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隆全集.net》第6/6页



 听到小侍卫这么一说,巴图倒愣住了,其他人也面面相觑,不明就里。小侍卫看见巴图的眼光在自己脸上扫来扫去,害怕又挨耳光,再不敢卖关子,赶紧捂着这半边脸,堆着那半边笑脸接着说;“咱们在集市上不是看到有皇榜吗,皇榜上御笔朱批写明要各地官府军民,只要发现四王爷就立即礼送入京回复皇命,咱们揭了皇榜去找四王爷,这不相当于圣旨一样吗!”巴图听罢,一拍大腿叫道;“着哇!我咋就没想到这点呢,我的脑瓜子还真没有巴掌好使,一巴掌竟扇出了个好主意,看来这嘴巴子还得常常给你们这帮猴崽子们打上一打。”众人一听,先以恐惧的目光看着巴图的大巴掌,后以憎恨的眼神盯着小侍卫,心里都想着;“你小子真是欠揍,这下可好,咱们老大打出理论依据来了,好主意都是他扇嘴巴子扇出来的!”
巴图赶紧领人到了集市上,远远的就看到一圈人围着皇榜议论纷纷,两个衙役叉着腿抱着双臂在人群里看守着皇榜。巴图来到人群后面刚要往里挤,忽然后背被人拍了一下,巴图心里一惊,忙甩脸观瞧,只见一个做小买卖的货郎担着百货担子,满脸是笑冲他点头。巴图心里有事,绷着脸上下瞧了瞧他,不耐烦的问道;“你有什么事?”货郎的笑脸愈加灿烂着,指了一指皇榜,弯腰打躬的问着巴图:“官爷,这上面写的是什么呀,我不认识字,烦请官爷给小的念念。”巴图一脸不屑,撇着嘴,斜楞着眼睛居高临下的瞧了瞧货郎,嘴里嚷着:“一看你就没文化,不认识字,自己的名字怎么读咋么写都未必知道吧?”看到货郎咧咧着嘴,一脸尴尬相,周围的人都注目望着自己,巴图更加得意,将双手一背用下巴颏往皇榜处一点,牛哄哄的说:“老爷就给你念念,这榜文上写着;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一连念了好二十多遍‘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自己也觉的脸上有点挂不住了,心里勃然大怒:“老爷我也不认识字,你让老爷我给你念什么皇榜,这‘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八个字还是皇上老派人去四王府传旨,自己在旁边听熟了才记住的。”但自己此刻已成为众人瞩目的对象,充当着知识分子的发言人,说不的还得继续装下去。
巴图瞟了一眼货郎,摇头晃脑的问道;“这‘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是什么意思你懂不懂啊?”货郎窘着眉、苦着脸、怯怯的回答:“俺不懂,请老爷给小的讲上一讲。”巴图立刻拍腿怒喝道:“你不懂我就懂吗?你什么都不懂,还让老爷我给你念个屁呀!快滚一边去,别耽误了老爷的公干!”吓得货郎赶紧端着货担子溜到一边去了,旁边有看不过眼的读书人,开始大声朗读给众人听。巴图也支愣着耳朵听着,嘴里还一张一合的假说,好像自己也在读着皇榜,末了,确定了这就是寻找四阿哥允禛的御制榜文后,巴图分开人群,上前几步,一把将皇榜揭了下来,转身就走。
旁边看守皇榜的那两个绵阳府衙役可不干了,高喝一声:“什么人,敢揭皇榜应御差,赶紧报上名来,说明缘由,若是无故取闹,可有你的苦头吃!”巴图收好皇榜,亮出四王府腰牌,随即向两位衙役拱了拱手,说道:“两位请了,我是四王府二等侍卫巴图,今日在此地探访到了我家四王爷的下落,故此揭皇榜去迎请四王爷回京,公干在身,不敢耽搁,还请二位回复你们老爷一声,这皇榜我们揭走了。”说罢,会齐手下,箭步如飞而去。
两个衙役听罢,还没来得及答话呢,巴图一行人已走远了,拦又不敢拦,撵又不敢撵,只好互相招呼一声,慌慌忙忙的往府衙里赶,去禀报知府张化宜知道,走着走着,感觉好象身后跟上来一个人,猛回头看去,只见一个货郎担着百货担子埋着头跟得甚紧,两位衙役猛一收步,好玄没追尾撞在一起。两位衙役都姓朱,年长的衙役大朱认出,跟在身后的货郎正是请巴图读皇榜的那位,冲他喝问道;“你这货郎总跟着你家官爷作甚么?想要让官爷拿板子和你换糖吃吗!”货郎倒很有礼貌,撂下担子向两位衙役做了个深揖,满脸是笑的问道:“敢问官爷尊姓大名,怎样称呼?”年青的衙役小朱嘴快:“你这货郎打听爷们的姓名,莫不是要和咱爷们攀亲么?我和我这位师哥都姓朱,你这村汉倒是叫个什么名字?”那货郎大喜道:“可真是碰到亲戚了呢,两位姓朱,小人我的大名叫朱二救,小人我的小名叫“二救”,两位官爷只要喊小的我的小名,叫我“二救”就可以了!”
衙役大朱和衙役小朱对视一眼,气得舌头拧劲,大槽牙直抽筋,衙役大朱伸手就往出掏鞭子,衙役小朱“哗啦啦”抖着锁人的锁链,指着货郎朱二救怒喝道:“你这个欠揍少抽的混帐东西,我二舅早被阎王爷请走搞地下工作去了,死了都多少年了,又那冒出来你么个“二舅”来,没事拿爷开心打岔儿玩,你当真是活的不耐烦。”货郎朱二救看两人都急了,吓得小脸焦黄,抖搂着两手往后便退,不提防被百货担子一跤绊倒在地。
货郎朱二救坐在地上,用手护住头脸,惊嘘嘘的央告着:“二位官爷爷,我本就是朱二救,根本没说是你二舅,你俩是我的二舅舅,二舅不要打二救,二救求求俩二舅,舅舅救救救二救……。”他这一来,反把两个衙役都给气乐了,衙役大朱“啪的”一甩鞭子,笑骂道:“你这个混账王八,跟你家官爷说起绕口令来了是吧,你把给我舌头捋直喽,你是到底想要说些什么,赶紧说!”货郎朱二救见俩官差有了点笑模样,这才定了定神,把要讲的事一五一十讲个清楚。
原来这朱二救正是我从崔府救出的刘二,后来因为我装神弄鬼,冒充猪八戒救了他,他这人倒是心实信以为真了,将自己的名姓改作朱二救,以示不忘猪八戒救的他恩情。这朱二救逃回家后,不再以卖柴为生,仗着我送他些金豆子,将家搬到山外,盘了个货担子,做起走村串户的小本生意来,虽是辛苦,日子倒比以前好过了许多呢。这天朱二救来到集市叫卖,看到有一圈人围着贴在墙上的一张明黄色的官府告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勾起了好奇的念头,因为不认识字,不知这皇榜上写些什么,转了几圈后,终于忍耐不住,向一位华衣锦服的外乡大汉打听,受了一阵排揎后,才知是那人竟是京城王府里的侍卫老爷,哪里敢惹,慌忙躲开,还是一个秀才有些义气,将皇榜内容念了出来,朱二救听过之后,喜得是抓耳挠腮,拍着屁股绕场蹦跶了几圈才算消停,心中狂喜道;“我中大奖了,我要发财啦!这皇榜上描画的四王爷不就是我在小李庄卖货时见到的那个人吗!活该这白花花的十万两雪花白银归我所得,猪八戒爷爷真是在天上保佑着我呢!”
后来,朱二救一看揭皇榜的先走了,这看守皇榜的衙役也走了,心里的念想儿不能就此没了着落,就赶紧挑起货担子跟在衙役大朱和小朱后面,满脑子只想着如何向知府报告四王爷的下落好向官府领赏。衙役大朱和小朱一听,心里大吃一惊,原来这货郎知道四王爷的下落,这可是个“宝贝”,连忙收起那套唬人作孽的家伙式儿,和朱二救套起亲戚来。衙役小朱上前一把掺起朱二救,笑嘻嘻的说:“哈哈哈,原来二舅知道四王爷的下落,这可是个天大的喜事,你咋不早说呢?看这满身的灰土,快让外甥给你扑打扑打。”衙役大朱快步上前,将朱二救一把抱住,笑眯眯的说:“我的心情现在就多云转晴啦,为什么呢,我找着我二舅了,我二舅可好啦,二舅能让我和你一起去领赏银吗。”转眼之间,这讨人嫌的货郎在两位衙役的眼里幻化成一个硕大的银元宝,烁烁发光耀人二目。
两位衙役前倨后恭,让货郎朱二救信心大盛,仿佛那万两白银已经堆在自己家的炕头之上,自己俨然就是富甲一方的大财主啦。朱二救把腰板往上使劲拔了拔,暗自叹道:“怪道有人说;这钱是‘腰里硬’呢!刚感觉到自己有钱了,这腰板不自觉的就挺个倍儿直,这俩恶狗衙役的腰杆子现在倒是软得象面条,切!”朱二救将两臂一摇,挣脱了两位衙役,上前一脚把自己的货担子踢翻,顿时就觉得自己身份与刚才已截然不同,已是财主不是货郎啦,于是将两手一背,冲两位衙役一点头,说道:“头前带路,带我要去见知府大哥。”



第二十六章 先下手为强

这俩衙役看他这般,两人心里都暗自佩服道“这暴发户还真他娘的比咱俩能装,这万两赏银连影儿都没看到呢,就把自己那混饭吃的摊子掀了,还和咱知府老爷称兄道弟起来,这钱哪,改变起人性来,真是立竿见影哪,那有几个象咱哥们这样不爱财的,看别人手里有银子只管他要不下手抢,咱也太清正廉洁了。”两人想罢,惺惺相惜的互相对了一下眼神,同时上前,一左一右架起朱二救,嘴里口口声声喊着“二舅”,脚不沾地的往府衙赶去。
知府张化宜正在府里梳妆打扮呢,因为中午要出席一个豪华酒楼的开业典礼。张化宜端坐在椅子上,梳洗的丫鬟将他的大辫子拆开打散,用象牙木梳一遍一遍的梳顺,打上发油,正给他编辨子呢,有人来报;看守皇榜的衙役回来说,京城里来的四王府侍卫,揭去了皇榜要迎四王爷回京,有一个货郎发现了四王爷的下落。张化宜还未等听完,立即吩咐道:“快叫那衙役大朱小朱带货郎立即来见我。”下人领命而去。这张化宜的大脑马上开机,开始飞快的运行起来,张化宜想道;“这四王府的侍卫迎回他们主子,直接回京不就得了吗,还跑来揭什么皇榜啊?莫非有人要试探与我?还是四阿哥不肯回去?要真是发现了四阿哥允禛,我得抢在王府侍卫的前头将四阿哥弄到手,不然自己的主子八阿哥允禩那里不好交代啊,现在巡抚官职出了个缺,我这回要是把四阿哥弄住,就在八阿哥跟前立了大功,八阿哥定然保举我去作巡抚,哈哈……”张化宜大脑里的网页“欻欻(chua)”的不断刷新,非法弹窗连绵不断,跟中了电脑病毒了似的,正在这时,衙役大朱和小朱满脸喜色的带着朱二救进来,都想和他“二舅”靠发现了四阿哥的下落而领赏发家。
张化宜不动声色的问明了情况,略一沉吟,打定主意,将脸色一变,勃然做怒道:“四阿哥失踪以后,皇上日夜忧思,大清国臣民无不心若火焚,痛苦无端,竟有这等盗世鼠辈,胆敢冒充四阿哥招摇撞骗,横行乡里,这等宵小如不拿来重重治罪,何以上对君恩,下慰黎民,大朱小朱我命你二人带上当班衙役,按这义民“你二舅”提供的地址,速去将那冒充四阿哥的犯罪嫌疑人拿回本府,如有纵放,本官定然严惩不赦!”他这番话讲完,惊得衙役大朱小朱和朱二救是目瞪口呆,面面相觑。朱二救根本没想到这位知府老爷是存心要害四阿哥,眼见那万两白银赏金化为泡影,还结结巴巴的辩解:“大老爷,那个人形容气度让人敬畏的很,和皇榜上的四王爷可是一个模子里脱出来的一样,定是四王爷没错的,这四王爷……,这赏银……,万两……,难道……,不可能……。”
知府张化宜也不理会朱二救,见到那两个衙役还跪在当地发傻呢,断喝一声:“你两个狗奴才还不快去,误了差事,我要你二人的狗命!”大朱小朱才如梦方醒,慌忙立起身往外就跑。张化宜还在后面喊:“都骑了快马去,不要放走了此人,给我务必拿到!”梳洗丫鬟刚把辫子编完,辫梢系上乌金缎带头绳,张化宜就从椅子上站起身来,仰着脸焦急的在地上走来走去,嘴里不断地念叨:“我这一宝可压下去了,接下来该怎么办呢,然后又该怎么办呢?”就听到地下也有一个低低的声音在叨咕:“接下来该给我赏银啦,然后又该送我回家了。”张化宜心头一紧,不提防一脚踩上一个软绵绵的东西,差点绊了一个跟头。张化宜踉跄几步,回头一瞅,气得辫子好玄没竖起来,就见朱二救还跪在地上,嘴里:“赏银,赏银,赏银……。”絮絮叨叨磨叽个没完,刚才自己一脚是踩到他了。
张化宜忍住怒气,今儿真是财迷碰到了老钱锈——不脱一层皮是不行了,绷着脸走到红木八宝桌子旁,从桌子上摸起十个预备着编在辫子里压辫梢的铜钱,想了想,又拿出三个,然后转身用手掂着这七枚铜钱走到朱二救跟前,没好气的说:“今日你举报冒充皇亲者有功,这些钱是赏你的,还不谢赏。”朱二救接过铜钱攥在手里,还不知趣的说:“大老爷,找到四王爷下落者,赏银十万两呢。”张化宜再也忍不住了,弯下腰捉住朱二救的手,将那七个大钱抠了出来,一脚将朱二救踢翻,大骂道:“混账王八羔子,还嫌老爷我给的赏钱少呢,没有见过你这么贪财的,嫌钱少老爷我还不赏了呢,七个大钱还能打二两多头油呢,都告诉你了那个人是冒充的,再乱讲发现了四王爷这样的混话,老爷我割了你的舌头!还不快滚!”
朱二救屁滚尿流连滚带爬的从府衙内蹽(liao)了出来,站在衙门口呆了一呆,忽然想起被自己当街踢翻的货郎担子,暴发户没当成还得继续当货郎啊,赶紧去把货郎担子捡回来是要紧的!朱二救心急火燎地往前跑,去捡自己的货担子,速度极其惊人,百米速度直逼博尔特的世界纪录。衙役大朱小朱满心不痛快,正骑着马领着众衙役顺街前行呢,冷不防从身边风驰电掣般的蹿过一人,差点把马都给惊毛了,两人赶紧带住马定睛一瞧,正是那朱二救在前面尥蹶子跑呢,顿时气就不打一处来,衙役小朱打马撵上朱二救,朝着他后背连抽了两马鞭子,衙役大朱也立在马上用马鞭子遥遥指着,怒骂道:“抽死这个王八!他娘的,爷白认他做了半天的二舅,没混到半点便宜,反被老爷骂,还派了个苦差!他这混蛋跑的这等快,是被倒霉催的,还是领到赏银乐疯了!”
朱二救啥都顾不上了,被人抽了两鞭子都没希的回头看看,一路狂奔,跑到百货担子翻倒的地方一看,哪里还有什么货担子,只留下一只踩得稀扁的筐剩在那里,想是众人哄抢货担时践踏的,朱二救的气一松、腿一软瘫坐在街上,默默无语两眼垂泪。又听到旁边“梆梆梆”一阵急促的拐棍杵地之声由远而近,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身旁响起:“咳!到底是老了,听到消息紧走慢赶还是来晚了,也罢,这破筐捡回去当个引柴火也好哇!”朱二救抬脸一看,那踩得稀烂的破筐也被一个老头捡在手里,转身欲去。朱二救痛苦不堪,向前爬行了几步两手扯住破筐不肯撒手,嘴里哭喊道:“这是我的!这是我的!你给我!你给我!”那老头正因为来晚了没抢着好东西而懊恼,没想到最后捡个破筐也有人来夺,气得脸通红、胡子乱颤,用手里的拐棍没头没脑的在朱二救脑袋上乱敲,声嘶急厉的怒喝道:“你没抢不过别人也倒罢了,却来抢我老人家捡到手的东西,当我老人家是好欺负吗?!”PV结果,最终还是老头获胜,扛着破筐气昂昂的扬长而去,只留下朱二救顶着满脑袋的包,躺在地下捶胸顿足。朱二救经此波折,连遭打击,反使他以后再不敢心存侥幸,只是兢兢业业的做起生意,倒成就他的一番事业,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再说衙役大朱和小朱领着十几个人打马扬鞭,直奔马家河子下游的小李庄而去。在小李庄的中央有一盘石磨,是附近庄户人家磨米磨面的场地,经营石磨的老钱头蹲在石磨上“吧嗒吧嗒”抽着烟袋杆,美滋滋的盘算卖了“天价驴”得来的二两四钱银子去干点啥。一个村民赵四扛着一口袋稻谷赶来磨米,老钱头看着他,懒洋洋的说道:“拉磨的驴卖了,你改日等我买头骡子以后,你再来磨米吧。”赵四气喘嘘嘘的把稻子丢在磨盘上,用褂子擦着汗说:“这不是坑人吗,大老远扛来的,你还把拉磨的驴给卖了,卖了几吊钱哪?”“几吊钱?”老钱头一脸不屑而后又昂然自得;“我卖了二两四钱的银子。”赵四一听舌头吐得老长,磕磕巴巴的说:“就,就,就你那头杀了都熬不了一锅汤的瘦驴卖了这么多银子?”,老钱头怡然吐出了一串烟圈,不屑作答。赵四扭头就往回跑,老钱头奇怪了,忙喊赵四:“你往回跑啥?稻子不要了?”赵四远远的回答:“咱家有条黑狗,我回去给它接个下巴,你帮我把它当驴崽子卖喽,我一年都不用干活了!”
卖菜的王五看到赵四急火火的迎面跑来,问了一句:“赵四,你跑个啥吗?”“跑个啥?老钱头那拉磨的瘦驴足足卖了四两二钱的银子!我家黑狗接个下巴,老钱头都能卖出个驴价!我赶着回家牵狗去!”王五一听,把菜筐一扔往家疯跑,刚转过房角就将周六一头撞倒,周六急溜溜的嚷;“你让鬼撵的,慌慌个啥吗?”王五头也不回,边跑边喊:“老钱头的瘦驴卖了十两二钱的银子,如今黑狗接个下巴都能卖出去!我回家把咱家的黑猪耳朵扯长也能当头驴卖!”周六顾不得疼,一溜烟跑回家,他爹是个鼓匠正在家里蒙鼓呢,周六蹿到了他爹近前,将他爹准备蒙鼓的驴皮一把夺下来,往身上一披,然后边尥着蹶子边学驴叫,周六的爹吓得不轻,颤声问道:“孩啊,你,你可是咋着啦哇?是哪个驴东西把你给刺激着了?”周六冲他爹就喊开了;“现在这驴市都涨停板啦!不管是啥畜生,只要带点驴样子,管石磨的老钱头都能卖出个驴价来!咱家没有别的畜生,赶紧把我牵去当驴卖喽得了,要快!出手晚了等主力抛空了,咱爷们就套手里啦!”



第二十七章 驴惹风波

一时间,小李庄中央的磨盘前是人声鼎沸,狗叫猪哼,老钱头叼着烟袋杆,扎撒着双手有点懵了,心里惊骇:“我不就是卖了一头拉磨的瘦驴,咋还酿成群体事件了呢?全村的人组团跑我这儿来做“俯卧撑”,这是为什么呢儿?”众人吵吵巴伙的,七嘴八舌的要求老钱头把他们的“山寨驴”都推销出去,而且要以老钱头卖给我爹的驴价为市场指导价格,老钱头脑门冒汗了,赶紧把烟袋杆磕一磕别在腰上,扯着嗓子对大家喊:“老少爷们,钱老汉拉磨的瘦驴卖了二两四钱的银子,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偶然,这恺子也不是人人能都能钓到得!大家还是回家另想发财之道吧!”话音才落,赵四叫道:“我刚才听你说的,这驴是卖了四两二钱的银子,你咋不说实话哪?”王五接嘴道:“是啊,十两二钱银子啊,你钱老汉一头瘦驴卖出了一群驴的价钱,有啥熊人的办法,你就说呗,乡里乡亲的,有钱大伙挣吗!”周六披着驴皮撅着屁股混在“山寨驴”中间,这时也忍不住跳起来嚷着:“一头瘦驴让你挣了十四两二钱的银子,你还有啥不知足的,老钱头你只要把我卖出二钱的银子的价钱,我都感谢你八辈祖宗!”老钱头都听傻啦,这舆论炒作也太快点了吧,几句话的功夫,这卖驴的银子从二两四钱一路上扬到了十四两二钱,这价钱涨得都没有个驴模样了,这要是让衙门里的官听到了,那还了得,还不知道让我交多少个人所得税呢!
真是怕啥来啥,就听到人群后面有人喝问到:“是谁卖驴挣了十四两二钱的银子!缴税了吗!”人群顿时鸦雀无声,齐刷刷回头去看,连手里牵着的那些猪狗都知道官府来人了,一声儿也不敢再叫唤。衙役大朱和小朱领着一群衙役骑着马儿立在人群背后,将刚才众人的话已听了个大概,心中早已锁定了征税目标,还故意拿腔作势的拿眼扫视全场,郑重的问道:“众位乡亲,你们认为你们中间谁最应该为大清国国民的缴税义务做出表率!”只见磨盘前的人群同时举手,只只黑手指向老钱头。老钱头心里霸凉霸凉的,早已明白了七八分,这卖驴钱是说啥也保不住了!难怪圣人都说:“暴发户别露富,露富就要招人妒。”我啊,要把驴卖出个兔子价,这些老乡不就不嫉妒我了嘛。
衙役小朱可不管老钱头咋想,往前一带马,穿过人群,来到老钱头面前,一伸手说道:“卖驴卖了十四两二钱的银子,按规定交百分之二十的个人所得税,百分之八的营业税,百分之七的农业提留费,百分之二点五的检疫费,得了,看你年岁大了养头驴也不容易,本官爷来得匆忙还没带税票,你就交二两四钱的银子吧,就不给你开票了。”老钱头听着衙役小朱说出一连串的数字,腔子里的那颗心是一步一个台阶的往上跳,都已经含到嘴里了,才听到衙役小朱给出确切的钱数,一颗心在嘴里蹦了蹦没奈何,“咕噜”一声又咽回肚子里去了。老钱头哭丧着脸,将二两四钱银子掏出来,紧紧地攥在手里,缓缓的伸出去。衙役小朱一见,两眼放光,将身往前一扑抓住老钱头的手,生生把银子从他的拳头里抠出来,拿在自己手里上下掂了掂,感觉分量不差,才笑眯眯的跟老钱头说了句闲话:“不知那位买了“天价驴”的爷们,生的是啥子模样,那人脑袋肯定是被这驴踢了以后,才会高价买驴,好去回踢这驴脑袋!哈哈哈”衙役小朱摇头晃脑,感觉自己甚是幽默。
老钱头看他得了便宜又卖乖的损样,没好气的争辩道:“那人脑袋倒是没被驴踢,倒是有人的良心被驴给啃了,我见那人买的急,就顺口说个高价,‘漫天要价,就地还钱,’本是买卖家的惯例,谁知那人毫不还价,给了银子牵驴就走,撵都撵不上,可是我老汉脑袋没被驴踢了,倒也便宜了一个驴心狗肺的畜生。”衙役小朱听出老钱头的话里有刺,刚想发作,却是衙役大朱见银子已勒索到手,还有重要的差事要办,不想节外生枝,赶紧上来唱红脸打圆场。衙役大朱问那老钱头;“那人高价买驴必有缘由,你可将此人容貌来路说来一听,没准是朝廷缉拿的要犯,如若属实,待我回去禀报知府老爷,将你视为有重大立功表现者,论功行赏。”老钱头虽不相信衙役大朱的鬼话,却也不敢隐瞒,一五一十的将我爹买驴,举家搬迁的事情讲了出来。衙役大朱和小朱一听大喜,此人和皇榜上描画的四王爷极其相似,必定是那个遭朱二救所举报、老爷认定为假冒的犯罪嫌疑人,这真是打完哈欠儿伸懒腰,一张嘴天上就掉下来个粘豆包儿,二两多银子刚到手,又找到重要人犯的线索。两人二话不说把马一拨,率领众差人火速冲出了村子,刚跑到官道上,就见从旁边岔道上斜刺里冲出一头瘦驴,一位美貌的少妇,怀抱婴儿,面无人色,倒骑在那瘦驴上一路往前狂奔,众差人一看,都大嚷起来:“这位大概就是犯人家属,他老爷们儿能出天价买了这么瘦的一头驴,肯定是钱多的都不知道怎么花的主啦,活该这趟差是个肥差,大家快捉住她呀,这妇人身上指定有不少银子呢!”众人打马在后面紧追不舍。
巴图领着众侍卫急匆匆的正顺着官道往前走呢,眼看就要到小李庄了,巴图心里盘算:“咱们主子性格可是有些另类,万一这四阿哥见了御书皇榜也不回京,可咋整呢?我该……”还没等巴图想出个子丑云某,一头骨感极强的瘦驴已闯到了面前,躲已经来不及了,巴图反应极快,马步一扎,左手往旁一引,重重扇了驴脸一掌,右手用尽全力向前平推,一铁砂掌按在驴的前肋上,生生将那狂奔过来的驴,打得驴腚朝前、驴脸冲后,此驴大叫一声往来路方向飞驰而去。巴图将驴打跑后也站立不稳一屁股坐在地上,刚想腾身跃起,就见眼前黑影一晃,一个人结结实实的砸在身上,将巴图砸得头昏眼花,当即仆街。
巴图趴在地上只觉得身上压了一个重物,扭头往后背上看去,就见我娘抱着我姐端端正正的坐在他后背之上,巴图呲牙咧嘴的说着:“服了,我没让驴一头撞死,倒险些让大嫂一屁股坐死,大嫂你倒是赶紧起来呀!”我娘小脸通红,抱着孩子慌慌张张的站起来,先检查一番孩子的状况,一看没啥事,心里欣慰道:“这肉垫子还真管用,要不我们娘俩儿还不知道摔成啥样呢。”巴图万分痛苦的爬起身来,活动了一下身体,感觉腰没被压折,才放下心来,瞅一瞅抱着孩子站在一旁的小妇人,心里明白了一个理;难怪读书人管女人称作千金,这千斤的分量果然不轻,心念一动暗自高兴道:“我巴图的武功近来又提高不少,可以力挡狂驴,背砸千斤,这段故事要是让读书人编排好了,定是一段儿武林奇闻异事,我巴图也可以有传说了。”巴图想到得意之处,竟面露微笑冲我娘点了点头。众侍卫不知巴图的心思,都诧异道:“咱们老大今儿让人砸了不但没发脾气,还面露得意之色,莫非是看中坐了他一屁股的小娘子啦?奇怪,奇怪,甚是奇怪!”我娘可没想到这几个劲装大汉的龌龊想法,见为首的那位彪形大汉被自己砸个不轻,不但没生气,还很得意,以为是巴图以助人为乐为荣呢,我娘赶紧“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满脸是泪的冲着巴图恳求道:“侠士救命,我丈夫被人劫杀,求求各位好汉去救救他吧!”
那瘦驴被巴图扇了耳光,又在前肋打了一铁砂掌,肋骨折了两根,这驴都要疼疯了,瞪着通红的驴眼,两耳后伏,四蹄生风,向前狂飙,那是见人踢人,见佛踢佛,爱谁谁了。衙役大朱小朱正带领差人撵着骑驴的小妇人呢,眼瞅着这小妇人连人带驴撞向那群揭了皇榜的侍卫,很是称心,连忙勒住马和大伙儿扎堆成一团儿,幸灾乐祸的等着有场热闹看呢。忽见那驴被巴图两下给打回来了,挣命的往这面冲来,大朱赶紧甩开马鞭子,恶狠狠的劈面向着奔到眼前的驴子抽了过去,想把这驴赶开。这一马鞭子正抽在驴眼睛上,把这个驴疼的“嗷”的发出一声狼叫,就地来个空翻,空中转体三百七十六度五。这驴真是来驴劲了,这驴一想:“这是干什么玩意啊!到哪都爱挨打,一个个都下死手,我就是长的再不招人稀罕儿也用不着这样啊!往死里整我,我也不活了,我跟你们拼了得了!”这驴蹦进马群是又踢又咬,还不时直立起来,用两只前蹄子打拳击,把那群马全都给打服了,一个个狂蹦乱跳,这帮府衙差人骑着的马已经炸群了,把骑在马上的众差人一个不剩的甩落马下,争先恐后的顺着官道狂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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