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妻兔相公》第14/161页


  她这脑袋一伸一缩间,便没能看到姚爷爷那若有所思的神情。等她再次伸出头来时,就只听到姚爷爷一脸忧虑地对众人道:“最近附近老是丢孩子,偏又冒出这么一群人来,依我看,不定这几个人就是那些人拐子。难道是人拐子盯上了我们镇?!”
  姚爷爷这么一说,立时叫那些得意洋洋吹嘘着的镇民们全都一默。镇上谁家没个孩子?此时一听便都急了,相互责怪着:“怎么就把人放跑了?!”
  于是,接到姚爷爷眼色的花掌柜大声对众人说道:“跑不远!我们带上家伙分头去追,就不信抓不回他们!”
  镇上那些上了年纪的还在犹豫着,那年轻的却早已经热血沸腾了起来,纷纷喝着:“对对对,我们人多,怕他个球!”于是相互鼓励着,跟在花掌柜身后,往那三个汉子逃走的方向追了过去。
  年轻人都跑去“抓人贩子”了,老人们聚在一处议论着,雷寅双见没了危险,便笑嘻嘻地从巷口出来,站在街上踮着脚尖往石桥对面那三个汉子跑远的方向看去。
  她正伸着脖子看着众人跑远,那脑袋顶上忽然挨了一巴掌。她一回头,便只见姚爷爷正似笑似嗔地看着她。
  “还看什么看,回去了!”姚爷爷喝道,“你可真是的,有热闹看便什么都不顾了。瞧你这一身湿,是舒服还是怎的?也不怕冻病了!”
  “我是小老虎,我才不会得病呢!”雷寅双笑眯眯地晃着脑袋,却是忽然想到她背上仍背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便看着姚爷爷坦白道:“这孩子不是三姐。”
  “我自个儿的孙女,我还能不认得?!”姚爷爷伸手又弹了她一个脑崩儿,笑骂道:“尽给你姚爷爷我惹事!”
  雷寅双冲着姚爷爷吐舌笑了笑,道:“这孩子是我从河里捞上来的。”
  她把真正的来龙去脉详细给姚爷爷说了一遍,又给他看了那孩子高高肿起的脚腕,道:“不知道有没有伤到骨头。”
  “回家再说。”姚爷爷看看那个在雷寅双的背上显得蔫头耷脑的孩子,忽地一皱眉,伸手一搭那孩子的脑门,责备着雷寅双道:“你个小老虎壮实着不怕冻,这孩子可不行。看这模样,怕是已经冻着了。赶紧回家!”说着,便要伸手来接那孩子。
  那孩子原正蔫蔫的似连头都抬不起来的模样,可看到姚爷爷冲他伸过手来,他却忽地搂紧了雷寅双的脖子。
  雷寅双赶紧道:“我来我来,我跑得快!”话音尚未落地,她已经背着那孩子,撒丫子跑进了鸭脚巷。
  

☆、第五章・鸭脚巷

  第五章・鸭脚巷
  雷寅双背着江苇青颠颠跑进鸭脚巷时,江苇青还以为,这巷子是一条窄而细长的一人小巷。可她背着他在这都容不下二人并肩而行的窄巷里往前走了十来步后,他的眼前便是一阵豁然开朗。
  只见前方的巷道忽然往两边扩展开来,只四五步的距离,便从一人窄巷扩散成了墙上并列开着三扇门的阔朗巷底。
  直到这时江苇青才明白,为什么小巷会有这么个怪名字――可不像只鸭脚嘛!巷口处细长,巷底如鸭蹼脚般呈扇形展开!
  此时,那巷底的三扇门,除了最左边的门开着外,中间和右边的门上全都虚挂着一把锁。
  雷寅双把江苇青往背上颠了颠,直着嗓子冲着那寂静的巷底吼了一声,“我回来啦,姚爷爷也回来啦!”
  她这里话音刚落,那开着的门里就探出一颗妇人的头来。
  妇人约三十来岁,头上包着块青巾,衣袖用布带扎着,手上正湿漉漉的,似乎在洗着什么东西。她探出头的同时,还没看到雷寅双,便已经先责备地“嘘”了一声,道:“你姐姐弟弟都在午睡呢!”又道,“你野哪儿去了?看我不告诉你爹……”
  直到这时,妇人才注意到雷寅双这一身的狼狈,以及她背上正背着个不认识的孩子。
  “呀!”板牙娘惊呼一声,赶紧将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冲着雷寅双就迎了过来,一边皱眉道:“你这是不听话溜去游泳了,还是掉进河里了?!”
  “哪儿啊!”雷寅双笑道,“我从河里救了个孩子。”说着,还献宝似地侧了侧身子,把背上的孩子露给板牙娘看。
  之前江苇青的注意力全在那三个汉子身上,这会儿放松下来,才明显感觉到自己正有些头重脚轻着。他抬起那水汪汪的黑眸,有气无力地往那妇人脸上看了一眼,然后又蔫蔫地垂下头。
  而一般来说,妇人很容易对长得漂亮的孩子心软,何况江苇青还长成个萌萌小白兔的模样。板牙娘见了,心底顿时又柔了三分,过来抚着江苇青的头道:“呦,这是谁家的孩子啊,长得可真漂亮。”
  “不知道啊,”雷寅双道,“我还没来得及问呢。”又道,“好像有人拐子在追他,十有八-九是谁家被拐的孩子吧。”
  正说着,江苇青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哎呦呦,看我,你俩都湿着呢,赶紧进来,可别冻着了!”板牙娘说着,向着雷寅双的背上伸过手,想要把江苇青从她的背上摘下来。
  江苇青却一埋头,抱紧虎爷的脖子,只当没看到那只伸过来的手。
  见他竟如此依赖自己,雷寅双心头一暖,便也躲着板牙娘的手,笑道:“婶,不用你,我来。”说着,背着那江苇青就窜进了王家的院子。
  板牙娘忍不住一摇头,咂着嘴道:“这孩子,腿上装了簧片怎的,你不蹦是不是就不会走路了?!”
  她刚要转身进门,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咳嗽。一扭头,这才发现原来姚爷爷正跟在小老虎的身后。
  “哟,姚爷回来啦,”板牙娘向姚爷爷打着招呼,又道:“双双这是怎么了?那孩子又是怎么回事?”
  姚爷摇了摇头,道:“怕是有些麻烦。”
  板牙娘的脸色顿时一变,“被人发现了?”又跺着脚道,“才刚听到外面一阵乱,我娘就说,定然是出事了。”又道,“定然是花姐那火爆脾气……”
  “不是。”姚爷摇着头道:“是那个孩子。我瞧着,像是被人贩子拐去的。偏这孩子又是被双双救下来的,我只怕官府要来人问双双个究竟……”说着,他抬着下巴冲那开着的门示意板牙娘进去。
  板牙娘一边转身一边道:“我看这倒没什么,好歹听着姚爷的主意,如今我家那口子在衙门里谋了个差使,怎么说他跟他们都算是自己人,便是官府派人来,有他在总不至于怎么样的。何况双双打小就在镇子上住着,邻居们谁不知道她。说起来,倒是花姐的事……真的没关系吗?我这心里总觉得不怎么踏实,怎么说他们之前都是做那种买卖的,万一被人认出来……”
  “没事,”姚爷笑道,“如今朝堂上那位也算得是个明君,既然金口玉言说了,只要放马南山便既往不咎,那应该也就不会有什么秋后算账的事。何况,他们手上还算干净,又没个血债,便是被认出来也没什么,不过是依着那告示去衙门里挂个号罢了,倒也不怕的。”
  板牙娘忽地一撇嘴,压着声音嘀咕道,“还明君!还金口玉言!他若真是个好人,真讲究个金口玉言,当初我们大王……”
  “嘘!噤声!”
  姚爷忽地喝了一声,唬得板牙娘连眨了好几下眼,然后看着姚爷一阵讪笑,道:“这不是跟姚爷您说说嘛!”
  “跟我也别说。”姚爷道,“跟孩子们更是别提。过去的都过去了,都忘了吧。便是……当初也是希望大家能过上好日子才起事的。如今他若是还在,看着天下太平,百姓们的日子渐渐安定下来,想来他也更愿意做个普通百姓的。何况双双……总之,这些事没必要叫孩子们知道,都过去了,平安是福吧……”
  他顿了顿,又抬头交待着板牙娘:“等阿朗回来,你叫他来找我一下,我有些事情想叫他帮着打听……”
  他话还没有说完,忽然就听到身后王家小院里响起板牙奶奶那咋咋呼呼的声音:“哎哟喂,我的乖乖哟!你这是怎么了?掉到河里去了?这孩子又是谁?哪来的?”
  姚爷眨了一下眼,忽然止住话头,对板牙娘小声笑道:“刚才外头那么热闹,你婆婆怎么忍得住,都没出来瞧个热闹?”
  板牙娘也压着声音小声道:“出去了!这不,才刚迈出一只脚,就听到外头喊打喊杀的,就又给吓回来了。”又道,“这都多少年不打仗了,我娘还是听不得那些声音。”
  二人一边小声取笑着板牙奶奶,一边回身进了院子。
  才一进院门,他们便看到,板牙奶奶正剥着雷寅双身上的湿衣裳。而被雷寅双带回来的那个孩子,则乖乖地坐在一旁的小板凳上,瞪着双清澈的眼眸,看着雷寅双伸着双手任由板牙奶奶脱掉她的上衣。
  板牙娘一看到雷寅双那光裸的后背,立时“哎呦”叫了一声,跑过去拿起板牙奶奶放在椅子上的衣裳,手脚利落地替雷寅双套上,又一边替她系着衣襟布带,一边回头责备着板牙奶奶道:“娘,您也真是,怎么在院子里就给双双换起衣裳来了?!她可已经是九岁的大姑娘了!”又责备着一味咧嘴傻笑的雷寅双,“还笑!你当不当你是个姑娘家?!哪有姑娘家当着人面换衣裳的?!”
  “这里又没个外人。”雷寅双笑道。
  “有没有外人都一样!姑娘就得有个姑娘家的模样。”板牙娘板着脸道,“还不赶紧进屋去把你这湿裤子换了!难道还想当着人再光一回屁股怎的?!”她拿起椅子上的裤子塞进雷寅双的怀里。
  雷寅双抱着裤子冲她吐舌做了个鬼脸,才刚要转身往屋里跑。忽地又回过头来,指着江苇青道:“她身上的衣裳还湿着呢!”――直到这会儿她仍以为江苇青是个小姑娘――又颇为心疼地瞅瞅自己的红衣裳,抬头冲着辛苦替她裁制新衣的板牙娘皱着鼻子露出个讨好的笑。
  她这猫一般皱起的鼻子,引得板牙娘一阵无奈摇头,伸手在她的鼻子上刮了一下,便不再搭理她,过去一把将江苇青从小凳上拎了起来。
  雷寅双见状,赶紧又冲着板牙娘叫道:“她的脚受伤了。”
  板牙娘扭头看看雷寅双,冲她又吼了一嗓子,“换你的裤子去!”便放下江苇青,伸手去解江苇青身上的红衣裳。
  见雷寅双转身想往王静美所住的西厢过去,板牙奶奶赶紧拦住她,道:“板牙他们在屋里睡午觉呢!去我屋换吧。”说着,走过去推开东厢的门,让着雷寅双进去后,又替她带上了门。
  板牙奶奶回过头来时,见姚爷正站在大太阳底下,看着那个跟板牙娘别扭着的小孩,便道:“姚爷到廊下来吧,今年也不知道怎么了,这时节就热成这样……”
  她一句话没说完,身后就传来了雷寅双的声音,“奶奶,我换好了。”
  板牙奶奶一回头――可不,雷寅双不仅换好了衣裳,居然还已经打散了那头湿发,正顶着头乱七八糟的头发,站在东厢门口冲她咧着口白牙。
  “哎呦喂,”板牙奶奶笑道:“你这动作够快的!”
  她回身从椅子上拿了块巾子盖在雷寅双的头上,一边替她擦着头发一边感慨道:“是呢,你婶娘不说,我只当你年纪还小着呢。想想这日子过得可真快,不过眨眼的功夫,咱们双双都已经九岁了。奶奶可还记得你拖着鼻涕的模样呢……”
  雷寅双立时大声抗议道:“我什么时候拖着鼻涕了?”
  “噗!”忽然,那西厢里传出一声闷笑。
  雷寅双扭头看去,便只见三姐、小静,还有板牙的三颗脑袋全都挤在窗户处往她这里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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