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无悔》第2/89页


心中兀自想着就觉自信满满,且不说十成把握,至少也是有八成的。而剩余的两成是爹常说:凡事无绝对,要给自己留余地。我就给自己留了那两成余地,如若失手,那么还有天下间最上乘的轻功。呃......娘是这么告诉我的,也没经过具体验证,只知道之前来过两次,是来无影去无踪,没有一人发现我。
边想着边靠近了那区域,我正准备施展计谋,突觉空气中有异常。用力嗅了嗅,真不是我错觉啊,好浓的血腥味!而且原本前处几十米外的那间藏室会留有一盏昏黄的灯,可今晚为何一片暗色,显得萧寂之极?
隐约有不祥的预感,但迟疑间还是朝那处飞跃去。当藏室一览无遗时,我大吃了一惊,浓墨般的黑暗里,横躺着三四个身影一动不动,另外比起刚才还要浓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我一跃而下,惊骇地发现躺在地上的人正是那几名守卫,但是气息全无。门楣处还躺了一人,不是那武功最高的守门者又是谁?他双眼圆瞪着,面露惊恐,只是胸口已无浮动了。
早前就听闻江湖险恶,但不知凶险成这样。看着这四具尸体,有一种说不出的害怕,脚底踩得黏糊糊的,是他们的血流了满地。洞开了的门,里面阴森恐怖,好似张开的猛兽的口,等我深入就阖上。虽然是深夜但我的目力很好,视线洞穿,只见那正中一张桌案,案上摆放着一台剑架,但却没有剑。
是流觞失窃了吗?有人先我一步夺走了那宝剑,还杀光了守卫?
“谁在那里?”蓦然一道低询传入耳内,我下意识地循声而望,只见廊道口处一个浅白的身影立在那里,因为太暗我看不清来人何样,但觉有两道目光在暗影里流光浮动,平平缓缓,但又矛盾地铺天盖地压过来,使我有些透不过气来。
一阵凉风吹过,激灵灵一个冷颤,懵懂的脑子瞬间清醒。这种场面被人瞧见,恐怕......此地不宜久留,转身施展轻功就欲飞回屋顶而离,但只半起了身体就闻黑暗里另一道声音沉怒喝问:“什么人?”紧随着一股凌厉之气从侧后方袭来。避无可避,只得回身挥掌而挡,在与对方击掌而中时,一道强劲的内力纷涌而来,暗道不好,此人武功极高!


2.流觞失窃

转念间已经拆了数十招,而且我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听到有不少脚步声朝着这方向而来。显然是惊动了其他人,不由心口焦急,拳掌兼用使得越加快了,只想将这人逼退。
却闻对方冷哼了一声,拳势突猛,擦过我脸旁时的拳风虎虎生风,割得脸颊生疼。这时我才方知原来对方刚才只是试探,并未使出全力,而我与之拳脚功夫起码相差了一截。懊恼自己并没把剑带出来,本想着取了流觞玩耍一阵的,到时身挂两把剑很是不便。
念及剑,我就留意到面前这个身形高大的男人腰间正有一把佩剑。那是一把华丽的剑,流露在外无论是剑鞘还是剑柄,都有闪烁的宝石镶嵌。忽的心中闪过一念,惊鹜而视此人。
男人,与我一般黑衣,虽无蒙面但脸隐在暗夜里看不清容貌,只能瞧见那双锐利的眼带了凛凛杀气,加上他出招狠辣。莫名一寒,不会这人就是那杀人越货的窃?然后那剑......是流觞?心随念动,我的手已经向他腰间探去。
这是跟娘学得最精妙的一招妙手空空,我自小练了不下数千遍,就连爹挂在腰间的玉佩都难逃我魔爪。虽然事后都被爹训得满头是包,因为那块血玉所制的玉佩是娘赠他的定情之物,但我还是乐此不疲地用这招。
不用说,眼前这男人的武功自然是没爹厉害的,只一探手,我已卸下了那剑,并一个旋身退开了他两步之远。我在蒙着黑巾下的嘴角牵起了弧度,眼中略带得意。但得意不过一秒,就听底下惊喊:“啊!不好了,李长老死了。”紧随着又是一声:“流觞剑失窃了。”
余光中底下火光越来越多,人也越来越多。我这时还天真地想,至多把手上的剑交还回去,也断不能让这杀人凶犯给逃脱了。娘说,行走江湖能行侠仗义时还是要尽力而为的。
于是我也不与那人作正面冲突,想着将他游缠住不让他脱逃。
却闻下一刻,一道中气十足的嗓音劈空而来:“大胆飞贼,敢来我名剑山庄杀人夺剑,是欺我名剑山庄无人吗?”话落间,我的后心位置煞气直冲而来。
移形换位勉强躲过,却觉面上一辣,那蒙面的黑巾被先前那男子给扯了下来。又因藏室之外被火光照得如白昼,我的面容顿然曝露于人前。只听底下几声抽气声,紧接着是惊呼:“居然是个女人!”
......实在是像了娘八分容貌,就算我想女扮女装也遮不住众人的眼。
身后突袭而来的是个灰袍中年人,他面色酷寒,掌风杀气极重。听刚才那话,此人很可能就是名剑山庄庄主凌子翼,只闻他再次沉喝:“女飞贼,拿命来!”我脚下一阻,到这时才发觉事情有些不对,再一看剑在自己手上,连忙边挡招边解释:“错了错了,这剑我是从他那抢来的,他才是杀人凶手啊。”
凌子翼冷笑:“江少侠是我庄请来的贵客,休要污蔑他。”
认识的?那也不能代表就不是凶手吧。这时不知从何处冒出一声轻叹,我的耳朵特别尖,听得格外清楚,因为那在咋咋呼呼的一堆人中显得尤为明显,“你手上的剑,并不是流觞。”


3.三十六计

就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彷如一道清流绵软滑过耳膜,使我忍不住低头去寻那声音的源头。听声音似乎像最初发现我的那人,也是黑夜白色总显突兀,几乎一眼就找到了人群里那抹浅白的身影,因为被遮挡在后,看不清长相,但单单就那么站着,也觉不容忽视。
回头我才想,这可能就叫气场。
因为这一分心,肩头顿时中了一掌,气血翻涌间,我欲哭无泪。真真是出师不利,下山闯江湖第一遭就受伤了。我是个一向把娘的话当金玉良言的人,娘说:量力而为;娘还说: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于是我拔剑而出,剑上挑出精妙剑花,将凌子翼逼退开去。又用力将剑朝那主人一掷,等他接住剑时我已在两丈之外。
几个翻越就将之落在了身后。不是我自我吹嘘,爹教我刀法我觉得太过笨重,学得一点不上进;娘教我剑法,看着那使剑的花样很是好看,倒也算认真;可真正下苦功夫练的就是娘的独门绝技――迷幻步。
娘自我懂事起就开始唠叨轻功的好处,我听着很觉受用。等到十五岁时,我就私下里偷听到娘跟爹说话,说我这轻功的悟性当世无人能及。听得我甚为满意。
终于今夜我应证了娘的这句实话。若不是左肩被那庄主凌子翼拍的一掌疼得紧,我在夜色中飞奔定是眉飞色舞的。
只是我那一点傲娇外加得意只延续到第二天,因为没出客栈就听人在议论昨夜名剑山庄杀人失窃案。这也就罢了,名剑山庄乃荆州境内威望最高的,广纳好多武林人士为食客,更有五年一次的武林大会在山庄召开。所以出了那么大事传扬出来,也是正常。
可是让我目瞪口呆的是,居然有人口口声声称昨夜杀人夺流觞剑的二十年前消失的神偷世家小姐花影重。花影重是谁?正是我那误人子弟的娘。后经多方打听,是我最后用剑隔开凌子翼时使出的那一剑,是娘当年横走武林时的名技――迷影剑法。
好吧,没人教我出来行走江湖,还得藏拙。
不光如此,据闻当晚妙笔生花“云翠书生”也在现场,目睹我的风采后就大笔一挥,将我的画像给画了出来。正让一群武林人士广发,于是,我出名了......
却是以杀人犯的名义,我深觉头皮发麻啊,这“名声”要传回青灵山被爹知晓,估计我得脱层皮,因为玷污的是娘的名。
是夜,我踏着月影悄无声息地潜出客栈,但没奔出城就被一道黑影给跟上了。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昨夜那误被我以为是杀人盗剑贼的男子。那庄主凌子翼称呼他什么来着?我一面寻思着,一面脚下生风,等绕城跑了两圈也没想出那称呼。这人也是较劲,居然硬是追在身后,甩不脱但他也别想真的追上我。
略一沉吟我放缓了脚步,很快就听身后脚步跟上来,觉得差不多时我扬声而喊:“等一等我有话说,不跑了。”
却闻对方哼声:“跑不动了吗?”我一口气冲到嗓子眼,对天大声讽笑:“笑话,我跑不动?你就算追到天亮都追不上我。”他不甘示弱冷声回:“那就试试。”


4.嫌疑犯

若非关系到我娘的名声,今儿晚上还真接了他的挑衅,比比倒是谁的脚程耐跑。不过......还是咬了咬牙低吼:“我不是花影重!”等了等不见他回话,以为是不信正欲再解释,却听他以凉讽的口吻在后道:“花影重年近四十怎还可能长得像你这般奶娃儿?”
是可忍孰不可忍!刷的一下我抽出随身长剑,旋身直冲回去。侮辱我娘年老色衰,还指我是奶娃儿,今晚就让你见识见识我花家的迷影剑法。
数十招过去,我战得很是兴奋。不曾想这男的拳脚功夫厉害,剑法也是一流,而我也借着月色看清他的样子。只怪娘亲常把“女子无才便是德”挂嘴边,所以不赞成爹教我太多字,于是我翻遍脑中所有词汇,最终也只落得“好看”两字。
一声铮响,两剑相击,惊回我思绪。半空中银光激起火花,我的剑虽不像那垂涎一睹的流觞是上古名剑,但也是娘亲当年横行江湖时的优良兵器,可是......竟然被这人的剑给击出了一道口子,我肉痛不已。
把牙一咬,怒喝:“给我住手!”
半个时辰后,我再度飞檐走壁在名剑山庄屋顶,脚下无声。却与前次不同,身后一米之外还跟了一人,正是那险些激出我脾气来的人。总算知道他名字了,姓江,单名一个浔字。
这趟名剑山庄之行并不算是被羁押而来,主要还是我想将昨晚的误会解释,所以在江浔提出跟他回这给个交代时只略作踌躇还是同意了。心里头还留存了一念:假如解释不过来,至多我再像昨日那般溜之大吉。
到了藏室近处屋檐,就见一室敞亮人影攒动。突的耳后传来冷嗤:“怎么?怕了?清者自清,既然你说你不是凶手,就跟我下去与大家说个明白。”话落间我的手臂就被他的铁掌给箍住,然后用力往下一拽,整个身子就从屋檐腾空而落。
当我们一同落地时,不用说引来所有人的注目礼。有那么一瞬,是鸦雀无声的,静寂到连一根针落地都能听见。直到江浔再次开口打破沉寂:“晚辈江浔求见凌庄主。”
很快昨夜那围击我的中年男人从屋内走了出来,看来我猜测得没错,他就是名剑山庄的庄主凌子翼。在看清我们后,他的面色变了又变,转而露出笑意:“还是江少侠武艺超群,将这凶犯缉拿回来了。来人,去把那女贼拿下!”
立见有两名护卫装扮的壮汉朝这边走来,我心头一急,用力去甩江浔的手。但他却如生了根般死死抓着不放,怎么都甩不脱,暗道不会中计了吧。怒气顿时上涌,正要破口大骂,却见江浔迈前一步将我拉在了身后,然后朗声开口:“凌庄主可能误会了,江某并没抓来凶犯。此女虽然昨夜在凶案现场,但并没人亲眼看到她杀人,包括我。充其量她只能算是嫌疑犯,还不能如此武断地将其判为凶手。”
微觉不快,虽然他算是在帮我说话,可一口一个凶犯和嫌疑犯的,听得实在别扭。


5.侠气

只见那凌庄主还一脸惊愕,眸光来回在我与江浔身上徘徊,其余人则在旁窃窃私语。最后凌庄主微抬起手示意众人安静后,才缓缓开口:“江少侠言之有理。我名剑山庄既不会污蔑任何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穷凶极恶的罪人。既然把人带来了,为了以示公平,那就来个三堂会审吧。”话说得义正严词,慷慨激昂,迎来旁边武林人士的一众呼应。
凌庄主捋了捋胡须后突的转过身,对着室内某个方向而问:“不知宋贤侄可有意见?”
我气不打一处来,你们要三堂会审的是我,不来问我的意见,跑去问那什么“宋贤侄”?朝前探了探身子,因被门口人堵住了视线,也没探得那“宋贤侄”的身影,倒是不知何方神圣,还需凌庄主如此客气地征询意见。
当那道清流般的嗓音再次传来时,我只觉好似有细水从心头滑过,说不出的好听。
“晚辈没有意见,但凭庄主做主。”
是昨夜那个白衣男人吗?我的脑中第一时间就反射出这讯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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