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无悔》第16/89页


云星恨的态度并不如之前那般傲慢,但也冷峻:“底下有把青金锁,上锁之人称世上无人能开得了,”顿住,再加一句:“哪怕是你娘。”
为了他最后这句,我不管是否是激将法,也跟着他下去了。中途江浔出来拦,不过最后与我一同下了那底层,云星恨看到后也没说什么,只冷哼了声。
铁链很长,云星恨的活动范围有三米左右,而这高度有两米半,所以他飞身而上只能出得半个身子。那把青金锁是嵌在墙上的,比普通的锁要大两倍不止。接下来的时间,我全神贯注在那锁上,程序与刚才如出一辙,先探后定。只是心中有忧虑,如此大的锁超出了正常锁范围,我准备的那串备用钥匙恐没有匹配的。
但我似乎骑虎难下了,之前那么高调地开了铁网上的锁,这时云星恨就坐在一旁沉默地看着,身后是江浔在探视,假如我说这锁我开不了,这脸要往哪搁?尤其是刚刚云星恨语言中的挑衅声称连我娘都开不了的锁,我咽不下这口气。
有句老话说得好:山到跟前总有路。就在我差不多探出锁内卡口与机刮所在时,一声轻询从后传来:“无悔可需帮忙?”我回转头,看进宋钰那双平静而睿智的眼中,突的眼睛一亮,朝云星恨暗瞥了一眼后就压低声对宋钰道:“你过来。”他什么时候进来的我没留意,但想这么聪明的人,有他帮我想办法肯定比我一个人想要好。
宋钰走近了俯下身迁就我的高度,我迎上前对他耳语,等说完后发觉他有片刻怔愣,转而星眸流转看我。好一会,我忍不住问:“如何?”他浅笑,“等我一下。”起身走至被掀开的顶口下,仰头对上面唤:“小刀,你下来。”
小刀几乎是立即就跳了下来,但当听到宋钰说要借他的刀一用时,他微愕然,不过还是把刀递过去。宋钰没接,只回头看着我道:“无悔你将那钥匙的形状形容一下或者画出来。”
别人没懂他意思,我却是领会了,这是要用小刀的那把刀来为我临时制造一把开启青金锁的钥匙。不过,刀虽大,但是那特殊的齿轮与卡口......能成吗?


55.开锁(下)

我用剑尖在地上勾画脑中的图案,很快一把钥匙的形状就呈露出来。
听到宋钰在问:“能行吗?”问的不是我,而是小刀。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只蹙了蹙眉就点头,随之就听一声脆响,我惊愕地瞪视,他居然徒手将自己的刀给掰断了。
接下来的场景,相信除了宋钰,其余人都是惊异的。小刀就在几人的注视下,用两指一点点将刀刃给捏碎,最后以刀柄为头,变成了我地上所刻画的钥匙形状。
在宋钰的示意下,小刀将刀,哦不,应该说是钥匙了,递到了我面前。见我迟迟不接徒自发愣,他很是不耐烦地催促:“拿去。”
回过神后把“钥匙”接过,想转身去开锁,但还是忍不住问:“刀毁了你不心疼吗?”名字叫小刀,使刀法又那般熟练,想必这把刀跟了他有些年头了吧。习武之人对自己的兵器都很看重的。小刀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却道:“出去之后,你赔我一把刀不就行了。”
“......”好吧,是我多想了。
“钥匙”插进锁孔内时,我一点点试探,说不紧张是假的,毕竟从没打过这样毫无把握的仗,还现做钥匙的。当第一个关卡通过时,我的额头冒出了汗珠,刚才试过,一共有三道关,前两个都还不难,难就难在最后一关,里头有着一根机刮,必须卡对位置,否则钥匙就会被卡死在锁孔内,那么这把锁就真的天下再无人能打开了。
没人开口说话,但我还是要求:“你们别吵。”
别吵,最后把呼吸也敛了,这样才不会影响我的听力。在我开口之后,似乎真的周围安静了,哪怕掉根针都能听见。我全神凝注在锁孔内的轻触声上,手握得都酸了,当终于一声“喀”传来时,感觉这世上再无如此动听美妙的音了。
我展开笑颜,将“钥匙”旋转,青金锁开了。
把那大锁从墙上取下在手里掂了掂,还真沉,回过头下巴微扬。那一双两双看我的眼睛,都渐渐有了笑意,包括那双最平静无绪的。江浔在身上摸着什么,但啥也没摸到,反而是宋钰递了块绢帕过来,我愣了下,他说:“擦一下汗。”
经他提醒才感觉到自己额头、脸上的汗在滴。接过他的绢帕,一边擦着一边心思神游,之前江浔的绢帕是白色的锦缎面,做工和质地都很好;宋钰的却不像他一直穿的浅白色泽,而是一块素蓝色的手帕,面料也微粗。这大约就是两个人的不同吧。
汗迹擦过,我没好意思把那手帕还给宋钰。原因是,我这又是隐匿夹缝又是下这底洞的,脸上脏污不已,这一抹汗,素净的手帕立即黑了一块。幸而宋钰也并未在等,转身去看那边小刀和江浔在帮云星恨把铁链从墙里抽出来。于是我不动声色地将那块素帕揣进了兜里,如此,我衣兜有了两块手帕。
那绑缚云星恨的铁链,是在他脚上圈了脚铐的,质地坚硬,普通兵器也劈不开。假若江浔那把珠光宝气的剑在,或还能一试,但他的剑早已遗落在密林黑衣首领那了。至于我的剑,低头看了看,就不拿出去献丑了。
开锁是我强项,我但不会在自己不在行的领域乱出头。


56.千娇娘的目的

不过也不是没办法,名剑山庄还有一把上古名剑呢,别的剑砍不断那铁链,流觞定然能。而禁锢云星恨行动的根本是那把锁,现下锁被我打开了,他也就能来去自如了。
直到回到名剑山庄,我也还是没想明白原本两个时辰一过就该返程搬救兵的宋钰,怎么就犹如天外飞仙般降临贼窝,还将贼匪一窝端了。那女贼首千娇娘被五花大绑地押在最后,当然还有她的那些手下,只是并没有黑衣首领。
原本我怀疑那人会像之前千娇娘那般隐匿于人群中,但将从贼匪到村民挨个细察后,我不知该喜还是该忧地确定那人是真的不在,因为这些人里,没有那股子杀气,眼神也不对。而贼匪口中的答案也让人沮丧,基本上那叫虎头的贼匪并没说假话,确实在两年前来了一帮黑衣蒙面人,手段毒辣狠厉,一来就放倒了他们几个兄弟。但后来也不知跟女贼首达成了什么协议,他们一干人几乎就没再出没林间,成日窝在山洞里,定时会有黑衣人把钱财丢给他们,当然,也有死人。而他们的工作就是埋尸。
到后来,成了不成文的规定,两股力量可以不作任何接触与交流,尸体送到密道里,千娇娘这帮人就会把尸体搬进溶洞。而那个溶洞有个专门的埋尸坑,里面埋了多少具尸体,千娇娘与那群贼匪是不记得了,宋钰让人把那尸坑挖开,却发现尸骨粉碎不全。原来黑衣人还给了贼匪一瓶药剂,让他们在埋尸之后在那上面洒一些,有人说那药剂一定是化尸散,但宋钰摇头称不是,那只是一种能让土质山石变化的药剂,会增加尸体腐蚀的速度。
自然凡事都有例外,而云星恨就是那个意外。
据千娇娘说,云星恨是一年前被黑衣首领带过来的。当时就只剩了一口气,本意是让千娇娘把人给埋了,但千娇娘第一次违背了黑衣首领的命令,偷偷的把人给藏了起来。就藏在那个地洞里,用青金锁给铐上了。不但如此,还会定时给送吃的,否则,云星恨绝活不到我们救出他这天。
原本听着这七拼八凑的故事觉得很荒诞,怎么着那女贼首就对云星恨额外放水了呢?毋庸置疑,那黑衣首领对他们这群人的威慑力是极大的,千娇娘此举等于是在冒着生命危险。正自纳闷时,目光无意间瞥及江浔,突的灵光乍现,一拍大腿恍然而悟。
江浔朝我询疑地看来,我咧了嘴呵呵傻笑,他没好气地哼了声就撇转了头去。
基于我的江湖经验,总结出千娇娘行为的目的是为...色!之前她对江浔俊颜垂涎不已,差一点就把他给那啥了,虽然当时我看得也是一知半解,但大抵意思还是明白的。恐怕对云星恨也是这色念驱使她那贼心妄动,只是......我从侧方将云星恨上下打量,叹气,这千娇娘也未免太重口味了些。瞧上江浔还不为过,可如此胡子拉撒沧桑感十足,而且凶悍之极的大叔,居然也能看上,那眼睛估计是长后脑勺上了。


57.“美人关”

然而等回到名剑山庄再见云星恨时,我一个踉跄差点一头栽在地上。这这这...哪里是我从那地洞里面救出来的沧桑大叔?换了一身衣装,胡子也刮去露出本来面目,与我印象中那差评的形象简直是天差地别。
可眼神错不了,孤傲的、凌厉的,看人都能看进心里头感觉发怵的。好吧,我算是明白千娇娘为何难过“美人关”了,这云星恨委实长得好看。他的好看不同于江浔,更不同于宋钰,如果要具体形容,那就是刚毅酷冷,精光奕奕的眼神是阅历的象征。
当云星恨朝我看来时,我硬是把头给扭转了,一时被“美色”迷惑,忘记娘的教诲了。
此趟虽立了功,但也折损了一半护卫,还是我与江浔带的队。所以我难免心虚、歉疚,不敢把头抬高。不过凌盟主也不知是因为这趟绿林贼匪全部剿灭,还是因为云星恨,脸上不但没有半分不郁之色,还喜上眉梢。
还是后来宋钰提议为牺牲的那许多护卫立牌匾,凌盟主才有了黯然之色。夜晚,灯火通明,以盟主为首站在灵堂中间为亡者祭奠。一杯清酒,一炷香,仪式很庄严。
轮到我时,江浔走了过来与我并肩,以只有我能听到的音量低语:“一起。”
简单两字像抚慰过心间的手,徒生出一股暖意。理该一起的,这歉疚是属于我们两个人共同的,是当时的判断失误才导致这不可收拾的后果。与别人不同,我们走上前取了三支香就咚咚两声,双膝落地跪在了地上,引得身后一阵低呼。
我金无悔跪天跪地跪爹娘,没跪过任何一人,当下,我跪这十七条亡灵。磕下三头之后,起身把香插上,有人递来酒杯,我与江浔对视了一眼,动作一致有默契地将酒洒于灵台前。
当回过身时,对上盟主若有所思的眼神,他道了句:“两位有心了。”
这次的具体经过都是宋钰在汇报,虽然他将护卫如何牺牲的细节隐去没提,但我不认为盟主会糊涂到真不知内情。
当隔日秦太守登门时,我终是明白盟主那喜上眉梢从何而来。
当时我还刚起,就有护卫来唤,说盟主找我去大厅议事。如今我也是有身份人士,不比当初刚下山时落魄了,很快梳洗完就赶往了正厅,到时发现我已是晚的了,宋钰和江浔已先一步到。而且除去他们,盟主也已在,正与秦太守在寒暄着,言语中谈的自然是此次剿灭绿林贼匪一事。我见双方交谈正酣,也不便打扰,悄悄站在了宋钰与江浔身后。
倒是江浔几乎立即就发现我了,回过头将我飘了眼,似笑非笑地压低声问:“这才起呢?”还没应声,就见宋钰也回了头,眼神温和地看我。
云星恨就是在这时走进厅内的,虎虎生风,威严十足。原本在交谈的盟主与秦太守都停了下来,纷纷朝这边望,原因是那云星恨走进来后竟直往我这来。
严厉的目光穿过宋钰和江浔两人的肩膀将我上下打量,然后一言不发地回转身。这...简直莫名其妙!


58.垂涎已久

盟主先一步上前为秦太守引荐:“太守大人,这位就是云大侠。”
秦太守的反应却是一个箭步上前,跪倒在云星恨脚前,诚惶诚恐的:“云......”只喊出一字,语声就缩回去了。云星恨是背对着我的,看不到他此刻的神情,但从秦太守那瞳孔收缩的表情来看,想也知此刻云星恨的眼神定然是凌厉而恐怖的。
待秦太守讪讪地起身时,凌盟主已上前来打圆场:“太守大人,云大侠,还请移步梅厅商议后事。”我一听眉头就不由皱起来了,刚来这大厅又要移步?有事谈直接在这不就行了嘛。好似听到我嘀咕般,云星恨开口了:“就在这吧。”
秦太守先附和,凌盟主自然也无意见了,于是纷纷落座。而这落座居然也有讲究,原本正中的两张位置理该是盟主和秦太守坐,可秦太守不知哪根筋抽了,硬是礼让给云星恨坐。云星恨也不推辞,在正位坐了下来。于是最终座位排序成了云星恨和秦太守反客为主地坐在主位,咱家盟主则坐在左下首位置,宋钰坐他身侧,我和江浔坐另一边。
就是我这个不太懂江湖礼数的人,也觉磨出来其中有文章了。暗道云星恨的武林地位高到连咱们盟主都得俯首的地步了啊,可他不是被关在那山洞地牢里有一年吗?这样也都没动摇他地位?
之后商讨事宜,无非就是如何处置那帮贼匪,也没我插话的余地。干坐着没一会就觉沉闷了,几度去看厅门,心中暗念着还不如在外面溜达呢。
正杂念乱想着,突听有人唤我名字,茫然而寻,只见几双眼睛都在看我。我环过一圈,视线落在身侧江浔身上,想他给我点暗示,但没等他暗示出来就听到云星恨在重哼:“神游太虚,心都不知道跑哪了。”在座都脸色微变,我心中也存气,正琢磨着要如何呛他,却听宋钰在对面浅声:“无悔,还不快去拿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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