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言思之全集》第111/140页


他到现在还记得,年幼的自己发现那件事时心中羞耻和污秽的感觉,他偷偷地溜进东宫打算找点书刊,却在床底下躲避时轻而易举的发现了那个秘密。

压在姐姐身上的那个人,不是大哥,是他曾经仰望过的父皇。

他抱着头,缩在一角,动也不敢动一下,只能听着哭泣,咒骂,喘息,割破了耳膜。

一切都平息了,如同失了魂魄一般偷着爬出来,发现大哥就跪在殿门前冰冷的青砖地上,十个手指在地上生生的抠的血肉模糊。

大哥一眼扫到他藏身的树丛,却没有吭声,紧接着就听到父皇冷酷的残忍的声音,“萧家的女人不能留下,她今天能够迷惑你抗旨,明天就能迷惑你祸害这天下。绥哲,朕告诫你,杀了她,你才能成为真正的帝王。”

“杀了她就能成为合格的帝王。”夏绥远笑着,手上微微用劲,扳着静研的头,深深的看进她眸子最内里的角落:“就像父皇当年一样,放任自己最心爱的女人一点点在宫里枯萎,眼睁睁看着她死亡,方才能驾驭天下臣民,变得真正冷面冷心,大公无私。”

“我们在他眼里是什么?不过是能?他守着这江山的棋子。大哥终究是大哥,他忍耐不下去,也不想杀了自己爱的人,他选择了最极端的方法去顽抗,哪怕最后害死了许多人。这就是你的父亲在太子谋反时还能幸运的无事的另一个秘密,他是个无耻的告密者,他知道怎样选择对自己而言才是最有利的,所以他出卖了当时还有五分胜望的大哥。”

有时候他也会去做一些荒诞的梦,如果不是姐姐,是静研,那么他会怎么做?是否也会如大哥一般,玉石俱焚,用自己的死亡,为爱人的存活铺下最后的道路。

“就是因为这个,你们都恨他。”静研嘴里发苦,松开了他的胳膊。“那后来呢,死的是太子,先皇不可能一点察觉都没有。”

“对,所以大哥放了一把火,烧掉了整个东宫,包括被人认为是太子妃的他的尸体。他自己则是叫易容天下第一的安家,帮姐姐蒙上了那层人皮,入了天牢,这个天下最最危险,也是最最安全的地方。”

“他知道父皇有父皇的骄傲,只要他一刻不肯认错,那么父皇就断然不会心软来看他,这样,才是最完美的谋划。”夏绥远笑着,他小的时候看不懂,总觉得一切都残忍的让人难以接受,独独到了今日才了解,原来藏在这残忍下面的,才是人性最最真实的体现。

只是大哥似乎并没有察觉到,父皇其实还是早已经知道了,那卷遗诏上的荒诞的名字,是父皇唯一能做的补偿。

静研捂着胸口,浑身的力气已经虚脱了一般,她倚在他身侧,闭上了眼睛。

“静儿,我若是离开了,这宫里其实才是最最安全的地方。你知道了姐姐的秘密,对她而言,就是个烫手的山芋,我在外面,她无法杀你。”他伸手蒙上她的眼睑,“好姑娘,现在已经没有人看见了,可以哭了。”

静研摇着头,执拗的揽着他的脖颈,却顾左右而言他:“她生的真美。”

夏绥远在她唇角亲了一口,“那与我们无关。”

傍晚的时候,安续被夏绥远抓来看脉,摇头晃脑的就说了一句有用的。

“思虑过度,你自己没事儿让她宽宽心。想那么多没用,陛下又不会真的吃了她。”

“谢了,我知道。”夏绥远拍了拍他的肩膀,压低了声音道:“我不在,烦劳你照顾她一些。”

“你是不是真舀自己当保姆了?”安续笑的很是没心没肺,“你的小美人聪明着呢,我顶多看着她别吃坏了东西,旁的事情可不管。”

说完他唯恐天下不乱的凑到他耳边,“你还是想想别的事儿,比如说,陛下这次很生气,这股气要是不发作出来,将来可没有好处。”

夏绥远挑眉,将他推开些距离,“我会注意。”

“那就最好。”安续收了医箱,甩了一枚药丸给他,“这个给她吃了,安胎。”

夏绥远将那枚药丸握在掌心,“陛下的身体,也麻烦你了。”

“呦,还能记得呢,不简单啊。”安续肆无忌惮的笑话他:“我还以为你娶了媳妇就真的忘了家里人呢,哈哈。”

夏绥远对他的嘲笑言论选择性无视,若说这世上还有他觉得对不起的人,那么姐姐显然会是第一个。

夏家欠她的太多,故而一点无关紧要的索取,他全都能忍耐。只要她能明白这道底线,只要她能安安稳稳的坐在这椅子上,全天下任是谁都无法伤害她。

谁家子

夏绥远出征的日子定在了十一月初二,剩下的十天他老人家老实的窝在恭庆殿陪着老婆孩子,谁叫都不出来。

催得紧了就一句话,陛下当臣提前为国捐躯了。

“啪”静研手里的绣撑子不偏不倚的砸在他头上:“别乱说话,也不知道避避忌讳。”

“哪有那么多忌讳?”夏绥远枕在她怀里正舒服,翻身又凑近了些。

静研赶忙将手里的东西举高了:“你当心点,扎到眼睛上。”

话是这么说,她索性把针线扔到一边去,锤了锤他的肩膀,“你躺够了没?”腿都被压酸了。

“恩。”夏绥远翻起来伸了个懒腰,把她搂过来腻在一块:“你也歇一会儿,一整天了都捣鼓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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