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无悔》第10/89页


踌躇了下,再度扬声喊:“大局为重,想想那帮护卫。”言语间我跳出了包围圈,朝着某个方向飞扑,刚才就已观察到了,这群人并不是毫无章法,那个角落里的人就是他们的首领,一切都在听他令而行动。
身后终于传来江浔地沉声:“撤!”我嘴角弧度上弯,孺子可教也,一剑刺出,正指那人胸口。对方似没料到我能冲出阵营,还能在秒瞬间冲至他面前。所以防备慢了一步,胸口正中我一剑,黑暗中,我与那人眸光相对,不由毛骨悚然。
那是一双......形如野兽的眼,戾气盛然不说,还带着一股死气。剑入肉三分,也不见那眼神有异色,我一咬牙手上使力将剑对之穿胸而过。
使剑者通常秉持的就是那长度,对方不至于手能触及你。然而我为灭其威风,把剑当成了刀使,近身而搏,我的空门也随之呈露了出来。那人的掌挥来时,杀气将我完全笼罩,逃脱不得,除非我愿将这剑撇下而撤离,但也是慢了。
掌已贴到了我的左肩,我甚至错觉听到了骨碎声,可如期中的疼没有来。因为一支剑虚空而掷进来,如若对方硬要伤我,那么他的手腕势必被长剑洞穿。高手之间对决,在于分秒必争,我看到那野兽之瞳里有迟疑,乘机拔剑倒退,退出了那杀气阵。
极速掠后中,腰间被一只有力的掌托住,耳旁是江浔低声:“走。”
我们一齐飞奔在林中,呼呼的风声抛在耳后,脑中钝钝地想:那些护卫们呢?都被我们抛弃了吗?那他们的结局......到这我的思绪就嘎然了,不敢往后继续想。


32.反应之快

终于空气中凌厉的杀气消散了,身后也没了迫人的脚步声,我们步伐渐渐缓下来。一场搏命厮杀,一次拼命狂奔,让我大汗淋漓,可等停下来撑着树干喘息时,风吹过就激起阵阵寒意。这寒意沁入皮肤,钻入了心底。
我讷讷说的第一句话是:“你的剑没了。”
江浔静了一默后道:“人在就行了。”我听出他语声中多少有些消沉,明知不该问还是忍不住艰涩地问了:“其余护卫们呢?都被......留在那了吗?”
逃命为上是对的,可是抛下同伴,我有些过不了自己这关了。
江浔:“没有,在去救你前我领他们跑出几十米便让所有人向四面八方各自散开。”闻言我大喜,好一招破整为零。对方人数至多十几人,我方有二十多人,厮杀时死了几人,但在关键时刻全员散开,就将目标都分散开了。虽然未见得能脱离这迷林,可至少暂时能避得一时,等到天亮再循着痕迹去找。
事实上我的想法太过天真了,天刚蒙蒙亮我们就开始返回去搜找同伴。可一直找到正午时分,也之找到了三名护卫,其余人等全都了无踪迹。厮杀场地我们也回去过,却是没有任何一具尸首留在那,若不是地面血迹明显,真令人怀疑昨夜那场厮杀是不是梦。
盲目而寻并不是办法,就在我们一筹莫展时,来了一骑出乎我们意料之外的马队。为首那人骑在一匹大黑马上,浅白与之映照得尤为明显。
我愣愣地仰首看着那张俊美的脸,脑中很不合场地想:要是骑了白马会更好看吧。
细流划过耳膜,像在轻抚心弦:“无悔,阿浔,你们可还好?”
终于拉回我偏离的思绪,但还是有些摸不着北地问:“子渊,你怎么会来?”来人不是别人,是最无可能会来的宋钰。我往后看了看,该出现的凌盟主却不见其影,让个...呃...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来,这要是遇上那群人可怎么办?
宋钰没急着答我,翻身欲从马上下来,可那头黑马高大异常,并在他侧身在半空时突的扬起蹄子对天长啸。我见状面色大变,一个箭步冲上前张手而拦,将从马背上摔下来的宋钰给稳稳抱住,真真是吓出我一身冷汗。
反倒是受害人宋钰面色如常,完全没有半点惊色的,待我将他扶稳时甚至还调侃:“无悔的反应是越来越快了。”我很想回一句:不快能行吗?不快他就摔地上了。像我皮粗,摔那么一两下没什么,他这种文弱的摔一下可不得了。
还在心里吐槽着,身后江浔不快的声音就传来了:“无悔,你打算一直抱到什么时候?”
“啊?”我愣愣扭头,慢半拍的反应过来自己还揽抱着宋钰没有松手,而在场所有人都在对我们行注目礼。一下囧极,连忙缩回手藏于身后,可那两掌控制不住地火烧般发烫。
我不敢去看宋钰,但余光却忍不住往那边抛,见他似乎完全没尴尬之色,只对那边的江浔道:“阿浔,将你们遭遇的情况道于我听吧。”
于是一干人围坐一起,由江浔将昨夜的凶险情形陈述。


33.幻觉

等讲到众人失散时,在场诸人除了宋钰,全都面色沉重。他带来的人有近二十人,其中不乏参与武林大会的门派有身份者,可这些人反倒没一个毫不懂武功的人来得冷静。
宋钰面色平静地沉思了片刻后才抬眼,视线有意无意间飘及我处,口中问:“无悔,你可知我为何会亲自赶来?”这问题不是我刚见他时想问的吗?后因马突然发癫而忘了问,诚实地摇摇头。他轻抿了下嘴角,“是阿浔在飞鸽传书中将你们所走的密林路线画给了我,只浅看一眼我就觉事情不对。贼寇再能耐也大都是斥之武力,即便有人通晓奇门之术,也不可能会这困龙阵。”
“你说什么?困龙阵?”江浔首先惊呼而出。
我见宋钰颔首,不由出声询问:“困龙阵有何奇妙之处?”
“此阵法的奇妙在于不光使人困于阵内,更是时长一多就会产生幻觉。”
“幻觉?”我咀嚼了下这两字,“子渊,你不会想说昨夜我们那场厮杀是幻觉吧。”
他轻笑:“那当然不是,地上血迹斑斑在目。我说得幻觉是你们夜间的沉梦,以及激斗时的感受。打个比方说,敌方或许只有三五人,在你们看来却有数十人,对方只有两支箭,你们却听到密密麻麻的箭啸声。”
我与江浔面面相觑,昨夜当真是如此吗?那如果对方只有三五人,就将我们二十多人打成一盘散沙,岂不是太过狼狈?还有......“那我刺中那人胸口一剑,也是幻觉吗?”
宋钰给我两字:“可能。”
一下就让我泄气了,当时还以为拼着受对方一掌也要重挫那敌首,结果告诉我说可能是错觉,而我根本没伤到对方,最后还与江浔狼狈溃逃,更让护卫们都迷失于林中。当着这许多人的面,有点无地自容啊。
我的心思太浅白,被宋钰瞧了去,他宽慰道:“无悔不用着恼,我也就是打个比方说三五人,依照你们形容的情形,至少有六人以上。他们要分成三股人,你和阿浔起码得分由两人才能缠住,余下护卫单靠一人也不可能将之打散。尤其关键在于他们有个核心,正是无悔你最后刺的那人。不管你有无刺中对方,也是成功破了其幻阵。”
我不由唏嘘,宋钰就好像是在现场亲眼目睹这一切般,将场景分析的头头是道,而经他这么一解释,我与江浔也稍稍挽回些颜面。但眼下丢了大队伍死了兄弟是事实,而且还死后还无法入土,也不知被那群人将尸体搬移到哪去了。
“子渊,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江浔的突然之问拉回了我偏离的思绪,蓦然想起这确实奇怪啊,我们被困在密林中不得门路而走,寻找同伴也是艰难,何以就撞上了?巧合吗?
宋钰的答案很快否定了我的猜测:“身在江湖不会武,总要有所长。幸好不算愚钝,对阵法颇有些研究。尤其在看出阿浔画的是困龙阵时,就算到你们可能会有麻烦,立即向盟主请示赶过来了。”
我闻言大喜,从地面跳了起来,“你懂阵法?那敢情好,快快带我们去寻其余护卫。”
却,无人应我。


34.术学有专攻

宋钰抬眼看着我,而身侧的江浔也是微蹙了眉道:“无悔,你先坐下。”我莫名其妙地坐回位上,纳闷地问:“现在有子渊懂这阵法为何不立即去寻人?他们流散在外,晚一分找到就多一分危险呀。”
江浔不答反问:“无悔你可知道困龙阵从何而来吗?”
我自然摇头,此前并无探听过阵法相关的事,对这方面完全不通。现下不是有精通人士在嘛,何故还来问我。但见宋钰浅笑不语,隔了数秒江浔自问自答了:“困龙阵不是出自我们中原,是敌国南越惊虎堂所创。昨夜你与那人对阵时,有无察觉异样?”
我想了下,诚实道出当时的念:“那些人的招数似乎与那晚刺杀余天平的刺客有些相似。”
江浔面色沉鹜凝向宋钰,“看来并非我武断,南越人侵入荆州欲图搅乱我中原武林,从流觞剑被盗起是开端,这片林子是他们阴谋的另一步,只证明谋划已久。”
形势似乎却有那么些严峻,原本以为就是普通贼寇,可却俨然是敌国奸细扮成贼寇在这伺机而为。可讨论这些可等事后,眼下迫在眉睫的应该是找人啊。宋钰看出我的焦急,轻声说:“无悔稍安勿躁,困龙阵你不明白,是按时辰轮转的。它的玄妙在于每隔一个时辰就会轮转一次阵形,现在离轮转时辰还有两柱香,如若不等它重新启盘,很快阵法就变,容易误入它的阵眼里,那样就连我也难破阵了。”
我惊愕之极:“阵法还会自行移动?这也太诡异了吧。”抬头环视四周,莫不会真有那怪诞之力?宋钰就像是知道我心中想法似的,轻道:“不是鬼神之力,是人为。当施阵者布下时就设了一个特定机关口,与牵一发而动全身是一个道理,只消他在那段移动某个位置,阵法就会随之而改变了。这就是奇门遁术的精妙之处。”
好吧,术学有专攻。一个字,等!
两柱香在平常就觉是一眨眼功夫,可眼下当大伙都沉默不语时,时间就跟蜗牛爬似的。终于熬到看见宋钰起身,我腾的一下蹿跳而起,急急问:“是不是可以走了?”但听一声闷哼从后传来,回头间见江浔低着头,顺目而视,呃...太过激动,一不小心踩着他脚了。
宋钰在旁调侃:“无悔要不要打头阵呢?”
我还没来得及应声,江浔抢口截断:“我打头阵。”双唇紧抿、神色严峻,我张了张口缩回了到嘴边的话,默默将脚收回。
当半个时辰过去,我就知道宋钰果真没自夸,在这一片迷乱林中他显得淡若清风,完全没被周遭树影所惑。江浔在最前方探路,他漫步在后沉稳指挥若定,我们完全没有走重复的路。但令我忧虑的是,半个时辰之内未见任何一名护卫,几曾有发现踪迹,可却始终没找到人。而余下时间就只剩半个时辰,阵法将又要变换,这如何是好?
然而,是我多虑了。


35.欲盖弥彰

江浔在前方十几米远处嘎然顿步,右手不自觉地去握剑柄,可身形却变得僵硬。宋钰走上前后与他并排而站,气氛顿变得肃然。当我目睹眼前一幕时,原本垂在身侧的手渐渐握成了拳,并指甲深陷掌心。
在我们前方三米远处有一个深坑,不是很大,也就......长约五米宽约三米吧。问题不在于那坑有多大,问题在于那坑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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