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浴长风》第37/103页



话分两头,放下抗日火山即将爆发的冀东大地,说说向冀东挺进的一支所向披靡,使敌人闻风丧胆的八路军。这支八路军正是梁万禄在第二期训练班上听说的,毛主席在5月写的《游击战争的战略问题》一文中提到的从五台山一带派往冀东的游击支队,也就是李任民和王瑞清说的正在向冀东挺进的八路军第四纵队。
为了落实1937年8月25日中共中央在陕北洛川举行的政治局扩大会议关于在敌人后方放手发动独立自主的游击战争,建立敌后抗日根据地的决议精神,毛主席于1938年2月9日指示八路军总部和晋察冀军区:‘雾灵山为中心之区域,有扩大发展前途,但是独立作战区域,派去部队须较精干,且不宜过少,军政党领导人员需有独立应付新环境之能力,出发前应做充分准备。’
1938年4月14日,十八集团军朱德总司令,彭德怀副总司令命令在山西西北部活动的宋时轮支队转移到平西。5月,宋时轮支队到达宛平清水,与平西开辟抗日革命根据地的邓华支队会师。会师后两个支队奉命合并为八路军第四纵队,并且把原来的邓华支队改名为第十一支队,宋时轮支队改名为第十二支队。这两个支队实际都是旅的编制。
原来的邓华支队由晋察冀军区一分区(原一一五师杨成武独立团,后扩为独立师)第三团扩编而成。邓华为司令员兼政治委员,李钟奇任参谋长,政治部主任林铁,副主任苏梅。下辖两个大队(团):三十一大队和三十三大队,不久,又以三十一大队部分人员,从三十二大队抽调骨干,再加上一些游击队,组成三十二大队。
原来的宋时轮支队下辖三个大队。三十四大队、三十六大队和骑兵大队。此外还有一个独立营,营长郭刚。这个独立营是由游击队整编,如今还是一身老百姓服装。有这样一个穿老百姓服装的独立营,很多行动由独立营担当就方便多了。
新组建的第四纵队有五千多人。宋时轮任司令员,邓华任政治委员,李钟奇任参谋长,伍晋南任政治部主任。第四纵队辖四个大队,也就是四个团,还有一个独立营和一个骑兵大队。
5月31日,两个支队由平西的宛平县斋堂地出发,分南北两路,浩浩荡荡向冀东挺进,配合冀东人民大暴动,建立新的抗日根据地。
这第四纵队可是了得。原来的宋时轮支队和邓华支队中有很多都是经过长征的红军,能征善战。七七卢沟桥事变以前,同国民党军队打仗时,国民党一听说这两个支队到来,还没等交战,士兵心里就做好了逃跑或者投降的准备,日本鬼子一听说这两个支队就头疼。两个支队合在一处,又在平西经过短期整训,简直是如虎添翼。第四纵队五千余名将士,各个如出山猛虎,人人似入海蛟龙,以猛虎下山之势,分南北两路向冀东挺进。
北路,邓华率领三十一和三十三两个大队,向北出长城,闯康庄、夺延庆、围战永宁,一路上同各个据点中敌人作战,连连得胜。
取得永宁胜利之后,三十一大队和三十三大队兵分两路,分别向四海与黄花城进发。
再挫坂垣师团
三十一大队拔掉四海的鬼子据点,接着向东南挺进,再进长城。6月9日中午过后,时候不大,在沙峪就同老冤家日本坂垣师团相遇。邓华一听说遇到的是坂垣师团的老冤家死对头,一拳头砸在桌子上,说道:“这个该死的坂垣师团又借尸还魂了,让他再尝尝八路军铁拳的利害”,去年平型关大战坂垣师团的场面立刻浮现在邓华的眼前。
去年9月25日林彪、聂荣臻指挥八路军一一五师在平型关进行的一场震惊中外的战斗几乎全歼这个日本不可一世的坂垣师团。当时邓华是一一五师六八五团副团长。按照林彪的部署和命令,六八五团打坂垣师团的头,六八七团打尾,六八六团主攻。这天清晨,坂垣师团有四千多人进入平型关山沟里林彪和聂荣臻设好的埋伏圈。前边是一百多辆军车,中间是二百多辆马车,车上满载着全副武装的日本鬼子和辎重,后边是牵引着九二式步兵炮的骡马和骑兵。兵书上说骄兵必败。坂垣师团太趾高气扬目空一切了。路过这样险要的平型关山谷,居然没有在两边山地派出警戒,这是军家大忌。也活该坂垣师团完蛋,偏偏又遇到林彪这样的足智多谋的将领和他所率领的久经沙场又经过长征考验的八路军一一五师。战斗一打响,六八五团最先把雨点一样密集的子弹射向正在前进不可一世的鬼子汽车,成批的鬼子还没有动一动,就死在车上。手榴弹像飞蝗一样落到汽车上,炸得鬼子鬼哭狼嚎,血肉横飞。他们想调头回去,晚了。六八七团的密集子弹和手榴弹把坂垣师团尾部的骑兵和拉炮的骡马打个人仰马翻。死伤的鬼子、死伤的骡马和横七竖八的枪炮,堵住了退路。担任主攻的六八六团,拦腰把鬼子的队伍切成几断,大量杀伤敌人。鬼子的飞机来增援,一一五师的勇士们冲下去,同鬼子展开肉搏。使得鬼子的飞机根本不能发挥作用。这场战斗,大获全胜,打死打伤日本鬼子无数,缴获枪炮子弹和其他战利品,满山沟都是。
坂垣师团如今又借尸还魂了。他们派出一个中队从怀柔到四海援助那里被围困的鬼子,在沙峪同邓华率领的两个团相遇。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第四纵队中不少官兵都是原来一一五师六八五团的。大家听说遇到的竟是老对手坂垣师团的鬼子,立刻英勇百倍,投入战斗。
大队长季光顺和和政委杨克武沉着冷静,指挥军队在沙沟中间同日本鬼子鏖战。日本鬼子凭借优良的轻重武器和顽强的武士道精神,哩哩哇啦叫着,躲在岩石后边同我军对抗。邓华通过望远镜看到敌人正面几架轻重机枪,一齐向我方开火,过猛火力压住我方的火力不能得到发挥,人更上不去。有一些日本鬼子头上扎着白布,脱光上衣,光着膀子,得意地笑着向我阵地射击。邓华把大队长季光顺叫过来命令:“季大队长,你赶紧组织几名突击队员,带上手榴弹,从侧面上去,把这几架机枪干掉。”
我们的战士对地形非常熟悉。不大工夫,几个突击队员就绕到敌人的背后,躲在敌人后边的岩石后。突然一排手榴弹甩过去,轰!轰!轰!连声巨响,敌人的几挺轻重机枪全哑巴了。鬼子有的成了死狗,趴在岩石上一动不动,有的在地上嚎叫打滚。我军火力立刻向鬼子阵地射击过去。其他鬼子一见轻重机枪都哑巴了,立刻慌乱起来,一个个趴到岩石上,慌忙利用大枪向我阵地还击。

八路军四纵队东进(2)

这时候,正好从南路向冀东挺进的宋时轮率领的三十四大队也到了沙峪。见三十一大队同日本鬼子鏖战,也立刻投入战斗。宋时轮司令员见三十一大队的突击队员把日本鬼子的轻重机枪都给炸哑巴了,立刻命令三十四大队一营全营解下背包,放下枪支,背上马刀和手榴弹近距离杀敌。这一营的官兵各个像猛虎一样,在机枪掩护下,像旋风一样冲入敌人阵地。这样的近距离,日本鬼子三八大盖不好使了。用刺刀扎,枪身太长,开枪,又会打了他们自己。我军的大马刀,挥舞起来一片白光,削起鬼子的脑袋就像削萝卜一样,喀喳喀喳一个个滚落在地。鬼子有的整个脑袋被砍掉了,有的半个脑袋被砍飞了,有的半个身子被劈开了。一眨眼的工夫,前沿阵地五六十个鬼子都成了刀下鬼。
日头渐渐落山了。日本鬼子最怕夜战,尤其在这地形完全不熟悉的山地夜战,只有挨打送命的份。鬼子的枪声渐渐变得稀疏了。完全顶不住了,要跑了。鬼子往哪里跑?北边是我军三十一大队,东西两侧是高山,没有路,只有向来的南边方向逃跑。
宋时轮跟邓华说:“鬼子可能向南逃跑。你继续在这里顶着,三十四大队一营也临时布置在这里,我带领三十四大队的二营和三营到沙浴南边堵着,不把这帮鬼子消灭干净也得让他们多送几条命。”
邓华政委说:“可是要注意,不能死打硬拼。鬼子逃跑的时候,肯定集中所有火力开道,而且他们有汽车,汽车行动迅猛,死打硬拼,我们要吃大亏的。不要忘记,我们的主要任务是东进。”
宋时轮笑了,说:“政委不放心了?”
邓华说:“是有点不放心。刚才你让一营上去,痛痛快快的劈死了那些鬼子。可是有点冒险。如果不远处还有鬼子,见到前沿阵地鬼子都死光了,肯定会用密集火力向那个阵地射击的,咱们的一营损失肯定会很大的。”
宋时轮说:“我已经看见,鬼子的前沿阵地附近没有其他鬼子才这样决定的。放心吧,政委。”
宋时轮命令自己率领的二营和三营悄悄从两侧绕到沙峪南边埋伏起来,等待消灭逃跑的鬼子。
果然如宋时轮司令员所料,天一黑下来,鬼子立刻把剩余的队伍集合起来,向南夺路逃跑;也正如邓华政委所料,鬼子前边用一辆汽车开路,汽车上架着四挺重机枪,六挺轻机枪,一路密集扫射着,夺路而来。后边的几辆汽车上装满了鬼子,汽车两边的鬼子不断向两侧射击。最后边是一辆用轻重机枪殿后的汽车,向后方和两侧不断射击。
三营和四营的战士开始在路上和两侧拦截鬼子。由于鬼子的轻重机枪火力太猛,我军战术只好让开道路,在两侧躲在岩石后边向鬼子汽车射击。汽车上的鬼子又有几条命飞上了西天。
这次遭遇战,持续了五六个小时,从过晌一直打到天黑,鬼子损失惨重,抛下阵地上的二百多具尸体,拉着夺路逃跑时汽车上被打死打伤的鬼子,向南边怀柔方向逃跑了。
这次战斗给日本鬼子的嚣张气焰以狠狠打击。鬼子的武士道精神在我英勇善战的八路军战士面前成了送死的紧箍咒。我们取得了胜利,但是也付出了沉重代价。不少战士英勇牺牲或光荣负伤,四纵队参谋长李钟奇身负重伤,三十一大队总支书记郑良武英勇牺牲。
马伸桥兵变
6月下旬,第四纵队进入蓟县靠山集和下营一带。6月24日,三十一大队在蓟县县城附近的马伸桥同敌伪军作战。在伪自卫团中潜伏的共产党员,突然领导全团300余人发生兵变,加入八路军。
这个消息给敌伪政权以沉重打击。那些死心塌地给日本鬼子效命的汉奸,惶惶不可终日,不知道他们身边谁是共产党,不知道什么时候,身边的人就把枪口对准自己的脑壳,把尖刀对准自己的心口。只要想继续为鬼子卖命,继续与中国人为敌,那子弹立刻就会从黑洞洞的枪口射出来,射进自己的脑壳;那尖刀就会立刻捅进心口,戳透心脏,自己立刻就一命呜呼。马伸桥兵变,也给冀东人民奋起抗日以极大鼓舞。冀东人民看到,绝大多数中国人都是有良心的。在抗击日本鬼子这个民族敌人面前,有良心的中国人都团结起来,一致对外,共同杀敌的。
兴隆县城失利
北路的三十三大队消灭了黄花城据点的鬼子,转向东北,经过杨树底下村,再直接向北,越过白河,突然进入汤河口。在汤河口拔掉了鬼子据点,消灭了伪政权。稍加休息之后,转向东南,越过长城,进到长城以内,经过太师屯、墙子路,于6月中旬进抵兴隆县境,一举端掉六道河子据点,悄悄通过前苇塘,于17日清晨突然攻入兴隆县城,在城内展开激战。
城内的日军和伪军凭借修筑良好的工事和优良的武器,步步死守。敌人利用迫击炮近距离向我军轰击,对我军的进攻威胁很大。我军虽然也有几门迫击炮,但是炮弹不多,对敌人够不成太大威胁。我军及时改变战术,以两三个人为战斗单位,机动灵活,又有百姓的支援,穿房过院,神出鬼没从不同地方和方向突然打击敌人。战斗整整进行了一天,县城很多地方都被我军占领。残余的敌人龟缩在几个有高墙和碉堡的大院子里。院子外边是开阔地,敌人用机枪加以封锁。这些敌人向驻扎在承德的鬼子求救。第二天清晨,八百多日本鬼子和伪军,乘坐汽车急援兴隆县城。还派来三架飞机到我军上空轰炸和扫射,这对我军威胁非常大。飞机低空扫射,很容易给我军造成伤亡。我军战士奋不顾身用步枪射击敌人飞机。虽然飞机有时就在射程之内,但是没有经过专门训练,从地面用大枪根本打不着飞机。激战半日,歼敌二百多人,我军撤出县城。我副大队长陈群负伤,营长赖翰生壮烈牺牲。撤出县城之后到兴隆县东南的大水泉与小水泉一带休整。后来这支军队进入到雾灵山和古长城一带,同敌人辗转作战。
智夺昌平县城
南路,宋时轮率领的三十四大队和三十六大队,兵分两路,在长城以内向东挺进。
先说三十四大队。
按照纵队部署,三十四大队和独立营,从平(北平)绥(绥远)铁路西大村出发,在居庸关和南口之间穿过平绥铁路。当时居庸关只有铁路警察驻守,南口有伪军三百多人。这里的警察和伪军一听说八路军来了,还没有朝面就吓得屁滚尿流,逃进了昌平县城。6月2日晚,我三十四大队和独立营跑步奔袭昌平县城。
敌人知道我军会攻打县城,急急忙忙把主要兵力都调到城外部署好。县城的几个日本鬼子军官亲自到阵地指挥,还有一些称为二鬼子的朝鲜人在伪军中指手画脚,打气仗胆。
我军既然知道居庸关和南口的敌人没放一枪就跑进了昌平县城,就知道这些敌人和昌平县城原来的敌人肯定有所准备,会兵合一处,迎击我军。

八路军四纵队东进(3)

我军来到昌平县城外已经是后半晌了。通过望远镜老远就看见敌人在城外做了部署,并且搭建了临时工事。我军还没有被敌人发现,就停止了前进,并且隐蔽在附近的树林里面、山沟里面或者岩石后边,派出独立营中对昌平县城熟悉的同志前去侦察。独立营本来就是游击队,人人都是一身老百姓服装。不用化妆就可以混入到老百姓中,对敌人情况进行侦察。进城也不需要走城门,通过墙豁顺利进入城内。昌平县城不大。不到一个时辰,侦察人员回来了,报告说,敌人主要兵力都部署在昌平县城外边,多数都在县城西面和南面我军攻击的方向,县城东面和北面兵力很少。部署在县城西面和南面城外的敌人主要是伪军和警防队。县城东门和北门附近的少量敌人是伪军和一些警察,县城里就只有警察了。
宋时轮分析了这些情况,命令三十四大队的一营和独立营的一个连如此这般打进东门和北门,命令三十四大队的二营和三营以及独立营的部分士兵,如此这般消灭部署在南门外和西门外阵地中的敌人。
太阳压山的时候,昌平县城东门大道上大步流星走来一个穿大衫的人。把守东门的警察老远就看见了,高声喊道:“喂,那个人,不要往前走了,再往前走可要开枪了。”
穿大衫的人立刻站住,高声问道:“怎么了,今天不让回城了?”
警察喊:“回城?你是干什么的?”
穿大衫的高声回答:“我是城里来兴客栈的伙计,到高丽营收欠债刚回来。怎么不让进城了?城里出了啥事了?”来兴客栈是昌平的一个大客栈。一听说是来兴客栈收债的,几个警察嘀咕了一阵。
警察高喊:“你是来兴客栈的也不行。上边有令,任何人不准进出城门。”
穿大衫的高喊:“弟兄行个方便,我真是来兴客栈的。让我进去我会感谢你们的。要不请几位弟兄向上司禀告一声。”
警察喊:“我看你也真是城里的人。你在那边等着。我们几个弟兄还没有吃饭呢。吃完了饭,我们向上司禀告。上司让你进,你就进,不让你进,可怪罪不了我们。”
穿大衫的笑了一声:“好的,我在这里等着。弟兄们也是上支下派,又这么辛苦。我先代表我们掌柜的先对弟兄们尽一点小意思。”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来,从中拿出几张票和五块现大洋,掏出手绢包上,“接着”,大衫一边喊一边把手绢包扔了过去。手绢包掉在离警察不远的地方,‘当啷’一声,发出现大洋撞击地面的金属声音。警察往前走了几步拾起手绢包,嘴里说道:“看你还懂事。你过来吧。”
穿大衫的走过来,边作揖边说:“谢谢各位弟兄,谢谢各位弟兄。我可以进去了?”
警察说:“嘿,我说你这个人,给你鼻子还就上脸,是不是?我是让你在这里等着,没说让你进去呀。”转过脸来对几个警察说:“你们几个好好看着城门,我去禀报队长。我回来以前,任何人不准进出。”看来这个警察是个小头头。说完,这个警察小头头打着口哨走了。
这时候,从东边又来两个人。警察老远就喊住了那两个人,不让他们靠近城门。那两个人,认识这个穿大衫的,互相打招呼。穿大衫的向警察说:“弟兄行行好。这两个人都是熟人,一会儿一块儿把我们放进去吧。”说着又掏出几张票子。警察接过票子,没有说什么。穿大衫的向来的两个人摆摆手,“快过来,谢谢这弟兄。”两个人,嘴里边说着“谢谢老总”边点头哈腰地走了过来。穿大衫的把眉毛轻轻扬了一下,对这两个人说:“你们多少也得对弟兄意思意思吧。”两个人忙说:“那是,那是。”说着手伸到怀里,可掏出来的不是钱包,而是两把手枪。说时迟那时快,突然黑洞洞两个枪口对准了两个端大枪的警察,严厉的低声命令道:“都把枪放下!你们谁敢动一动,谁敢嚷一声,立刻打死你们。”五六个警察都乖乖地把枪放下,举着手站到墙根下。他们上上下下被搜了个遍,证明身上都没有武器了,让他们把双手抱着头,在一边站着。
这穿大衫的是独立营营长郭刚,另外两个人是独立营的战士。
营长站在城门口向远处一招手,隐蔽在附近的都是一身老百姓打扮的独立营战士闪出身来,掏出怀里的手枪冲了过来,接过警察的大枪,立刻把整个东门控制住。营长把手指放到嘴里,对着东门外远处打了一声长长的口哨。远处,一营八路军立刻跑了过来,进了城门。
这时,天已经大黑。往常这个时候,家家点灯,店店通明。吆买喝卖的声音不绝于耳。热闹街中,人来人往,川流不息。戏院子,影院子,锣鼓都已经响起来,震得人心痒痒的,都想掏钱买票进去看个热闹。戏院子影院子门口,卖瓜子、花生、大枣的,卖糖人的、卖火烧的,卖烧鸡熏肉的,低一声高一声吆喝着,老远老远就可以听见。拐过弯去,胡同里面,穿着妖艳的女人会突然出现在路人面前,妖声怪气地叫你到屋子坐坐,陪你快活快活。看你稍有迟疑,不是抠你手心,就是靠你身体推你拉你。有时,人们突然呼啦一下散开,几个手提警棍的警察簇拥着一个什么人物过来了;有时,一群背枪的伪兵警防队给他们的上司开路,横冲直撞。老百姓立刻都躲得远远的,看着这些人耀武扬威。
可是今天夜里,整个县城在一片紧张的恐怖气氛中。长期以来的反动宣传,说共产党八路军,见人就杀,见房子就烧,见东西就抢,见女人就奸污,说八路军要来了,人人吓得躲在家里不敢出来。家家关门,户户黑灯。整个县城像座死城。只有偶尔谁家的孩子哭闹几声,孩子妈妈也会很快把奶头放到孩子嘴里,堵住孩子的嘴。偶尔有几声犬吠,但是这声音也是在屋子里发出的。刚叫几声,就停止了,好像是被主人制止了。

八路军四纵队东进(4)

一营营长和独立营营长两人商量一下,命令那几个警察把衣服脱下来,同独立营的战士换了衣服。找一个空屋子,把警察都绑上,嘴里再塞上布,关在里面,外边派两名战士把守。只留下一个愿意配合的警察没有换衣服,把退光子弹的大枪交给他。这个真警察带着独立营战士装扮成的假警察在前,一部分穿便衣的独立营战士在后,快步跑到北门,很快接管了北门。假警察又增加了一些。除了留下几个把城门的战士之外,这些假警察和独立营战士一起,迅速向县城南门和西门进发。很快这些人同隐蔽进发的一营战士回合了,接着悄悄隐蔽继续前进。他们穿背街过小巷,行进的声音几乎被微微的风声所淹没。全县城里,只有县府衙门、警防队驻地和警察局里灯火通明,电话铃声不断。可是这些灯火和铃声都被高高的院墙隔在里面,只有余光散射在空中,远远看去,这几个院子上边的夜空有些发白。整个县城里,像死一般寂静,令人毛骨悚然的寂静。
与城里一片寂静相反,南门外和西门外时不时响起激烈的枪声和喊杀声。
还是天刚刚压黑的时候,西门外远处突然响起我军密集的枪声,枪声由远而进。敌人立刻从工事中向我军猛力还击,轻重机枪一起扫射过来。迫击炮也轰!轰!响着。我军的枪声立刻被‘压’了下去,枪声变得稀疏多了,而且渐渐由近而远,渐渐地消失了。夜幕已经落了下来,罩住了一切。敌人不知道我军到底来了多少,更不知道我军隐藏在夜幕中的什么地方,更不敢离开工事一步,就好像离开工事就要立刻被无边无际的夜悄无声息地吞掉似的。我军的枪声渐渐远去了,消失了,敌人才舒了一口起,一个个抱着枪坐在工事后边休息。不到半个钟头,南门外远处突然响起密集的枪声和冲杀声。南门外的敌人急忙用轻重机枪一起向我军枪响的方向还击,还发射迫击炮。可是我军在南门的枪声不但没有减弱,还越来越密集,越来越近。时不时地也有迫击炮弹落到敌人阵地上。在这里指挥敌人战斗的是两个日本鬼子,他们一听到有迫击炮弹爆炸声,就慌了,叫嚷着:“这边八路的,迫击炮的干活,你们把那边的迫击炮和机关枪统统的拿来,让这边的八路尝尝我的利害。”于是敌人急忙把西门外的敌人调集来一些,用更密集的轻重机枪和迫击炮向我方还击。我军的枪声完全‘淹没’在敌人的枪声和炮弹爆炸声中。敌人打着打着,觉得有点不对劲,好像听不见我军的一点枪声。日本鬼子突然命令停止射击。这时才发现,我军早已经停止了射击,在我军方向鸦雀无声,静得让人心里有些害怕。日本鬼子命令一些伪军:“你们的到前边的看看,那边八路的有?”几十个伪军离开工事,向南摸索前进。到一些树林边上,用手电战战兢兢地照一照,一个人影也没有。伪军胆子渐渐大了一些,又往前走,又照。突然一排机枪子弹和大枪子弹从树林后边射了过来,前边的几个伪军应声倒下。紧接着又是几声手榴弹爆炸声,又有几个伪军倒下。没有伤着的伪军爹一声妈一声地掉头就跑。刚一跑进工事,工事里边的轻重机枪和迫击炮又像开了锅似的响起来,响了好一阵子,才不响。刚刚不响了,远处夜幕中又响起我军的枪声,子弹打在敌人工事上。敌人工事里再一次开锅。敌人就这样听到远处有枪声,就胡乱射击一阵,再也不敢派人出到工事外边。西门外,也是这样,工事里的敌人一听到我军的枪声,就胡乱射击一阵。敌人也发觉,我军只是逗引他们开枪开炮,消耗他们的弹药,并没有真正发起攻击。日本鬼子叫喊道:“八路的狡猾狡猾的。他们的开枪,你们的不管。他们的上来,你们的开枪的干活。”命令一下,我军再打枪,敌人阵地果然不还击了。大约夜里十一点半的时候,南门外和西门外,远处同时响起密集的枪声。敌人进行了还击,时间不长,敌人停止射击。双方阵地又都安静了下来。大约子夜12点的时候,南门城墙上,突然乒!乒!乒!三声枪响,紧接着西城门也是乒!乒!乒!三声枪响。日本鬼子被这身后突然响起的枪声吓了一跳,命令道:“你们的查看,谁的开枪,抓住死拉死拉的。”话音未落,城墙上哗的一下,密集的机枪子弹从背后向敌人工事里扫了过来,鬼子当场毙命。紧接着手榴弹轰!轰!轰!一颗接一颗在敌人工事中爆炸。手榴弹像雨点一样飞进西门外和南门外敌人的工事里,炸得敌人鬼哭狼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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