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东坡断案传奇全集.com》第152/191页


徐君猷看清那两人面目,不由一愣,忽冷笑一声。这一声冷笑引得那两人扭头来望,见着徐君猷,脸色顿变,急忙站起身来,惶恐施礼,哆嗦道:“大人。”原来,这姓秦的是州府押司官,姓万的是州府粮料官,两人猛然望见徐君猷,唬得半死。堂内众人见得这般情形,惊诧不已。徐君猷冷笑道:“不想你二位竟这般有钱。”秦、万二人惊恐道:“小人知罪了。”徐君猷冷笑道:“你等何罪?”秦、万二人吱吱唔唔。徐君猷冷笑道:“且滚将出去。”秦、万二人闻听,狼狈而去。

堂内众人都惶恐不已。不多时,有两人流水奔来,见着徐君猷,躬身施礼,道:“小民宫宽度拜见太守大人。不知大人大驾前来,有失冒失,万望海涵。”苏公瞥眼看此人,约莫四十岁,面容黄白,留着山羊须,双目狡黠。徐君猷冷笑道:“你这厮便是五湖茶馆的掌柜?”宫宽度赔笑道:“正是小人。”徐君猷冷笑道:“宫掌柜生意端的兴隆。”宫宽度赔笑道:“乃是太守大人治理有方,百姓安居乐业,农商兴旺。”

徐君猷冷笑道:“却不知乐的甚业?莫不是你这赌业?”宫宽度干笑道:“大人说笑了,小民等也不过是借着花榜盛事乐民而已。”徐君猷瞥了宫宽度一眼,问道:“宫掌柜可识得戚胜?”那宫宽度连连点头,道:“回大人话,小民识得,都是街坊邻里。唉,适才闻听说他无端死了。”说罢,宫宽度连连叹息。

徐君猷问道:“戚掌柜是被人杀死的,本府听说这几日他常来你这五湖茶馆,可有此事?”宫宽度连连点头,道:“回大人话,确是如此,因着小民茶馆热闹。”徐君猷问道:“他可曾下注?”宫宽度摇摇头,道:“回大人话,这个小民不知,或许买了,或许没有买。”徐君猷微微冷笑,瞥眼望了一下苏公。

苏公会意,问道:“不知下注者以何为凭?”宫宽度忙道:“回大人话,但凡下注者,豆有凭据。”苏公问道:“甚么凭据?”宫宽度忙自案桌上取来一张胭脂笺,呈与苏公,道:“大人且看,这是小店所用凭据,上有小店印鉴,又有下注金额与赔率。”苏公皱着眉头,道:“依宫掌柜之言,若是押中了,凭此笺便可兑换银两铜钱?”宫宽度连连点头,道:“正是正是。”苏公疑惑问道:“宫掌柜不怕有人伪造?若有歹人,待花榜揭晓,便写一千两银子,宫掌柜岂非要倾家荡产?”宫宽度摇了摇头,道:“大人多虑了,小店这凭据,虽则平常些个,但要伪造,却甚困难。”

苏公望着那胭脂笺,诧异问道:“莫不是有甚暗记?”宫宽度颇有些得意,道:“既然大人问起,小民也不妨实言相告。这凭据有数处暗记,其一便是这纸笺。”苏公不解道:“据我所知,黄州城中卖胭脂笺的店铺有两三家,这浅青色胭脂笺应是有的。”宫宽度嘿嘿一笑,道:“有却是有,不过小民所用胭脂笺与众不同。”苏公点点头,笑道:“原来如此。”徐君猷问道:“有何不同?”宫宽度嘿嘿笑道:“望大人恕罪,小民尚不能相告。”

苏公笑道:“其余暗记端是那些印鉴吧。”宫宽度点点头,道:“这些印章是小民请高人雕刻,寻常匠人不可仿制。”苏公幽然一笑,自怀中摸出一张折叠的胭脂笺,正是石昶水收到的那张莫名画笺。苏公展开纸笺,与先前一张胭脂笺比照一番,将莫名画笺递与宫宽度,道:“宫掌柜且细看,此纸笺可是你店中所用?”那宫宽度甚是诧异,接过胭脂笺,细细察看一番,而后将纸笺还与苏公,摇头道:“此非小店所用纸笺。”

苏公收了纸笺,回身指着案桌后一个中年人,喝道:“你且过来回话。”正是伏案书写凭据的人,见得苏公指着自己,唬了一跳,稍有迟疑,惶恐过来,躬身施礼。苏公问道:“这几日,可是你在此书写凭据?”那人瞥了一眼身旁的宫宽度,茫然点点头。苏公忽然板着脸,声色俱厉道:“是?还是不是?”那人唬得一惊,怯声道:“是小人。”苏公问道:“可有他人代写?”那人连连摇头,道:“无人代写,都是小人手书。”宫宽度在一旁言道:“大人,且容小民禀来,他姓宫名博,是小人本家老兄长,小民见他字写得甚好,便请他来写凭据,此处凭据只他一人书写,别无第二人。这也是小人防止有人伪造的暗记之一。”

苏公连连点头,看着手中那张胭脂笺,上面正写了“月下坊佳佳”字样,惊讶道:“这便是你所书?”那宫博惶恐点头。苏公连连赞叹,笑道:“笔势飞动,龙伸蠖屈,果然是一手好字。却不知你师从何人?”那宫博答道:“是已故黄州书画名家常清常先生。”苏公惊叹,道:“在下仰慕常先生久矣,常先生乃书画奇才,笔法崛奇雄健,可谓神至之笔,只可惜无缘得见先生,不想今日逢着先生的弟子,端的侥幸。”于是将宫博拉至案桌前,顺手拿过一张浅青色胭脂笺,又取过墨笔,递与宫博,道:“实不相瞒,在下曾得常先生所书的张若虚之《春江花月夜》,可惜几经人手,卷首残缺,少了诗名,烦劳先生弟子书写‘春江花月夜’五字,以便镶补。”苏公言语间兴致甚高。

宫博稍有迟疑,宫宽度嘿嘿笑道:“不想大人如此喜好字画,小民家中倒是收藏了几幅常先生条幅,大人若有兴致,不如移驾小民家中。”苏公连连摇头,道:“今日且写这诗名便是,待哪日闲着,定登门造访。”那宫宽度嘿嘿笑道:“如此端的是抬举小民兄长了,既如此,恭敬不如从命。”那宫博接过墨笔,便在那胭脂笺上小心翼翼写了五字。苏公站在一旁观望,连连赞叹,若获至宝一般,谢过宫博,拿起纸笺,吹了数下,待墨迹干后,小心收了。

苏公笑道:“还有一事相问,近几日来,下注银两最多者,不知几何?”宫宽度嘿嘿笑道:“回大人话,下注最多的,不过二百两银子,乃是一名绸商。”苏公点点头,笑道:“这绸商端的有钱。”苏公又问道:“宫掌柜与戚掌柜是街坊,可知戚掌柜有何仇家?”宫宽度皱着眉头,思索片刻,摇头道:“戚掌柜虽则小气些个,但没有听说过他有甚么仇家。”苏公又问了些闲话,宫宽度一一回答。

苏公示意徐君猷,徐君猷漠然道:“既如此,我等另行查访。”言罢,拂袖出堂去了。苏公、苏仁跟随其后,宫宽度急忙追送。出得堂来,苏仁忽见得侧方廊柱后站着一人,正探头张望。苏仁不由一愣,心中疑惑。

三人离开五湖茶馆,出了巷子,徐君猷疑惑道:“苏兄何时得了常清的字轴?”苏公捋须而笑。徐君猷猛然醒悟,笑道:“原来你是诳骗他等。你要那宫博写‘春江花月夜’五字,是想得到一张胭脂笺,以便比照真伪?”苏公摇了摇头,笑道:“我已下注十文钱,那凭据便是胭脂笺。我索要这五字,不过是想证实另一件事。”徐君猷追问道:“甚么事?”苏公回头张望了一下,又看了左右,无有可疑,方低声道:“瓜棚下的那张凭据。”徐君猷一愣,疑惑道:“你想证实那凭据是真是假?”苏公点点头。徐君烟思忖道:“适才那宫掌柜已然否认,下注最多者不过二百两银子,并没有一千两银子的。”

苏公幽然一笑,低声道:“他等分明在诳骗大人。”徐君猷笑道:“苏兄一定早已对比纸笺、印鉴,确证无疑了,只是他等不肯承认罢了。”苏公点点头,笑道:“凡五十两银子以上的凭据,都是由宫博执笔。如此说来,这一千两银子的凭据,也是宫博所写。我令他写‘春江花月夜’五字,是为了对照字迹。”徐君猷闻听,恍然大悟,低声笑道:“那凭据上所写的花儿苑月香、翠江楼红桃、探春阁春晴,有‘春’、‘江’、‘花’、‘月’四字!”苏公捋须点头,笑道:“待那宫博写罢,我便已知道这凭据确出于他的手。”徐君猷连连叫绝。

苏公低声道:“这宫宽度为何撒谎?其中必有原因。大人可令颜捕头遣人暗中监视宫宽度一举一动。”徐君猷疑惑道:“苏兄疑心这厮?”苏公眯了眯眼睛,思忖道:“我所好奇的是:何人会出一千两银子来买这希望渺茫的凭据?莫不是此人疯癫不成?或是银子多得炙手?我想,天下绝没有这等人。”徐君猷疑惑不解,茫然道:“苏兄此言何意?”

苏公幽然道:“东坡之意,这张凭据大有文章。”徐君猷皱着眉头,喃喃道:“一掷千两者,定是有钱的人。苏兄以为:此人是戚胜,还是黄谋?”苏公摇了摇头,道:“戚胜、黄谋都是生意人,焉会做这等赔本买卖?”徐君猷茫然点头,思来想去,喃喃道:“此人定是豪赌之徒。”苏公低声道:“东坡以为,最可疑者便是那宫宽度。”徐君猷一愣,疑惑道:“宫宽度?他自己下注赢自己?如此毫无意义,绝不可能。”

苏公眯着眼睛,拈着胡须,喃喃道:“世间有的事,往往不可能者,却偏偏可能。”徐君猷疑惑道:“愿闻其详。”苏公幽然一笑,道:“其中缘由,苏某尚无从知晓,但定有原因。”徐君猷连连摇头,暗笑苏公不能自圆其说。苏公瞥了徐君猷一眼,幽然道:“大人不信,却不妨假想:那宫宽度故意令宫博写得下注凭据,一张一千两,写得十张,便是一万两。”徐君猷嘿嘿笑了,连连摆手,道:“你写这多张何用?又兑不得一两银子?纵然写得一万张,也是废纸。”

苏公摇了摇头,幽然道:“昔日楚汉之争,刘邦将出汉中攻项羽,明修栈道,迷惑霸王,而暗中绕道奔袭陈仓,从而得胜。”徐君猷一愣,疑惑道:“你是意思是:这五湖茶馆也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苏公幽然道:“或许如此,所谓下注不过是假象,真实意图或是其他。”徐君猷疑惑道:“其他甚么?”苏公低声道:“若是他得了一大笔不义之财,动辄上万两,如此又恐被他人尤其是官府徐大人知晓,该当如何呢?”

徐君猷闻听,一愣,喃喃道:“他便借花榜下注的名义,只道是有人下了大注,却没有买中,这银子便是他赢来的,从而明正言顺,消除外人的怀疑,将黑钱变白钱?”苏公捋须点头,道:“徐大人细想:有没有这等可能?”徐君猷连连点头,愠道:“端的是个好计谋。”苏公又道:“幕后之人,可能是宫宽度,也可能还有合伙人。”

徐君猷又一愣,不解道:“合伙人?”苏公微微点头,淡然道:“或如徐大人这等官吏。”徐君猷听得这话,不由想起那姓秦的押司官与姓万的粮料官,似有所思,喃喃道:“看来,黄州吏治之整饬,迫在眉睫呀。”苏公苦笑一声,道:“这不过是东坡猜想而已,那合伙人可能是戚胜,也可能是黄谋。”

徐君猷双眉紧锁,思忖道:“莫不是他等分赃不均,愤而杀人。那黄谋岂非说过:‘一百两银子,一文钱也不得少!’”苏公捋须道:“此中情形,尚不得而知。大人,我等且往玉壶冰阁楼,看一看那热闹场合,如何?”徐君猷瞥了苏公一眼,茫然点头。

身后苏仁苦于没有说话的机会,终于忍不住,插言道:“老爷,适才出堂之时,我见得侧方廊下有一个人,似曾在哪里见过。”苏公一愣,急忙问道:“你似曾见过?”苏仁皱着眉头,思忖道:“只是一时想不起来了。”苏公笑道:“初八那日,你我到得五湖茶馆,定是那日见的,今日便觉得面熟。”苏仁茫然,不再言语。

那玉壶冰阁楼前人山人海,挤得水泄不通,苏公引徐君猷、苏仁绕过阿谁街,到得玉楼春阁楼,想经侧门进入玉壶冰阁楼,却不想那侧门早已上锁。苏公正寻思间,有个伙计过来,摆着手笑道:“三位客爷,此路不通。”苏公忙拱手道:“敢问小二哥,可另有捷径?”那伙计连连摇头。苏公幽然道:“你家归掌柜可在?”那伙计一愣,诧异道:“客爷是寻我家掌柜的?”苏公指着徐君猷,笑道:“此乃我黄州太守徐大人,且唤你家归掌柜前来。”那伙计将信将疑,瞥眼望着徐君猷,茫然点头,转身跑了。

苏公捋须笑道:“《战国策》云:虎求百兽而食之,得狐。狐曰:‘子无敢食我也。天帝使我长百兽,今子食我,是逆天帝命也。子以我为不信,吾为子先行,子随我后,观百兽之见我而敢不走乎!’虎以为然,故遂与之行,兽见之皆走。虎不知兽畏己而走也,以为畏狐也。今日东坡也假大人之名,狐假虎威一番。”徐君猷苦笑道:“只要不假我之名行恶便可。”苏公笑道:“多蒙大人提醒,以后但到饭庄酒肆,我便说我是太守徐大人的心腹,如此吃遍黄州也不要花一文钱。”徐君猷满脸苦笑。

说笑间,那伙计引得一人急急而来,但见那人约莫四十余岁,身高七尺,浓眉大眼,气宇轩昂,身着一件白绸袍,腰间束着紫色绸带,系着一块镂空花纹青玉环。那人上得前来,躬身施礼,道:“不知太守大人驾到,草民归路遥有失远迎,万望恕罪。”徐君猷拱手回礼道:“本府本不想惊扰归掌柜,然奈何进不得玉壶冰阁楼,只得烦劳归掌柜了。”归路遥笑道:“下人鲁莽无知,不识得大人,万望大人休要怪罪。小人愿引大人前往。”徐君猷点头。

归路遥引徐君猷等往后廊而去,经过曲廊,进得一处小院,院中有数间厢房,推开一门,入得一间房内,房中陈设简陋,掀起内室珠帘,又入得另一间房内,再推开那房门,却是一处花园。归路遥笑道:“大人,这已是玉壶冰了。”徐君猷笑道:“竟然别有幽径。”归路遥笑道:“往日,玉楼春、玉壶冰、玉京瑶三楼有侧门互通,此番评花榜方才封了侧门。”苏公瞥眼望那数间厢房,笑问道:“近几日人满为患,归掌柜可谓赚个盆满钵满。”归路遥笑道:“这世间钱财却是赚不尽的,小人只是图个热闹罢了。”

苏公点点头,问道:“却不知这院中住的甚么人?”归路遥答道:“这西院中住的是贾先生、冯掌柜并几位帮闲的书生,石相公为人清高,又有些怪僻,独自住在前面阁楼。那边东院中住着众多参评的姑娘。”苏公一愣,疑惑道:“闻听说这次花榜有一百多人,却不知要多少房间?”归路遥连连摇头道:“乃是前二十位姑娘方可入住。昨日评出前十,今日一早,没有入选的十名姑娘已搬了出去,待明早便只剩下五位了。”苏公点点头,笑道:“原来如此。”

归路遥依着曲廊而行,到了前堂,却见得堂内数位绝色美女,柳腰乌发,明眸皓齿,白肤极尽妍态,嘻嘻笑着,宛如莺啼。众美女或施粉描眉,或读经诵诗。依门坐着两名书生,痴痴的望着众美女,忽见徐君猷等人进来,急忙起身拦阻,疑道:“你等如何进得来?快且回避。”但看到归路遥,急忙施礼,道:“原来是归员外的朋友,失礼失礼。”

这时刻,却见一位美女款款上前,那美女双髻高耸,身着红色长裙,手上一双碧玉镯,施礼道:“小女子见过太守大人。”徐君猷看那俏美脸庞,皱着眉头,这美女似曾相识,却一时想不起来,不由皱眉思忖。那红裙美女冰雪聪明,微启红唇道:“小女子是水云间的画屏。”徐君猷顿时醒悟,用手轻拍额头,笑道:“原来是画屏姑娘,今日这般漂亮,本府竟一时没有认出来。”那画屏脸色绯红,笑道:“大人取笑了。”徐君猷笑道:“画屏姑娘今日已上台否?”那画屏摇了摇头,道:“小女子要待到未时才上台。”徐君猷点点头。

苏公问道:“却不知哪位是月下坊的佳佳姑娘?”那画屏闻听,瞥了苏公一眼,娇笑道:“这位大人想必是苏大人吧?”苏公点点头,徐君猷笑道:“正是正是。”那画屏急忙上前施礼,道:“小女子可没有佳佳这般福气,能得到大人之词。”言语之间,似有几分嫉妒。

一侧一名白衣女子上得前来,躬身施礼,道:“佳佳见过二位大人。”苏公望去,这佳佳姑娘约莫二十岁,容貌娇媚,甜美清秀,身着一条白色长裙,露三分迷人微笑。苏公心中暗道:“这佳佳姑娘果然靡颜腻理,美丽动人。”那佳佳姑娘又向苏公施礼道:“佳佳谢过苏大人美意。”苏公微笑点头,瞥眼之时,却见得画屏脸上闪过一丝阴险的冷笑。

众人言语间,但闻得阁楼前一阵欢呼,甚是嘈杂,不多时,却见得数人进得堂来,原来时近午时,暂且歇息,未牌时分复又开始。那归路遥上前相迎,与石昶水拱手施礼,又引众人来见徐君猷,石昶水拱手施礼。他身后一人,遮莫三十八九岁,身着蓝袍,面容清瘦,留着些须胡须,眼睛微眯,似有些近视,手中兀自拿着一把绸扇,此人是黄州名士贾曲宗;又有一人,遮莫四十一二岁,身躯稍胖,着花色绸袍,白净脸皮,此人是佳人斋的掌柜冯汜。

众人拱手施礼,归路遥引众人到雅间,有丫鬟端茶上来。徐君猷幽然道:“这花榜端的热闹非凡,可惜本府此番前来,无心观看。因着今晨城北的樟树林发生了一桩命案,而后城中七步香酒肆的掌柜戚胜夫妇在店中遇害,一日之内竟连害三命,端的可恶。”在座众人闻听,惊诧万分,面面相觑。石昶水惊疑道:“大人说戚胜死了?”徐君猷点点头,叹道:“本府此来,便是因着戚胜命案,不知你等这几日可曾见过他?”众人都摇头。

苏公捋着胡须,眯着双眼,问道:“除却石相公,诸位何人识得这戚胜?”归路遥先开口道:“虽无交情往来,小人却还是认得此人。”贾曲宗、冯汜也道认得戚胜。苏公问道:“贾先生、冯掌柜,花榜开始前后,这戚胜可曾找过你等?”贾曲宗、冯汜闻听,不由一愣,相互对视一下,贾曲宗疑惑道:“大人怎的知晓?”苏公捋须而笑,却不言语。那冯汜叹了一口气,道:“我等不敢隐瞒,这戚胜确曾找过冯某,是为了花榜之事。”徐君猷不动声色道:“花榜之事?这戚胜与花榜何干?”贾曲宗道:“他想打探花榜品题的细节。”徐君猷点点头。冯汜又道:“这厮拿出五两银子与我,以为酬劳。我等焉能答应,当即便回绝了他。”

苏公点头,问道:“此后他是否还找过你等?”贾曲宗、冯汜连连摇头。苏公又问道:“花榜前后,你等可曾遇到过蹊跷的事情?”贾曲宗、冯汜又一愣,茫然摇了摇头。苏公瞥了石昶水一眼,正待问话,那贾曲宗忽嗫嗫道:“大人既问起,小人有一桩事,想来颇有些怪异。”苏公道:“贾先生且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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