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悬疑_无名_恐怖》第120/138页
我突然有些感动。有些问题我很想问,比如。。。。。那二十道符还剩下多少,也许,阿磊喝下的,就是最后一道吧。
但是我不能问。阿磊似乎必没有想到这些,颜昕一定不希望再给他增加心理上的包袱,车到山前必有路,我们现在需要的,是怎么解决面前的难题。
“还能找到那个异人吗?”也许象小说或影视中的那样,总是有一位异人会在关键的时候出现,帮我们解决所有的问题。
“异人?听说92年的时候,那个县的疯了一样搞开发区,搞房地产,把那所小道观铲平了,只给了很少的补偿金。他无儿无女,最后流落街头,冻饿而死。。。。。也许就算不是这样,在这个人们都丧失了信仰的时代,也很难生存下去吧。。。。。”
颜昕的声音渐渐低下去。我想起了裴先仙府的庙祝麻子王大叔,想起了照天君宫的“假”道士行云,还有常常在便利店收银台边看到的中学课本。
生在这样的时代,也许唯有按部就班地读书上学,考个好学校,有份好工作,能找个老婆,买套房子,生个孩子,循规蹈矩的一步步走下去,直至人生终结,才是正常的吧。
我们现在算不算偏离了人生的轨迹呢?
就算是吧,也是身不由已,没得选择。
“你先来!”“你先来!”第一个疑问解决了,我和颜昕相约把各自想到的疑点写在纸上,由阿磊来做裁判,看谁想到的最多。
我写的是:
1, 咳喇声
2, 耗子和阿健
3, 铃铛
颜昕写的是:
1, 咳喇声
2, 童偶
3, 铃铛
4, 华天
我们两认为共同的关键是1和2。神秘的咳喇声是整个事情的开端,这已经是无庸置疑的事情了。但是在目前的情况下,我们并没有任何办法可以去查证。
至于那个铃铛,颜昕是这样说的:“我觉得那个铃铛,它是在保护你。说不清楚为什么,就是这样的感觉。”那么,首先我需要上再上乌山,把铃铛要回来,下一步,也许我需要跟她说些什么。。。。。
我仿佛又站在了便利店收银台前,瘦瘦小小的女店员站在柜台的那端,额前长长的刘海掩住了低垂双眼。我鼓起勇气想说些什么,又在一瞬间泄掉。我听见自已的心跳加速。。。。。。
这一刻,我还是坐在简单生活吧的吧台边。
“耗子的死和阿健的死,有个两值得注意的地方。他们同样是把自已的肢体切下来蒸熟,耗子是左臂,阿健是左腿,假设还有第三个死者,很有可能是另一部分肢体,比如右臂,右腿。另外,阿磊,你说在梦里,阿健怎么称呼你?”我看着阿磊。那个梦对他来说,是愿提起来的恐怖记忆,但现在不是害怕的时候。
阿磊犹豫了一下,勇敢地迎上我的目光:“是。。。。。华天,对,就是华天。。。。。好象在哪听过这个名字。。。。。。”
“也许会是他。。。。。。你们不是经常看电视,本地有位名气很大的娱乐业大享,也就是那个阿健任职的集团公司老总,天上人间董事长刘华天。咦,阿磊,你和他长得挺象的,真的很象!”颜昕上上下下看着阿磊,看得他一副发毛的表情。
很可惜,我们当时并没有过多地关注这个细节。我和阿磊只把这当作颜昕故意轻松气氛的小玩笑,而颜昕自已可能都并没有在这方面想更多。
“这个华天,肯定是一个很重要的人物。如果能查到他和耗子、阿健有什么关系的话,也许能解开一些谜团。可是怎么去查呢。。。。。。”说到这里,我开始头痛起来。有些事情的确对我们来说是很难做到的。
自从那个噩梦开始,我染上了一个不良恶习,心情一烦闷起来就想抽烟。一边想,手一边无意识在裤袋里掏摸着,碰到一张硬纸片,随手掏出来一看。
“有办法了!”呈现在我们三个人眼前的,是市局刑警大队大队长的名片。
张晓军。一级警监。
“。。。。。。不要被自已吓到了。任何事情的发生都有它的来龙去脉,等你冷静下来,好好想想每个细节。。。。。”眼前似乎又出现了那张又是皱纹又是伤疤的瘦脸,有一种能让人冷静下来的未知力量。
“他会帮我们的,你们信我不?”我自信满满地说。
“不信。”两个家伙一起摇头,气得我差点喷火。
第十三节
福州这个城市很奇怪。晚上九点半,其它城市还是华灯普照,人头拥动的热闹时分,这里大部分街道已经冷冷清清。昏黄的街灯无力地投下一束束光芒,勉强把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分割成大团大团的怪影。
市刑警大队大队长张晓军驾车穿过半个城区,在鼓楼区汤边小区的入口前停了下来。这个小区是出了名的脏乱差小区,温泉派出所早就对它伤透了脑筋,却无济于事。
张晓军习惯性地往四围看了看。
大约十来米的道口,小桥边,有几个夜市小摊,几个衣着暴露,大胆火辣的妞或蹲或坐在那吃小吃,不时有部花里胡哨的摩托载着艳装女郎驰过。驾车的大都是发型前卫,身上或多或少都有金属饰物的青年。
汤边小区明显缺少管理。街边污水横流,用塑胶袋装着的垃圾遍地都是,腐烂的西瓜皮,沾着皮肉的骨头,还有一些黑糊糊的,看不出究竟的东西从袋口溢出来,散发出中人欲呕的气味。
张晓军皱皱眉,突然想起刚刚在家上网时看到的一段话:“……住不净巷陌鬼:凡是小巷陌弄,脏乱不净、污浊不堪,臭秽不能令人居住之处,是此类鬼所居之处。”
案发的楼道外围了警示带,几个民警在维持秩序,横条外面围了一圈表情漠然的人,脸色平板得象在梦游,只有眼中闪动着奇异的光芒。让张晓军感到一阵厌恶,感觉象看到了一群等待着尸首而噬的秃鹫。
死者住在一楼。几个先到的刑警挤在门口抽烟,脸色煞白,看到大队长才连忙站起来敬礼,其中一个外号叫小强的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张晓军面上就有点不好看了,兵这样,将自然也觉得脸上无光。
几个刑警明显察觉到了,都有点不自然。小强嗫嚅着说:“……队长……要不……你别进去了,等林法医验完了尸再说?”
张晓军瞪他一眼,伸手松开风纪扣,往屋里走去,没说话,意思却表现得很明确:“做刑警的,不查验现场,怎么破案?”几个刑警互相看一下,只好跟着进去。
门口就闻到一阵浓烈的腥臭。张晓军当了二十几年的刑警,一闻就知道是内脏暴露在空气里发出的特有气味。张晓军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玄关处的照妖镜碎成了细小的碎片,满地都是。
福建的住屋和外省有个地方不同,进门一般不会是客厅,往往有个小过道,称做“玄关”,通常用来放鞋架。墙壁上会留个内凹的地方,里面供放土地神位,或摆放一面镜子,俗称“照妖镜”。
客厅里溅满了鲜血,已经干涸成黑红色,地上还散落着一块块黑糊状的东西,被粉笔圈起来。客厅中央摆着被害人的尸体,法医林安正蹲在尸旁边做检验,刚好挡住了被害人的胸腹部,让张晓军只能看到头和腿部。
一看到林安的背影,张晓军就感觉到她的紧张。这让他很奇怪,林安做法医的时候差不多有十年了,什么样的尸体没见过,从来没让她紧张过,难道今天这个被害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目光往被害人头部一扫,张晓军心里打了个突。
死者脸上呈现出一个很诡异的笑脸,这个笑脸他一点也不陌生。两天里,他已经是第三次面对这样的笑脸,第一个是外号耗子的青年男子,第二个是高级公关经理――其实也就是男妓阿健,这个第三个,资料上显示是个小流氓头子,外号丧标,靠在这一带收保护费为生。
下一个又会是谁?
法医林安缓缓转过头来,动作慢得可以让张晓军看清她脖子上细密汗珠的闪光。看清是他,林安脸上紧张的神色才稍稍有些放松。张晓军大步走过去,站在她身后。
居高临下望下去,连他这个干了二十几年刑警的人都忍不住胃中翻滚,差点把晚上的存货全吐出来。
被害者整个腹腔都被掏空了,变成一个黑糊糊的大洞,洞里基本的脏器几乎全部不翼而飞,只剩下鼓鼓囊囊的胃。他注意到死者蜷曲在身侧的双手成爪状,手指间全是血肉,让他突然明白了之前看到的黑糊状的东西是一块块撕下来的皮肉。
他勉力把目光从尸首上移开,才发觉额上冰凉,全是冷汗。林安想站起来,显然双腿无力,一个踉跄,他连忙扶住,让她半倚在怀里。回头看那几个刑警,他们目光游离,显然已经见识过了现场的惨状,不敢再看,他暗叹口气:“你们先出去吧。”
几个刑警如蒙大赦,快步离开,顺手带上了门。
他的手臂绕过林安的腰部,箍住小腹,把她全身拥进怀里。林安是他的女人,这个是警局早就人尽皆知的事情,可是这个离过异,生过孩子的要强女人,却偏生要面子得很,就是不肯公开他两的关系,更宣称“与谁都可能好,就是不会跟他好”。
能让她放弃矜持,不顾一切投进他怀抱的,肯定是有什么东西让她害怕到了极点。
林安双臂环住他脖子,死命抱紧,脸深深埋进他怀里,喘了好几口气,才慢慢恢复点力气。突然一下把他推开,退后两步,别过脸去。
“尸体已经验过了,没有中毒的迹象。死者的内脏除了胃,全部被掏空,流血过多致死。手指上的血肉都是他自已的,口腔和喉管我也检查过了,牙缝中有被嚼过的内脏碎片。按检验结果来看,死者用手把自已腹腔皮肉一块块撕开,扯出肠子和其它脏器,嚼碎了吞下,脏器碎片都在胃里。”
张晓军看到被害人尸体时,就隐隐约约就有了这个推断,现在林安的验尸结果更证实了这个推断的正确。剩下的问题就是:是什么让一个大活人把自已肚皮活生生地撕开,然后吞食掉自已的内脏,还带着笑容死去?
“啊!”林安突然一声尖叫,扑进张晓军的怀里,纤细的身躯不住颤抖,连声音都变了:“他……他……他嘴巴还在嚼!”
张晓军头皮发炸,毛着胆子往尸体脸上看去。死者尖瘦的脸上还是带着那个诡异的笑容,眼眶里白多黑少的眼珠子似乎正盯着他们两,一张大嘴紧紧地闭着――刚才进门的时候明明记得还是张着的。
我拨通了张晓军的手机,只简略说了几句,他便答应马上过来,爽快得让我都有些意外。一直到听他讲完这个故事后,才明白为什么。
在讲述的时候,他并没有过多描述现场的情况,但是短短几句,还是把当时那种令人不由自主毛骨悚然的感觉传递得淋漓尽致。
我注意到他特地提到了玄关处那块碎成小片的“照妖镜”,还有那个诡异的笑容。或许就是因为这两个细节,才让他对我们感到兴趣。也这说明在福建,民俗的力量还是极为强大的,否则若是在发达的大都市,估计刑警队长应该想到的药物致幻、催眠这几种特殊杀人手法吧。
不管怎么样,我们的盟军里现在多了位经验丰富的老刑警,这无疑会大有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