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妻兔相公》第12/161页


  江苇青本能地一偏头,虽然躲开了那男人的手,却也叫那男人看清了他的侧脸。
  与此同时,雷寅双也后退了一步,抬头警惕地瞪着那个汉子嚷了一句:“你做什么?!”
  那汉子一眨眼,赶紧堆起一脸笑,对雷寅双连声又道:“哎呦呦,真是辛苦小哥儿了,”竟把生得虎头虎脑的雷寅双当成个男孩儿了,“这是我们家孩子,我们正到处找他呢,猜着他就是淘气掉到河里了,亏得有你救了他。来来来,快把他给我……”说着,伸手便要去接她背上的江苇青。
  江苇青挣扎着想要叫雷寅双赶紧放开他自己逃走,可他的挣扎却叫雷寅双误以为他是害怕,便安抚地捏了一下他的腿――其实便是他没有反应,眼前这三个男人也叫有着野兽般直觉的雷寅双有种很不好的感觉。因此,她在那个汉子伸过来的手碰到江苇青之前,便脚下一滑,从三个男人的包围圈里脱身出来了。
  “你们要干嘛?!”她扬眉冲那三个汉子又喝了一声。
  为首的汉子不由看着自己的手愣了愣。他以为,凭他那两下,从一个孩子背上抢过另一个孩子应该不是难事,却再没想到竟失了手。不过他也没有多想,回头悄悄冲那两个手下打着眼风,便指着雷寅双背上的江苇青,对她笑道:“这孩子是你从河里捞上来的吧?实话跟你说吧,这是我家孩子,因一点小事跟我们呕气,趁着我们谁都没防备的时候就这么从家里跑了出来。我看你救人也不容易,这点赏银归你了,就当是你搭救我家孩子的酬劳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个钱囊。而他的那两个同伙,则一左一右地向着雷寅双包抄了过来。
  “嘿!你说他是你家孩子就是你家孩子了?我还说你是我孙子呢!”
  雷寅双肩头一晃,竟又那么诡异地从两个男人的包抄下脱身出去了。且临了,她还伸脚将其中一个壮汉绊得踉跄了一下,险些摔个狗抢屎。
  那为首之人回头看看空无一人的街道,便懒得再跟雷寅双??嗦了,冲那两个同伙一挥手,压着声音道了声“上”,三人全都向着雷寅双扑了过去。
  雷寅双哈哈一笑,正待再次戏耍这三个男人时,她背上的孩子忽然在她耳旁低声道:“快放我下来,他们会伤到你的。”
  雷寅双侧头看看肩上的小脑袋,见那孩子晶亮的眼眸里满是担忧,便笑着将那孩子往背上颠了颠,道:“别怕,有姐姐护着你呢!”说完,猫着腰往那三人的缝隙间一窜,又再一次窜出了那三人的包围圈。
  若照着她那贪玩的脾性,定然要把这三人戏耍得够本才行,可看着背上的孩子似乎真的很害怕,她便收敛了一点嚣张,站在街口忽地一提气,冲着左右开着的店门里大声尖叫道:“来人啊,快来人啊,有拍花子要拍小孩啦!”
  那虎爷平常嗓门就挺大,何况她还是提着真气嚷嚷的。顿时,那些看似空荡荡的店铺里一下子钻出许多人来,有些人手里甚至还拿着门杠等家伙事。
  众人跑上大街,一抬头,就只见镇上无人不识的小老虎雷寅双背上背着个穿红衣裳的孩子,正跟三个陌生汉子当街对峙着。顿时,众人便将那三个汉子围了起来,而将雷寅双和那个孩子护在了身后。
  “怎么回事?!”杂货铺的陈大拎着根门杠瞪着那三个汉子,问着雷寅双。
  雷寅双张嘴正要答话,就见那为首的中年汉子抢着上前向众人施了一礼,颇为文质彬彬地道:“各位误会,各位误会!是这样的,这小哥儿从河里救了我们家孩子,可这会儿却不肯把我们家孩子还我们了,还说我们是拍花子。真是误会了啊各位,他背上那孩子真是我们家孩子。”
  “胡说……”
  雷寅双才刚要反驳,便只见布行老板忽地一指她背上的孩子,问着那汉子,“你说的是我们虎爷背上背着的这个孩子?这不是三姐吗?!”
  “啥?”那汉子一愣。
  雷寅双也是一愣。只眨眼间,她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原来这大红的布料原是布行老板进布料时被人硬是搭进来的一块布头,后来叫板牙娘砍了好大一截价钱给买了回去。板牙娘用这料子给她和小静还有三姐各做了一件新衣裳。小静的那件板牙娘没许她穿,只说要留到过年时才给她穿;三姐的则只穿了一回,就听板牙娘的话,把新衣裳收起来等过年时再穿了。只有雷寅双性急,等不得过年,就这么一直穿着了。所以,街坊都看过她和三姐穿这大红的衣裳。如今她的人就站在这里,众人自然也就误以为她背上背着的是三姐了。
  而直到这时,众人才发现雷寅双浑身湿淋淋的。杂货铺老板陈大的老母亲陈大奶奶也从店里出来了,见状便拉着雷寅双一阵大呼小叫,“这是怎么了?掉到河里了?可是三姐也跟着掉进河里了?!你个小老虎不打紧,三姐的身子骨可弱着呢!”又回头招呼着她儿子,“赶紧去后头庙里把你姚叔叫回来,就说三姐掉到河里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摸雷寅双背上的“三姐”的脑门。
  那“三姐”猛地往雷寅双的脖弯里一埋头,避开了她的手。好在街坊邻居都知道三姐性情古怪,倒也都不曾在意。只那三个汉子被这些街坊们的东拉西扯给扯得一阵云里雾里。那为首的想想不甘心,便想趁着这乱劲儿凑到雷寅双的身边,好找着机会下手。只是他才一靠近那“小老虎”,“小老虎”就极机灵的一个转身,背着那孩子避开了他。
  “还不赶紧回去!”陈大奶奶在雷寅双的肩上拍了一记。
  “哎!”雷寅双应着,背着“三姐”一转身,却险些和一个悄悄摸过来的打手撞了个满怀。
  亏得她自幼就跟她爹学了一身的好武艺,极灵活的一个闪身,立时背着那孩子从汉子的手下滑了过去。
  而看到那汉子悄无声息地偷袭雷寅双,周围的众人立时全怒了,纷纷举着手里的家伙事冲那汉子喝着:“你们要做什么?”“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后面那个为首的中年汉子见手下失了先机,便忙冲着众人拱起手,又堆上一脸的笑,连声说道:“诸位、诸位,还请诸位见谅!请诸位街坊体谅一下我们走失孩子的心情。虽然你们都说这孩子是你们的邻居,可我们连这孩子的脸都没看到,终究不放心。诸位见谅,我们就只看这孩子一眼,若他真不是我们家的孩子,我们扭头就走,再不纠缠!”
  他这番话说得在情在理,叫江河镇的老少爷们相互对看了一眼,不由全都收回了手里的家伙事。
  而雷寅双一听就着急了――便不是她有意误导着众人把她背上的孩子误认作是三姐的,可众人那么说时,她到底没有出声反驳。这会儿若真叫邻居们看到这孩子的脸,且不说这孩子会遭遇到什么样的危险,就是她,也非得被这些叔伯大爷婶娘奶奶们骂死不可!
  

☆、第三章・花掌柜

  第三章・花掌柜
  中年汉子那么一说,陈大奶奶立马一脸同情地道:“怪可怜见的。前儿板牙他爹还说,最近附近有好几个村子里都丢了孩子呢。”
  便有人附和道:“是呢,我大姨他们庄子上丢的那个孩子,到今儿都还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这都七八天了。”
  “哎呦,何止是你大姨他们庄子上,”又有人道,“就在前儿,隔壁桥头镇老罗员外家的儿子,就是那个老来子,也叫该死的拍花子给拍走了。罗老员外悬赏了五百两银子呢,到现在不也没个消息!”
  “叫我说,定然是这附近有伙人贩子在流窜!”陈大拄着那门杠道。
  立时有人嘲着他道:“这还用你说?镇公所门口可贴着告示呢,叫各家看紧了门户,注意来往的陌生人!”
  听着这最后一句,那中年汉子脸色变了变,转向最先搭他话的陈大奶奶,谄笑道:“大娘,您看……”
  要说小镇上的百姓常常是这样,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叫众人议论上半天,且往往越是议论,越是离题万里。被这汉子一提醒,众人才从渐渐偏离的议论里回过神来。陈大奶奶看看他,叹了口气,回头对雷寅双背上的“三姐”道:“三丫头,就抬头给人家看一眼吧,怎么说也是为人父母的一颗心,体谅着些吧。”
  “奶奶!”
  雷寅双立时冲着这软耳根子的陈大奶奶叫了一声。她正抓耳挠腮想不出应对之策时,忽然就听得人群后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凭什么给他看?!他若是硬说这是他家孩子,那三姐还真成了他家孩子不成?!”
  雷寅双一回头,便只见人群外叉胸站着个颇为彪悍的陌生妇人。
  说她彪悍,是因为这妇人明明胸脯高耸,却穿着件及膝的男子短袍。且她还跟个当兵的一样,将两条裤管用绑腿绳直打到小腿处。偏这一身男子装束的妇人,头上却明晃晃地插了一头的花簪珠钿。  
  妇人看上去约近二十七八的年纪,眉目生得倒是挺俊秀,偏那行止动作中自带着一份掩饰不住的痞气。见雷寅双瞪着眼向她看来,她冲着雷寅双一笑,露出一口漂亮的细米白牙,然后又挑着半边细长的眉,抖着那绑着绑腿的修长小腿,冲着中年汉子一抬下巴,道:“你说这孩子是你家走丢的孩子,你有何证据?”又以大拇指一指镇公所的方向,“镇公所门口可贴着告示呢,叫镇子上的人小心来往的陌生人。我说,你这小子是打哪儿来的?我瞧着可不像咱镇子上的人啊!”
  雷寅双不由看着这妇人眨巴了一下眼。因为,不仅那中年汉子是镇子上的陌生人,这妇人也是――至少她不认识。
  要知道,从三岁起她就跟着父母在江河镇上落了户,镇上几乎没有她不认识的人。
  果然,镇上的街坊们也不是个个都认识那个妇人的,便有人小声议论着:“这是谁啊?”
  杂货铺的老板陈大和他娘一样,是镇子上的万事通,便笑着给众人介绍道:“这位就是盘下鸭脚巷口那家老客栈的花掌柜。对了,现在改名叫龙川客栈了,可是?”
  那花掌柜像个男子般,冲着那些好奇看着她的众人抱拳团团施了一礼,朗声笑道:“今儿我才刚带着伙计们过来,还没来得急跟各位街坊邻居们打招呼呢,失礼了。”又道,“小店刚开张,还望各位乡邻多多照顾。开张头一个月,酒水一律对折,还另送一样下酒小菜。”
  这花掌柜话音落地,顿时叫街坊们喜笑颜开,纷纷过来跟她打着招呼。
  中年汉子见了,不由又是一阵默默咬牙――得,又跑题了!
  雷寅双见状则是一阵窃喜,忙猫着腰,背着那孩子就要开溜。
  可那三个汉子一直都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呢,她这里才刚一动脚,那中年汉子便几步跨过来,伸手就要去抓她背上的孩子。
  雷寅双赶紧往前一窜,再回头时,则意外地发现,那中年汉子的手已经牢牢叫那个花掌柜给一把擒住了。
  “你做甚?!”那汉子甩开花掌柜的手,冲她喝道。
  “我还要问你做甚呢!”花掌柜双手抱胸拦在那汉子的面前,挑着细长的眉道:“你这是欺负咱镇上没人了还是怎的?大家伙儿可都站在这里呢,你就敢冲我们家小老虎动手,可见你不是什么好东西!”
  雷寅双心里虽疑惑着那句“我们家小老虎”,嘴上却接着那花掌柜的话茬,不饶人地道:“就是就是!你是谁啊,谁又认识你啊!凭什么你说要看我三姐,我们就得给你看?那镇公所可贴着告示呢,不定你就是那流窜的人贩子!还说什么你家孩子丢了,我看你是骗人的!真丢了孩子的人家,听着大伙儿都作证说三姐不是你家孩子,这会儿早哭着央求大家伙儿帮着找孩子了,哪个会像你这样,都说了这不是你家孩子,还没完没了地缠着我。你们就不怕这当儿,人贩子已经拐着你家孩子跑了?!啊!”
  她忽作恍然状,指着那汉子大叫道:“我知道了!你们就是拍花子!什么你们家走丢了孩子,都是借口!刚才要不是我在街上喊了一嗓子,把大伙儿都喊了出来,这会儿不定我跟三姐都已经被你们给拍走了!肯定是这样的!现在你们看到你们没法子脱身了,才硬说三姐是你们家丢了的孩子,想借着认错了人开溜!”
  她回头对陈大等人道:“大伯伯,大奶奶,可千万别上他们的当!”
  “对,”花掌柜接着她的话道:“怎么看这几个都不像是好人,大家伙儿小心了,可千万别让人拐子跑了!”
  ――得,直接把人给定性成“人拐子”了。
  见原本已经放松警惕的街坊们重又握紧了手里的家伙,那中年汉子不愧是为首的,倒还能保持镇定,可那两个手下就有些不淡定了,脸上都露出了惊慌的神色。
  小老虎雷寅双一眼给看到了,便指着那两个人大喊道:“看,心虚了!”
  她这么一喊,那两个手下更心虚了,下意识捏着拳头拉出个随时要出手的架式。
  此时是天元八年,天下承平才不过八-九年的时间,民间好武之风仍盛。见这二人拉开身架,花掌柜立时伸手将雷寅双护在身后,叫了声“小心”,又喝了声:“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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