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无悔》第9/89页


27.女侠

倒确实是个僻静之地,一个小院子,虽然空空荡荡门庭紧闭,但是将外面的喧闹声都隔开了。我看江浔的脸有些微红,刚才几番敬酒他坐在我边上,好似喝了不少。我倒是象征性地就喝了一杯,其余的都被他以我是女流给拦下了。理由很让我恼火,在青灵山上我可是常偷喝爹的酒,认真喝起来酒量不见得就输他们。不过那秦太守让我觉得假,不愿对着他敬酒,是故被他挡了酒也没计较。
这么安静有些尴尬,我轻唤了声:“诶。”
江浔侧眸看我,挑起眉道:“就不能唤我名字吗?”既然打破了沉寂,我也无所谓了,拿肩膀顶了顶他说:“咱两谁跟谁啊,还跟我计较这个。诶,我问你啊,为啥好好的一个武林大会到最后被那秦太守给横插了一脚,而且我看凌庄主完全没有一点不快的。”
江浔没有立即回答我,目光凝于某处,侧脸沉静,过了片刻才缓缓道:“荆州城内聚集这许多武林豪杰,全都进了这名剑山庄,假若你为官,能放心不?江湖虽然游离在朝堂之外,但它只要身在我们汉室天下,就属于汉室皇朝的一个版区,所以,江湖与朝廷本就密不可分。”
我似懂非懂,就知道他意思这秦太守的行为是合理的。“那么我们是不是也受朝廷管辖啊?”他答:“原则上是,但身在江湖自有朝廷触手不及处,也不是绝对的。”说完他侧头认真看我,“无悔,你对朝廷很反感吗?”
愣了下摇头,道出心中想法:“倒也不是,就是觉得江湖本该是咱一帮武林人士施展身手之地,多了朝廷出来干涉难免束手束脚的。”
下山之前听了那么多江湖故事,我向往的江湖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怒剑云霄闯名堂,是深夜街头独挥名剑像风一样潇洒,是无拘无束畅意无所。而今,首先我向往已久的武林大会并没有我一展身手的机会;其次当了这参卫也觉得有些胜之不武,并不是靠真实力得来的;再则被委派任务去除那绿林贼寇,怎么有点像是朝廷把解决不了的烂摊子丢给我们呢。
江浔笑着摇头:“无悔此言差异。听过一句话叫水能载舟水能覆舟吗?水就是这江湖,舟就是朝廷,两者之间是相互制衡的关系。什么是江湖,有人在的地方就是江湖,而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此等厉害关系自有盟主与子渊去烦忧,你但可不必为其所扰,过你的女侠生活就是了。”
听到女侠两字,我的眼睛倏的一亮,兴匆匆凑前问:“你也认为我是女侠吗?”
他第一次不吝啬夸赞:“当你不畏生死勇拦刺客时,就已经是值得让人敬佩的女侠了。”
这回我真的心里乐开了花,而且毫无保留地呈露于脸上,嘴角咧得大开。他伸手过来在我脑袋上揉了揉,也笑:“傻样。”
可我却是一僵,到底我是个姑娘家,还是懂男女有别的。呃...与他的距离似乎太近了,还有他抚在我头上的掌始终没拿下,这举止都有些暧昧啊。


28.哪根葱

就是在这种时刻,一道突兀的声音从后传来:“无悔,阿浔,原来你俩都躲在这,盟主和太守都问起你们多次了。”我蓦然回首,有种偷东西被当场抓包的心虚感,虽然脑袋上那爪子也在当时一刻给缩走了,但面对宋钰那张平和的脸,我不禁面热起来。
江浔倒是并无异色在问:“宴席还没结束吗?”
宋钰笑回:“就是到了尾声,见你二人去了还没回,我才不得不出来寻。”眸光移转至我脸上时,他调侃:“看来无悔是不胜酒力啊。”成功引来身旁江浔的侧目,我更加发窘了。
跟着宋钰往回走,江浔落了步伐在我身侧,突的凑近压低声在耳旁轻语:“这样很好看。”茫然抬头反问:“啥?”语声较大引得宋钰回头,浅淡的目光再度划过我脸,抿唇道了句:“确实。”转而与江浔相视而笑。
我在莫名其妙里坐回座位,胡乱想了片刻也没个头绪。等抬眼准备去听桌上动态时,忽觉气氛有些不对,一桌人的目光全都看向我。这是......要干嘛?
沉寂足有十秒,终于有人打破静谧开口,是最让我觉意料之外的秦太守:“不知参卫可曾有婚配?小儿年岁倒与你相近......”
没等他话说完江浔就截断:“太守大人,武林儿女当以大事为重。剿灭绿林贼寇刻不容缓,我等定全力以赴完成此次任务。”太守怔了怔才捋了胡须道:“参将说得是,那本太守就在荆州城里等你们的好消息了。”
之后席散,凌庄主将人送出了屋,由宋钰随侧。在走出厢房时,宋钰回头看了眼我与江浔,唇角微掀,似略含深意。等其余人都相继而出后,我的脸顿时拉了下来,前后心情有了大颠覆。之前不管怎么着,我也算在武林占得一席之地,哪怕这一席之地占的有些疙瘩,到底也是好事。没料这宴席结尾还被膈应了回,若不是江浔和宋钰各都给我使眼色,我那暴脾气可要收不住了。
秦太守?哼,他儿子是哪根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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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务之赶,赶到武林大会隔日我们就启程了。由我和江浔为先锋,领山庄众护卫以及江湖侠客去往荆州城五十里外的密林查探。凌盟主与宋钰暂留名剑山庄,负责主持大局,至于这大局主要就是一群武林人士的去留问题。
名剑山庄每隔五年发起武林大会,之前没拥护谁做武林盟主也会收揽投靠者,而今当了这盟主,估计山庄内的食客将会扩增一倍。据闻战国时代“四公子”就有门下食客三千之说,凌庄主与之相比还差得远矣。
是故,从某种意义上也叫巩固盟主地位。自然此为头等大事,至于绿林贼寇,盟主委以我和江浔重任,认定以我们的功夫加上几十名好手将之一窝端不在话下。可我们进了那片密林后,首先遇上的不是匪徒,而是......迷路。
当第三次经过被做了记号的树时,江浔命令众人停下,四周环视后道:“先别前进了,这林子有问题。”我好奇地问:“有什么问题?”他略顿了下开口:“沿路而过的每棵树的树杈似有特别修剪,地下丛草也并不是杂乱而生,都有刻意的人为痕迹。”


29.迷阵

闻言我特意观察了下,原谅我实在瞧不出他说的那些,就觉得树大同小异,几乎每一棵都长得一样,而丛草也就是丛草,并没有说是变成了花。但江浔既然如此说,定有他的道理,想那无辜失踪的商人,很可能就也是误入了这林子,最终迷失在林中。但是我有一事不明:“这个林子是商人必经之地吗?”
回答我的是其中一名护卫:“并不是必经之地,是一条捷径。如果不走这林子,就得绕走十公里,那条道还因极少有人走,路况极差,遇到下雨天马车就很难通行。”
路况再差也比被匪徒困在这林中丢了性命好吧,我真不知道那些商贩是怎么想的了。林子虽有问题,但也不能就阻了我们的脚步。想了很多条应对之策,比如十步一刻记号,或是捻一根长绳由一人拉着头向前直进。但结局都只有一种:回到起点。
好似有股诡异的力量,在将我们指引着绕圈。我刚将这想法道出,就被江浔敲了头并低斥:“休得妖言惑众。”我很是不服,憋着气问:“那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江浔眯起了眼,轻吐两字:“迷阵。”
“啥?”
他又重复答案。我的情绪从惊异转变成兴奋,早前就听闻江湖上有奇门遁法,没想来抓个贼匪就给碰到了,这意思是那贼匪中还有懂奇门之术者?一改我对盗匪那莽夫凶徒的印象啊。只是,我就听说,却是不会这门术法,娘有试图教我,但觉我不是那块料,终究还是罢了那念头。原因还是我小时候太野了,要我坐在室内研究那阵法根本就坐不住。
很觉懊悔,是该什么都涉猎一些啊,要不然现在就是我一展身手的时机了。而今只能在脑中空想想,却无所作为。天色已黑,江浔阻止了大家再作尝试,现下我们还拧成一股全聚集在一块,若是天暗了还贸进,很有可能会失散。
一行人里属他职位最大,我没意见,其余人自然也都听令之了。于是生火的生火,拣材的拣材,条理分明,并没因为遇到第一个瓶颈而慌乱。
江浔向山庄连发三道飞鸽传书,将此处困境汇报于盟主和宋钰那边。接下来就是度过这晚,等待明早看是否有什么契机。此时众人灭匪的雄心都犹在,即使遇了难题,也都并未放于心上,三两成群围坐在火堆前,没了山庄里的束缚,而我和江浔虽然是队伍的头,但都是不拘小节之人,所以各护卫都畅谈愉快,满面笑容。
直到深夜各自入睡,只留了两人守夜,其中一人就是江浔。我本自告奋勇一起守夜,但被江浔以明日对我还要委以重任而“婉拒”了,安安稳稳地靠在树桩上就入了梦。
梦里我飞跃在树梢枝头,身姿灵活像猴子,呃...好像没这么形容自己的吧,不管了,就是非常顺利地在树影间穿梭。这是江浔想到的破阵之法。既然地面林间受那人为痕迹的影响,我们用尽各种办法都出不了阵,那不妨脱出这范围,把视界放远。


30.跃跃欲试

弊端就是这群人里只有我一人轻功一流,可在枝头踏足连续飞跃,江浔勉强能行但他得留在底下主持大局。就在我微有些傲娇和沾沾自喜时,突觉四面八方有戾气袭来,眼睛微眯就瞧见那是无数道利箭从树影里向我疾射而来。
我挥剑而挡,可挡得住一时,挡不住一阵又一阵的箭雨,一个不慎就见一支利箭扑面而来。心中剧骇,我金无悔一世英明,竟然死于......万箭穿心!
疼!我倏然而惊醒,头皮发炸,一身的冷汗,浑浑噩噩中才知那是梦。可疼是真的,我的右臂被江浔给紧紧掐住,他靠得极近,我惊魂未定地想开口询问何事,但嘴一张就被他给捂住,随即他的唇凑近耳畔低询:“醒了吗?别出声。”
醒是醒了,不明白的是他这是要作什?不过转而我就意识到周遭氛围不对劲,空气中弥漫着......杀气。江浔已经松开我的手臂,去到附近的护卫处推醒下一个。
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就觉得四周很暗很暗,之前的篝火堆都灭了,只留了一点火星,扑闪扑闪的像鬼魅的眼,显得气氛更加低迷。这时候出现异常不外乎两种可能,天黑风高时,牛鬼蛇神出没时!当然此处“牛鬼蛇神”不是真指那些,森林里的危险如若不是成群野兽,就是我们这趟来的目的――绿林贼匪。
我的心情是复杂的,除去那次抓余天平与那刺客真正对决外,下山闯江湖就没再有过特别大的作为,所以眼下可算是我第二回与强敌真正对阵,难免有些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依我的脾气就提剑先发制人冲出去了,可江浔为长,他已较明确地暗示不要轻举妄动了。
当空气中出现一道熟悉的细声时,我的寒毛根根竖起。不是因为我对这声音熟悉,而是就在刚才梦中才经历过,所以异常敏感,是利箭疾射声。
听声辩位,我扑了过去。但惨叫要比我更快,一名护卫应声而倒!与此同时,江浔已扬声怒令:“所有人就地找树掩护,对方有暗箭。”
我一个拔地而飞,直冲云霄树顶。梦里我面临万箭穿心之险,在这梦外绝不能历史重演,我要化被动为主动。听觉是我除轻功以外,唯一狠下功夫的另一门技能。当第二支箭矢出来时,我已听出射箭者的方位,脚踏如燕,翩然而跃向那空间。
但当我踪跃而下到半空时就发觉不对,气息!不止一人。暗默那团,至少聚了十几人,我及时收势朝另一方向飞跃,身后异常凌厉的风声鼓动耳膜。嘴里发苦,怎么就背到真的重演梦中场景,这是好多支箭在射我啊。念在转,身体没闲着,上蹿下跃避闪着一支又一支的箭,我的额头开始冒汗。
庆幸箭雨没有梦中那般来自四面八方,但长此下去我也定体力不支要跌下去。尤其是其中有道异常凌厉的箭,好似长了眼睛一般屡屡阻断我欲挣脱箭雨的路。


31.野兽的眼

就在这生死攸关时,一声铿然响在身侧,无形的箭雨阵里多出了一道身影。漆黑中的剑影我熟悉,正是江浔。随之下方也传来护卫们与人搏斗声,一场厮杀竟毫无预兆地在深夜展开了。有了江浔的助力后,我躲闪地就不再狼狈了,并且两人联合了还能抽出余力朝对方反扑。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那就让暗箭没机会发出!我们抱着这念,再度俯冲而下,也杀入了敌人阵仗。
过了数十招我就觉不对,怎么敌人的招数与那日的刺客极像?不是说这林子里是些贼匪吗?越打越觉得不对劲,这群人显然训练有素,根本不像是普通的贼匪那般如一盘散沙。他们分出几人游缠住我和江浔,其余人全部去对付护卫们,屡屡听到惨叫声多是己方,我不由心急如焚,可就是挣脱不开对方的缠斗。
天暗、地势,都对我方十分不利。趋利避害是娘亲教我的,一直被我奉为至理名言,所以我理所当然地对江浔喊:“扯呼?”可等了片刻也不见他有回应,只出剑更快,试图突破对方的阵营。心中一盘转就了然了,这估计是他第一次吃大亏,清高和尊严不容许自己不战而跑。可我深以为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是绝对的金玉良言,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也是前人通过经验得出的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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