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二狗的妖孽人生校对版作者烽火戏诸侯》第127/174页


第八十八章 只欠东风
  护士张玉梅习惯了每次只要那男人一出现就要亲眼见证血光之灾后的病患,这一次被抬进来一个叫孙润农的年轻人,所幸伤得不重,只是轻微脑震荡,万幸没留下淤血,否则就是一辈子的后遗症。身为护士即便见惯了生老病死,正义感旺盛和怜悯心饱满的张玉梅还是很心疼每一个病人的伤势,医院领导都说她天生就是名做护士的料,张玉梅撇撇嘴,其实她更希望去四川做支教,最好是那种走几个钟头羊肠小道才能到达的破旧学校,可惜现实与理想总是很难吻合,这天当她走进孙润农病房察看病情,就瞧见坐在椅子上一开始被人叫“二狗”现在被人喊“陈哥”的男人,说实话从小捡到钱就学会交公长大后还是牢记五讲四美的张玉梅反感这家伙的打打杀杀,但落实到眼前骨肉丰满的一个男人,她不讨厌,或者可以说她相当欣赏这男人的态度,即便是与她这种不起眼的小虾米交谈,他也客客气气,柔声细气,根本不符合起初张玉梅对他满身鲜血身中数刀的第一印象,张玉梅偶尔斗胆说上他几句不是,他也不生气,很诚恳的慈眉善目,心情好了就与张玉梅打趣几句说要给她介绍年轻有为的小帅哥,心情不好抽闷烟也从不拿外人撒气。很硬气的好爷们,谁心里能没有一杆秤,这就是张玉梅偷偷摸摸对他的最大评价。
  “见到你准没好事。”张玉梅瞪了眼坐在椅子上的男人没好脸色道,手脚麻利地检查病床上朝他乐呵呵傻笑的孙润农病情。
  她对这年轻病人倒是没什么特别感觉,就是瞅着他近似痴傻的笑脸浑身不自在,总觉得在跟一个脑子有点拎不清的家伙相处,张玉梅最近一不小心被闺蜜怂恿着一起看了部比较文艺的暴力流黄片,现在最心惊肉跳有暴力倾向的疯子,生怕这个叫孙润农的男人一不小心就把她按倒在床上给那个啥了。所以昨天晚上值班的时候进病房都差点没捎上例如手电筒之类的武器。
  张玉梅突然瞥到坐在病房门口把弄二胡的诡异男人,还以为见着了从老戏班子里出来的角色,就差没戴一副墨镜,就可以媲美某部片子里的瞎子杀手,不过人家是扛琴,眼前这发型很野兽很抽象的老男人则是扛二胡,气势上稍稍逊了一筹。
  张玉梅在场的时候,陈浮生一般便不与躺在床上的人说正经事情,虽说这位护士不是长舌妇八卦女,但小心驶得万年船,等张玉梅离开病房关上房门,陈浮生才继续道:“安心养伤,等你病好了回密码继续做事,这次是我的疏忽,连累你受苦。”
  “陈哥,是我自己不争气。”孙润农长了一张很憨厚的脸,笑的时候下意识就会去挠挠头,总是让陈浮生不由自主想起富贵,所以难免对孙润农这个同样从北方南漂到南京的年轻人心生好感。陈浮生让他弄辆面包车在龚小菊所处医院外头监视,是亲眼目睹了一个哭笑不得的段子。
  前两天孙润农做密码保安部副主管的同时还负责泊车,兴许是没有城府的缘故,做上了一个月能拿将近四千块钱的小领导,而且也能赚到泊车这一块的外快,总有些豪爽的泡吧族车主乐意甩点钞票给孙润农,于是孙润农一次给某位纨绔指挥倒车的时候言语上大声了点显得小人得志便猖狂了一点,加上那纨绔身边坐着个漂亮盘膝,喝多了酒一不小心擦到附近的一辆跑车,那名公子哥赔了钱是小事,但在盘膝面前被一个乡巴佬指手画脚不说还擦了车丢了面子,这让富家子弟怒火冲天,跳下车就朝孙润农一顿拳打脚踢,孙润农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叫嚷着连爬带滚,很是滑稽,陈浮生阻止这场闹剧后就问孙润农能不能帮个忙,无意间帮了成元芳一把而平步青云的孙润农怎么会拒绝第二个机遇,可惜第一次是幸运,这一次是霉运,被李博一顿犀利手腕直接送到医院,亏得他比余云豹还卖力地监视龚红泉一伙人,没发现丝毫有用的情报却惨遭横祸。
  安慰几句,陈浮生便离开医院。
  孙润农躺在病床上,嘴角挂着憨憨呆呆的笑容,对着天花板怔怔出神,不知道是雀跃庆幸自己成了陈浮生的心腹喽??,还是心满意足陈浮生随手打赏给他的圆满生活,反正他不嫌枯燥不嫌憋屈地保持这个姿态,直到张玉梅第二次踏进病房,他才回过身,笑眯眯望着称不上美艳动人的张玉梅。孙润农近段时间在密码酒吧门口门内见腻了身材火爆打扮妖艳的狐狸精白骨精们,一开始在地上拣地上至尊南京大中华的烟屁股能抽上一两口尝个新鲜味道、就能蹲地上滋润想象美女们脱光衣服的模样,后来眼光突飞猛进了,开始怀念以前在南农大做图书管理员的岁月,那些女孩子也如眼前张玉梅清清秀秀,不能说有多漂亮,更谈不上国色天香,只不过相对来说少脂粉气,没有一张世故的浓妆艳抹的脸蛋。然后孙润农就再度自认为很讨女孩子喜欢其实很傻气的笑望向张玉梅。
  “为什么一见到我你就笑得这么,灿烂?”张玉梅强忍住内心毛骨悚然的可怕念头,不停暗示自己这家伙脑子很正常,做人很厚道,做男人格外正人君子,说话顿了一下,终于还是很口是心非地用“灿烂”这个词汇来形容孙润农的笑脸。
  “开心。”孙润农挠挠头道。
  “你看上我了?”张玉梅小心忐忑道,她是个藏不住话的直爽女人,能忍住不在外头对闺蜜死党们讲述有关陈浮生的传奇事迹,已经是她的最大忍耐底线,张玉梅不想被这个莫名其妙的年轻男人逼成跟他一样疯癫的非正常人。
  孙润农使劲点头。
  张玉梅鼓足仅剩的勇气恶狠狠道:“不许看上我。”
  孙润农憨笑道:“我听你的。”
  无可救药,不可理喻,没半点水分的疯子,充满挫败感的张玉梅灰溜溜跑出病房,坐在办公室里张牙舞爪,把一支圆珠笔当做孙润农,用一本工作薄狠狠敲打。等她发泄完毕,发现周围的同事都用一种异样眼神看她,那一刻张玉梅连不顾职业道德灭了孙润农的心都有了。
  陈浮生出了医院后与吴煌在一家酒店吃了顿饭,然后餐桌上说要带陈浮生见一个人,最终在一家箭馆揭开谜底,竟然是王阿蒙,吴煌和黄瓜男王阿蒙怎么曲折牵扯上关系陈浮生并不想追究,无非是在高干子弟组成的圈子里绕来绕去,陈浮生想以钱书记义子的身份打入内部,很难,而且也没太大份量,那些个公子哥都是十几二十年一起同窗、扛枪或者一起嫖妓闯祸背黑锅出来的深厚友谊,陈浮生没自我感觉良好到慈善晚宴上露了一次风头就可以在南京大小圈子畅通无阻。
  黄瓜男气势汹汹提出要跟陈浮生比射箭。
  很没悬念地输了。
  因为陈浮生是摸了十多年弓的张家寨土猎人,玩不起土铳,要是再没点耍扎抢玩弓箭的压箱本领,在穷山恶水的张家寨是很难生存下去的,黑土地就那么多,树不能随便乱砍,就只能跟兴安岭长白山讨牲口,下额古纳河逮鱼,王阿蒙输了后也闷声闷气地离开箭馆,打架是打不过阴招迭出的陈浮生,估计他琢磨着什么能压陈浮生一头,既然不想搬出老子叔伯们的权势来吓唬对手,王阿蒙不捞点胜利果实,没脸回去让桃花吐一脸口水。
  “搞不懂。”陈浮生射出一箭后摇头苦笑道,他是真搞不懂与死人妖赵鲲鹏不太一样的王阿蒙。
  “如果你知道这个胖子的爷爷当年在新疆做了什么,你就一定不奇怪胖子怎么会这么执拗。”吴煌并不擅长弓箭,以前甚至不太能分清反曲弓和复合弓的那一种门外汉,对于摸惯了枪械的军人来说,弓并不是一件太值得惊艳的“玩具”,他坐在地板上,欣赏陈浮生拉弓射箭的奇妙姿势,“我也是前不久才知道这胖子的来头,不过这个你不用太在意,王阿蒙和熊子不一样。看得出来,你越蹂躏他,他越觉得你是个人物,跟我当初被你富贵哥揍是一个道理,我们这种不太喜欢惹是生非的公子哥,某些事情上格外吃饱了撑着。”
  “可他总这么阴魂不散,我也不安心。”很久没时间来箭馆疏松筋骨的陈浮生一身汗水,酣畅淋漓,笑道:“我胆子小,就不问你这个死黄瓜男是谁的孙子谁的儿子或者谁的侄子,怕一想到射过他揍过他还拿刀子威胁过他就担惊受怕。”
  “也就你敢这么做,也算歪打正着。换作是我,肯定又是另一番景象。”吴煌丢给陈浮生一条毛巾,满是感慨。
  “不说这个,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胖子其实蛮可爱,真被我歪打正着成了谈得来的哥们,到时候请你喝酒,又欠你一次人情。”陈浮生豪爽道,坐在吴煌身边,将弓放在膝上,他绝不会轻易将弓箭随地乱放,在张家寨他和富贵的扎抢和木弓牛角弓,肯定是最纤尘不染的物件。低头摸着制造精良的现代弓,陈浮生会心笑道:“吴哥,你见识过富贵的拳脚,不过他最擅长的还是拉弓,巨大一张牛角弓,那傻子14岁就能拉八分满,18岁就拉弓如满月,啧啧,那劲道,就是头300斤一身油渣子的大野猪,射中了脖子,也一样给富贵射通透了。”
  吴煌看着陈浮生很难得孩子气地伸出两只手比划牛角弓的庞大,也开心一笑,谁都可以不清楚陈富贵的力道,被一记贴山靠撞到医院病房躺了将近半年的吴煌肯定深有体会,他下意识揉了揉其实已经不再疼痛的胸口,满眼惊艳狠狠点头道:“能想象。”
  陈浮生继续望着膝盖上那张起初很想给富贵买一张后来断了念头的复合弓,笑道:“小时候我是个病秧子,不喜欢出门,因为在村子里我们是外姓,不讨喜欢,不招待见,偶尔几次闷慌了出门总是被差不多大的兔崽子骂野种,打又打不过人家,张家寨的孩子当时也不兴对骂,俺们农村的孩子脸皮也厚,骂了也不痛不痒,所以我就不喜欢出门,富贵说要多晒阳光,我死活不肯,他就让我骑在他脖子里跑出家门,我抓他挠他都没用,最后实在没法子,我就尿他一身,这傻子也不介意,张家寨很早就把他当傻子,现在想一想我才是罪魁祸首,你说他装傻装了二十多年也不假,但我是真觉得他傻,缺心眼的傻。”
  吴煌很好奇陈浮生和陈富贵这对兄弟的童年和少年是如何坎坷的精彩,想到年幼陈浮生在陈富贵脖子上撒尿的景象,吴煌不禁哑然失笑,陈浮生不失灵气的狡黠果然是早早就有的,而不纯粹是被城市这头钢铁野兽逼出来。
  陈浮生吐出一口气,使劲揉揉脸道:“富贵前两天打电话来说要去西藏,我开心啊,我起初让他参军还怕他在张家寨一样受窝囊气,现在看他跑来跑去,也当上了中尉,心里负罪感就减轻很多,耽搁了他将近27年,总算能让他一个人睡一张大床,穿不被我穿过的新衣服。”
  吴煌唏嘘,默不作声。
  “吴哥,你说再过几年,富贵能再升两级吗?我知道中尉已经不小的官了,但要是能拼搏出一个校官军衔,那回到张家寨,还不把那群怂货犊子吓得屁滚尿流。”陈浮生从不掩饰他的虚荣心,他到城市里卖了命勤恳打拼就是为了能过上好日子的同时扇张家寨几个大耳光,衣锦还乡一直以来就是他很大的野心。
  “既然你说富贵去了西藏,那三年内做上少校肯定不算太难,不过做将军肯定不现实,没谁能在40岁前当上少将。起初听到沈阳和北京军区的朋友两眼放光说起东北虎特种大队出了个新兵王叫陈富贵,我就猜是你哥,果然没错。”吴煌笑道。
  “可惜娘看不到了。”陈浮生轻声道,点了根烟。
  樊老鼠在箭馆角落像一个古代卖唱的卖艺人,拉着二胡,轻轻唱着“一曲梅子黄时雨,铁板琵琶红玉牙。两曲将军白发红颜老,白发哭送黑发人。三曲清明肝肠断,黄泉路上有谁陪?”
  离开箭馆坐进奥迪A4,樊老鼠似乎觉着没唱过瘾,刚坐在副驾驶席上拉二胡唱了“一曲梅子黄时雨”,就被陈浮生打断,笑道:“别唱这么晦气的曲子,听着别扭,你来点别的。”
  “要不来曲扬州一八摸?”樊老鼠咧开嘴笑道,因为缺了半颗门牙笑起来格外醒目。
  “成啊。”陈浮生点头道。
  樊老鼠本就是市井里混迹的大俗人,唱起一八摸毫无凝滞,格外动情,似乎真惦念起了哪位不曾放下错过姻缘的女子,一曲本该荤味十足的一八摸也被他唱得肝肠寸断,字字锦绣。陈浮生本来就不喜欢流行歌曲,京剧和昆曲倒是很钟情,车里头都是一些类似京剧黄梅戏的碟子,但现在觉着还是比不上樊老鼠不拘一格的野曲。
  就在一八摸结束的时候,柴进之揣着一套三枚象牙雕鼻烟壶正式离开南京。
  “二狗老弟,为什么你信任吴煌这种大少爷,反而两次三番试探孙润农这种无足轻重的小角色?”樊老鼠疑惑道。
  “在大山里跟不是你死我就是我亡的凶残畜生面对面较量次数多了,就大致懂得怎么看待身边的大棋子小卒子,都是逼出来的本事,大半靠直觉。”陈浮生轻声道,本不想说这一茬,但念在一曲一八摸的份上还是回答了这个问题,只是依旧没有细说。
  樊老鼠点点头,道:“如果我死了,这把二胡帮我隔三岔五拉一把。”
  陈浮生摇头道:“不会的,这几天我做了那么多套子,你一个一个看在眼底,别总说晦气话。”
  万事俱备,各自步步为营的双方都只欠东风。
  鹿死谁手?到最后小心谨慎的陈浮生和怒意滔天的龚红泉终于确实只能是不死不休。


第八十九章 险恶
  昔日张家寨首富张有根给陈浮生打了个电话,说感谢他的帮忙要请客吃饭,陈浮生当时刚好在钱老爷子书房谈完事情,黄丹青要拉着他去听昆曲,听说是老乡找陈浮生,黄丹青二话不说就让陈浮生出去先办事,说听昆曲的事情拖延一两头不打紧。
  黄丹青出身望族,后来在三反五反和文化大革命中家道逐渐衰败,但重视同乡的根子扎在黄丹青骨子里,而且也亲眼见证过同乡这一环节在钱子项少壮时期仕途上的辅助,所以格外注意,把陈浮生送出小楼前特地叮嘱以后在南方遇到东北尤其是黑龙江的人物必须拉拢,最好能在南京建一个同乡会,陈浮生放在心上,举一反三地想起一件事情,坐进车前试探性问道:“阿姨,您也知道我手头刚好有一家石青峰私人会所,在南京是拔尖的。手下也有几个擅长跟女性打交道的人员,曾经有浙江朋友提议让我在南京成立一个类似浙商太太俱乐部的东西,您看可行吗?”
  黄丹青微微皱眉道:“你要走旁门左道?”
  大抵每个一线城市都有类富太太俱乐部的组织,但一部分只是一些酒吧ktv性质的性服务场所,难听点就是高档的鸭店。偶尔有装修奢华的会所,也只是一群有钱没地方花的女人在炫耀抖阔,黄丹青一向对这类东西嗤之以鼻,换做别人说这事,她早就掉头走人耳不闻为净。
  陈浮生尴尬道:“阿姨你想哪里去了,我只是苦于在人脉上到了个瓶颈,就想换条路子走走,那个浙江朋友说了些浙商太太俱乐部的活动事项,挺有意义,绝不是砸钱找乐子那么简单。石青峰会所耗费魏端公大量心血,我不舍得这块金字招牌毁在我手里。而且现在南京城谁不知道我是您的干儿子,我哪敢给您二老脸上抹黑。”
  黄丹青点头道:“那没问题。我帮你造造势,挤掉原先的一两家俱乐部,让你的石青峰成为南京半官方性质的富商俱乐部,后续安排就靠你自己,方婕,陈圆殊在南京女人圈子里都口碑不错,人缘很好,你先说服她们加入,有人领头,加上石青峰的号召力,就不怕没富太太响应。”
  陈浮生扬起一张灿烂笑脸,道:“谢阿姨。”
  黄丹青慈祥宠溺地摸了摸陈浮生脑袋,道:“别说什么谢,多陪阿姨吃饭听曲散心,这比说什么送什么都强。”
  陈浮生轻轻点头,性格显得越来越稳重,不再是那头风声鹤唳的丧家之犬,望着如安详如母亲的黄丹青,柔声道:“阿姨,这南方的冬天是阴冷,不像俺北方是干冷,以前在张家寨冬天哪怕刮烟炮,只要穿得厚实都浑身热乎,南方是真不一样,冷到骨子里,阿姨你您是我这种皮糙肉厚的粗人,偶尔出门一定要多穿点,最好围上围巾。”
  黄丹青微笑欣慰道:“这话你老爷子都不懂得说,还是儿子孝顺,女儿嘛是嫁出去的人泼出去的水,养儿防老养儿防老,就是这么来的。”
  “阿姨,这话您可不能在过年的时候跟那我还没见面的姐说,否则她肯定要对我有意见。”陈浮生靠着车头大笑道,下意识要去摸烟,可没好意思也没敢拿出来。
  “抽吧。”
  黄丹青柔声道,见陈浮生摇头,她也不强求,似乎想起什么,“佛经上说一念恶即此岸,一念善即彼岸,善恶皆抛即菩萨。我们不求菩萨果,肯定也做不到善恶皆抛,不过干妈是向佛的,还希望你不管对什么人什么领域做事情都留有余地,给自己留条退路,你干爹年轻的时候也跟你差不多的性子,喜欢置之死地而后生,吃过大亏摔过狠跟头,我不希望你重蹈覆辙。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经历事情多了,大抵不差。”
  “记下了。”陈浮生点头道。
  “去吧。”黄丹青轻轻挥手。
  陈浮生信佛信道信鬼神,不是思想境界有多高,是怕,是最纯粹的敬畏,他终究不是恶贯满盈的亡命之徒,即便杀人的时候因为给畜生剥皮惯了而双手沉稳,不曾丝毫颤抖,但这不代表杀了人后陈浮生能够心安理得。
  正因为做不到心安理得,陈浮生上位后这一路才走得战战兢兢,格外小心翼翼。
  给龚小菊划花了脸引出龚红泉,陈浮生并不后悔,成元芳是一枚不可或缺的棋子,与她结盟带来的除了摇钱树燕莎娱乐城的一半利润收入囊中,还有密码酒吧崛起带来的日进斗金,人脉上的积累要转化为资金上的泉涌,按照常理是一个很煎熬的坎,因为成元芳,陈浮生轻轻松松迈过去了,最毒妇人心也好,无毒不丈夫也罢,他和成元芳一拍即合。
  招惹到龚红泉,起初陈浮生以为可以商量,有斡旋的余地,甚至在王解放被捅翻在地上,他也没头脑发热地找龚红泉玉石俱焚,一则是的确很难找到龚红泉的行踪,二来是就如黄丹青所说总希望留有余地,想着做人留一线,当年插熊子赵鲲鹏一刀便是如此,陈浮生杀过人不错,可没彪悍到二话不说就一口气杀龚红泉马仙佛四五个人,何况也做不到。
  杀人是要偿命的,谁被逼急了身边没有一两头跳墙的疯狗?
  陈浮生身边有陈富贵,有王虎剩,有陈庆之,龚小菊就有龚红泉,周小雀,甚至连乔家都冒出一个深藏不露的乔麦。陈浮生下定决心要朝龚红军下手,是得到消息龚红泉与俞含亮接头,以及重庆方面传来有关龚红泉的种种事迹,龚红泉出道以来从来都是一个帮亲不帮理极度严重的货色,尤其龚小菊是他的逆鳞,谁碰谁不得好死。

当前:第127/174页

提示: 双击屏幕进入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