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水鬼事全集.net》第55/83页


  说罢,我再次起身要走,但老头子抓起一只碗,冷不丁地将里面的热饭朝我泼过来。我躲闪不及,被浇了一身,立时大怒,抢步上前去,抡起一拳头,往他的秃脑瓜上砸了下去。他到底是年老体衰,吃不住我这一拳,竟然晕倒在地。
  迅速有人围观过来,纷纷指责,不让我走,得负了这个责任。无奈之下,我弯腰下来,将老头子扶起,驮在背上,对大伙说声抱歉,我这就去给老人家送医院医治。众人这才平息了一些怒火,避开一条路让我过去。
  拐到了一条长满荒草的小路上,见后面再无人跟着,左右空荡荡的,我将老头子放下来,从包袱里掏出尖锥子,往他人中上刺了一下子。
  听得一声哎哟,他苏醒了过来,惊恐地看着我,嗫嚅着嘴唇说不出话来。我拧住他的耳朵旋一个圈,给其疼得龇牙咧嘴不已。我厉声教育道:“老东西做人别太狂,也别整天想着讹人,为老不尊活个啥劲!”
  这个时候,打北边驶过来一辆三蹦子,叫得响蹿得疾。老头子扭头一看,顿时来了精神,摆手大声呼道:“大钢头,是我,有人欺负我!”三蹦子上的人一听,踩油门加速了,嘴里嗷嗷叫唤着:“敢欺负俺杲村的,真他妈的活腻了!”
  那车斗子上正站着一个穿大红翠绿衣裳的中年妇女,随着三蹦子颠晃,脸色煞白如粉,黑眼圈面积大且浓重,神情狰狞,伸出双手准备要圈住大钢头的脖子。
  见状我赶紧揪着老头子往一旁闪开,但他却努力挣扎,猛地推开我,迎着三蹦子跑过去了。那中年妇女一下子掐住了大钢头的脖子,咬着牙将手束紧。
  大钢头身子弹了起来,像条离水的鱼,其中一只手松开了车把,去扒拉脖子上。三蹦子到了老头子跟前没停住,将他卷到底盘下面,轱辘子压着他的身子碾过去了,后面又有个铁钩子挂上他的下巴,给拖着冲向了路边,一下子栽到排水沟里去了。
  两个人头死掉了,大钢头被一头车把插进了眼眶中,没进去很深,红血掺白浆顺着裸露在外面的半截子明晃晃的车把汩汩地流出来。张大群的老爹整个下巴被铁钩子扯下来了,舌头往外冒着,脑袋又被歪掉的车斗子砸扁半个,死状可怖。
  那肇事的中年妇女则停在路边,略低着头,板着一张脸,眼神怨毒地看着我。我摇头唉叹了一声,转过身离去。
  可走了没多远,那个穿大红翠绿衣服的中年妇女又出现在了我的视线中。她就在前方站着,距离我大约有三十米,手里多了一把黑色的伞举着。我不想生出麻烦,便低垂下头,装作没看见她一般,快速地走了过去。
  但在经过她旁边的时候,她还是拦住了我。我有些不高兴了,说人鬼殊途,你都死了,还逗留在人间为非作歹,就不怕阎王抓你关十八层地狱嘛。
  可她却面带讥讽地说,二桃,要是咱们两个一同出现在阎王面前,人家指不定是急着要抓哪个呢。我脸上的皮肉绷紧了起来,眼睛有些微眯,点了根烟叼在嘴里,呼地喷出一大口浓浓的烟雾,问道:“说吧,找我干啥?”
  “后天,张大群家的楼要倒塌,总共会砸死六十八个人,我希望到时候你不要多管闲事!”说着,中年妇女掏出一张纸片递给我,“好处当然是少不了你的,喏,这个赠予你。”
  纸片上面写了一串子数字,我并没有接过来,翻了翻白眼说这又不是钱,要来干啥。中年妇女说按照这上面的数字买彩票,保你中个五百万大奖。
  闻言,我先是脑子一懵,随即嗡嗡地响了,半天才愣过神来,一下子蹦出老高,抢过纸片塞进了口袋里,拍着胸膛保证道:“你放心,我二桃又不稀得做啥救世大英雄,你要想害命,尽管去好了,用不着顾忌我。”
  当中年妇女要离去时,我却忽然喊住了她,不禁问道:“为啥要死那么多人,对你有啥好处?”
  她默然半晌,说实不相瞒,我人还没死,只不过半身在阳,半身在阴,是一个收魂卖魂的。
  好家伙,原来是干这种行当,着实把我给吓了一大跳。
  做这种买卖的,都是魂师。
  一般来说,每个邪教都供奉着一个魂师。甚至,在当今社会上,连搞传销的都供奉着魂师。
  魂师收集了魂魄后,将它们训练一番,再通过某种不为人知的途径,把这些魂魄推入到被害人的体内,跟被害人原来的主魂共占一体,抢夺他们的意识,破坏智商,搅浑判断力。说白了,就是人们常说的洗脑。
  若是这魂师将魂魄推入到死尸内,那这死尸即会变成行尸走肉。但若没有往死尸体内安装一种封禁,很容易遭到天谴,一般的情况下,没有封禁罩着的行尸走肉,出不了七天必会遭遇天打雷轰。
  魂师是制造不出封禁的,他们只能通过诡异手段,将魂魄强行推入活人体内,不至于会惊动神秘天道,自然也不遭受天谴惩罚。
  目的是图个钱财,等把被害人的资源榨干了后,魂师就会让被训练过的魂魄从被害人体内撤出,恢复被害人的正常生活。
  也可以这么说,魂师是跟阎王抢鬼魂的。
  所以,魂师属于阎王的最恼恨之列,一旦被捉住,必定会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告别魂师后,我回到了家。
  这才只过了一夜,村里一下子搬回来了好几户人家。
  他们都是同一个原因,在外面混不下去了。
  看来,外面的世界虽然很精彩,但也很无奈。
  这几户人家中,并不都姓刘,只有一家姓刘,户主是刘申桥。
  刘申桥一家原本有七口人,一对夫妇,加五个孩子,但这次回来,只剩下六口了,死在外面的是三儿子,才十七八,去工地上干活了,一个不留神掉下来,脸部戳在一根钢管子上给攮死了。
  村里里变得有些热闹了,这让我感到很是兴奋,不再觉得冷清。
  晌午,太阳正中,早早吃过饭,我正于大门口站着,看见刘兴州骑着个摩托打这儿过,便喊住了他,问他干啥去。他说去城里干活。我又问干啥活。他说去修电线。我说顺路,捎上我吧,我正巧也去城里。他不假思索地答应了。
  刘兴州是刘申桥的大儿子,三十出头了,一直是个电工,为人挺爽快的一小伙子。
  在途中,他问我去城里干啥。我给他说是买彩票。他笑了,说彩票都是骗人的,你见哪个中大奖了。我说会哦,新闻上不是经常报么,天天都有人中奖,还有一下子中好几个亿的。他笑得更厉害了,说你听新闻上瞎吹吧,那是做广告哩,现实中,你见哪个中过,别说几个亿了,中个十万块的你见过吗。
  听他这让人感到十分扫兴的话,我不免有些生气了,说就是中不了也无妨,才两块钱一张,就当捐钱做福利了。刘兴州又呵呵笑了,说红十字会而都把人坑了,你还想着捐钱。
  我沉默了,不愿再和他搭腔了,像这样消极的人活着,不信世上有奇迹,该穷一辈子啊。
  摩托车在路上跑得飞快,风吹得眼都快睁不开。
  我来时身上穿得薄,有些冷得慌,忍不住了说你骑慢一点儿,才俩轱辘的破油驴子,整这么快干啥,我开汽车时都没你这般猖狂,这要是让你开个汽车的话,你还不得把车给开天上去啊。
  摩托车不仅没慢下来,反而更快了,这货故意跟我唱起了反调。他说反正这大路上也没人,可劲开呗,现在正是吃午饭的时间,交警都歇班了,过会儿交警都该上班了,老查摩托,查住都罚好几百块。
  正说着时,我松开原本抓着摩托上铁条的手,掏出了镜子和木梳,想看看自己长发激荡的样子,然后再把被吹乱的头发给打理下。
  突然嘎吱一声,摩托车倏地来了个急刹,前面的轮子戛然止转,后面的轮子猛蹦起老高,令我一个猝不及防,身体像离弦之箭般,嗖地往前蹿飞了出去。

  ☆、第七十八章:望子成龙的父亲

  身体兀然到了空中,我来不及做任何反应,就疾速栽了下来,一头攮在了绿化带里,这运气还算好,里面是松软的土壤,总比磕在水泥地上强,就是被树枝给刮破了脸,脖子给崴了,一时半会儿伸不直溜。
  一股臭烘烘的味道熏鼻子,我往头上抹了一把,黏糊糊的,憋住气放到眼前一看,不禁凸目惊呼道:“哎呀,是黑屎!”
  只见前面的十字路口处,停着一辆带花灯的警车,站着两个交警。刘兴州已经把摩托调个头,口中急嚷道,二桃快点上来,让交警摁住就糟糕了。话音没落,交警就伸手指着他,吹响了口中的哨子,蹬蹬地跑步撵了过来。
  顾不上再管我了,刘兴州自个骑着摩托车一溜烟逃掉了。交警把我给抓住了,问我跟骑摩托的是啥关系。我解释说,其实那人我不太熟,就是在半路上打了个顺风车。
  但交警明显不相信我,掏出小本本,不知道往上面记载些什么,给我出了两个选择,要么替摩托车主缴纳二百罚款,要么跟他们去队里一趟。我指着自己的鼻子,气愤地说咱马上就是五百万的主了,还能在乎这二百块钱不成。交警说既然不在乎,那就掏钱吧。
  在口袋里摸了半天,才掏出了七块钱,往其中一个交警手里塞了五块,我说没钱了,就带了这么多,得给我丢两块钱买彩票,要不然我咋能成五百万的主呢。交警把五块钱扔地上,说这肯定不行,拿不出钱就把你带队里,跟狼狗拴在一起过几晚。
  一听我再忍不住,发火了,说又不是我骑的摩托,有摩托你们不去追,在这找我茬干啥,给你们五块钱是应付你们,今天是个大喜日子,我不想找事儿啊,别逼我。
  话还没说完,就有一个交警抬脚跺过来。我今天穿的肥西装直裤,裤裆有些大,往下耷拉着。嗤啦一声,让他一脚把裤裆给我跺叉了。然后我就捂住下体躺在地上打滚起来,嘴里嚎叫着警察打人啦,都来看,警察打人了。
  两个交警愣眼巴望了一会儿。跺我的那个有些慌张了,说别让这小子把咱讹住了。另一个也淡定不住了,说快走吧,咱们又不是临时工,再为了这档子破事儿丢了工作不值当得。
  于是两人就上了车,闪着车顶上的花灯,踩着油门子跑了。我从地上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找个地方坐下,从包袱里掏出针线,低着头专心逢起裤裆来。
  约有个十分钟过去后,刘兴州骑着摩托又返回来了,说二桃,上车吧,刚才对不住了。咬断线,打了个结,撕撕缝好的裤裆,缭得挺结实的,于是我用袖子拭擦掉快落下来的鼻涕,又吩吩地吸了两下子,满意地站起来走过去,重新坐上了摩托,说没事儿,快去城里吧。
  到了城里的东头,刘兴州不敢再往里去了,怕前面再查,让我下来走着去彩票站。我说你等我一阵子吧,我买完没啥事儿,直接回家。刘兴州抬腕看看表,说我还得干活呢,时间恐怕不够了。我把脸一耷拉,说不够意思了是吧,刚才你摔我那一下子我都没跟你算账,这样吧,待会儿我跟你一起去干活,咱家不要工钱,给你白帮忙好了。
  这刘兴州才点头答允了,让我快去快回。
  到了彩票投注站上,我掏出那张纸片和两块钱,扔给老板,让他照着上面的数字给我输入,只买一注。
  老板一看纸片上的数字,脸上霎时变了色,嘴唇哆嗦起来,结巴地说:“真......真......真的要买这个号么?”我见情况不对劲,忙问咋了,有啥问题吗。
  他环目四周看了看,一副很警惕的样子,侧过身来,将嘴巴附在我的耳朵旁低声说道:“最近半年来,每个月都有人来买这注号,但听说,每个买的人在开奖之前都死掉了!”
  我蓦然一惊,又赶紧问道:“先别说死不死的,那这号中奖了没啊到底?”老板摇了摇头,撇着嘴说没中,连五块都没中过,我一直留意这个号很久了。
  听罢,我不禁感到失望极了,同时也恼怒无比。这分明是被人给耍了嘛。我从老板手里揪出那两块钱,说既然中不了奖,那就别买了。老板却又神神秘秘地说,据闻,要是谁的命够硬,买了这注号大难不死的话,就能中五百万。说时,连他自己都激动得将手里捏的笔给晃了下来。
  闻言,我一下子又来了精神,随即将脸一耷拉,沉声问道:“是谁告诉你的?”这老板却垂下脑袋不再说话了。我又催问了几遍,他还是没反应。我耐不住性子,有些暴躁,伸出把脑袋给他推得仰了起来,这才发现他已然涕泪满面。他哭声说不要再问我了,我赚个小钱容易嘛我,还得掺合上这档子要命的破事儿。
  取了打印好的彩票后,我出去了。
  站在门外并未走远,我举着镜子照了起来。
  现在我都不愿看自己这张脸了,上面的星点密密麻麻的繁多,白天看是褐色的,跟大麻子一样,到晚上看是黑色的,跟痣一样,今天搁家时我洗了一次脸,把半盆子水给污染得犹如墨汁,散发着一股子酸酸的恶臭。
  通过镜子里,我发现后面的老板正阴鸷着面孔,冷冷地瞧视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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