上前施礼。徐君猷问道:“你这厮便是范恭?”范恭点点头,惶恐道:“正是小人。”徐君猷把眼望苏公。苏公会意,问道:“昨日,那尚常可曾来寻你?”那范恭连连点头,叹道:“大人问的是,小人遇着甚多怪事,便是自尚常来寻小人开始的。”

苏公淡然道:“你且细细道来,休要隐瞒一丝一毫。”范恭唯喏,道:“昨日那尚常来寻小人,只道他遇到了一桩怪事,夜间,有一蒙面人躲在他屋中,手拿一柄利刀,险些要杀了他。尚常唬得半死,不知是得罪哪个恶人。不想那厮并未杀他,却要他去偷一件物什,乃是一块很值钱的玉,那玉原来竟是尚常相好的那家商贾所有。那厮威胁尚常,若未得手,便要杀了他。尚常害怕,只得先应诺了那厮。”

苏公点点头,问道:“尚常可曾言过,那厮身高、言语声音如何?”范恭思忖道:“大人问的是,小人亦曾问过他,他道那厮蒙着面,加之夜黑,又有利刀相逼,他根本不知那厮甚么模样,只知是个男子,声音低低的,怪怪的,但很是吓人。”苏公点点头,淡然道:“想那尚常,平日亦是蛮横无理的泼皮,但在钢刀之下,亦老实得很呀。”范恭又道:“待那厮离去,尚常便恼怒起来,想好生教训那厮一顿,便来寻小人商议对策,欲将计就计。尚常前往偷玉,小人暗中尾随,只待那厮前来取玉,我等便反将他拿下。”

苏公点点头,问道:“你可曾见得那厮?”范恭摇摇头,叹道:“小人等以为此计甚妙,却不想早在那厮盘算之中。昨夜天黑之后,小人暗中尾随尚常,察看四下动静,并未见得那人。待尚常入得那商贾宅院后,小人蹲得太久,两足麻胀,便出来稍稍动动。不想身后一人,猛然一下打着小人的头,将小人打晕了在地。小人猜想定是那厮。待到小人醒来,睁眼一看,竟躺在自己家中了。”徐君猷诧异道:“那厮竟将你送回家中?”范恭点点头,惶恐道:“待小人坐将起来,却见得那桌子上一颗人头,赫然便是尚常。”

徐君猷醒悟道:“那厮杀了尚常,割下头颅,与范恭一并送了回去。府衙捕快四处找寻头颅,若在范恭家寻得,你范恭便难脱杀人之嫌。”苏公点点头,叹道:“范恭便有百口,亦难辩解。无奈之下,只得偷偷将头颅埋掉。”范恭哭丧着脸,道:“大人说的是,若是小人杀了人,又怎会将头颅带回家来?”苏公幽然道:“但头颅并不在你家中,而是你偷偷掩埋掉了。若非你杀人,你为何如此?”范恭顿时语塞。徐君猷淡然问道:“闻听说,好象那头颅竟变成了另一个人?”范恭茫然道:“那尚常头颅明明是小人亲手掘坑掩埋,怎的无端变成了吴相的头颅?”

苏公淡然一笑,道:“此案甚是明了,凶手便是你。”范恭惊恐道:“小人适才所言句句是实,绝无半点欺蒙大人。”苏公冷笑道:“你这厮,明明杀了人,兀自狡辩。”遂使个眼色与徐君猷,徐君猷令公差将范恭锁了,范恭大呼冤枉,引得街坊邻里远远观望。

颜未引徐君猷、苏公入得垅上园,徐君猷吩咐众公差四下搜寻。到得厢房后,颜未指点埋头之处。徐君猷、苏公四下察看。苏公绕至厢房残墙下,忽见得有新近践踏痕迹,不由俯身细看,猜想有人曾立在此处。此时刻,闻得深处有人道:“老爷快来。”苏公听出是苏仁呼喊,急忙循声而去。徐君猷跟随过去,至厢房后院,乃是荒芜的花园,树木茂盛,杂草丛生,兀自有一个水池,水池四周水草甚深,池中满是浮萍。苏仁指着院墙下杂草,新动痕迹甚是明显。苏公上前一看,只见得一滩污血,惨不忍睹。苏仁猜测道:“此处或就是分尸之处。”苏公点点头,忽见杂草丛中有一件物什,急忙拾将起来,却是一个小绣花布囊,上面绣着一对喜鹊。解开绣花布囊布扣,自里面拿出一块碧玉坠来。细看那碧玉坠,呈鱼形,雕琢精美,玉质晶莹,约莫值得四五两银子。

徐君猷疑惑道:“此物是死者之物,还是凶手之物?”苏公摇摇头,道:“且四下找寻,尸身或就在附近。”苏仁点头。颜未亦赶了过来,徐君猷令他四下找寻尸身。不多时,苏仁自水池边石洞中发现尸身。徐君猷令颜未将尸身拖拉出来。苏公四下张望,果然是一具无头尸首。徐君猷近得前来,探头张望,喃喃道:“不想此处又是一桩命案。”徐君猷令颜未将那头颅取来,又令仵作勘验尸首,不多时,仵作确认,头颅与尸身吻合,死者身中数倒刀,死亡时辰当在昨夜,身上无有铜钱银两之类。

徐君猷、苏公复又回到掩埋头颅处,苏公上前,细细察看土坑,又与徐君猷言语,令人将那范恭押来。不多时,公差将那范恭押来。范恭战战兢兢,神情甚是沮丧。苏公唤他上前,问道:“范恭,你且细细回想,你掩埋尚常头颅时挖坑情形。”范恭惶恐望着土坑,茫然道:“便是这般。”苏公又令颜未取来包裹头颅的青布,问道:“此布可是你包裹尚常头颅所用?”范恭木然的点点头。

苏公望着那堆黄土坑,拈须思忖,默然无语。俄而,苏公令颜未取来锄头继续掘土,颜未诧异,不便多问,只得依令行事。苏立在一旁,言道:“且小心则个。”颜未唯喏,又掘了一尺多深,竟见得黑色发丝,不由惊疑道:“莫不是尚常头颅?”徐君猷惊讶不已,待颜未扒开黄土,果然见得一个头颅!颜未取出头颅,徐君猷令范恭、田四来辨认,正是尚常之头。

徐君猷惊叹道:“原来这尚常头颅竟埋在吴相头颅之下!大胆范恭,你为何如此这般?还不从实招来!”范恭哭丧着脸道:“大人,小人端的冤枉呀。”苏公淡然道:“依苏某之见,还是到府衙大堂上言语吧。”范恭惊恐万分,高呼冤枉。徐君猷挥挥手,令公差将其拖了出去;又令仵作将头颅装了。

苏公道:“今之计,暂且将范恭关押,言其为杀人凶手。令真凶信以为真,松却戒备之心。”徐君猷点点头,道:“依苏兄之见,究竟是怎生回事?那凶手为何连杀两人?”苏公思忖道:“那凶手杀了尚常,夺了梅花血玉,又割下其头颅,一并将昏迷的范恭送了回来。范恭惊恐,又不敢告知官府,只得偷偷将头颅掩埋。如此,即便官府寻得线索,亦会认定凶手便是范恭。此凶手之诡计也。”徐君猷点点头。

苏公又道:“这吴相或是被凶手所杀,亦或另有凶手。苏某且先假想凶手另有其人,凑巧的是,当范恭前来掩埋头颅时,此人亦在此垅上园中,闻得声响,那人便隐藏在那拐角的厢房残墙后偷窥。那时刻,天色尚未大亮,待范恭掘坑埋下头颅,仓皇离去,那厮不知范恭埋的何处,便去挖掘看个究竟,解开青布一看,却不想是个人头,想必唬得半死。此人亦是来此处置尸首,见得人头,不由灵机一动,将吴相头颅剁下,隐藏了尸身,又将坑掘深许多,将尚常头颅埋在下方,其上覆盖一尺多深黄土,而后再青布裹了吴相头颅,埋在上方,又覆盖了黄土。”

徐君猷思忖道:“那厮好生狡猾,此一着分明是以防万一之举。待到一些时日,头颅腐烂,只余下头骨来,便无法鉴别何人矣。即便他日案发,有人指证凶手,他亦可以辩解,而后嫁祸范恭。待到来挖掘头骨,挖出上方骷髅,何人又会想到下方兀自还有一个?”苏仁淡然一笑,道:“我若是那杀死吴相的凶手,便将吴相的头埋在下方,将尚常的头埋在上方,如此岂非更妙?”徐君猷一愣,诧异的望着苏仁。颜未笑着点点头,道:“若如此,我等便只会挖出尚常人头。”

徐君猷又思忖道:“或许是凶手是同一个人,此人或隐藏在范恭家附近,待见得范恭惊慌出来,处理头颅,其尾随其后,待范恭处置后,其复如此这般。”苏公拈须问道:“此人为何杀死吴相?”徐君猷道:“或是吴相无意间窥见了他,发觉其阴谋。那凶手无奈,只得杀人灭口,而后嫁祸范恭。”

苏公摇摇头,道:“若是无意间见得,那凶手杀死吴相,即便抛尸街头,官府亦甚难追查,因他二人只是偶遇而已,并无瓜葛往来,捕快何从下手?”徐君猷疑惑道:“苏兄之意,此两桩分尸命案,并无干系,不过是巧合罢了?”苏公思忖道:“案情不明,尚难断定。目今之事,当先查明吴相之情形。”徐君猷然之,令邢戈将范恭押回府衙刑房,且要一路声张,邢戈领命去了。

出了垅上园,徐君猷令颜未遣人速去通报吴相家人,前来认领尸首。颜未唯喏,着手下去了。苏公道:“那吴相既常在百胜赌坊博钱,我等且先去赌坊,或可问得些线索。”徐君猷然之。颜未遂引徐、苏等人前往百胜赌坊,不多时,到得百胜赌坊,那守门的汉子见势不妙,欲进去报信,早被颜未一把抓住,喝道:“你这黄萝卜,兀自想通风报信?哼哼,且引我等去见你家掌柜。”那汉子惊恐不已。

苏公笑道:“黄萝卜?你这厮怎的唤作这名?端的有趣。”那黄萝卜望了望苏公,吱呜道:“小人乃是吃萝卜长大的,小时长得白胖,庄中人口顺,便唤小人作萝卜了,自此便用了此名。”苏公淡然一笑,道:“我自来黄州,亦喜好吃萝卜了。”徐君猷笑道:“黄州萝卜,可谓一绝。其形甚是粗壮,如同冬瓜一般,大者重十余斤,故名冬瓜萝卜。又因其生长时,上端一截冲出土外,如同木桩,故又名系马桩。相传赤壁大战之时,曹操兵马驻扎黄州,便有‘兵吃萝卜马吃菜’之说。”苏公笑道:“此物个大肉甜,糖多水足,我常以之佐食鱼肉,真美味也。”

那黄萝卜闻听得徐、苏二人言语,甚是诧异,又不敢多言。颜未推搡着黄萝卜,询问掌柜名姓,黄萝卜道当家掌柜姓林,名间,街坊人称林中虎。入得天井,有人见得,甚是诧异。那黄萝卜哆嗦道:“外面有几位爷要找当家的。”那人入得坊中,不多时,出来三条汉子,当先一人膀大腰圆、凶神恶煞,近得前来,见着颜未,不由一愣,满面堆笑,拱手施礼,道:“原来是颜爷。不知是哪阵风将颜爷吹来?来来来,且到上房喝茶。”颜未不识这厮,猜想便是林间,淡然道:“颜某有公干在身,烦劳林掌柜出来说话。”那林间一愣,颇有些犹豫。颜未道:“此事与你赌坊无关。”那林间闻听得,方才安心。

到得门前侧房,颜未引林间至苏公面前,道:“这位员外欲向林掌柜打探一人。”那林间打量了苏公一番,问道:“员外爷要问何人?”苏公道:“便是常在贵坊博钱的吴相。”那林间淡然一笑,道:“你与吴相是何干系?”颜未正色道:“林掌柜只管回答便是,无须多问。”那林间亦淡然笑道:“那吴相不在我百胜坊中。”苏公问道:“林掌柜可知他现在何处?”那林间摇摇头,道:“这厮昨日赢了钱,不知耍到哪个姐儿被窝里去了。”苏公问道:“近些时日,吴相可曾与人扯皮打架?”林间一愣,奇道:“这位员外爷怎的知晓?”苏公淡然道:“不知是与哪个?”

林间正欲言语,忽闻得身后有人高声呵斥道:“甚么公人,如此胆大,竟来此鸹噪?”话音未落,只见得一人耀武扬威、气势夺人走了过来,身后兀自跟着四五人。颜未正待言语,那人指着颜未,破口大骂:“你这厮,好不知趣?亦不打听打听一番,竟不知这是我金廿脉的地盘?”颜未一脸茫然,道:“原来是金孔目,失敬失敬。”金廿脉仔细一看,冷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刑房的颜捕头。莫不是来索要好处的?若如此,颜捕头上错门了,此乃我金廿脉之地盘。”颜未淡然一笑,却不言语。

金廿脉气势嚣张,忽见得一侧的徐君猷,脸色顿变,定睛一看,竟是知府大人,惊得目瞪口呆,急忙上得前去,躬身施礼,满面愧色道:“卑职忘乎所以,万望大人恕罪。”徐君猷脸色铁青,冷笑一声,道:“好个我金廿脉的地盘?莫不是黄州府也是你的地盘?大宋天下亦是你的地盘?身为州府官吏,竟如此权贵骄人、颐指气使、恣行无忌、狂妄自大。”金廿脉闻听,双膝跪倒在地,磕头道:“卑职知罪,卑职知罪。”其后几人,皆是州府小吏,唬得跪倒在地,噤若寒蝉。那厢林间见得,惊恐不已。

徐君猷愠怒道:“这百胜赌坊莫不是你金廿脉开设?”金廿脉惶恐道:“非是卑职开设。”徐君猷冷笑一声,问道:“那你在此做甚?”金廿脉忙道:“卑职与林掌柜乃是朋友,适才路过,特来访友。”林间急忙附和。徐君猷冷笑道:“依我大宋例律,官吏赌博者,皆杖杀之。你身为府衙孔目官,不会不知吧?”金廿脉唬得浑身乱颤,道:“大人明鉴,卑职确是访友,不曾有半点犯律之举。”徐君猷冷笑一声,挥挥手,令金廿脉等人退下。金廿脉如获大赦,拜谢徐君猷,仓皇离去。

林间立在一旁,惶恐不已。徐君猷问道:“适才言到那吴相与何人争执打斗?”林间慌忙道:“乃是与刘桑子,他二人先是对骂,而后便动起手来,那刘桑子不是吴相对手,被吴相打倒在地。吴相好一顿拳打脚踢,那刘桑子边叫痛边骂娘。小人等数人上前,方将他二人拉扯开来。”徐君猷问道:“他二人为何争执?”林间道:“那吴相赌技甚差,只输不赢。不想昨日手气甚好,竟一连赢了刘桑子七八两银子。那刘桑子疑心他使诈,最后一局便赖了五钱银子不给了。那吴相怎肯罢休,于是他二人便争执起来。”

苏公问道:“他二人打斗之后,又如何?”林间思忖道:“小人等将他二人拉扯开来,那刘桑子不肯服输,便骂骂咧咧去了。”徐君猷问道:“他骂甚么?”林间吱唔道:“他道要杀了吴相。”徐君猷一愣,问道:“他道要杀了吴相?”林间点点头,道:“刘桑子平日里得意得很,何曾受过如此窝囊气,临出门时兀自叫嚣道:迟早有一日,要杀了你这泼皮。那吴相气恼,欲追将上去,被小人等拽住,好说歹说,方才安稳住。”

苏公问道:“除却刘桑子,这吴相还与何人有瓜葛怨隙?”林间思忖一番,摇摇头,道:“这吴相倒是个爽快人,输多赢少,但从不赖皮,少与他人有过节。昨日亦是刘桑子不是,胡乱猜测,又恶言恶语。”苏公问道:“那刘桑子今日可曾来得?”林间摇摇头,诧异道:“今日怪哉,他二人皆不曾来。”苏公问道:“那刘桑子家住何处?”林间道:“便在后街巷中。”苏公道:“烦劳林掌柜引我等前去。”

林间颇有些犹豫,正迟疑时,却见得一人入得门来,口中兀自嘀咕道:“今日怎的这多人?”林间望去,不由一愣,遂低声道:“来人便是刘桑子。”苏公闻听,急忙使个眼色与苏仁、颜未,二人会意,左右包抄至刘桑子身后,断了退路。那刘桑子见有公差,以为赌坊出了甚事,急忙退身。苏仁、颜未早扑将上来,将之擒住。刘桑子惊恐不已,破口大骂。苏仁、颜未将其推搡到徐君猷面前,令其跪下。那刘桑子甚是气恼,口中骂骂咧咧。那厢林间忙道:“知府大人在此,恁的不知死活。”刘桑子闻听,顿时闭了嘴,惊疑的望着徐君猷。

徐君猷冷笑一声,道:“大胆刘桑子,你可知罪?”刘桑子满目惊恐,斜眼望林间,林间满面疑惑,不知所以。颜未厉声喝道:“你这厮好生胆大!知府大人问话,竟左顾右盼!”刘桑子急忙低下头来,茫然道:“回大人话,小人委实不知何故。”徐君猷冷笑道:“你这厮,本府亲查至此,兀自抵赖狡辩。本府且问你,昨夜你做了甚事?”刘桑子闻听,脸色顿变,吱唔道:“回大人话,小人昨夜心中不快,多饮了几杯酒,早早便睡了。”

徐君猷冷笑道:“大胆刘桑子,死到临头,兀自信口雌黄,欺瞒本府。来人,且将这厮拿下。”一侧颜未高声应答,将铁链套上刘桑子脖颈。那刘桑子唬得半死,急忙磕头,道:“大人饶命,小人愿招。”徐君猷冷笑道:“你这厮,休要再花言巧语,隐瞒实情。”刘桑子哭丧着脸,叹道:“小人不敢。昨夜,小人与街坊陈火扁的浑家私会。”徐君猷闻听,不由一愣,问道:“你所言可是实话?”刘桑子如鸡啄米般点头道:“小人绝不敢欺骗大人,大人如若不信,可着陈火扁浑家阿莲来问。”

徐君猷看了看苏公,苏公淡然道:“闻人说,你与那泼皮吴相因博钱口角,大打出手,并扬言要杀了他,可有此事?”刘桑子满脸诧异,点点头,又愤愤道:“昨日,小人等在此博钱,那厮暗中使诈,诳得小人数两银子。小人恼怒,便与之争斗起来。那厮力大,小人不敌,被他痛打一顿。小人不服,便扬言要杀了他。此不过是小人一时图个口快,非是当真要杀他。大人若不信,可着吴相前来一问。”

苏公淡然一笑,道:“你可知吴相现在何处?”刘桑子疑惑道:“可在坊中?若不在,便是在家中睡觉。或是在翠红楼,他姐姐便是翠红楼的鸨母。”苏公点点头,取过绣花布囊,示与刘桑子,问道:“你可识得此物?”刘桑子细看,摇摇头,道:“小人未曾见过。”苏公又唤林间及数名赌徒辨认,无一人见过此绣花布囊。苏公遂唤过苏仁,将绣花布囊交与他,而后吩咐如此这般,苏仁点头,出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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