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二狗的妖孽人生校对版作者烽火戏诸侯》第126/174页


  可20年过去,俞含亮实在没当初稚嫩的冲动,圆滑了,世故了,其实也就等于老了。老而不死不衰的怪物们,毕竟是寥寥少数,俞含亮再夜郎自大,也不认为自己可以媲美那些个屹立不倒的天字号黑道巨擘。很多时候连见到心思缜密的下手戴玄都忍不住感慨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都差不多死在沙滩上了。
  马仙佛轻轻叹息,放下手中瓷瓶。
  龚红泉没精力没欲望去惺惺相惜一个被生活和女色消磨去大部分锐气的男人,略微失望地挪了挪身体,准备最后说点什么,初到斗狗场就让周小雀放翻十几票人,龚红泉心里头多少有点过意不去,恃强凌弱的事情年轻时候经常干,还乐此不疲,四十不惑的龚红泉已经不太乐意做这种最得罪小鬼的勾当,阎王好打,小鬼难缠,何况这还在别人的地盘。交一个朋友或者树一个敌人,一进一出,对此掉以轻心的人多半在黑道上厮混不长久。
  俞含亮眼力劲不差,见龚红泉准备放弃他和斗狗场方面,知道再含蓄到嘴的煮熟鸭子就真着落,龚红泉这种及时雨过了这村就没那店,俞含亮立刻恬着脸抢在龚红泉前头道:“龚爷,那我跟你撂一句大实话,你要能把陈浮生弄到我手上,弄死我是不敢,但弄残,绝对不眨一下眼睛。”
  “好。”
  龚红泉只是说了一个字,再没有对此过多评价,随后提了个让俞含亮不太能抓住要害的要求,“帮我联络一下乔家能发号施令的人,你先别透露我的身份。”
  俞含亮点头应承下来,如果这点事情都办不妥,狗王也不好意思跟龚红泉在一张桌子上赌博。这时候俞含亮忍不住瞥了眼龚红泉身边的周小雀,粗看就是挺高大英俊的年轻人,真没料到这家伙能轻而易举掀翻斗狗场一大摞保安,心中咂舌,要是到了钟山高尔夫里头老人家尉迟功德的年纪,岂不是身手出神入化?外家拳在40岁步入巅峰然后难免走下坡路,但内家拳高人不一样,姜是老的辣,俞含亮曾经在过去几年中见过尉迟老人寥寥几次出手,不愧苏沪伤人第一的名号。想到据说王解放是尉迟老人的闭关弟子,俞含亮心一抽,犹豫片刻后正大光明地盯着周小雀道:“如果我没猜错,这就是周兄弟,百闻不如一见,手上功夫果然跟我听说的一样霸气。”
  周小雀不以为然,只是礼节性点头一笑。
  “传闻白马探花陈庆之也在陈浮生身边做事,有机会倒可以让小雀跟他过过招。”龚红泉笑道。
  “陈庆之目前在山西,也没有赶回南京的意思。”俞含亮小心翼翼道,“不过上次在密码酒吧门口被周兄弟捅了4刀的男人叫王解放,是我们南京一名世外高人的亲传弟子,恐怕到时候会有一点小麻烦。”
  “还有这回事?”龚红泉笑道,没有丝毫忌惮。
  周小雀也露出一个让俞含亮费解的古怪笑意。
  马仙佛笑着解释道:“陈庆之也罢,真人不露面的高人也罢,多多益善,我们龚爷就喜欢热闹。百万大军中取上将首级嘛,就图一个摧枯拉朽探囊取物的气势。在重庆,龚爷已经没机会再做这种壮举,这不我才赶来南京,好凑个稀罕的热闹。”
  俞含亮骇然。
  ※※※※
  乔家很可怜,先是死了主心骨乔八指,被郭割虏生剐了,惨绝人寰,好不容易祖上积德培养出个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乔少,结果还是莫名其妙死于一对一个比一个心狠手辣的男女搭配,这个梁子结下了,看起来群龙无首的乔家也没报复魏家方婕和投机家陈浮生的能力,陈浮生上位后起先出于谨慎让人死死盯着乔家动静,久而久之就忽略不计,乔家也随之仿佛消失于南京上层圈子的视野。
  一个光鲜家族的女性群体中总有一两个恨不是男儿身的角色,有野心有魄力,偶尔有能力的也懂得忍耐,乔家能在连死两个当家人物的灾难中保住大部分产业,乔家背后的某位大佬出力护犊子是一方面,更重要是出了个能够一人扶正将倾大厦的人物。
  她叫乔麦。
  此刻站在南京长江大桥上跟龚红泉面对面,丝毫不惧。
  开奥迪A8,戴一副墨镜,穿黑色风衣,脖子里一条Burberry的格子围巾,脚上一双金色CC菱格纹小羊皮芭蕾舞平底鞋,手腕上并没有戴女士手表,而是一块百达翡丽的男款,这就是乔家最具争议的女人,乔麦。
  身高1米75,所以她极少穿高跟鞋去彰显女性身份和女性曲线,魔鬼身材,大墨镜遮去大半脸孔,但皮肤白皙,羊脂玉的那种细润,而非苍白。这种女孩一看就知道是大家族富养出来的千金,有气质有智慧,自负清高得让普通男人见到就绕道而行。
  乔麦毕业于普林斯顿大学最著名的伍德罗威尔逊公共和国际关系学院,以她Verbal600+、Quantitive800+的GRE成绩和大学GPA 4+的综合成绩,外加即便到今天去玩新托福也能随便考出112分的脑袋,一年前最终在哈佛拿到哲学博士学位也丝毫不奇怪,她之所以转入哈佛,只是一次偶然旅行见到哈佛墙上的一句训言,让她有种醍醐灌顶的感悟。反正从懂事起,乔麦就哪个方面没有输给过谁,唯一算输的一次是小时候某个青梅竹马的男孩比不过她使出杀手锏,掏出裤裆里的小鸡鸡,也就是那时候乔麦认识到女人与男人的最大不同。骄傲如孔雀的她不是乔八指的女儿,只是侄女,一个优秀到让乔少不顾伦理道德去精神爱恋的强大女性,乔家出事后习惯依赖乔八指和乔少的男女一个个六神无主,是乔麦第一个找到乔家背后的那棵大树,阐明要害,这直接促使大佬下定决心全力保住岌岌可危的乔家,而不是像魏端公的主子那样只想着丢车保帅。
  世界上无非三种人,男人,女人,外加不男不女的阴阳人,抛开份额极小的第三者,男女大致各占一半,所以十个成功人士中冒出两三个智慧女性丝毫不值得奇怪。乔麦身边绝对不会有一个她视为废物的存在,她周围围绕着精英男女和各个领域出类拔萃的同龄人,死得冤枉的乔少生前曾经打趣没有考进中科少年班的脑子,就别想跟乔麦说上一句话。
  乔麦是真聪明,所以这一次她根本没有给龚红泉见到俞含亮失望的机会,站在大风拂面的南京大桥上,凝视着对她颇为好奇的重庆男人,她单刀直入道:“你要弄死陈浮生,我出钱出力,不遗余力提供消息。我只有一个要求,出了事情,我和我们乔家不沾一点腥臊,你答应,我立即给你资料和现金,就在车里。没本事,就当我没见过龚红泉这个人。”


第八十七章 挣脸面
  龚红泉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男子主义者,把女人视作纯粹传宗接代工具的那种,而乔麦是当之无愧的女权主义精英,把男人全部视作狗奴才的那一类,起码到今天为止还没有哪个男人不肯屁颠屁颠叼起她抛过去的“骨头”。他们两个极端走在一堆,也是一件趣事。
  因为怕乔麦误会,龚红泉一开始就是单独走上长江大桥,所以显得孤男寡女,他肆无忌惮打量乔麦被昂贵墨镜遮去大半的容颜,好奇道:“如果俞含亮给我的消息没错误,你们乔家背后靠山就是大红人钱子项,他既然成了陈浮生的义子,你们乔家跟陈浮生的恩怨还能作数?我把你喊出来之前其实也很犹豫,怕你早跟陈浮生不计前嫌。”
  “你只要说答应,或者不答应。”乔麦咄咄逼人道,即便已经知道龚红泉的真实身份,依然没有改变她处处占据主动的行事风格。
  “答应。”龚红泉破天荒对龚小菊之外的第二个女人有了好脾气,豪迈大笑。
  “魁元,石青峰私人会所,密码酒吧在内的7处场子地理位置和所有员工资料都已经准备妥当,各个场子主要负责人的脉络也被我制成公安系统内部常用的树形图标,王虎剩、陈庆之在内的14名主要男性成员,陈圆殊、黄丹青在内的9名女性也都在其中。我相信能对你哪怕构成一点点威胁的角色都在资料里列出,除了曹蒹葭,也就是陈浮生的妻子。钱是800万现金,之后你随时可以向我要,但你必须定期向我汇报进度,我根据你的绩效给出相应的资金投入,放心,你肯定是我这辈子最不考虑有效回报率的合作伙伴。”乔麦冷淡道,大学时代作为普林斯顿大学的辩论精英,她拥有让同龄人和导师们惊叹的分析和整合能力。
  “你肯定是高考状元,不是也差不远。”
  龚红泉叼起一根烟,神色有些惆怅,重庆也能看到长江,不过南京的长江已经是尾部,即将奔腾入海,与重庆的长江自然有所不同,缓缓道:“我从小就很羡慕你这种人,一生下来就脑袋瓜灵光,学什么都快,我就不行,天生不适合读书,一看到书本就打瞌睡,宁肯下地做庄稼活,或者跟老家伙们练拳站桩。歪打正着,也被我找到了一门讨口饭吃的本事,刚有点钱的时候开公司喜欢专门高薪聘请北大清华的还不够,什么剑桥伦敦哈佛耶鲁都请,请一个辞一个,那叫一个舒坦。也喜欢玩弄有学问的女人,女老师必须是大学级别的,或者教钢琴的,能说一口流利德语的,要么是父母当官的漂亮女人,到30岁以后就老实了,只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今天幸好没在会所之类的地方见你,而是在这长江之上。”
  “你对我有兴趣,我对你没有。”乔麦轻轻皱眉道,“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放心,不是处女我不跟她上床,也从来不搞霸王硬上弓那一套。”龚红泉哈哈大笑道。
  乔麦隐隐不悦,但终于还是没有再次在言语上争锋相对。
  “合作愉快。”龚红泉主动伸出宽厚大手。
  乔麦蜻蜓点水握了一下便缩回。
  “等我收拾掉陈浮生,你如果主动以身相许,我还是可以考虑一下的。”同样身披一件黑色风衣的龚红泉打趣道。
  乔麦冷笑一声,转身走下南京长江大桥,坐进奥迪A8,龚红泉接过从车窗里抛出的两箱现金和一只公文包后也走回奥迪附近的雷克萨斯,车里坐着马仙佛和李博,两个年龄差距将近两轮的男人脸上挂着相差无几的玩味表情,龚红泉把装钱的箱子丢进后备箱,坐进车后把存有资料的公文包交给马仙佛,朝李博道:“的确,被三爷说中,这个娘们很符合我口味,10年前我还会抱着征服心态去驯服这匹母野马,但现在实在不想因为女人分心,该玩的女人也都玩了,能少祸害一个良家就少糟蹋一个。”
  “龚爷,你不要就给我。”李博跃跃欲试道。
  “这个乔麦比你现在床上那些个就只有脸蛋屁股的黄毛丫头出色很多,小李子你要是能把她降伏娶回重庆,我给你一份大红包。”龚红泉微笑道。
  “龚爷,说话算数?”李博磨拳擦肩道。
  “臭小子,龚爷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龚爷嘴里的大红包可就是真的大到无法无天了,你小子赶紧给我办完正事拿下乔家大小姐。”迫不及待开始阅览资料的马仙佛抬起头笑骂道。在这位马三爷看来李博虽然比周小雀轻佻浮躁,为人也更凉薄几分,但是做大事的好料,就像一块上好的和田籽料,稍加雕琢就能成大器,周小雀虽然拳脚功夫方面无可挑剔,但正因为走火入魔连带着将性格都定型,转不过弯也就意味着容易折断,所以马仙佛一直青睐“狼子野心”的李博略多于忠心耿耿的周小雀。
  “三爷,龚爷都发话了,您老也不意思意思?”李博厚着脸皮得寸进尺道,虽说嘴上油滑,但开车极稳。重庆是个上得了台面的人物都知道马三爷有三多,损人的点子多,道上的朋友多,最后一个就是手里头的宝贝多。
  “上次故意把我引出东山别墅,然后派人进去偷我一麻袋古董,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小子捣的鬼,我一直忍着没跟你算账,你还敢让我意思意思?”马仙佛继续低头查看那份详实资料,一边感慨乔麦这个女人的本事一边揪心李博制造的那场浩劫,换做别人,马仙佛非让他生不如死,也就李博这颇讨欢心的小辈让他发作不得,那一麻袋古董可都是货真价实的好东西,随便拎出去一样都能买上个小半栋别墅。
  “三爷,没证据你可别污蔑我,我正开车,一生气手一抖咋办。”李博也不慌张,继续厚颜无耻的插科打诨。
  马仙佛干脆不理睬这家伙的厚脸皮,静下心来翻看那一叠图表。
  “小李子,以后别把脑筋动在自己人身上。”龚红泉轻声道。
  “好的。”虽然龚红泉只有轻描淡写一句话,但李博一脸的嬉皮笑脸已经荡然无存,他在重庆的玩世不恭是出了名的荒诞,不过他之所以能让马仙佛这种老妖看上眼,就是他懂得拿捏分寸,在人心把握和进退尺度上远比周小雀精准。南京能出一个陈浮生,重庆比南京人多城大,出一两个李博这种奇葩也不用大惊小怪。
  在这个无比实际的社会,谁身上沉甸甸的荣华可能是简简单单轻轻松松的唾手可得?
  看似除了只会骄傲就还是自负的乔麦也不是一帆风顺过来,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能做到如意之事十有四五已经格外彪悍。乔麦面沉如水驾驶着那辆价格不菲的A8,宝马也好,奔驰也罢,到了中国都喜欢加长再加长,明年上市的奥迪A8L也不例外,乔麦不反感这点,她素来认为不管男人女人都应该大气,做事得干出磅礴的意味出来,自己赚钱坐辆宽敞大气的车子谈不上自傲,但绝对能让乔麦有个不错的心情,龚红泉不了解女人,钱老书记估计是不了解乔麦,甚至连乔家也不理解乔麦的心思,其实还是她青梅竹马的家伙了解这位喜欢麦兜也喜欢注册这个ID的女人,她的自我评价就是只做问心无愧的事,伯父乔八指没给过他什么恩惠,死了最多就是让她有些感伤,乔六少死了,她反而一身轻松,实在痛恨他的纠缠,只是偶尔遗憾一棵挺好的苗子就夭折在别人手里,但乔家有个女人因为陈浮生割了腕,草草离世,死得要有多无足轻重就有多不痛不痒,关键这个女人对乔麦来说比亲生母亲还要亲,这根刺死死扎在乔麦心里,怎么拔都拔不出来,既然拔不出来,乔麦干脆就再使把劲将它加深几分,四周充斥着对陈浮生那个男人的嫉妒,羡慕,眼红,还有敬畏,钦佩,这些都让乔麦一点一滴逼上没有退路的绝境上,最终成为一场毫无回旋余地的零和博弈,必然有一个人要输得一败涂地。
  拨打一个号码,乔麦沉声问道:“夏河死之前在别墅替他提供性服务的两名女性找到没有?”
  答案并不尽如人意,乔麦并不着急,道:“你就算大海捞针也给我找,既然你目前只摸索到其中一人返回鹰潭市的线索,那你就派人去鹰潭市找蛛丝马迹,我现在把价格再往上提升个40万,加起来就是180万,180万已经能让我买一辆新款奥迪A8的豪华版了。”
  挂掉电话,乔麦嘴角充斥笑意,不冷不热,也许是各方面过于优越的漂亮女性总归让人感到刺眼,所以笑容显得格外刻薄炎凉,有种人越是癫狂越是冷静处理每一件细节,乔麦就算如此,她很喜欢这种水深火热中的煎熬,能让她获得一种存在感和深刻意义,也许哲学透彻的女性,多半有些神经质,乔麦也曾向死党坦言自己有自虐倾向,总之,她现在很享受。
  ※※※※
  柴进之坐在老鸳鸯阁的秘密包厢,从不落座的老板娘也在给一个男人倒酒,菜肴不多,称不上丰盛,但往常都只是素颜见人的老板娘也化了淡妆,可见那个慢喝酒缓吃菜的中年人份量之重。男人吃完东西拿起一枚鼻烟壶深深嗅上一口,靠着椅子闭目养神,今天老板娘娇艳得像朵大红牡丹花,她是属于那种能把大俗和大雅的衣服都衬出韵味的天生衣架子,坐在男人身边替他揉肩膀,柔声道:“进之,遇到很难取舍的事情吗?”
  柴进之。
  名字是太爷爷半个世纪前就定下的,因为老人喜欢《水浒》,加上偏好“进之”这两个字的寓意,就有了柴进之这个略微奇异的姓名。
  柴进之父亲柴荣丰曾是东南沿海与江浙老佛爷平起平坐身处一辈的巨枭,爷爷柴益仁更是南方黑道传奇人物,虎父无犬子不假,但老虎的后代不是狗,但未必就是虎崽子,但柴家终究逃不过一代不如一代的宿命,不过柴益仁柴荣丰两代积累将近六十年威严,即便到了如今,当年澹台浮萍来南京还是一样对柴进之和颜悦色,视为世交侄子,试问谁敢对柴进之吹胡子瞪眼?
  肩膀上的担子重了,父辈们的荣耀厚了,对后辈也未必全是好事,柴进之对此一直很抗拒,他反而一直很欣赏白手起家的陈浮生,冷眼旁观,瞧出了门道和乐趣,就彻底袖手旁观,任由陈浮生这头不怕虎的初生牛犊胡乱折腾扑打,生平唯一嗜好就是吸鼻烟,柴进之也着实不想有大出息,睁开眼睛望着身旁的红颜知己,轻轻笑道:“挺为难,一个重庆一带很有实力的男人请我这几天走出南京散散心,他想对付陈浮生。你知道我什么不做能拿多少钱吗?你也别猜具体数目,就猜有几个零。”
  “你可不是掉钱眼里的人。”老板娘媚笑道,站到柴进之背后继续揉肩捶背。
  “可我也不是视金钱如粪土的主。”柴进之低头嗅着鼻烟,眯起眼睛道:“不过说实话,钱不钱是很其次的东西,关键是我想看个热闹,南京死气沉沉这么多年了,好不容易熬出一个人模狗样的魏端公,本来结果还给人逼死,弄成青黄不接的局面。我自己不争气也就算了,不能整座南京都跟着我一个废人一起荒废。这个陈浮生也来过老鸳鸯好几次,听说你对他挺上眼,也不奇怪,现在有趣的年轻人是越来越少了,一个比一个贪图捷径,浮躁的一笔,想入我们老板娘法眼岂不是痴人说梦?”
  “我在乎陈浮生那孩子绝不是你想的那样觉着他有趣或者看出了他潜质之类的,我不是你,瞧不出谁根骨清奇,我啊也就是一个上了年纪人老珠黄的女人,看男人的眼光开始不可理喻的刁钻起来而已,跟你解释也不懂。”老板娘轻声道。
  “这个我不管,只要你不红杏出墙,心里头偶尔飞鸿踏雪泥我也是可以接受的。”柴进之笑道。
  “瞎说。”老板娘娇羞气恼地捶了柴进之一下,见相识相交相知相亲近十五年的男人没有反应,顿了下轻声道:“那你到底是怎么个意思?”
  柴进之笑道:“生死由命,富贵在天,我从不挡人财路,也没纠缠私人恩怨的习惯,就当坐山观虎斗了,只希望这一次别像魏端公那样死得窝囊,要死也死出悲壮,给我们南京爷们长长脸,这个脸面与其我卖给陈浮生,还不如他自己挣。假如陈浮生能侥幸活下来,你就是红杏出墙,我也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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