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谍妃全集》第183/287页


苏陌睡了没多久,感到有人摇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此时,已是白天,苏陌又开始发烧,有些昏昏沉沉。

“起来,编网去”那女孩说。这女孩长得壮实,即使营养不良,也有苏陌两个半个头。肤色被海风吹得黑紫,一时之间竟看不出脸蛋好不好。

苏陌全身酸软,连站都站不起来。那女孩便踹了一脚,苏陌吃疼,呜呜了一声。那女孩便骂道:“作死啊白吃白喝的东西快点”

苏陌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得。只好怒目而视,那女孩见状又是一脚。口中还说:“好看有什么用,好看能当画供起来啊”看来,这女孩似乎是听见了什么话,因此对苏陌有些不满。这么大年纪的女孩,对外貌总是上心的。

“瞪什么瞪想挨打吗?再瞪我就用凳子砸扁你的腿”壮实的女孩含气威胁。

苏陌不想被砸扁腿。只好扶着床小心翼翼地坐起来。她不敢朝腿上用力,她对腿还抱着希翼,不想让自己的梦一下幻灭。

壮实女孩见她动作奇慢无比,不由等得不耐烦,外面刚好有人叫她,自己便先出去。苏陌听到是几个女孩在嘀嘀咕咕说话。什么围网,什么好针脚。苏陌听出来,这个壮实的女孩有个男生的名字,叫做“阿牛”,又有人叫她“牛妹”。门口说话的两个女孩分别叫做“阿珍”、“阿珠”,是一对姐妹。还有一个男孩,一门心思想看苏陌,被女孩们叫做“小虾米”,也不知道是不是本名。

苏陌揉了揉眼睛,不想再穿那套又是泥点又是血渍的宫装,于是挑了套纯白的孝衣穿上。她本身娇小,挑了套小的穿着还是显大。腰带一束,倒也显得愈发清秀。俗话说,女要俏,三分孝。何况苏陌本就长得好看。她穿了这衣服,用一布条将头发束做一把,就算是穿戴好了。而门外叫阿牛的壮实女孩也已经等不及,带着一帮小兄弟姐妹哗啦挤进门来。看到苏陌的样子,倒也愣了愣。不得不心底承认苏陌的确好看。她这么觉得,身边的小虾米更是这么觉得。牛妹看小虾米的眼珠都快掉出来了,就没来由来了脾气。道:“穿好了还不走?要轿子抬你吗?”

苏陌只好扶着墙心惊胆颤地站起。不出所料,她刚一用力,脚跟就传来钻心的疼痛。苏陌一下就软倒在地。与此同时,苏陌还觉得自己的某种希翼破碎了,眼泪一下在眼眶中打转。“我的脚真的废了。”苏陌心中说。

“我来背你!”小虾米屁颠屁颠地朝着梨花带雨的小苏陌扑去。跑不出两步,他就被牛妹推到了一边。牛妹道:“真是个断腿的——你一边去,我来”然后将苏陌背起。一行人出了屋子。

苏陌看见,这节墨果然如魏大哥所说,曾经繁华热闹。双目所及,全是以前遗留的石头房子。房屋平整,盖着青瓦黑瓦,都是石头雕成。这样的石板巨大沉重,既能遮风避雨,又不怕台风掀起屋顶。道路上也铺着大块的青石板,沿路可见店铺旁的花坛,没有花,只有些杂草。连路上青石板缝里都钻出了蓬蒿杂草,显然许久无马车走过,它们便在石板的缝隙里放肆张扬。有的杂草已经长到了小孩的腰间。仔细打量,节墨城有护城城墙,有哨口,有主干道连接南北城门。主道可以同过八辆马车,主道两旁是些空空荡荡的店铺,还有无数小道从主道伸展出去。店铺的门板都已被拆下,可以看见店铺里残存着些破砖烂瓦。城中央另有一条大道通向陡峻的采薇山。这布局严谨的城市却没什么人,路上连偶尔过路的母鸡和黄狗都没有一只。除了这几个半大少年的脚步声,便再无声音。脚步声回响在街道里,平白有些瘆人。偌大的石头城,空空荡荡,哪怕在白天也透着寂寥和阴森。沿着主道,过了去皇陵的路口,又走过一个气势磅礴的对海城门,便到了沙滩上。和太平港的黄沙不同。这里的海滩是银白色的。在清晨的阳光下,像丝绸一样洁白。若是苏陌脚没断,此时一定会哈哈地笑着在沙滩上奔跑。享受海风拂面的惬意和沙子挤过脚趾的酥麻。

不过此时,苏陌已经没了这样的兴致。只看着那蓝天朝霞里飞翔的海鸥发呆。

第二卷 3,鱼骨穿绿绦,银网锁炎凉

3,鱼骨穿绿绦,银网锁炎凉

沙滩边有不少人,一大片一片绿色白色的网晾晒在架子上。海风带来鱼虾的腥气。这种腥气对苏陌的鼻子来说不算好事。几个女人扎着袖子在翻晒渔网,还有女人站着坐着穿针引线捕鱼网。远远地看见苏陌来了,有人好奇地张望,但更多的是不满和鄙夷。

今年水大,鱼流没有游到这港口来救转了弯,因此这村里的收成正少得可怜。苏陌的到来,无疑是雪上加霜。他们自百年前就开始供养守陵人,曾几何时,在他们兴旺发达的时候,他们有一个城的能力供养几百守陵人,虽然那时的守陵人是压在他们头顶上作威作福的大山,可是他们起码能够在繁华的节墨城里挣道一份口粮。如今,一个半大孩子的压力,就让他们喘不过气感到无力承担。

往昔繁华的热闹,已经化成老人们口中的故事,被生活的重担层层积压的他们只能默默地忍受贫穷和压迫。苏陌的到来,让他们的不平的怨恨突然就找到了一个发泄口。在众人眼中,苏陌不仅仅是一个白吃白喝的扫青,更是朝廷的“人”。他们甚至恨不得将苏陌丢进海里,让苏陌连同那只会剥削百姓不管黎明死活的朝廷一起淹死在海中。

苏陌目光所及,除了少数几个打量她的,其它都是敌意的目光。

“朝廷的人,都不是好人”。这的老百姓们认准这理。

牛妹把苏陌丢到沙子上。幸好沙子软绵绵,苏陌摔了个大屁蹲也不觉得有多痛。“哎,也不知道族长的办法行不行。若是那税官不怕,咱们的税交不上那就惨了。”一个满脸褶子头上包着头帕的中年女人说。她的话一出口,女人们便开始说起话来。“是啊。大风刮断了树,这下损了几条好船,没准还能捞点珍珠。今年真不知道怎么过。”女人们忧心地说。

“珍珠,珍珠。”一个女人突然着魔似的念叨起来。苏陌看见那女人念着念着就把针一丢,哈哈大笑着往海边跑。苏陌只觉得她笑得诡异,却不知道什么地方不对。那女人一跑,旁边的女人小孩都慌了神,连忙一窝蜂地去追她。这是游戏吗?苏陌不解。

一个老迈的女人道:“那是阿珍阿珠的娘。”

“她们怎么了?”苏陌问。边说边对老迈的女人感激地一笑。她感激是因为终于有个人愿意跟她说话。谁想,她一问,老迈的妇人便不知为何给了苏陌一个白眼。像是想起了什么令人怨恨的事。再不理苏陌,似乎刚刚那个好心老妇人不是她。

“今年刮台风,村子里要春捐。税官带着一帮人把老族长困了起来,还说如果不按时交税就要砸船卖女人。”小虾米从几张网后钻出来说。苏陌看见他腰间的破洞布囊里装着些巨大的鱼钩。

“阿珍阿珠的爹是打水沉的好手,一口气钻水里,能憋好久。看到村子里的人被抓,阿珍阿珠爹就说要去海里捞蚌采珍珠,好抵税。”小虾米说。边说,手里的活也不停下。苏陌看见他在往鱼钩眼里穿线绑线打结。

“那天晚上就起了风。大家都说这风是水风,要变天了,不能出海。可是你们那帮子税官二话不说就朝着老族长一堆鞭子。那些狗*养的,还剥光了四婶的衣裳,嫌四婶刚生了娃,娃娃一直哭,就割了四婶的**。”小虾米说着这些,苏陌只觉得心惊肉跳。

“阿珍阿珠的爹受不了了,就连同着三大叔、栗子哥一起出了海。他跟阿珍阿珠的娘说,放心,他会好好回来。他还说要是捞到好珍珠,就给阿珍阿珠的娘做件好衣裳。”

“然后他们三就走了。后来真的起了风,那风吹得真凶,连皇陵前的石骆驼都吹倒了一个,海水直漫到城墙脚边来。吓得你们那些税官大爷几天没睡好。过了几天,出太阳了。阿珍阿珠的爹、三大叔就没回来,海滩上多了几块木头块,还有栗子哥的尸首。”小虾米说。

“从那以后到现在,张姨就时好时坏,好的时候跟大家一样,坏的时候就疯疯癫癫地往海边跑。”小虾米说。

小苏陌听见不远处的海水里,一个并不美貌的女人在众人的拦阻中开心地大笑。苏陌看见她指着那片蓝盈盈的大海朝着众人喊:“回来啦回来啦看,回来啦”,但是那蔚蓝的大海上除了几只低空掠过的鸟儿便空无一物。女人犹自笑着说:“回来了”满脸的幸福。

阿珍阿珠试图去拉住她们娘的手,却拉扯不住。到底来了几个精瘦的汉子把女人给揪着扛了回去。

“那……后来春捐的税怎么办?”苏陌又问。

小虾米指了指牛妹,说:“牛妹的姐姐,还有筐婆婆的小孙女,两个我们这最好看的姑娘——你来之前最好看的——被他们带走了。听说是被卖去了窑子里。为此,牛妹的娘再不叫牛妹戴斗笠挡太阳,巴不得牛妹再黑点才好。”

谁家当娘的不希望自己闺女水灵,可是在这一个母亲保护女儿的方式竟然是叫女儿变丑。

筐婆婆指得就是苏陌身边的老妇人。苏陌看了一眼她手中的活计,马上明白到筐婆婆不是姓筐,而是指她的手艺。这位婆婆正在用满是厚茧的粗糙大手编织乡村人家日常家用少不了的竹筐簸箕,她脚边还放着一小捆笑成了竹条的竹篾。苏陌看了一眼巨大如龙,连绵起伏的采薇山。采薇山上有成片的竹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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