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后宫荣华路全集Zei8.net》第62/81页
顾牧看清安这表情,心头一动,试探地道,“安儿,我是说,倘若有一天,你发现我瞒着你一件挺重要的事情,你会不会生我的气?”
清安闻言,顿时高高地挑起一道眉毛,高高在上地俯视着顾牧——这是什么意思?他是做了什么会让她生气的事情,提前就来告饶了?
“那要看什么事情了?”
顾牧满肚子话都被清安这不咸不淡的一句憋了回去,心里感觉晃晃悠悠的
,心里感觉晃晃悠悠的,就此被吊在了半空上。
还没等他品出什么味儿来,安北的身影便出现了。
“尊主,前面那户人家只有老两口,属下前后检查了一下房舍,大家伙挤一挤应该没有问题。”
“那就走吧!”
在这个年代,官道附近固然是有驿站,但偶尔错过驿站的行人也不是没有,若是错过了,或夜宿荒郊野外,或就近找一户人家,花几个钱,也是常有的事。
到了那户人家门前,顾牧打量了一眼,门楣上还贴着旧年的春联,那字不算漂亮,但也端正看得过去,门口收拾得干干净净,老两口裹着棉袄,局促拘谨地站在那里。
眼前这群人一看就是贵人,那皮毛的大氅,行走时露出来的玉饰不说,光是这份气度,这俊俏白嫩的容貌,就让人移不开眼,不过,让两个老人心生畏惧的当然不是这两个一看就挺和气的贵人,而是贵人脚边那一大群凶猛桀骜的犬,一个个嗞着牙,露出尖利的牙齿,鲜红的舌头,忒吓人了些。
“天晚没赶上通州的路头,风雪太大,赶路也不安全,我们兄妹打扰两位老人家了。”顾牧在安北的搀扶下下了车,十分有礼地道。
“不敢不敢,不打扰不打扰。请贵人见谅,草民家里厢房能歇人,但是被褥铺盖什么都……都没有,这个……这……”
那老汉为难地搓了搓手,又怕顾牧等人怪罪,说话都小心翼翼的。
“那倒没什么,我们自己有,还要劳烦老丈让我们用用厨房,烧点热水。”清安笑道。
能有个落脚抵挡得住寒风暴雪的地方就不错了,至于铺盖之类的,他们自然也不会用外面的,这两人都是王孙贵胄,衔着金汤勺出生的,顾牧还罢了,清安可真是一天苦头都没吃过,对某些生活品质的要求更是挑剔得紧,哪怕是再难的时候,也绝对不肯降低一丁点。
顾牧虽不是很讲究,出门在外自然是怎么方便怎么来,但这次行礼都是清安一手收拾的,有什么东西她最清楚。
“都行,都行……”老汉一听,忙点头答应了,这贵人没有生气,还挺和气地和他说话,他也不那么紧张了,只要不是那等动不动就问罪庶民的,只是借宿一夜,想必不会有什么麻烦。
其后一切便都有流云和飞雪两个万能丫头布置安排,这里离村子的主要聚居处挺远,这么大风雪,外面寒风呼啸的声音简直能掩盖一切,在加上雪打得让人都睁不开眼,天地间一片雪茫茫灰黯黯,分不清天和地的界限,所有的房屋都被厚厚的雪淹没,这边有这么大动静也没传到那边去。
流云飞雪在里面安排,顾牧和清安就留在外面陪两个老人说话。
他两人这么同进同出,毫不避讳,若说是没关系的人自然不像,干脆对外宣称是俩兄妹,稍微亲密出格些也无妨,偏两人虽然生得不像,却一个俊美一个漂亮得都不像是凡人,两人的五官仔细地观察,还能看出几分神似,说是兄妹,也合情合理。
也不知俩老人有没有看出来,反正对他们俩的关系只字未提。
那老奶奶从厨房拎出来一壶热水,并着一小簸箕的炒花生,放在桌子上,给两人倒了两碗冒着热气的白水,歉疚地道,“没什么招呼贵人,家里就这点东西,贵人捂捂手吧。”
顾牧和清安笑着接了过来,顾牧道,“多谢老人家,手都冻僵了,正好用热水捂捂,这该死的天,也不知道雪能下到几时。”
那老汉看顾牧虽然俊得像天上的星君,谈吐却像那些和气的读书人一样,既有种让他不敢抬头的气势,又和气得很,让他一点也不恐惧害怕,对他就格外有好感,又尊敬又充满好感。
听了顾牧的话,老汉也没隐瞒,叹了口气,“怕是还要下几天,咱们村里怕是有不少人家过不下去啦。”
顾牧愣了愣,“哦?是遇到了什么为难的事?还是有什么仗势欺人的人……”
那老汉慌忙摆手“不是,不是,贵人别误会,不是草民有什么为难的事,其实咱们这村里还算和睦,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草民在这里生活了几十年,并没有什么过不下去的时候,只是草民见这几日雪下得太大,这都二十多年没见过这么大的雪,心里有些担心,村那头还有几家住草房子的,这房子也不知道能不能经得住雪压,万一出个什么事,那就毁了。”
顾牧和清安经历世事无数,却极少有机会接触到这样最底层的艰苦生活,清安没有反应过来,顾牧却道,“此处离通州不远,暴雪成灾,官府不管吗?”
老汉愣了,“这咋管呢?自家的房子压塌了,自能怪自家倒霉,官府还管这个?咱们的官老爷对我们很不错了,自从这位县老爷来了后,我们每年上缴的税都少了一两半,也没有其他摊派,日子好过多了。”
顾牧和清安对视一眼,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少了一两半的税就改善了生活,这对于他们两人来说,既不可思议,又是一份难以想象的触动。
老汉被打搅了睡意,眼下谈兴正浓,也就顾不得眼前两人的贵人身份了,絮絮叨叨地道,“咱们何大人说了,让我们注意房舍,年年冬天都要出几回事故,这回天一冷下来,何大人就张贴了布告,让咱们防寒注意,各家的男丁都留在家里没出门服役,果然这暴风雪就来了,我家那傻小子死活不愿意回来,这不,就被堵在镇里了,幸亏草民头些日子给他扛了几袋粮食,不然都没得吃喝,唉。”
听老人这么絮絮叨叨地说话,对顾牧和清安来说是从未有过的体验,屋外北风呼啸,寒气肆虐,屋子里昏黄的灯光下,热气缭绕,又温暖又温馨,顾牧看着清安被扽光染得暖黄的侧脸,往日那种精雕细琢却充满距离感的完美,就好像染上了一层温暖的金光。
☆、第八十五章 往事
半夜,暴风雪终于停了,村里有几处悉悉索索的声音,是那草屋子人家半夜爬起来拿大笤帚扫屋顶的雪,得小心翼翼的,免得雪没扫下来,倒把屋顶弄穿了。
这小小的村落相对来说已经算过得去了,最差的草屋子还有四面黄泥墙,只要不是立即化雪,暂时就不会出现坍塌的危险,比起更贫穷的地方雪一下就垮塌的草泥墙要好得多。
忙碌了一阵子,小村庄又恢复了宁静。
夜空被雪映得发白发亮,雪停了,天还更冷了。
距离村落不远处的小丘边,出现几个堆得怪模怪样的雪洞,在满地白中并不显眼,每个雪洞里,都蹲着三个裹着厚皮袄的身影,手中的剑寒气四溢,幽芒吞吐,却比外面滴水成冰的冷更危险!
这些人并没有说一句话,一个个如同紧绷的弦,狩猎的豹,蛰伏在暗处,耐心地等待着即将落网的猎物!
过了子时,大约丑时三刻,官道那头果然奔来了二十几道黑影,在雪地里奔行,速度亦是丝毫不减,迅捷无比,目标非常明确,直接就奔着小村落而来。
雪洞内蛰伏的人先看到了他们,然而这些人却没有留意到,一片白茫茫中,却潜伏着致命的危险,任谁也想不到,会有人冒着这么大的风雪刺杀,更没有人想到,会有人事先提防,在雪下埋伏了反击的杀机!
“又来了!”不知谁嘀咕了一句。
雪洞内的首领山鹰摸了摸手中的剑刃,低喝道,“上!”
刹那间,箭出弦上,如闪电,如迅雷,如疾风,在那二十几道黑影毫无防备的时候,“碰”地与对方迎头撞上,一方是毫无准备、一心埋头赶了上百里雪路、只等最后一击成功的奔袭者,一方是守株待兔,满身精力都积攒在这一刻的守护者,一方已盛极而衰,一方却士气高昂,结果根本不用揣测!
一朵朵巨大的腥气的血花盛放在洁白的雪地上,一道道黑影被毫无防备地割喉,连惊呼都来不及出口,便被扔垃圾一样地扔在了地上,凌乱了满地的纯色,一条条性命眨眼间就被收割,雪再白也掩不住这一刻的肮脏诡谲。
黑影头领仰面跌倒在雪地上,瞳孔慢慢扩散,直到死的那一刻,也想不明白,不是说他们的目标是微服赶路,身边根本没带几个得力下属吗?这群实力强悍的屠夫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还是说,人家早就知道了他们的行动,故意制造了一出兵分两路的好戏,就是为了引他们上钩?
山鹰将手中滴血的剑在黑影头领的衣服上随意地擦了擦,棱角分明的冷酷面庞上,一道长而深刻的疤痕,贯、穿了左右脸,犹如一只巨大的蜈蚣,狰狞地盘桓在他那张本还算英俊的脸上,衬得整个人更加凶悍恐怖,他漠然打量着满地尸体,仿佛这只是一群土鸡瓦狗,而根本不是他的同类,冷冷地道,“将他们都丢到山后面的悬崖下去,运气好的话,在来年春天之前烂了,好歹是个全尸,不至于便宜一群饿疯的野狗。”
当即便有四个人出列,一人扛起两个死尸,运起轻功往山那边飞去。
“这是第几批了?”山鹰回头问自己的副手。
“第十三批!”副手肯定地道。
“幸亏……”山鹰说了两个字,没有再说下去,副手却明白他的未尽之言——幸亏靖安郡主不是寻常的大家闺秀,自己沉着冷静不说,手中古家的斥候精英也的确不凡,几乎每次都能准确地探知杀手的行踪,给鹰卫的守护带来了极大的方便!
江南事了,鹰卫中有人背叛,自然,顾牧的行踪也泄露了出去,叛徒处理得及时,除了泄露出顾牧乃鹰主的身份外,别的还没来得及传递,但仅仅只是这一点,就足够江南那些利益蒙受极大损失的豪门财阀集团丧心病狂的报复,顾牧不出现则罢,一旦出现,便会面临无休无止的追杀,这种刺杀不同于对垒千军万马的战场,是无孔不入,防不胜防。
偏偏顾牧受伤极重,行动能力大大地迟缓,光凭鹰卫的力量,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中,恐怕难以保证顾牧毫发无伤地回到京城,策划反击报复。
如果不是靖安郡主和她手中力量竭尽全力地配合,山鹰也不敢恐怕自己有能力将尊主安全地护送回京城!
只怕到时候,就算能保护尊主性命,鹰卫的力量也会遭到毁灭性打击!
山鹰回到顾牧的厢房外,敲了三长两短的声响,随后又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是他们鹰卫内部的通讯暗号,代表事情已经解决了,这么大晚上的,做详细汇报不合适,环境不允许,顾牧的身子如今也不允许。
厢房内,顾牧没有睡,他斜靠在铺盖上,屋子里燃着三个炭盆,身上还带着一方暖玉护着心脉,但还是很冷,手脚冰凉,这次受伤,让他大伤元气,又这般奔波千里,回京后,只怕要修养个一两年才能恢复了。
不过,也要有安心修养的时间才行啊!
顾牧手中摩挲着顾狩给他的密信,这可真是一封打乱他全部计划的信,京里流传的关于安儿的流言他当然知道,但他万万没想到,安儿居然有那么个尊贵至极的批命!
最重要的是,这明显只能皇家内部适用的批命还被父皇知晓了,父皇一旦知晓,怎么可能会放任安儿嫁给身为安信伯嫡次子的自己,就算父皇不是个迷信神佛之道的皇帝,可天生的谨慎和宁可错杀的帝
的谨慎和宁可错杀的帝王心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父皇会堵住所有可能出现纰漏的缺口,包括和他这个鹰卫统领的姻缘!
他这次南下拿命挣下的功劳完全成了无用功!
“早知如此,爷我就不费这十几年的功夫了,兜了一圈,还是回到了原点。”顾牧抖了抖信笺,自嘲地道。
他没睡,守在他房内的安北自然也没有,这封信是经他的手送到顾牧身边,而他也是少有的知道顾牧真实身份的心腹,顾牧这信的内容自然也没瞒他。
听了顾牧的抱怨,安北冷嘲道,“这十几年您也没白活啊,美人权势尽收彀中,又比其他人自由百倍,比起您那些兄弟,属下觉得,这是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
顾牧瞪了他一眼,“胆子不小,敢这么跟我说话!”
安北低眉顺眼地道,“属下是老实人,只说老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