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见我多妩媚》第123/283页


闻蝉如此忙碌,当她的眼睛再转到李信脸上时。他的睫毛几乎刷上她的面孔,他眼睛里的光像星辰,像太阳,像一切发着光的东西。闻蝉被他的突然靠近给弄得心脏砰砰跳,就听李信无情绪地说,“跟老子装什么啊?知知,我对你太好,让你忘了老子是谁了?”
闻蝉嗔怨地看他。
她没忘,他是土匪他是山贼他是混混,他是曾经一切她害怕的坏人。但他还是她表哥。虽然这个表哥身份,至今让她心里存疑……
李信每次收敛了眼里的轻佻,平静似水、面无表情的时候,都戾气满满,挺吓人的。他沉静的样子,总给人一种随时就暴起的错觉。有人的静,并不能带给人安全,只让人惶恐。
闻蝉其实也挺怕他这个样子的……虽然她心里隐隐觉得李信就是纸老虎,但是纸老虎三个字,有两个字是“老虎”啊。她这么一个对他充满吸引力的人,激怒他简直太容易了。
舞阳翁主的情感经验,时丰富时不丰富……她的半吊子水平,让她的发挥非常的不稳定。
此时,小娘子被自己表哥搂着,脸色几变后,装鸵鸟道,“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李信便噙着痞痞的笑意,笑得露出了白牙,“长安像你这么大的小娘子,其实会经常收到郎君们送的礼物吧?我很好奇,你们都把那些信啊什么的怎么处理?”
闻蝉找到了自己的步调,很高兴地说,“表哥,你放心!我跟她们那些随意回应人的娘子们都不一样。”
李信望着她的笑容,就带了几分真意。
然后他听到闻蝉的下一句,“不管谁送我信件,我都从来不看的。”
李信:“……”
李信被闻蝉的“无情”勾起了某个回忆,他想了一下后,再跟闻蝉横眉竖眼:“谁的信你都不看?我在会稽时给你写的信,你也一封都没看?”
闻蝉:“……”
李信的唇,几乎贴上她。他浓郁无比的眉眼,灼热的呼吸……少年的专注纤毫毕现,让她看得手心出汗,让她心里像有羽毛轻轻划过。闻蝉看到少年嘴角上翘,露出一抹坏笑。他意味深长道――“心肝儿亲亲宝贝知知?”
闻蝉:“……”脸涨红!
猛推他!
他喊得比那时候更恶心了!鸡皮疙瘩全都出来了!好丢脸!好上不了台面!
李信哈哈大笑,笑得心情愉快眉飞色舞。他笑起来,阳光就在他身上浮动。他站在半个太阳影圈里,肆意无比地搂住女孩儿腰在原地转了一圈,觉得她真是个宝贝疙瘩。少年抱她到背阴的地方,亲昵地蹭她微红的脸颊,“我就知道你看了!”
黄昏余晖照耀的长廊,树影稀疏地映在地上,随着风吹,如涨潮退潮般起伏。而廊中搂着心爱女孩儿的少年郎君,他的体温滚烫似火烧,他的声音也带着抖音。就是闻蝉都能感觉到他紧贴着自己的开怀――那一腔即将喷薄而出的激荡之情,让人心颤。
正这时,青竹已经收拾完了信件,追来这边。眼看李二郎又要欺负自家翁主,自家翁主如何努力也摆脱不了!她心中焦急,往前赶了两步,叫道,“翁主!”
有人打断了少年之间碰碰燃烧起来的火花,从李信手里解救了闻蝉。在侍女过来后,闻蝉极快地在少年脚上踩了一脚。他皱眉吃痛时,她飞快往后退,躲出他的怀抱。闻蝉还一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表情高声叫道:“表哥,都说我没摔倒了,没事的!你走快点儿!我都饿了!”
李信扶额忍着胸腔中的一波狂烈笑意,嘴抽两下。
知知翻脸无情的样子,每每让他叹为观止。
但是李信并没有就此给闻蝉难堪。
闻蝉则在心慌并心虚:他跟我说书函的事,但我只是看了,并没有收起来。表哥会因为我没有好好把他信件收着,而骂我吗?
一会儿便到了言堂用膳。侍女们布好了两张案,各样丰富食材一样接一样地往案上摆。闻蝉站在门口看了眼,两张矮案挨的距离不算远,也不算近。她别别扭扭地觉得这样正好,回头便一本正经地请表哥与她一起用膳。
郎君与娘子分案而食,侍女们屈膝行礼后退了出去,不打扰两人的用膳。
闻蝉安静地低着头切肉,她能感觉到斜后方来自旁边的火热目光。快有实质感的目光让她后背出了汗,那目光分量感太沉重……闻蝉不抬头,都知道李信肯定在用直接而赤.裸的目光打量她。
他必然坐得不那么端正。
他礼节也肯定没她好。
他洒然无比的态度,让人面红耳赤。
但是他不动声色地看着她,闻蝉就几次箸子碰到木碗发出了声音。李信噗嗤一乐,笑话她。闻蝉抬头,瞪了他一眼。结果她一看李信那种笑容,就十分看不下去地重新低了头。
造孽。
哪有人笑得这么跟钩子勾人似的。
李信手拄着下巴,开了口,“知知,我前两天看书,学到了‘东食西宿’这个词。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吧?其实就是说人吃着锅里的,看着碗里的。这个词啊……”
闻蝉咳嗽一声,抬起了清澈的眼眸子。
李信以为她听懂了自己的暗示,便带着一脸鼓励的笑意看她,等她说自己不会跟其他郎君有过近关系之类的话。
然而闻蝉说,“那你知道‘食不言,寝不语’的意思吗?”
李信:“……”
他的脸黑了下去。
闻蝉说,“食不言寝不语的意思,就是……”
李信说:“闭嘴!”
闻蝉乖乖闭嘴,她也没弄清楚李信的“闭嘴”,是在解释那个词的意思,还是让她别说了。反正看李信沉下去的脸,闻蝉就知道不能再招惹他了,就知道自己已经成功刺激了表哥,表哥之后不会再起这个话头了。
李信低头吃饭。
闻蝉也低着头用膳。
大堂好安静,就他们两个,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发出。很长的时间,这种静谧,都让人心里生出尴尬感。侍女们探身在门外瞧了好几眼,厨娘过来送膳时,她们都摸不准主意,不知道到底该不该让人进去打扰二人。
这种沉滞的静,也影响到了闻蝉。
闻蝉有点儿寂寞,她方才心虚,想堵住李信的话,让李信不要跟她说那个什么。但是李信不开口了,连食物咀嚼的声音都听不到,闻蝉又有点儿坐不住了。她心里很快后悔,心想我表哥说话拐弯抹角起来也挺有意思的,我不让他说话,好像有些过分了。
她抬眼,小心翼翼地看了一旁侧脸绷着的少年郎君。想了想后,闻蝉脸皮很厚地把自己的桌案移了过去,与李信并着。李信侧头奇怪看她,闻蝉对他仰脸笑,“表哥你刚才要说什么来着?我觉得你说的挺有意思的,你再给我讲一遍吧?”
李信无言片刻后,被她仰脸殷切看他的带着星星一样的璀璨眸光所打动。他心中温软化水,禁不住笑起来,想伸手在她鼻尖上揩一揩,“知知,你真是……”
他话没有说完,耳根动了动,听到了气流破空的风声。即将碰到女孩儿面上的手指动了动,他都没来得及做别的,就往后一个潇洒地后空翻。少年灵敏过快的动作,让坐在案前的小娘子看直了眼。
闻蝉叫一声:“表哥你怎么了?”
她急急忙忙站起来,看到小郎君好端端地立在青铜灯树边。李信伸出手,手掌有一块石子。他咧了咧嘴,闻蝉顺着他的视线扭头看去,看到沉着脸走进来的中年男人。闻蝉愣愣地叫了一声,“阿父!”
曲周侯闻平盯着李信的眼神,十分的冷寒不留情面。他几乎把李信从里到外白了个遍,但是转向小女儿时,态度就和蔼多了,“小蝉还在用膳啊?”
闻蝉懵懂地点了点头,她张口要说话。她阿父已经以比她还要快的速度张了口,“二郎,让小蝉好好吃饭吧。你跟我过来,我突然想起来有些事要跟你说。”
闻平往前一跨,不由分手地手就搭在了少年的肩上。曲周侯动作快而敏,在闻蝉没反应过来前,就将小郎君提拽了出去。闻蝉傻傻地在空有自己一人的堂中站半天,才慢半拍地提步追了出去。
她到门口,听到外头噼里啪啦的声音。拳风赫赫,衣料摩擦,还有擦过去的风声……分明是两个人打斗的声音!但是闻蝉出了门一看,她阿父正站在廊下,态度友好地与李二郎嘀嘀咕咕地说话。唯一看起来态度不那么友好的,大约是她阿父老鹰捉小鸡一样把少年控在自己身边。
一众侍女仆从们眼观鼻鼻观心,好端端地站在原地。好像之前听到的打斗声,只是闻蝉的错觉一样。
闻蝉:“……”
她阿父慈祥地让她进去吃饭,闻蝉踟蹰中,看她表哥似是而非地看了她一眼。闻蝉便说,“阿父,你真的没欺负我表哥吗?我不信你,我要我表哥开口说话!”
闻平看眼女儿,又威胁地看眼李信。他的眼神很好猜:小子,好好说。
李信便笑着跟闻蝉开了口,“知知,我只有一句话要说,你好好听着。”
闻蝉竖起耳朵听着:莫非表哥要跟她说阿父打他的事?!
李信说:“知知,随便你喜欢谁,你喜爱谁都行。但是你嫁人,千万别总想着地位身份权势等匹配的东西。你嫁给谁都行,就是一定要嫁给自己喜欢的人,知道吗?”
曲周侯终于听不下去了,暴怒,“李二郎,我女儿的婚姻大事,用不着你开口!”
李信笑一声,“舅舅,我说的没错啊……”
“你懂个屁……”
刚才没见到这两人打起来,但是现在,曲周侯已经不在女儿面前顾忌自己的形象。他被李信的狂妄气得牙痒,当即出手。舅甥二人你来我往,在夜空下飞掠而起,打得不可开交。闻蝉完全没弄明白他们为什么要打,但是那两人越打越远,她踮着脚,犹豫半天,也没敢派人去拦架……
小娘子站在堂前,想着李信跟她说的话。她咬着唇难为情,脸颊酡红。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想着,他干嘛要当着阿父的面,跟她说喜欢不喜欢的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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