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太尉新传全集.com》第282/604页


“你听说了吗,外头说皇后娘娘是被陷害的!”

“嘘,小声一些!皇后娘娘被禁了足,郑贵妃王德妃全都闭门不出,如今谁是谁非难说得很。”

“要我说,皇后娘娘那么好的人,对下头最是和气的,怎么会做这种事?”

“这是什么话,郑贵妃难道就颐指气使了么?皇后娘娘固然好,待我们这些宫人也只是平常,哪里像郑贵妃!要知道,淑宁殿里已经有两个宫人得了宠幸,转眼便飞上了高枝。换成其他娘娘,哪个不会闹上天去?”

“可郑贵妃毕竟不是皇后,谁能担保她不想着那个位子?再说了,郑贵妃王德妃与高相公府里头那位可是最好的交情,说不定……”

那宫女还要意味未足地再说下去,突然瞥见前头突然多出来的身影,顿时唬了一跳,待到看清楚那人的装扮之后,她顿时傻了,不但站在原地动弹不得,就连脚下步子都没法挪动一步。倒是她旁边的那个宫女稍稍机灵一点,回过神来便立刻跪倒在地,心中已是反复求神问佛。

原本赵佶是满腔怒火,但是,在看到一站一跪的两个宫女都是吓呆了,再加上身边再没有一个内侍跟着,他也懒得再去理会,狠狠瞪了两人一眼转身就走。只不过,那两个宫人的话却在他脑海中徘徊不定。

自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怀疑过郑瑕或是王锦儿,原因很简单,两女都是钦圣向太后赐给他的,跟着他的年限仅次于王皇后,王锦儿固然还有些许恃宠而骄,可郑瑕却从来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那挖出来的餍镇小人是清清楚楚的,上头钉的针也是真真切切的,甚至还写着郑瑕和王锦儿的名字。这后宫中根本没有足以和王皇后以及这两个人作对的第三方势力,那么,岂不是注定非此即彼?

当夜,心神俱疲的赵佶没有招幸任何一个妃嫔,而是独自睡在福宁殿中,但一晚上勉强只睡了一个时辰的囫囵觉,其他时间都在胡思乱想,待到天亮起来的时候,两只眼睛中满是血丝,精神状态也是相当不好。然而,他却一口回绝了曲风去请太医的要求,执意御崇政殿上朝。

皇帝的强打精神谁都看得出来,然而,如今的福宁殿在朝议之后拒绝任何官员的请见,一大帮官员自然是不好劝解。耳听着那些千篇一律的奏事,眼见着上头君王无精打采的模样,政事堂的几个宰执更是面面相觑,手头的大好军报都不知该怎么呈上去。要知道,就在这一日一大早,西北便传来了最新战报,保安军大捷,说是斩敌过千人,收拢西夏牧民八百余人,缴获牛羊三千余。当然,这只是明面上的,至于暗地里的另一份战报,如今还未曾送到。

终于,瞅了一个奏事的空子,高俅向蔡京使了个眼色,双双站了出来,犹如唱双簧一般将战报上奏。一时间,殿中大多数大臣全都傻了眼,要知道,严均明里的理由可是告病在家,这一转眼的功夫便去了西北,着实太惊人了些。要知道,如今西夏和辽国使臣可是还在京城,如今仗是打了起来,那边可怎么办?

“好,好!”

赵佶似乎感到心中的一丝东西突然破裂了,大为欣慰地点了点头。正当他还想再说什么时,突然感到心中一阵悸痛,下一刻,他便突然失去了知觉。

在群臣的眼里,眼前的结果当然是极度震撼的。就在他们的面前,年轻的君王突然毫无征兆地软倒在御座上,然后,便是内侍手忙脚乱地将赵佶抬到后殿。虽然蔡京亲自出来镇压局面。但是,这毕竟是大朝议而非小朝议,要禁绝众人之口谈何容易。对于赵佶即位之后从未遇到大变故的大宋而言,这无疑是最大的一个危机。

第九卷 内忧外患

第一章 病势沉内外忧心

福宁殿前,几个重臣正面色焦急地站在那里,时不时会转头看看紧闭的大门,但是,谁都没有开口说话。赵佶的病实在来得太突然,没有任何人有这样的准备,毕竟,赵佶不是当初多病的哲宗赵煦,即位这四年多来,几乎从没因病断过朝议,更不用说这样在大殿晕倒的情况,因此,这一次的事变无疑是不得了的大事。

一群医官已经进去了足足半个时辰,可直到如今,里面也没有半点动静,既没有人叫人进去也没有让人出来,那种慑人的寂静堵得人人心里发慌,就连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蔡京也不例外。此时此刻,他不时朝另一边的高俅瞟去一眼,但却没有上前说话,情况就这么一直僵持着。

高俅直直地望着紧闭的大门,心中犹如一团乱麻似的难以解开。如今这位大宋官家才二十一岁,自从他结识赵佶以来,几乎从未见过对方有什么病痛,就连头痛脑热之类的小病小灾也没有,怎么会发生这种预料之外的情况?难道老天就真的这么不长眼睛?

王皇后禁足于宫中,郑贵妃和王德妃因为要避嫌,谁也不敢踏出寝宫半步,这样一来,后宫便没有了主事的嫔妃。诸妃一共为赵佶生过刘个皇子,皇长子京兆郡王赵桓,王皇后所生;皇次子赵柽早死;皇三子高密郡王赵楷,王德妃所生;皇四子南阳郡王赵楫,这一年四月刚刚薨逝;皇五子吴国公赵枢,赵美人所生;皇六子冀国公赵杞,张美人所生。

现如今仅存的四位皇子中,皇长子赵桓生于元符三年四月,如今不过是四岁多,若是真有一个万一,那后果绝对不堪设想!此时,怀着最坏的设想,他已经完全把郑贵妃和韦美人怀着的龙胎剔除了出去。

终于,紧闭的殿门被推开了,几个医官面色凝重地依次而出,为首的翰林医官院院使刘钦见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不由更觉惶恐,镇定了一下心神便上前行礼。他虽然执掌医官院,但大宋历来对医官以武官叙阶,他这个院使也不过区区从六品,见到宰执自然不止矮了一截。

“圣上究竟是什么病?”蔡京脸色铁青,直言不讳地问道,“向来你们都是定时请脉,圣上若有不适便当及时用药,如今怎么会有这么大的纰漏?”

刘钦根本不敢抬头,但是,背后那一道道犀利的目光却躲不过去。“启禀各位相公,圣上是心火太重,以至于被寒气所趁,这两相交攻方才会一时乱了脉气,以至于当庭晕厥。如今虽然还未醒来,但是只要过一段时间……”话还没说完,他便听到头顶传来了一声怒喝。

“别说这么多废话!”高俅听这刘钦语意含糊,心中着实不耐烦,因此一口便打断了他的话。“我只问你,圣上的病究竟如何,若要痊愈需要几日?”

刘钦闻言身躯一颤,好半晌才低声道:“圣上素日身体康健,虽然此番病势汹汹,但只需调养得当还是不碍事的。解了风寒之外再用一些清心宁神的方子,只要能够不动心火静养一两个月,过了冬也就能够完全痊愈。”

在其他人长长嘘了一口气的同时,高俅却感到心中咯噔一下。对于这些医生大夫常用的言辞,他毕竟听得多了,什么只要熬过了冬天就能无碍,什么春天过了也就能够痊愈,其中隐含的意思分明是指,这个冬天动辄便是十分凶险之局。想到这里,他不由抬起头来,正好对方了蔡京的炯炯目光。

这个时候,朝廷急需一个主持大局的人,但如今既无太后可以主持政事,也没有年长的皇子可以抬出来主持大局。可以说,大宋立国这么多年,似这样棘手的情况几乎还从来没有发生过!

蔡京扫了一眼另一边的几个医官,声色俱厉地吩咐道:“圣上的身体如今是最要紧的,从今天开始,你们医官局轮班伺候,不管任何时候,福宁殿中都必须有人!”

“是!”

直到几个医官分别按职司匆匆离去,蔡京方才换了一幅神情,淡淡地打量着面前的几个宰执。蔡卞皱眉沉思,张康国面色阴沉,阮大猷若有所思,吴居厚咬牙切齿,至于高俅看上去也没有了起初的慌张,神情反倒有些令人琢磨不透。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泰然自若地说道:“我已经吩咐适才朝议上的官员不得泄露消息,不过,人言可畏,那时在场的有百多人,要完全不泄露一点口风,无疑是不可能的。各位,圣上虽然只是小疾,但在外人看来却未必如此,若是我等不能应对得当,那么,等到圣上康复之日,我们又有何面目面对圣上?”

“元长公所言极是。”高俅淡淡地答道,目光却只是在众人身上微微扫了一圈便又落在了蔡京身上,“辽国和西夏使臣定会设法将消息送出去,王恩刚刚接任马步军都指挥使,依我看,如今非常时刻,可命王恩接任殿前都指挥使,从即日起,协同开封府维持京城治安,并处理一应紧急情况。除此之外,北京大名府、西京河南府、南京应天府都必须遣人前去通知,尤其是北面不可有丝毫轻忽,真定府、河间府和太原府都应该即刻加强防范。至于西北军中也必须送去密函,让严均达早作准备,但是,进兵之事绝不可拖延!”

“这个时候怎么能够再动刀兵?”张康国一听高俅的话便几乎要跳了起来,“当时禁中失火,圣上就曾经告诫边将持重用兵,如今更是非常时刻,怎么还能先考虑伐夏?万一西夏趁我国有变之际趁机……”

“宾老,圣上不过是些许小疾,你这么紧张,岂不是告诉外界我国有变?”蔡京毫不客气地将张康国剩下的话全都打了回去,口气凌厉得惊人,“用兵伐夏是朝廷早就拟定的方略,大军集结不仅要钱粮,还要防止对方预先得到消息!倘若只因为圣上小疾而贻误战机,你能承受由此带来的后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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