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王--关于赌王的真实传记TXT全集》第9/45页


  叶汉一急,在地毯上啐了口痰,说:“傅老板,你不妨说说,看合不合适。”
  傅老榕用他那高深莫测的眼神在叶汉脸上扫视一下:“她说她们现在的骰宝生意本来就不错,每月最少有一万元的进项,如果我们又生公司非要开骰宝台,她就不打算开,损失由我们补偿……”
  
《赌王》第三章欲擒故纵(7)
  此刻,叶汉几乎不做任何考虑,一咬牙道:“傅老板,你大胆答应她,我了解过深圳的客源,只要想办法,除了一万元还有得赚!”
  “可是,我们每月白白补助她一万元,这亏吃得太大了。”傅老榕仍然步步为营。这时琼枝从冲凉房出来,一只玉手搭在傅老榕的宽肩上说:“莫秀英是靠政治背景吃饭的人,陈济棠再有能耐不过一两年风光,既然叶先生有把握,你不妨把骰宝台交给他,立下军令状,于你、于他都是有好处的,何乐而不为?”
  傅老榕偷偷瞟了叶汉一眼,因担心出现反复,不失时机地说:“好吧,我就把骰宝生意接过来交给你打理,我也不敢有过高要求,只要你每月给莫秀英筹足一万,另外能维持开销就行,等于我借赌场给你。”说完,便把琼枝揽在怀里,亲热起来。
  叶汉知道到该走的时候了,从六楼下来,狗仔追上前说:“从一开始我们就入了傅老榕的圈套。”
  “我也看出来了,傅老榕确实厉害。”
  “那你为什么还往里钻?”
  叶汉叹道:“你不了解傅老榕,当初他被大天二绑票喝那碗毒汤,事前他并不知道是假毒――他就敢干这种玩命的赌博,今天我如果不钻他的圈套,他真有可能不开骰宝台。”
  “可是,你不感到压力太大了吗?”
  “没有压力,哪来动力?”叶汉说,“我喜欢给自己出难题,将来对自己有好处。”
  不久,叶汉在傅老榕的又生公司正式开设了骰宝台,很快吸引了四方赌客。叶汉只要一上了赌台,全身就亢奋不已,像瘾君子正在过瘾一般,忘却一切。一天到晚,赌场只听到他的吆喝:“开!三、四、二,九点开小!”“六、六、二,十四点开大!”“二、二、二,哈哈!全骰!庄家统吃!”
  话说光阴荏苒,转眼到了1936年。
  是年四月,陈济棠联合李宗仁、白崇禧倒蒋。蒋介石派出特务头子戴笠潜入广东,利用金钱、美女、高官做诱饵,瓦解了陈济棠的海、陆、空三军,主要将领纷纷投降,陈济棠一夜间成了孤家寡人,广西的李宗仁、白崇禧见风使舵,亦投降蒋介石……6月,陈济棠倒台,国民党南京中央政府全面控制了广东,从而结束了广东长期以来政局不定的局面。
  陈济棠垮台后,莫秀英失去了势力,傅老榕抓住机遇准备雄心勃勃地扩充势力,达到他称霸广东赌坛的目的。他先低价收购深圳大饭店成功,将其作为又生公司的分赌场,交由情妇琼枝管理,然后将下一个目标盯住霍芝庭。
  长期以来,霍芝庭与陈济棠唇齿相依,如今唇亡齿寒,深感在内地发展无望,准备逃往香港,行前亦将又生公司的股份全数卖给傅老榕。
  这段时间,整个南方赌业的重心落在深圳与澳门,傅老榕的又生公司与卢九的豪兴公司成犄角之势,争夺香港与内地的客源。
  澳门与香港、内地是水上交通,豪兴公司为了争生意,从奥地利购买了一艘旧军舰,改装成客轮,使港、澳之间的航程时间大大缩短,但仍需两个半小时,不光时间长,且水陆交通多有不便。
  深圳却不同,与香港、内地是陆地交通,在地理上占有得天独厚的优势,加之傅老榕善经营、会用人,生意做得十分红火,大有笑傲赌坛之势。
  生意刚刚呈现好的势头,傅老榕踌躇满志,准备大展宏图,自诩是继霍芝庭之后的一代赌王,召集心腹聚会,计划向内地发展赌场。
  会前,叶汉、琼枝、狗仔等人聚在一起,琼枝此时以恩人自居,对叶汉说:“叶先生,当初若不是我,你们投靠了莫老板,那现在就悔之莫及了。”
  叶汉本来对琼枝的美丽十分倾慕,但一听她说这句话就有了反感,把头扭向一边。
  一旁的狗仔显出感激之状,说:“我们心里也一直在感谢琼枝小姐,对了,莫老板她现在怎么样了?”
  琼枝不满地斜了一眼叶汉,说:“莫老板当然得回广州啦。据说她仍操赌业,在荔湾区西岸开了一间隐蔽的赌场,人们管它叫‘文武赌场’,其实是以赌博为媒介供官僚政客、富人进行卖官鬻爵、行贿论价活动。”
  
《赌王》第三章欲擒故纵(8)
  对莫秀英的“文武赌场”,叶汉也非常清楚,知道赌场内分“文德”、“武功”、“内教”三个部门,分别接待不同类别不同层次的赌客,各部门之间相互不往来。
  “文德”部招待文职官员和文人学者,内有围棋、象棋、麻将、升官图四种赌具,莫秀英每晚都巡视一会,但不与客人交谈,客人有所请求或接洽,均由主持人转达,莫秀英有所表示后,也由主持人下传。通常来这里的人都有明确目的,赌钱只是借口而已。
  “武功”部是个大规模的赌场,什么样的赌博方式都有,主要接待豪商巨贾、显贵子弟和宠妾,侍者很有素质,随叫随到。
  “内教”部专为女人设立,进出者都是高级官眷、富商妾侍、殷实孀妇,只设麻将,全由女人充当侍者。
  琼枝见叶汉全无感激之意,又说:“其实当初莫老板很需要人才,是我不忍你们陷入政治,才有意拒绝。”
  叶汉笑道:“这正是琼枝小姐精明之处,既帮了我们,又成全了傅老板,两头讨好,何乐而不为。”
  琼枝面露愠色,转对狗仔说:“现在怎么样?你当初若跟了莫老板,也只能躲在广州荔湾那个阴暗的角落开地下赌场,说不定什么时候被蒋中正的特务发现,连吃饭的地方都没有。”
  叶汉见琼枝的话里头挟枪带棍,亦毫不让步说:“那才好呢,其实大陆不管哪一个地方办赌场都没有前途,霍芝庭的衰落便是前车之鉴。我可以建议莫老板移师澳门,那里才是开赌场的风水宝地。”
  琼枝噎住了,花容色变,好在会议已经开始,狗仔才一边和稀泥,一边把叶汉往会场拉,并埋怨道:“汉哥也太不注意后果了,她是傅老板的床上相好,吹几句枕边风,日后有我们的果子吃。不就一句话么,让点就让点,有什么值得抬杠的!”
  叶汉不以为然说:“凭本事吃饭,怕什么!”
  又生公司的骨干就位后,傅老榕先是说了一通客套话,接着讲公司目前的成绩及将来的计划。他计划把赌场向内地发展,先取代霍芝庭的地位,然后超越。
  傅老榕说完,琼枝、简坤相继恭维,说得傅老榕飘飘然。因见叶汉一言不发,便把目光转向他,并点名要他针对向内地发展赌业提出意见。
  叶汉扫视了一眼琼枝和简坤,说:“既然傅老板如此看重叶某人,那我就不客气了。平心而论,傅老板确实是一位很有魄力的牵头人,但我认为……”
  叶汉话声刚落,众人惊愕,一齐把目光投向傅老榕。傅老榕高深莫测的眼神透过镜片直视叶汉,很久,他点点头,示意叶汉往下说。
  “我认为向内地发展不妥,甚至立足广东都不好。”叶汉大胆地接着说,“我知道傅老板向来有左右赌坛的雄心壮志,但凡成王者,天时、地利、人和三者不可缺一。纵观当今局势,地利尤为重要。广东是大陆的一个部分,内地其他省份的现在就是它的将来。蒋介石一向主张禁赌,在广东实施禁赌,也只是时间的早晚问题。”
  琼枝插嘴道:“有钱能使鬼推磨,就算蒋介石真禁赌,只要舍得花钱,上有政策,下就有对策。”
  “不论花钱给谁,实际上也是走政治路线。”叶汉说,“在中国这块特殊的地盘上,这条路是行不通的,容易风光,也容易衰退,比如霍芝庭,过去因陈济棠而大红大紫,现在也因陈济棠而威风扫地,成也萧何,败也萧何,这便是走政治路线的悲哀,今后也将成为一条规律,谁敢违抗,谁就将走向灭亡!”
  傅老榕脸上的肌肉抽动,内心虽然极为愤怒,但仍不失风度地正襟危坐,等叶汉停了下来,才问:“依你的意思,何处才是办赌业的风水宝地?”
  “澳门。”叶汉说,“傅老板若想成就霸业,非得移师澳门,否则,霍芝庭便是先例!”
  傅老榕恢复威容道:“搞赌场的事我自会做主,用不着别人指指点点。散会!”
  1936年7月,国民党南京政府全面控制了广东,陈济棠率家眷避走香港。同年8月,蒋介石飞抵广州。在他的一手操办下,组成了广东省、市政府及党部领导班子。8月17日,广东省新的党、政、军长官在广州举行就职宣誓仪式,蒋介石亲自出席并作了训词,其中专就禁赌发表了讲话:“我们竭全力来禁绝烟赌,烟赌是革命政治上一个必须去掉的污点,广东今日还有烟馆赌馆存在,真是本党的耻辱。中央已抱定最大决心,不管财政困难情形如何,决不在这种害国害民的恶习上谋一文税收,一定要严格地禁绝。因为烟赌不除,不但危害社会,弄得萎靡游惰败德丧志,而且军风纪律也没法整顿。所以,今后无论政治上的专员,或者军区官吏之考勤,一定要视其禁绝烟赌是否切实彻底为惩奖之标准。社会上也均应视为大敌,努力铲除。党政军全体一致应以此为大事,要知吾人今日即不能为民兴利,亦须消极地为民除害……”
  
《赌王》第三章欲擒故纵(9)
  这一次,蒋介石在广州逗留了一个半月之久,这是他统率北伐军离开广东后从未有过的情况,可见他对禁赌的决心。
  1936年8月26日,广东省禁赌委员会成立。省主席黄慕公任委员长,三路军总司令陈诚、四路军总司令余汉谋任副委员长,民政厅厅长王应输、财政厅厅长宋子良、省党部特派员曾养甫、高等法院院长史延程等人为委员。
  禁赌委员会宣布务必于1936年9月1日禁绝赌博。
  一场轰轰烈烈的禁赌运动开始了,一时间,赌博界黑云压城,赌场老板如大难临头,惶惶不可终日。
  叶汉预计的赌场末日降临,但傅老榕仗着财势仍不失风度,坐阵不乱,频频与政界人物接触,生意照做。
  叶汉似乎已看出了隐忧,他坚持劝告老板放弃大陆。他分析说:“新权贵顶着上面的强大压力,索求自然不菲,内地禁赌,香港赌客不敢过来,丧失客源,生意将会每况愈下。‘见好就收’是最明智的选择,但当初老板不听劝告,不过现在还来得及,亡羊补牢,未为晚也。当然损失也是在所难免的,最起码现在转手赌场,价钱会打折扣,但我们已别无选择。”
  傅老榕明知叶汉的建议很好,但他并没有很快采纳,一是他对大陆仍抱最后一线幻想;二是建议由叶汉提出来,面子上过不去。
  事实正如叶汉估计的那样,客源锐减,进项日少,且政界人物狮子大开口,场面越来越难以维持。这时候他才把叶汉叫去,但口气仍然是家长式的:“叶汉,你别得意,叫你来并不是因为我采用你的建议。其实早在几年前我已计划移师澳门,但那时卢九与澳府刚刚签订赌博专营合约,我插不上手。”
  叶汉说:“豪兴公司的合约今年刚好到期。”
  “我知道。”傅老榕说,“在你没有提建议之前,我已经派人去澳门打探了,卢九的赌场一直办得很不错,他有续约的打算,我们插不进去。”
  叶汉说:“按规则可以公开竞投,只要舍得出高价,我们完全可以把专营权争取过来。”
  “你认为我连这个简单的道理都要你指点吗?”傅老榕突然板起面孔,“明着告诉你,我就是为了和你赌气,才有意不去澳门的!”
  叶汉噎住了,瞪望着傅老榕。
  “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我就这脾气。当初‘大天二’扬言要毒死我,我就要死给他看!丢那妈,‘大天二’是杂种,不敢给真药我喝,你以为我感谢他?呸!我瞧不起他!”傅老榕哼了一声,接着说,“还有你,以为会玩几枚骰子,就以为了不得。当初我确实急需骰宝人才,但你不主动求我,我宁愿不开也不会收你,为什么,你懂么?”
  一种强烈的屈辱感涌上叶汉心来,他大咳一声,一口浓痰掷地有声。傅老榕避开地毯上的痰,横了叶汉一眼。
  “我没必要懂什么。”叶汉昂起大脑袋,“移师澳门的建议从来就是我提出来的,爱不爱去是老板的事,我没必要拱手让出来装潢别人的脸面。”
  “叶汉,你这是跟谁说话?”
  “跟老板。难道你连自己身份都忘了?”
  “那你为什么用这种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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