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桂华芳全集》第7/134页


“纹银?”

这下不光是胡伏氏倒吸了一口冷气,便是一直窝在旁边听的桂菊跟大郎也是吃了一惊。五十两纹银,这是什么概念?要知道在这里一两黄金大概可换十两白银,一两白银相当于一贯钱,也就是一千文。当然,这仅仅只不过是一般概念,实际的比例要比这个还高些。

而现下,六百文便能卖一石糙米,一贯钱便能卖一石精米了。而一石等于一百二十斤,像她们这样的人家,精米是吃不起的,但是糙米的话,一月一贯钱也就差不多了,所以这五十两纹银实在不是个小数目。

胡伏氏这下终于是真的怒了,缓过气儿后声都变了,道:“你给我说实话,这回大郎的婚事,你到底是真为了桂菊的束脩,还是就为了借钱予那林三?”

胡屠闻言讪讪,连连道:“哪能呢,自是为了桂菊。当然,也是有点林三的原因,只是她是顺带。”

“顺带?谁会顺带五十两银子?王家的聘礼怕是也就只有五十两吧?”胡伏氏气极反笑。

胡屠见状忙为林三开脱道:“没有,还给了五两首饰钱。”

可她这话不说还好,一说更叫胡伏氏生气,当下吼道:“不行,你去把钱给我要回来。”

一听要将借出去的银子要回来,胡屠当下就板起了脸,摇头正色道:“不行,她老娘病着呢,就指望这点儿钱救命,我怎能再去要回来?不行,绝对不行。”

胡伏氏素知胡屠脾气,知道自家这妻主虽然长相凶恶,但为人却是最重情重义,要不是看中这一点,他也不会同意嫁给她。而那林三,乃是胡屠的正牌老乡,十多年前北面闹大旱,二人一同逃难来秦县的,据说路上曾救过胡屠一命。

是以胡伏氏见胡屠认了真,便晓得,这借予林三的钱,是要不回来了。而这许多钱,便是借也无处去借,哪里能够还上王家?可是凑还不上这钱,自家大郎会因此毁了一辈子。想到这儿,还想张口说些什么的胡屠氏心中一急,一口气没顺过来,当下便‘嗝’了一声过了气。

这下可给胡屠吓个不清,当下连忙打前心拍后背的召唤道:“伏郎,伏郎!”

而桂菊跟大郎也不由要起身冲过去。只是他们二人趴的久了,血脉不畅,想要起身才发现身子麻的不听使唤了。

便是这一耽误,胡伏氏便幽幽转醒了,却是含泪看着胡屠道:“我知你一心只爱女儿,从来便没将大郎兄弟放在心上。可是,不管怎样,那也是你的骨肉啊?你怎能就此将他推入火坑?”

“我~”胡屠很想说些什么来安慰胡伏氏一下,可是别看她平日里满身煞气,一副威严样子。但真说了话才知道实是个拙嘴笨腮、不会甜言蜜语的。于是她‘我’了好半晌,才似终于想明白该怎样安慰胡伏氏般道:“我也是为了大郎好。”

闻听这一句,胡伏氏当下气的连哭都忘了,只抬着胳膊,哆嗦着指着胡屠的鼻子,喘了好久才厉声道:“你说这话也不嫌欺心?”

胡屠一听这话便明白自己话没说利索,让自家夫郎误会了。只是她哪里极得上胡伏氏的嘴皮子?当下竟是被连连炮轰,一句回嘴的余地都没有。

眼见得自家夫郎越说越气,身上也越来越抖得厉害。生怕自家夫郎气坏的胡屠心急之下终于大吼了一声镇压道:“你听我说。”

家主的威势还是不小的,尤其胡屠又长的那样凶恶,是以不但是胡伏氏震住了,便是刚活了血的桂菊跟大郎两个也不敢动了,继续窝在原地等着胡屠的话。

而胡屠,也知道此时不是再忍让的时候。趁着自家夫郎被吓住,当下便连绵不绝的将事情和盘托出。

原来,胡屠嫁儿的原因表面上虽说是为了桂菊的束脩跟林三娘亲的病。但真正原因却是,十日前朝廷下旨,要在民间征召十六至二十岁的童男子以充后宫。而大郎,恰巧在这个线上。

因着水塘镇偏僻,居民又少有走动,是以,到目前消息尚未传到。胡屠也是头些日子出门杀猪才晓得的。而她平日里虽不曾(奇)见关心大郎,但到底是(书)自己儿子,哪里舍得送到宫(网)中给人为奴?是以,便想趁消息没传开,要将大郎许出去,省的生离死别的看着难受。

而就在她打着桂菊束脩的旗号忙着给儿子找人家的时候,林三的娘亲却病了,若是没有个二三十两,恐怕命就回不来了。胡屠想着正好自家嫁儿子,多收些聘礼倒可以救济一下。可是挑挑捡捡下来,几乎所有有好女儿的家都拿不出那些银钱。

眼见得消息都传到秦县了,再不找到合适的人家,这事儿可就麻烦了的时候,王家夫郎找了上来,却是愿意出五十两银钱,给自己女儿聘大郎过门。胡屠一开始当然是不愿意的,可是不想那王陈氏倒是也知道了朝廷征召民间男子的事情,于是道,若是同意将大郎嫁入他家,他便去求了自己在县中做主簿的姐姐,瞒下大郎跟林家大郎、二郎与三郎的名字。不然,几个怕是谁也跑不了。

作者有话要说:汗,又发迟了,是昨天的更~

算计

听胡屠说到这儿,胡伏氏忍不住大骂道:“王陈氏那个贱人,有那许多银子买十个童养郎回来都够了,偏怎地惦记上我家大郎。”

胡屠闻言点头道:“我初时也是这样问,他却道是女儿久病不愈,于是找了瞎子算命,说是只有娶了金命人才行。是以按方位找上咱家大郎。”

“呸”胡伏氏一听顿时气道:“瞎子的话也能信?这王陈氏当真愚昧,正经事放着不做,却是寻了歪门邪道,没的坏了我家大郎。”

胡屠闻言顿时将一张黑脸红的发紫,原来却是想起自己为了得个女儿不知算了多少瞎子,寻了多少歪门邪道。于是连忙转了话题道:“咱家大郎金命,也难怪他看着眼馋。”

自大郎出生,胡伏氏从不曾听闻胡屠夸奖儿子,却没想到在这里得了一句。只是他也知道,若不是眼下自己气盛,这样的话恐怕一辈子也不会从妻主嘴里出来。于是不由嗔道:“你既知道大郎金命,如何还舍得给了王家!”

胡屠听了一叹道:“还不是为了孩子们。”

胡伏氏想了想,却是道:“可我宁愿大郎进宫去伺候人,也不愿他受那样的罪。”

胡屠道:“我何尝不是?若是在二者中选一个,我也是宁愿大郎去伺候人的。可是,咱们不能只顾大郎,反连累了林家三兄弟。说来若不是都知道我跟林三交好,如何落得这般前怕狼后怕虎的!”

胡伏氏到如今知道了前因后果,明白自家妻主这般做法也是无奈,当下不由垂泪,却是终于退步道:“这般事情,也该跟我打个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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