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后宫荣华路全集Zei8.net》第61/81页
何喜虽是奉皇上口谕而来,却也不敢托大,端王虽然不是储君的热门人选,但从小到大圣宠不衰,无论最后是哪个新皇登基,除非脑子坏了,也绝对不会去迫害这个明显可以拉拢来刷名声的好弟弟,而且,何喜用眼角余光悄悄打量了端王一眼。
宫里都暗传端王身体日渐恢复健康,何喜觉得许是真的,端王向来是高标遗世的神仙风范,却始终难掩那一份病弱苍白,而今天的端王,脸色仍然是苍白的,但似乎焕发了一层浅浅的光彩,令整个人都明亮了不少,就好像是,好像是枯树重新生出了嫩芽,显出了一道并不强烈却不容忽视的生机。
他说不清心中的感觉,但是在宫中混大的,又能得到何保的赏识而收为干儿子,何喜虽然年纪不大,却也老于世故,眼光毒辣,他意识到,端王果真和从前大不一样了。
看来,今晚之后,鹿死谁手就未必了。
何喜冲萧珫行了一礼,他此刻代表皇上,并不需要向萧珫下跪,然而他自己身份低微,面对萧珫却不敢托大,真的就不行礼了,不跪,代表了皇上,行礼,代表了他自己。
端王显然也明白了何喜的意思,莞尔一笑道,“公公不必多礼,不知父皇有何事吩咐儿臣?”
何喜毕恭毕敬地道,“回殿下,皇上慈心高照,心中牵挂殿下的安危,特命奴才替圣上前来看望殿下,皇上说了,行宫苦寒寂寞,殿下的身子若是好转,不妨回京中继续休养,毕竟京城行事便捷,诸物齐备周全,原先殿下是需要远离人烟安静调养,如今既然好转,自然是京中更加方便。皇上他是,想殿下您了!”
端王皱了皱眉头,抬头看了一眼窗外,然后问道,“父皇可是令儿臣即刻回京?”
何喜一愣,不明白端王的意思,小心翼翼地道,“那倒没有……”
端王点了点头,神情舒展了许多,然后缓声解释道,“并非我不遵父命,事实上,我只是这几天夜里睡得沉,精神头也好些,确实是沉疴渐去,但身体并未痊愈,眼瞅着将有一场暴风雪将来,我若是冒着风雪回京,只怕到京之时,便是我命去之日……”
何喜惊悚地瞪大了眼睛!
他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然而端王的话还是吓到了他,端王话里的未竟之意不用说,他也倏然明白——‘端王因为他的口谕而连夜冒着风雪回京,然后一病不起’——想想都觉得恐怖好吗?到时候,圣上可不会管这口谕是不是他下的,只会迁怒于人,而他,不就是最好的熄灭圣上怒火的替罪羊?
本以为是一趟万无一失的美差,转眼就变成前途未卜的凶险苦差,何喜简直要哭了!
端王看何喜骤然垮下来的神色就明白了他所忧虑的,他也不欲为难乾清宫的人,反而给自己挖了坑,当下开口道,“公公不必担心,我这就手书一封予你带回,交给父皇,父皇许是会责怪公公办事不力,不过,公公毕竟是办好了差的,父皇英明,定然能想通,只是要连累公公受几日冷落了。”
何喜心中感叹,瞅瞅,难怪那么多人竟无人说端王的坏话,端王为人果真没得说,便是他一个小太监,也愿意设身处地为他着想,只可惜这么好的人,偏偏老天不眷顾。
往日里因为他是何保的干儿子,是乾清宫太监,巴结讨好他的人不要太多,可那种巴结讨好笼络中掺杂了太多赤、裸、裸的利益,以及那眼底深处从来都不会消失的轻蔑不屑,何喜虽然并不觉得真情多么难得,但真正设身处地为他们这些不人不鬼的太监着想的,世上又有几个?
他心悦臣服,态度越发恭敬,“多谢殿下体谅,皇上的意思,殿下的身子若是不便赶路,也不用急着回京,毕竟还是要以殿下的身体为重,奴才立即赶回去,将信交给皇上,皇上若是另有旨意,自然会再派人前来。”
他干爹临来前叮嘱他了,态度一定要放低放低再放低,绝对不能在端王面前端架子,另外,端王若是身体不适,万万不能勉强端王赶路——他干爹对于揣摩圣意可是很有一手,他怎么说了想必这也是皇上的想法。
何喜担得起端王不随着他回京的风险,却担不起端王随他回京却病倒的后果,他是聪明人,当然会选择对自己有利的。
何喜来去匆匆,趁着黑云压顶,尚未化雪,连夜往回赶,端王自然也不亏待他,小荷包里足足塞了三百两银票,就算要分润一大半给干爹,他至少也
大半给干爹,他至少也能落一百两,这一趟的收获,赶得上大半年的打赏收获了,何喜虽然没请回端王,心里还挺高兴,连连夜赶路这么痛苦的事情也没能让他的心情低落。
何喜一走,端王便一改不疾不徐的步伐,大步流星地回到书房,在书房的隔间里就着一排摆放的四盆热水,擦擦洗洗,捣鼓了一番,一会儿功夫,气质高华若谪仙的萧珫就变成了容貌清厉俊美的顾狩!
一旁捧着一叠巾帕的海鹰嘲笑道,“副统领扮演主子真是越来越像了,回头您扮好了和主子站在一起,那不就跟双胞胎兄弟差不多!”
顾狩正认真地一根根擦着修长如玉石雕塑的手指,闻言斜了他一眼,“你是觉得你统领和副统领互换扮演很有趣是不是?敢不敢把这话当着你鹰主的面再说一遍?”
海鹰打了个寒战,立即闭嘴!
“行了,这么一来,至少能拖个七八天时间,只是看这外面的天,这场暴风雪只怕要下上几天,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上路,若是陷在半路上就麻烦了!”
“要不要属下派人接应?”
“那边的鹰卫虽然损失惨重,但靖安前后调遣了将近两百名古家侍卫,这些人,多是以一挡百的好手,有他们在,护卫方面倒是不必担心。我只是担心,他带伤赶路,又是冒着风雪,也不知道能不能撑住,唉……”
海鹰也有些担忧,尤其是尊主受了那么重的伤,短短一两个月又能痊愈到什么地步?但是不赶回来显然是不行的。
“属下觉得今天这公公来得有些奇怪,皇上怎么好端端的想起端王?”
书房里,除了顾狩,海鹰外,还有另外两人,也是玄衣劲装打扮,看着却是饱读诗书的书生气质。一个年过中旬,气质温文却内敛,另一个稍显年轻,赫然是顾牧的长随阿大。
顾狩朝两人抱了抱拳,朝那年长些的问道,“长史前来行宫,可是探听明白皇上的口谕所为何故了?”
这长史是端王府的米长史,既不是内务府出身,也不是吏部分配的官员,而是端王自外面结交的奇人异士,十分信任,平时不在府中,府中诸事多半都托给他处置,此时,他捋了捋颌下的美须,眼底深处闪动着兴奋的神采,深吸了一口气道,“——下官探听到两个有关王爷的消息,也不知两者之间有没有联系。”
顾狩点头,“愿闻其详。”
米长史看了阿大一眼,然后才道,“第一条,来自诚王府,据说皇觉寺的慧空大师给靖安郡主解了一支签,签文上说,靖安郡主乃身负凤命之人!”
“嘶——”饶是一脸淡定的顾狩,都倒抽了一口冷气,阿大和海鹰震惊地瞪大了眼睛,面面相觑。
米长史想来知道自己带来的这个消息的震撼程度,顿了半晌,给了几人消化的时间,才接着道,“诚王无意中得知,便想阻止靖安郡主嫁人,京城中关于靖安郡主命硬克亲的流言,也是诚王放出来的,诚王因此被皇上责罚禁足,并非世人猜测的江南范家事,舒王日夜盯着诚王,虽然不知签文内容,但有所猜测,因此也有些动心,打算向古家求娶,以承诺靖安郡主所生子随母姓继承古家为条件……”
阿大听到这里,撇了撇嘴,“他倒是好打算!”
顾狩却若有所思,“此事与王爷有什么关系?”
米长史道,“正是因为靖安郡主的批命,让皇上也心乱了,下官以为,皇上之所以急着让王爷回京,也是想让王爷的出现打乱如今的局面,甚至,若是王爷的身体恢复健康,在皇上的心里,王爷未必没有一争之力!”
阿大和海鹰异口同声地道,“这不可能!”
顾狩也有些想不通,他道,“是啊,王爷早在许多年前就确定不参与储位之争,这甚至是皇上亲手为王爷划下的道路,皇上此时若是反悔,就不怕王爷反感,进而引发不可预计的后果?”
米长史道,“这也关系到下官要说的第二个消息——据说,太后要将靖安郡主指婚给王爷!”
“什么?”这下子,连顾狩都诧异了!
☆、第八十四章夜宿
自前日开始,暴风雪已经连下了三日,南华州北上京城的陆路将近一半都被冰雪覆盖,距离京城最近的大城叫通州,去往通州的官道雪将近一尺深,行路艰难。
傍晚时分,本就人烟绝迹的官道上早就不见了零星的行人,连往日车马喧嚣的商队、镖局、货运车队等等都不见踪影。
远远从南头来了四五辆车,却与旁人不同,并不是马车,而是膘肥体壮体型如狼的一群花色猛犬,乍一看,倒是更似野狼,领头那只皮毛白多黑少,大半人高,粗壮的四肢,棕黑的小眼睛,眼神凶悍犀利,身后跟着三只体型稍小,再后是五只,足足九只大狗,拉着车厢,那车厢的轮子也与寻常不同,下面横着两条两边翘起的板材,整个儿车,不是在地上滚动前进,而是被狗拉着在雪上滑行,速度极快。
天渐渐黑了,领头的那辆车在一个小村落前的山坡边停了下来。
“恐怕是赶不上进通州了,今晚就在这村落借宿一夜吧。”
清安跳下了车,看看天色,估算了一下路程,回头对顾牧道。
顾牧裹着狐裘歪在车内,苍白的俊脸上却带着心满意足的笑容,眼神十分惬意,手里搂着手炉,实在是他伤口虽然愈合,但身体却没有恢复,这日夜赶路已经够辛苦了,实在是没有别的精力,好在一路上有清安,却也打点得妥妥当当,竟没让他操多少心。
负责赶车的安北探头眯着眼打量了一番,“尊主,前方约一里外,有一户人家,离村落较远,房舍半泥半砖,家境应该过得去,属下去探探路。”
这时,后面两辆车也赶了上来,流云和飞雪跳了下来,来到了清安身边,天上的雪纷纷扬扬,流云撑起了手中的伞,举到清安头顶,飞雪快速而无声地将清安大氅上的雪花清理干净,两姐妹配合十分默契。
第三辆车上的是古家统领古达,清安也顾不得流云姐妹俩,冲古达道,“安北去探查咱们晚上住宿的事儿,古达叫几个弟兄去四周将十里内的情况摸一遍,找到至少两条以上出路。”
古达点了点头,也不废话,回头打了个唿哨,立时出来了十二人,其中四人来到清安四周警戒,另外八人往四个方向而去,迅速消失在白茫茫的天地间。
风雪不停,行路艰难,一会儿功夫,雪便在车顶积了厚厚一层,风雪如刮骨钢刀,光听着那呼啸的声音就觉得冷得骨头都疼,顾牧喊道,“安儿,别在外面吃风雪,你上车来。让他们也回车里等。”
清安闻言一笑,朝流云他们做了个手势,自己转身回了顾牧的车上,古达却没有离开——安北离开了,自然就由身手最好的他护卫两个主子。
“这贼老天,咱们能赶回去吗?”清安有些担忧,她自己倒是不着急回京,她是属于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型的,身上也没有扛着什么责任,手下的生意自有各大总管做年尾会账,只要能赶在腊月二十九前回去就行了。
顾牧就不同了,她虽然没有干涉顾牧差事的打算,但就算用脚趾头猜也能猜到,顾牧养伤后期,频频有不明人士出没那小院,有穿着打扮富贵华丽的,也有身着布衣的,有秀美的小娘子,也有白发苍苍的老者,一天中连三更半夜都不得歇。
虽说这小院和媚语楼是隔开的,可要论热闹程度,那真是不相上下。
江南的局势据随着这个小院里发出去的一道道指令而无声无息地变化着,织造司三十六办属于前江南织造心腹的十六司司长全部无声无息地消失了,取代他们的是原副司长,大约是铺垫的时间够长,这内部的演变平平稳稳便过渡了,毕竟,对百姓们而言,有得吃有得喝才是生活的全部,顶头上司换了人,只要不克扣他们辛辛苦苦获得的蚕丝,该给他们的工钱按时发放,就没有什么大不了。
最重要的是苏志留下的江南总督的位置,但这个位子谁能坐上去只有朝中二品以上的大员们能够角力决出胜负,如顾牧眼下的权势,毕竟还是差了许多。
江南明面上有王敬年和赵穆,暗地里有顾牧,待顾牧从京中接到一封信时,基本上已经稳定下来了,清安后来想,皇上派顾牧来江南,恐怕也不仅仅是为了让他成为破局的利刃,更有看重他处理政务的能力吧!
但江南来的一封信,让顾牧不得不修改计划,提前进京。
顾牧在走神,清安发现了,从顾牧接到京城那封信开始,就有点神不守舍,清安有心想问问,又觉得顾牧不告诉她,也许是因为涉及到机密,她问出口了,他回不回答她都很为难,左思右想,清安便装聋作哑了。
“没事,实在赶不回去,我哥会帮我顶几天,”顾牧一笑道,“他从小就和我换来换去地扮着对方,早就不存在穿帮了,就连我们爹也别想分清楚!”
清安疑惑地眨眼,为什么要扮对方,她没听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