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舞全集》第20/188页


君自傲见天涯目光稍有缓和,不由微微一笑,将天涯让进屋内,手指龙行云道:“这位是龙紫纹的爷爷,亦是我的爷爷。天兄或许不知,我已与龙紫纹结为异姓兄弟。”天涯目视龙行云,不发一语。龙行云笑道:“好凌厉的眼神!这位小兄弟便是近年名声鹊起的‘邪印尊者’吧?”天涯微一点头,道:“不错。敢问阁下大名?”龙行云叹道:“不过一介老朽,哪来什么‘大名地。’老夫龙行云。”
君自傲向天涯道:“爷爷受人暗算,身负重伤,所以我打算先将爷爷送回龙家,再寻群鬼报仇不迟。”天涯微微一怔,随即冷冷道:“如此你自管去好了。”言罢转身欲走。君自傲急拦住他,诚恳地道:“天兄,实不想瞒,龙紫纹其实正是龙拳传人,龙拳乃护世之拳,龙家更是保卫人间的龙神之后,如今龙家内部动荡,直接关系着天下安危,所以我才决定先助爷爷平定内乱。天兄功力高绝,若能同去相助……”不等他说完,天涯已冷然道:“龙家、天下,又与我何干?你爱管便自己去管好了。”语毕径自去了。
君自傲摇头苦笑,暗叹天涯个性实在怪异。龙行云则皱眉道:“小傲与此人关系如何?我看此人一身邪气,贸然将此事告之于他,怕是不妥。”君自傲道:“我这条命便是他救的,别人可以信不过他,我却不可。况且他虽一身邪气,但我却总觉得他并非恶人,甚至对他有种亲切感。”龙行云正色道:“非是爷爷过虑,要知龙家之事关乎天下众生,必须处处小心才是。若此子心术不正,借机掀风搅雨,后果可是不堪设想。小傲今后还是小心些为妙。”君自傲心中不服,表面却未露痕迹,恭顺地应了一声。
二人又闲谈了片刻,龙行云便沉沉睡去。君自傲只觉毫无睡意,干脆坐在床边盯着窗外胡思乱想起来。不知不觉便想到了方才与龙青鳞那一战,心道:“这龙青鳞本事着实了得,换了从前的我,只怕一掌就要被他打死。他的溟气似是以寒气为主,每招皆是阴寒之气四溢,与紫纹的溟气大不相同。龙家的溟气应是广纳百家,浩然如百川归聚之处,看来龙青鳞若不是专爱寒劲,便是功力差紫纹太多。真不知紫纹发起狠来又会是什么样子,便以现今的我,怕也接不了他几招吧?”猛然间,又想起今天悟出的那招奇术,暗道:“加上那噬人之气,我算是自悟出两招绝学了。可第一招太过凶邪,倒是今日偶得的这招颇为实用。这两招均是在紧要关头自行发出,看来是我前世所专之技,却不知都有什么名头,哪天有机会定要问问游方无常。现下左右无事,不如再试试今日这招奇术。”
想到此处,慢慢将阴气散开,脑中立刻一片恍惚,他强行制住阴气,使其散于体表,只觉迷朦之感渐强,几乎便要昏厥过去,急将阴气收回,重行凝在一处,眩晕之感立消。他心中暗道:“看来此术不可持续使用,应用在闪躲纵跃之中方有奇效。”随即双足蹬地,向前一纵,同时将阴气散开。只觉耳畔无半丝平常纵跃时生出的风声,更听不到衣袂响动,一阵恍惚后,已悄无声息地站在窗前,心道:“此技用于纵跃移动,可收声息皆无之效,实可化成神鬼难测的轻功,若说名称,我看叫做‘鬼影’便再合适不过了。至于之前那招么,我看叫‘鬼噬’倒是不错。”
走回床前重又坐下,不由琢磨起这一身阴气还可怎样使用来,但想来想去却毫无进展,不觉间天已大亮,龙行云呻吟一声,醒了过来。君自傲急转身道:“爷爷睡得可好?”
龙行云苦笑一声,道:“什么好不好的,人老了就是不中用,休息了一夜,却没恢复半丝功力。”
君自傲道:“家师曾传孙儿一套以气疗伤之术,较之寻常内疗之法更具功效,且让孙儿试试如何?”龙行云笑道:“岳老头的功夫就是多。不过爷爷这伤你却无能为力,爷爷伤不在身而在心,只有同样会用雾龙心境者方能治爷爷的伤。眼下紫纹不知所踪,能帮爷爷复原的,也只有龙烈了。”君自傲点头道:“如此咱们便莫再耽搁,早些出发吧。“龙行云笑道:”青鳞那娃儿昨夜被你伤得不轻,咱们倒不怕他会抢先一步。不过他手下家仆倒是龙家仆人中数一数二的好手,若这小子打发脚程快的先回去报信,倒也不妙。好,咱们这就出发!”
君自傲应了一声,收拾好行囊后,来到天涯门前。不想叩门半晌,却不见天涯开门。君自傲推门而入,却见房中空无一人,桌上一封短笺,拾起细看,见上面写到:“君公子既已有龙家相助,当再不需在下相随,告辞。”除此之外,再无一字。君自傲无奈地苦笑一声,回房告知龙行云。龙行云道:“此子自出道以来,一向独来独往,从不多管他人之事。这次竟出手救你,还欲助你报仇,实已是破天荒的头一回,既然他不愿再与你同行,便随他去好了。再者他虽未有什么劣行,但行事邪异,又一身邪气,不似正道之士,龙家之事,还是不要让他参与为妙。”君自傲嘴上不说,心里却大不以为然。
龙行云身体不便,着君自傲买了辆双马大车,备了此干粮草料,驾车向东北方而去。一路上龙行云不断为君自傲讲解天地玄机,倒使他受益不小。
石上流泉,潺潺作响。一条崎岖石径自泉边经过,曲曲折折地通向山上,石径两旁松林密布,站在径上向林内望去,只见一片阴沉沉的暗绿色。顺石径而上,直到山顶,便可见一座白色宫殿,面向石径,背临深渊,宛若神仙府地。
一条素白身影顺石径而上,却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用不多时,这少女便来到山顶宫殿门前,也不见她动那扇紧闭的大门,那门却自行打开,待少女奔入门内,又自行关闭。少女一路飞奔,绕过一片假山园林,来到一座大堂前。堂前门边一位廿多岁的白衣女子一脸焦急地迎了上来,嗔道:“怎么去了这么久?宫主唤你多时,你快些去吧!”那少女一吐舌,道:“怕又要挨骂啦!”言罢转身奔去。
穿过数道回廊,赫然可见一座大屋。此时屋门大开,阳光向往屋内,反叫屋外之人看不清屋内景物。那白衣少女奔入屋内,嘻笑着向端坐屋内上座的白衣女子道:“师父,我来啦!”
那白衣女子约有卅多岁年纪,貌如仙子,却又面带威仪,一派宗师风范,冲那少女一皱眉,微嗔道:“不好好练功,又跑到哪里去了?”那少女吐吐舌头,道:“师父教的冰泠剑气禅素早已练会了,就出去玩儿一小会儿也不成么?”说着做了个惧怕的表情,却掩不住嘴角的笑意。
“禅素妹妹已通晓师姐的冰泠剑气了么?”左侧客座处传来一阵温婉淡雅的语声,那白衣少女双目一亮,转头喜道:“清幽姐姐!你何时回来的?”边说着,边向那说话之人奔去。
那人一身淡蓝,周身散发出一股超尘之气,正是叶清幽。白衣少女奔到近前,一把抱住叶清幽双肩,道:“清幽姐姐,你一去就是一年多,可把禅素想苦了。外面好玩儿么?”最后这一句,却是偷瞟了师父一眼后才小声说出的。
那白衣女子佯嗔道:“还是这么没大没小的,都是你师叔把你惯坏了,你师叔身负重任,又不是出去游山玩水,有什么好不好玩的?”
叶清幽神色一黯,忧伤之情隐然可见。少女见状一怔,方要发问,叶清幽已道:“外面不过是人多些,也没什么特别的。”少女笑道:“我才不信呢,光是山下的小镇里就有那么多好玩儿的去处,外面的天地一定更有趣!清幽姐姐,不如你带我下山吧,我还可以帮你对付那个人呢。”
上首那白衣女子面色一沉,微怒道:“你可知你师叔对付的是何等样人?当真不知深浅!那狼王功力高深莫测,便是为师也非其敌手,你一个小小孩儿,又哪帮得上你师叔的忙?且此妖凶残暴虐,若你落在其手,不被撕成碎块吃了才怪!”
少女一撅嘴,小声嘟囔道:“净吓唬人,师叔和他斗了一年多,不是也没怎样么……”叶清幽淡淡一笑,却难掩伤感之情。此时一位白衣女飘然而至,向上首女子一礼道:“禀宫主,玄清娘娘请您速去紫云宫,龙公子醒来了。”
上首那女子闻言大喜,道:“看来龙公子已然复原,咱们快去看看吧!”那白衣少女奇道:“龙公子?哪个龙公子?圣宫里何时跑出个男人来啦?”
叶清幽淡然道:“龙公子乃是护世龙拳传人,我身负重伤,亏龙公子以真元相救方得不死,可龙公子却因此险些丧命。我虽将他的真元强行打回他体内,但龙公子却仍昏迷不醒,我只好把龙公子带回宫中,请师父施法救治。看来现下已然无事了。”白衣少女讶道:“清幽姐姐受了重伤?是被那狼王害的么?”叶清幽摇首道:“不然。此事说来话长。”白衣少女眼珠一转,忽笑道:“这龙公子为救姐姐竟不惜性命,真是难能可贵呀。”凑近叶清幽耳边悄声道:“该不会是看上姐姐了吧?”
叶清幽闻言一怔,未及说话,白衣少女已一把拉起她,道:“咱们还是快去紫云宫,看看这位公子吧!”
三人离开大屋,顺回廊来到一座大殿前,被称作宫主的白衣女与叶清幽向前一步,深施一礼,道:“徒儿拜见师父。”白衣少女待二人礼毕后,亦施礼道:“孙儿拜见师祖!”
半启的殿门内传来一个苍老而慈祥的声音:“小鬼丫头,快进来吧。”白衣少女娇笑一声,开门飞奔而入。那宫主笑首摇了摇头,向叶清幽道:“师父太宠禅素了,弄得我都管不住她了。”叶清幽微微一笑,与那宫主一同步入殿内。
第三卷第三十六章 狡计
殿内陈设十分简单,只在中央铺了一张可容数十人安坐的红色地毯,一个老妇人端坐其上,看模样似有五六十岁,周向散发出慈祥安谧的气息,脸上皱纹并不很多,面色红润,实可称鹤发童颜。老妇面前坐着一个十八九岁的年轻公子,见有人来,急长身而起,温和地一笑,却正是龙紫纹。
白衣少女过奔向那老妇人,边上下端详着龙紫纹,嘴角挂起一丝暧昧的笑意,待奔到老妇人面前,便一下跌入老妇人怀中,撒娇道:“师祖,禅素想陪清幽姐姐下山,师父不准,还对人家凶呢!”
那老妇人和蔼地笑道:“我的小禅素功夫还不到家,还要再修炼几年才成,快起来吧,也不怕人家龙公子笑话你。”少女毫不羞怯地扬起头,向龙紫纹问道:“你会笑我吗?”不等龙紫纹答话,又道:“我叫雪禅素,是清幽姐姐的师侄,你叫什么?”
龙紫纹微微一笑,暗道这少女倒是大方得很,一拱手道:“幸会,在下龙紫纹。”少女一歪头,道:“我喜欢你的名字,我就叫你紫纹哥哥吧!”
“让龙公子见笑了。”白衣宫主与叶清幽并肩来到近前,微笑道:“这孩子天生讨人爱,被我们宠坏了,一点规矩也不懂。”龙紫纹道:“哪里,这位小妹妹天真烂漫,确是惹人怜爱。”
叶清幽手指白衣宫主,淡淡道:“这位是我的师姐,现今圣宫的宫主闵禹莲。”龙紫纹急向白衣宫主深施一礼,道:“原来是圣宫主,在下龙紫纹见过宫主。”
闵禹莲急回礼道:“龙公子切勿如此多礼,此次多亏龙公子舍身相救鄙师妹,否则……龙公子已无大碍了么?”龙紫纹道:“经玄清娘娘一番医治,在下已无大碍。”随即向叶清幽道:“在下还要多谢叶姑娘相救之恩。”叶清幽淡淡道:“是小女应谢过龙公子才对。”
当日龙紫纹将真元注入叶清幽体内后,便昏死过去,而他那强大的真元,不但冲散了阴滞叶清幽经脉的阴气,更与叶清幽的真气相合,令叶清幽内伤飞速痊愈。叶清幽醒来时便已恢复如初,她见龙紫纹昏迷不醒,气息渐弱,又觉出体内多了一个强大的真元,知是龙紫纹舍命相救,竟又将龙紫纹的真元重渡回其体内,这才保住龙紫纹性命。然而龙紫纹真元脱体多时,无法安然复位,无奈下叶清幽只得将龙紫纹带回师门,请师父玄清娘娘救治。玄清娘娘毕竟技高一筹,此刻已让龙紫纹复原如初。
玄清娘娘慈祥地一笑,道:“真元乃是内气这之祖,与性命相边,岂可随意传来传去?况且当时龙公子亦受了重伤,硬逼出真元,实与自杀无异。而清幽之举亦是凶险,你的内气已与龙公子的真元融合,贸然将其隔断逼出,一个不好便是粉身碎骨的下场,你们这两个孩子啊,真是一个赛一个的冒失。”
龙紫纹正色道:“娘娘,在下遭遇强敌,若非叶姑娘出手相救,恐怕早已丧命多时,又怎可眼看叶姑娘性命垂危却不相救呢?”叶清幽亦道:“龙公子为救清幽,竟干冒奇险,清幽又怎能安心将龙公子真元据为己有,而任凭龙公子变成废人?若真如此,清幽倒情愿粉身碎骨。”
一阵笑声响起,雪禅素自玄清娘娘怀里爬起,围着龙紫纹转了个圈,又跑到叶清幽的身旁打量了一番,冲着圣宫主闵禹莲道:“师父,你看他们有没有夫妻相啊?”
龙紫纹脸色一红,心里却凭空添了几丝甜蜜,隐约看到了幸福的一丝曙光,一颗心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叶清幽则面无表情,似是未将雪禅素的话放在心上。
闵禹莲瞪了雪禅素一眼,道:“小孩子家,从哪里学来这种话?再要胡说,为师就罚你面壁一个月。”雪禅素一吐舌头,低头退到一边,小声道:“一个月?岂不要闷死了?”
闵禹莲望着雪禅素叹了口气,随即向龙紫纹道:“龙公子,我还有些事要与你商议,不如到我那儿一叙如何?”不等龙紫纹作答,玄清娘娘已道:“你们都去吧,老婆子要静修了。”言罢双目一闭,盘膝坐定。
众人向玄清娘娘施过礼后,齐退出殿外。雪禅素最后一个出来,小心翼翼地将殿门关好。闵禹莲道:“禅素,去将冰泠剑法好好练几遍,为师与龙公子有要事相商,你切不可来打扰。”言语间面容十分严肃,令雪禅素不敢顽皮,规规矩矩地应了一声,退了下去。
闵禹莲引着二人回到方才大屋之中,坐定后向龙紫纹微微一笑,道:“家师自三年前将宫主之位传与我后,便一直在紫云宫中闭门修行,已不再管宫内任何事,也不愿别人打扰,所以我才将公子请到此处。”龙紫纹道:“因在下之事,竟扰了娘娘的清修,真是罪过。却不知宫主有何事吩咐?”闵禹莲道:“不敢当。那‘真龙比武大会‘之事,师妹已告之于我,没想到那狼王竟会去凑这热闹。龙公子,你对这狼王有印象如何?”
龙紫纹未料到她会问起李狼,思索片刻后,缓缓道:“李狼此人功力高绝,只可用‘深不可测’来形容。在下与他接触不多,却也觉出此人行事诡异。最令人不解的是此人先前黑衣黑发,狂傲不羁,而后来忽变白衣白发,儒雅沉静,几乎让在下以为那并非同一人。”
闵禹莲叹道:“龙家这数十年来不问江湖事,却不知有多少惊天动地之事发生。龙公子,你可曾听说过我圣宫?”
龙紫纹道:“圣宫地位与我龙家不相伯仲,在下怎会不知?家父常对在下讲,圣宫乃天下除魔卫道的第一大派,邪魔歪道之辈皆闻之丧胆,在下一向对圣宫敬仰有加。”
闵禹莲又是一声长叹,道:“昔日之圣宫,门徒过万,遍布天下,单就主宫之中,便不两千人,何等壮大!而今加在一起却不到三百人,龙公子可知原因?”
龙紫纹双眉深蹙,问道:“怎会如此?”闵禹莲双止微合,似是陷入回忆之中,半晌后,方缓道:“这都是因为李狼,这个妖界的狼王!”
龙紫纹愕然望向闵禹莲,失声道:“李狼是妖界狼王?”闵禹莲深吸了一口气,道:“不错!那还是二十多年之前,家师发觉人间妖气陡盛,细查下发觉妖界狼王竟混入人间肆虐,便率圣宫门徒四处围捕,欲铲除此妖。那时我只有十多岁,奉命在宫中留守,未能参加猎狼之役。这一战惨烈之极,圣宫战死七千余人,我五个师姐无一幸免,连师父也身受重伤,直至今日尚未能尽愈。圣宫自那一役后元气大伤,一直未能恢复昔日之势。”
龙紫纹听得心惊胆战,道:“妖界难道找到了各界互通之法不成?”闵禹苦笑一声,道:“龙公子定是以为那狼王率了大批妖界高手与我圣宫为敌吧?其实不然,那一役中,圣宫的对手只有那狼王一人!”
龙紫纹全身一震,骇然道:“什么?只有李狼一人?”闵禹莲摇头道:“龙公子又错了,那时的狼王并非李狼。”龙紫纹听得一头雾水,正要发问,闵禹莲已接道:“那一役圣宫损失虽重,却也将那狼王杀死,算来也是圣宫胜了。谁知四年前,我北方分宫忽被人铲平,派人前去查探,竟均有去无回。几经周折后,才终于查到,原来那狼王在人间遗下一子,如今长大成人,继承了狼王之位,北方分宫之事,便是此人所为。家师自二十多年前那一役后,一直未能痊愈,日日静座疗伤休养,将宫中之事全交付于我。当时我已年过三十,足可独当一面,便自作主张地率众围剿,结果……唉,却又重蹈了当年覆辙,一年多的时间里,弄得圣宫伤亡惨重。最后那一战,我们将那李狼困在黑龙林中,本以为稳操胜券,没想到那李狼竟不逊于其父,杀得黑龙林内血流成河。那一战让圣宫只剩下不到三百人,而那李狼只是受了重伤,却无性命之忧。龙公子说李狼忽而狂暴凶邪,忽而儒雅冷静,便是那一战受伤所致。他是人间女子与狼王所生,半人半妖,这伤令他体内人气与妖气分离,才会时常变化。当时我与师妹皆身负重伤,尤其是师妹,几乎命丧当场,多亏家师赶到,及时医治方保住她的性命,但她却忘却从前之事,连武功也失了。家师身上仍有旧疾,圣宫
门徒又几乎伤亡殆尽,实是凶险之极。而那李狼伤得亦是不轻,若两方继续拼斗,难保不是同归于尽之局。当时双方互有忌惮,家师便用激将之法,激得李狼与家师立下誓约,家师将用一年时间重传师妹武艺,然后派她刺杀李狼。若李狼自我师妹出宫后两年内未被我师妹所杀,圣宫便任由李狼处置,但李狼在这场两年为期的比试中却不可伤我师妹分毫,否则便要自行了断。”
龙紫纹听到此处心下恍然,暗道:“怪不得那次李狼说我救的是他而不是叶姑娘,当时若不是我出手相助,叶姑娘定会为李狼所伤,那李狼就得履行前约,自行了断了。”而从闵禹莲口中得知李狼的厉害,亦不由让他从心底生出阵阵寒意。
闵禹莲顿了顿,凝视龙紫纹,道:“如今我师妹出宫一年有余,却仍不能伤狼王分毫,若是到了两年之期仍不能杀死李狼,圣宫怕就要从江湖中除名了。为了圣宫,甚至天下之安危,我想请龙公子助我师妹一臂之力,合力铲除此妖!”
此言一出,叶清幽立时一震,只是未被龙、闵二人发觉。龙紫纹道:“除魔卫道本是龙家份内之事,在下自然义不容辞。只是以李狼之力,只怕在下与叶姑娘联手而攻也不能伤他分毫,而且如此一来,前约尽毁,李狼怕会对叶姑娘下杀手……”
闵禹莲道:“若是正面交锋,自然毫无胜算,但如果是龙公子先近得李狼全力应战,师妹再伺机出手,就算李狼功高盖世,出难保不会被师妹重创,到时你二人再联手而攻,不怕李狼不死。本来师妹去那比武大会,为的便是寻这样一个时机,现今机缘巧合下与龙公子相识,实是上天的安排,若龙公子能从中相助,则天下安矣!”
龙紫纹微一皱眉,心中对此计大为不屑。闵禹莲观色知其意,正容道:“这样做虽有失正道身份,但为了天下苍生,个人荣辱又算得了什么?若任那狼王灭了圣宫,恐怕下一个就要轮到龙家,迟早天下都要让他毁尽。况且,若两年之期一过,师妹只怕也要……“话到此处,暗暗打量龙紫纹,却不再往下说。
一担到叶清幽的安危,龙紫纹不由心头一震,想也不想,起身便道:“宫主请放心,在下自当尽力而为!”
叶清幽闻言轻轻一颤,但龙、闵二人又未发觉。
闵禹莲喜道:“如此就有劳龙公子了!不过单以龙公子之力,所仍难令李狼全力施为,若能再多些帮手方才稳妥。圣宫人才凋零,实在是无能为力,不然早就以此法对付那李狼了。不过以龙家之力,寻一二高手绝非难事,只是要龙公子多费心了。”龙紫纹道:“宫主言重了,在下有一结拜兄弟,功力与在下不相上下,若我们联手而攻,或可近得李狼全力施为。”龙紫纹一直以为君自傲功力高深,而龙家的情况复杂,自顾上且不暇,更别说助圣宫对付李狼,故此龙紫纹一下便想到了君自傲。
闵禹莲点头道:“如此甚好。龙公子初来圣宫,且重伤初愈,便多留些时日,一来将养身体,二来让师妹陪你四下转转。这里的景色或不如龙家的隐龙山,却也别有一番灵秀。”
龙紫纹道:“多谢宫主美意,只怕耽搁久了,我那兄弟离开天宁,便再难找到,所以还是尽快出发为益。”闵禹莲道:“也好,不过今日天色已然不早,龙公子且留宿一夜,明早再走不迟。”龙紫纹无可推却,只得应下。
第三卷第三十七章 少年
第二天一早,龙紫纹与叶清幽向玄清娘娘道别后,便离开圣宫,直奔山下。闵禹莲率众送至宫外,道:“狼王功力高深,龙公子千万小心才是。”龙紫纹道:“在下自当小心,宫主不必远送,请回吧。”言罢一拱手,与叶清幽沿石径而下,不一会儿便消失在密林之中。
闵禹莲目送二人离去,长长叹了口气,转身入宫。其余众人紧随其后,待所有人皆入宫内后,那宫门便自行关闭。
过不多会儿,宫殿旁的密林内一阵窸窣声响,一个十五六岁白衣少女背着行囊从林中钻出,向圣宫望了望,自语道:“师父发现我偷偷跑掉,一定要气个半死了。”嘻嘻笑了笑,转头望向下山石径,道:“你们不让我去,我就偷偷跟去。哼,我倒要看看那个狼王有多厉害!”
这少女正是闵禹莲唯一的弟子雪禅素。
圣宫所在的灵珠山,雪禅素实是熟得不能再熟,她穿林过溪,不一会儿便已先龙叶二人一步来到山下,望着曲折蜿蜒的石径,心道:“跟着他们太危险了,一个不小心被发现就遭了。是了,我先他们一步到天宁去,那里他们就不能把我赶回来了。”想到此处不由深感自己聪明之极,着实得意了一番。
只是这天宁在何处,她却半点不知。不过这也难不倒她,山下五里外有一座小镇,是她常去的地方,她料想镇上必能有人知晓天宁之所在,便一路飞奔而去。五里路程对她而言并不遥远,不多时,人便已置身镇上了。
谁知小镇地处偏僻,镇上少有出过远门、见过世面者,雪禅素问了半天,却无一人知晓,只卖烧饼的齐伯道:“咱们小地方的人见识浅,姑娘不如到西边的万安镇问问,那里见过世面的人多,兴许就有知道的。”雪禅素问明路途后,便向万安镇奔去。
那万安镇距此地颇远,雪禅素轻功虽好,却也不能如千里马般整日奔跑不停。走走歇歇中,直过了午时才到得万安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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