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雁霜翎TXT全集》第39/56页


不一会儿李雁红但觉五内如焚,七孔中都透出丝丝热气,全身好像是万千火蛇钻咬,奇苦难耐,但因纪翎关照过,不可开口出音,也只好深锁蛾眉苦苦耐着。
这样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才觉得全身渐渐舒泰,出气也无方才那么急喘。又过了一会儿,竟自通体舒适已极,暗想这纪翎小小年纪,居然有此功力,连师父一尘侠尼似也无此功力,不由暗暗赞叹一番,心想我那砚哥哥功力要能如此就好了!
想到这,不由睁开双目,见纪翎此时脸色红晕,有两股白气由鼻中时出时进,知道这是练气登峰造极现象,已能将气质凝固成形,见他气细如小指一般,知道尚是初有形质,如果练到极顶可有杯口粗细,数十步内开口可制人死命,师父偌大岁数,这气尚不能练它成形,看这纪翎武功真是大得出奇了!
纪翎把这白气吐吸了数十往返,开目道:“好了,你感觉如何?”
李雁红点头笑道:“果然是好多了,你真是了不起……”
言罢一翻身,竟下了床。纪翎见状大喜道:“能走路就快了,你不妨试试看!”李雁红慢慢在这房中走了一圈,愈觉行动方便,并无何痛苦,只疑伤已痊愈,试着一提丹田之气,才知竟是盘旋不上,心想这金劈掌好厉害!
且说李雁红在纪府养伤,转瞬八日,每日由纪翎以本身乾元真气与她周贯全身,故此那伤已完全康复,行动如常。这一日午后,李雁红在房中写了一封致方益川的信,方住笔,纪翎已在外叩门,李雁红道声请迸,纪翎已进室内,一眼见李雁红写好的信,不禁一愣道:
“师妹这是为何?”
李雁红浅笑了笑先对他作了个揖道:“谢谢大哥这十天来对小妹尽心的服侍,小妹有生之日决不忘大哥这番鸿恩,因这两日来已感到完全痊愈,故此向大哥告别了。日后如小妹再经此处,定来与大哥问安!”纪翎闻言面如死灰,半天一句话也说不出。
李雁红见状知道他心内对己不舍,当时一笑道:“你可不要难过,这十天来我们不是谈了很多吗?小妹能交到像大哥如此的正人君子,真应引以为荣,现在我伤好了,你应为我高兴才是,怎么你倒反而难过起来了!”言罢佯作薄嗔。
纪翎见状勉强笑道:“师妹伤好了,我高兴还来不及,哪会伤心呢?只是何妨在此多留几日,容愚兄少尽地主之谊,再走也不为迟!”
李雁红摇头道:“你呀!已经尽了十天地主之谊了还不够么!你别难过,以后时间长着呢,说不定我们还会碰头,何必这么伤感呢?”
纪翎此时内心已如刀割,虽然这几天早想到,一待她伤好定会要离开自己,而去寻访那叶砚霜,但仍图万一之想,今日果然对方提出要走的话来,说得尽情人理,自己哪能硬有留人不叫走的道理,闻言眼泪差一点就流出来,停了半天才喟然道:“既是师妹立意要走,愚兄哪能强留,此一别尚不知何日方能再见,不如多留一日,待明日愚兄小备别筵,与师妹饯行,望勿再推辞才好!”
李雁红想了想点头道:“大哥美意实不忍辜负,其实你我既属侠义道中人,还是免去这些俗套好些……”
纪翎凄然道:“人情总是人情,愚兄心内苦楚,师妹想必知悉甚详,尚请莫为己甚!”
言罢长叹一声。
李雁红此时何尝心内不难受,但她是一极为明智的女孩,如今叶砚霜下落不明,自己无论如何也要访到他,把自己一番苦心向他表明一下,他如回心转意,自然是自己再理想不过的事了。即便他立志非娶那铁守容不可,自己也只好远走天荒,也决无再事他夫的道理。尽管这十日来已和纪翎有着极深的友谊,尽管觉得纪翎一切都是那么好,但是自己最多只能和他做到兄妹的情分,再进一步是不可能的了!
李雁红深知自己感情的脆弱,如果与他再如此发展下去,不是自己狠心有意冷淡令他失望已极,再不就是自己经不住考验,堕入这年轻人的浓厚感情里,将做了万世的罪人,日后如何向叶砚霜交待?这两种可能都不是好的结果,所以还不如早日别了他好!
想到这里,装着不懂他的话笑道:“我已写好了一封给方老怕的信,大哥这些时候有空,请去一趟,那方风致如堪造就,就烦大哥成全他一番,如认为不适习武,还是劝其读书的好。”
纪翎点头道:“师妹请放心,那方凤致不论根骨如何,愚兄定尽最大能力,予以成全,不负师妹一番嘱咐。”
李雁红闻言也颇为感动,须臾那纪翎又道:“师妹明日出门,愚兄之见还是乔装出门的好,愚兄已揣摸着师妹身材,命人作了两套男装,两套女装,尚乞师妹哂收,愚兄愧无别物相赠,再就是这颗心了,师妹走到哪它跟到哪……”
李雁红脸一红道:“谢谢大哥的厚赠,小妹匆行在外,身无长物,却无可相赠,只颂大哥鹏程万里,前途无量。”
纪翎含笑道:“谢谢师妹,师妹此番远行,但不知欲奔何方,可能见告么?”
李雁红闻言低下头慢慢道:“天涯海角,我也不知到哪去……”
纪翎慨然道:“师妹不要太苦了,愚兄也定为师妹留意,见着那位叶君,定把师妹一番苦心转告,他如不是铁石心肠,定会体谅师妹一番真情……”
李雁红猛然一抬头,眼中含泪道:“你怎么知道我去找他?……你莫非认识他?”
纪翎摇头道:“我如何会认识他?……不过我定会留意去找他就是了。”
李雁红摇头道:“你既不认识他,怎会找到他呢?何况我也不愿你如此,我要亲自去找他,我可不要人家可怜我……谢谢你大哥!这事还是不要费心的好。”
纪翎苦笑了一下没说话。二人这样无话对坐了一会儿,每个人都有一肚子心思,纪翎站起道:“我就去看看师妹衣服做好没有,做好了拿来给师妹试试看合不合身。”
李雁红笑道:“大哥不慌!”
纪翎已出了门回头笑道:“这料子是我自己选的,不知师妹喜不喜欢,我拿来看看。”
言罢就出去了。
李雁红一人在室中把东西稍作清理,这房间本是纪翎的屋子,十天来却作了自己的卧房,每天晚上纪翎都到别室去住,天亮了就来自己这边,一陪就是一天,有时候连吃饭都会忘了,对自己真是无微不至,这份人情自己如何来还他啊!
正在想得人神时候,纪翎已回返,手中捧着一个新制的锦皮行囊,一面走一面道:“昨天都做好了,我竟忘了去拿,师妹看看还喜欢不?”
说着解开行囊,内中折放着崭新的一叠衣服,有罗裙凤服,还有两套马褂长衫,都是极好质料,精工裁制,不由笑道:“我一个人,哪能穿这么多衣服呀!你自己留下几套穿吧!”
纪翎笑答道:“这是揣摸师妹身材作的。我如何穿得下?衣服并不多,男女各两套,刚够换洗,多什么呀!”
李雁红略为看了看形式花样,都很称心满意,不由笑道:“谢谢你啦!下次我再见你时一定也送你几套衣服。”
纪翎低头道:“我不要衣服。”
李雁红一怔笑问道:“那你要什么?我一定给你。”
纪翎苦笑一下慢慢道:“我要的……师妹是舍不得给我的……”李雁红一听脸一红,心想你的心还不死呀!……当时却不敢再接他的话了。这二人在室中又谈了些别的事情,纪翎就含着落魄的心进到里室去了。
第二日纪翎备了一桌极为精致的席,搬到自己卧室,与雁红饯行。食间纪翎是垂头丧气,雁红却谈笑自若,其实她内心痛苦并不下于纪翎,只是她此时若不如此装作,那简直就不堪设想了。
席间纪翎用筷子夹了一双鸽翅,置于李雁红面前碟内,勉强含笑道:“此一别愿吾妹鹏程万里,前途无限,不要以愚兄为念……我敬师妹一杯……酒!”想不到平日咤叱风云的小孟尝纪翎,这几句话竟说得差一点流下泪来。
李雁红见状,红着眼圈由位上站起,双手举起酒杯泣然道:“谢谢大哥……小妹平日是滴酒不饮,既是大哥劝饮,小妹哪能推却呢!”言罢居然喝了一大口。她本不擅喝酒,这一口酒直喝得满面通红,发鬓见汗。
纪翎见状急道:“师妹既不会喝酒,还是不饮的好,都怪我不该敬你……”
却不料话还未完,李雁红又举起酒杯,含笑对纪翎道:“十天来小妹多承大哥厚待,此恩此情小妹没齿不忘,但愿大哥此一别后,千万以己为重,不要再……念着我这薄命人才是……大哥你可答应么?”
纪翎闻言两眼发直道:“要我忘记师妹,那是办不到……但师妹放心,愚兄决不会为此给师妹添什么麻烦的!”
李雁红闻言落泪道:“大哥这是何苦……可怜可怜小妹吧!叫小妹心安一点吧!你要是答应此求,请干掉这杯酒,否则小妹誓不就座!”
纪翎吞着泪拿起酒杯道:“既如此,我就答应师妹就是了。”言罢将手中酒一饮而尽。
李雁红见状心似稍安,正欲饮尽手中所余半杯酒,却被纪翎把酒接过道:“师妹既不会喝酒,还是少喝为妙,这酒愚兄代饮了吧!”正要举杯饮尽,似觉此举不当,又把她杯中之酒倒人自己杯中,这才一仰脖子饮尽。
李雁红见状既羞且娇,正要拦住他,见他已一饮而尽,不由用目一瞟他道:“你真是不嫌脏……大哥,天已不早,我这就走了,你也不要送我,免得我心里难受。”
纪翎闻言呆了一呆,遂苦笑道:“人生没有不散的筵席,我送师妹一程,不要再拦我了,师妹难道又忍心叫我心里难受么?……”
李雁红知道不叫他送是办不到,不由一笑道:“好吧,那只许你送到大门口!”
纪翎接道:“不,送到这昌平县界边!”
李雁红看了他一眼,心中也不知是何感觉,半天点点头道:“大哥稍出去一下,待我改换一套男装,这样外出方便些。”
纪翎道:“我也正有此意,师妹,我去去就来。”
李雁红不明其意,见他出去,自己就把门关上,换上一套纪翎送的衣服,大小腰身,都挺合适。这一换上,愈显得挺秀明朗,飘然超俗,才把那把剑佩好,纪翎已在外叩门道:
“师妹衣服换好了吧?”
李雁红答应着去把门开了,见纪翎手中一个黄缎长包,另一手还拿着一面朱红色小弓和一鹿皮红囊,正想问故,纪翎已笑道:“这是愚兄赠师妹的两样东西,都是不可少的。”
李雁红笑道:“你送我的已经够多了,这是什么呀?这么重要?”
纪翎道:“我知师妹外出匆忙,一定带的银子不多,所以略奇$%^書*(网!&*$收集整理备了些,师妹带着上路,为数虽不多,可也够三四年花的。”
李雁红一伸舌道:“我的天!我要这多钱干嘛呀!我自己还有呢,你快收回去。”
纪翎泰然道:“这东西师妹是非收下不可,除了几块黄金以外,其它我怕师妹带着不便,所以都换了庄票,如需钱用,随时兑换亦甚方便。”
李雁红皱眉道,“这怎么行……”
话还未说完,忽见纪翎剑眉一挑,双目含泪愤然道:“这点东西师妹都不肯收下,分明是看愚兄不起!还说什么永不会忘记……”
李雁红见他竟如此认真,只好皱着眉叹口气道:“你呀,真不愧人家叫你小孟尝,拿着钱乱送一气,真没办法,我收下就是了,看样子你是要叫我买地盖房子是不是?”
纪翎这才回笑道:“反正钱是你的,怎么用我就不管了。”
李雁红笑着道:“那么这小弓又是干什么的呀?”
纪翎一面把那朱色小弓递上道:“师妹不要轻视这张小弓,要知这弓实是万年花竹竹筋所弯,蛟筋为弦,为恩师野叟当年爱不释手的玩意儿,江湖上见此弓,如果知道他老人家的,就像见到他人一样的,所以这弓无异是一样防身信符。这袋内全系恩师亲制的数十粒黑色弹子,每发可射千步左右,是一件极好防身利器。我为不放心师妹,所以送给师妹沿途防身,也算是愚兄的一件纪念品吧!”
李雁红接过那小弓,入手轻若无物,试一拉那弓弦,铮然有声,不禁正色道:“大哥,我可不是给你客气,银子我勉强收下,这东西,分明是令师所赐的一件宝物,小妹天胆也不敢收受,大哥万不要强人所难。”
纪翎笑道:“师父送我时,并无不可赐人之语,何况这弓,形式小巧玲俐,极适师妹运用。我生平向不喜用暗器,留着它也不过仅为一番点缀,反而有辱恩师赐时厚意。师妹样样都好,就是太见外一点,需知你我虽非同门习艺,但却都是武林中人,凡事还是直爽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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