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女不愁嫁》第63/80页


桂萼似懂非懂的道:“你的意思是?”芳晴摇了摇头,不肯继续说下去。
两个人正在廊下窃窃私语,忽然瞧见谢太太身边的崔嬷嬷和素馨径直朝着这边奔来。芳晴和桂萼忙下台阶迎上前去。
“嬷嬷和姐姐怎么一块过来了,可是太太那边不放心?”
崔嬷嬷摇着头,素馨长叹了口气,说道:“宫里又传信过来,让姑娘速速进宫。”
万和殿中,景岳在等候官家召见的间隙,单手抚摸着下巴,望着殿侧的雕花窗格,疑惑不解道:“那日官家明明在京郊军营,什么时候去见了谢家小姐?”
景岳负责皇帝的安全,那一日也是他陪着皇帝出宫到军营去的。
他寻思了半天,身边却没人回话。
他缓缓回头,却见楚亭林伸手接过宫女递过来的手炉,冲着她微微一笑;那名宫女慢启秋波,含情脉脉的冲他抛了个媚眼,接着掩唇含羞,一步三回头的不舍离去。
景岳翻了个白眼,说:“我记得你已经定了亲事。”
“我没做什么呀。”楚亭林露出一副无辜的表情,转头望着他,不解的说道。
景岳鄙夷的瞥了他一眼,这厮还真是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我很闲,快来勾引我”的气息。
“还不是因为你总给她们错觉。”景岳没好气的说道。
楚亭林笑了笑,他捧着手炉的手比脂玉还要白皙,精巧的铜制手炉散发的热气很快为他的手指染上了一层淡淡珠粉色。景岳横看竖看都觉得不顺眼,身为一名男子,这厮的皮肤竟然比女人还要好,实在令人受不了!
“喂,你听到我说的了吗?”
“不就是陛下动了春心,为了一个女人,什么大局都不顾了。”
景岳和他的话一噎,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他瞪着一脸漫不经心的楚亭林,半晌说道:“你这也太直白了些吧。”
楚亭林将手炉撂在一旁,双手插袖。一缕碎发滑落至他眼前,他不经意的偏了偏头,说道:“你也太小看官家了。”
景岳不解:“怎么说?”
楚亭林几乎可见露出一个笑,又在瞬间隐去。
“咱们的这位官家手握天下权柄,又怎么可能连一个女人都守护不了?”
景岳咂巴着他这话的滋味,待要细问时,楚亭林大袖一甩,已大步出了侧殿,与刚迈进门槛的周琅擦肩而过。
周琅顿住脚步,回首望了一眼,转脸问景岳道:“他怎么了?”
景岳挠了挠头:“我也不知道。”
又将方才两人的对话说了一遍。
“他总是这样神神秘秘,无论什么事都只吐露一半。”景岳抱怨道。
周琅面上并无笑意,他沉吟片刻,说道:“他怕是想妍姐了。”
景岳一怔,也很着沉默起来。
楚亭林的胞姐楚妍曾经是刘昱在明王时期的未婚妻。如果她还活着,现在已经是皇后了。
“怪不得他今日看上去怪怪的。”景岳恍然大悟。
周琅则眉头微锁。他转头望向殿门的方向,若有所思。

  ☆、第55章 燕窝,烧麦,汤圆,小笼包

慈安宫,东配殿。
谢斓一直盯着地面的墨色凿莲花砖看,那是用云顶墨冻石所造,质坚如玉,且难以磨损,可用百年而不损分毫。高大的雕花隔扇外有阳光射入,顺着砖石缓缓攀爬到谢斓霜色用金银线绣着菊纹的裙角。
谢斓渐渐能看出云顶墨冻石花砖中泛着深邃的墨绿,仿佛汪着水的深潭,看得久了,有些眼晕。她动了动嘴唇,下唇干得厉害,她这才记起自己今日粒米未进。她眨了眨眼,觉得地面都在转动,她像是跪在水面上,随着水波,浮浮沉沉。
早知如此,还不如趁临走之前把桂萼端来的燕窝吃上一盏,垫垫饥也好。
宫嬷嬷看着下面已经跪了有小半个时辰的谢斓,轻咳了一声,转脸看向歪在榻上听宫女念经书的庾太后。庾太后一双眼睛半睁半闭,手里拨弄着紫檀佛珠,一颗一颗,数一颗便代表念了一声“阿弥陀佛”,为佛祖向人间传递善音。
今早在大殿上发生的事情已经有人告知了庾太后。虽说皇帝发了话,不准此事外传,但太后是什么样的身份,该知道的还是瞒不住。
正好当值的宫女不小心打碎了手里的花瓶,庾太后连声发话道:“这还了得,这还了得!”吓得那名宫女当即跪倒请罪,事后才发现裙子上沾有血迹,原来是碎瓷片扎进了肉里。
“速去把人给哀家招进宫来!”
宫嬷嬷欲言又止,待要劝阻,却又咽了回去。她冲站在身边的一名内侍使了个眼色,过了一会,那名内侍便跟着传旨太监一同出去了。
且不说谢斓一日间被两次召入皇宫,谢太太和谢老爷是何反应;谢斓倒是出乎意料的一脸平静。
这回是太后传召,想必是有人将早起在朝堂上发生的事情向她透露了一些。
宫嬷嬷接过宫女送上来的茶水,走到榻前,微微弯身,说道:“太后听了一晌午的经文,喝盏茶润一润吧。”
“宫嬷嬷说得是呢。”一个温柔熨帖的声音在太后身边响起,庾丽华不慌不忙的扶了扶太后背靠着的百子戏婴大红迎枕,转脸瞥了殿中跪着的谢斓一眼,面露犹豫和不忍之色。
“太后,谢家姐姐已经在下面跪了好一会了。”
庾太后接过宫嬷嬷递上来的茶水,漱了漱口,顺手搁在一旁小几上。
庾太后翻起因年老而逐渐变得松懈的眼皮,淡声说道:“哀家记得周时曾出过一任幽王,为了一个倾国倾城的什么美人烽火戏诸侯来着。”她拉过庾丽华的手,问道:“丽华读得书多,那美人叫什么来着?”
庾丽华道:“禀太后,那位美人名唤褒姒。”
庾太后叹了口气,说道:“哀家这些年确实是精神不济,连眼皮子底下冒出人来弄鬼都不知。”
庾太后露出嫌恶的表情,赶苍蝇一般冲谢斓挥了挥手,有气无力的说道:“出去出去,别让哀家再看到你。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庾丽华用柔婉似水的声音劝说道:“太后莫要生气伤了身体。”
那一次,她在冲动之下表白,那是她今生第一次动情。可皇帝却毫不留情的将她甩开,冲进大雨中追谢斓而去。内侍们蜂拥跟随,眨眼之间就只有剩下她独自一人站在水榭中发呆。
就仿佛是被人狠狠一巴掌抽在了脸上,疼痛彻骨。
她看着尚未从地上爬起的谢斓,唇角微勾。这下好了,明日太后拿谢斓同“褒姒”相提并论流言便会传遍整座京师。
庾丽华愈发趁了心愿,她凑到太后身边,温声细气的说道:“暖房今日送来了几盆新栽培的菊花,取的名也好听,叫做‘相思菊’,我已让人摆到太后寝殿去了。不知太后可有兴致,赏脸一观?”
庾太后笑了起来,她扶着庾丽华的手坐起来说道:“那哀家就去瞧瞧吧。你一会再去一趟暖房,取几样花草送到万和殿去。你眼光一向很好,连官家都夸不绝口呢。”
“太后可羞煞丽华了。”
“什么样的人配什么身份,你就很好。”
庾太后一行人的脚步声逐渐远去,空余殿内一片沉静无声。
谢斓揉了揉麻木的膝盖,像是有无数小虫子钻进骨头的缝隙中,麻凉后泛着难耐的痒。
她慢慢从地上站起,半天才敢挪动一步。周围的宫人们一个个低垂着头,木立在殿内四周,仿佛和他们身旁的柱子融为了一体。
她缓缓向殿外挪去,今日的阳光异常的耀眼刺目。她抬手遮住前额,扶着墙壁闭了一会眼睛。
缓了一会,她实在觉得晕眩的厉害,眼前阵阵发黑。“叫你不好好吃东西!”她暗暗嘟囔道。那盏燕窝估计已经被倒掉了吧。
小的时候,她曾听一个厨娘说过。在她的家乡,浪费粮食不吃饭的小孩子长大了都要挨饿。现在报应来了吧!她抬头望去,路过的宫人们都目光闪躲的快步经过,没有人肯与她目光相接。仿佛在避着什么瘟疫一般。
她就这样扶着一切能扶的东西,用比乌龟还慢的速度缓缓朝宫外移动。太后比她想象中的要善良许多,否则一杯毒酒赐下,过后再怎么追究也无济于事。
汗水顺着她的额头淌下,不过才走了一小会,内衫已将浸透。她将手探入袖内,掏了半天,什么都没有掏出来。
地面晃动得厉害,好似地龙正在翻身。她头一沉,直直的朝地面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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