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旗全集.com》第533/635页


所有人都一片哗然,无法理解外交次长到底在讲什么:“越南的战争?”

“是的!”外交次长满脸的兴奋:“我们获得了这场艰难战争的最后胜利!”

“李鸿章已经向我们的代表妥协了,中国人放弃了在越南的全部权力!”

第一百八十六章 北京(上)

北京人是见过世面的,所以什么时候都显得有几分自傲与得意。

谁都知道,在街头的落魄旗人中保不得有什么王孙之流的人物,在茶馆听书的,说不定也有投置闲散的朝臣,就是戏场上的名角,说不定也是个手能通天的兔儿爷。

因此什么样的消息,在他们眼中都掀不起什么大风浪来,即便是洋夷两次入京,也改变不了他们的沉稳:“听说了,李中堂和法人使节宝海达成换文,中法兵事就此可以搁下了……”

“晓得了,这又不能把我存在阜康票号的银钱变活了……”

“就是,若不启了中法兵事,阜康保不定还能多活几载……”

他们不关心中法兵事的问题,却关心着阜康票号的存续,这家票号可是切切实实地关系到他们的衣食住行。

伴随着阜康的跨台,是席卷全国的票号跨台风波,阜康很小,小到只有几十万的资本,阜康很大,大到他账面上的存银有三千多万两,他一跨台,无数的票号、钱庄跟着跨台,即便没有跨台,也会暂时歇业。

这些金融机构的倒账,标志着银根紧缩,而已经习惯利用放款来进行业务的中外贸易受到了极其沉重的打击,市面自然萧条,如果按现代化的术语来评论,这便是一次标准的经济危机。

在历史上,清朝要用好几年时间来才能从这次危机缓过气来,这次经济危机的影响,仅仅次于晚清史上最著名的一次经济,也就是一九一零年的橡胶股票风波。

那一次经济同样是中国票号、钱庄投机于许多完全没有投资价格的南洋橡胶概念股造成的,加上上海道的意气用事,导致局面不可收拾,经济危机彻底重创了整个中国经济,一直进入第一次世界大战才缓过来气来。

只是经济危机引发了政治危机,政治危机进一步引发了革命,满清也已经葬送在这次经济危机引发的洪流之中。

而在这个时空,阜康引发的经济危机进一步被放大了,虽然和历史上一样,阜康只是一个必然的事件,无论有没有中法兵事的影响,这家票号必然会倒台。

只是在这个时空,许多人却错误地把胡雪岩的倒账与黑旗军牵扯上关系:“听宫里的人说了,只待中法兵事一歇,长毛余党不再作乱,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说的极是,据说这一回都是长毛乱党惹出的祸事,多亏了李中堂断然出手,才能得以弥平战祸……”

……

“这一回倒是中堂出手果断,和宝海签订这中法新约,功不可没啊……”

李鸿章咪着眼睛,拿着一本资治通鉴在那里坐着,听到张佩纶这么一说,却是微微笑道:“倒不是什么大功,只不过这一回琴轩能开府一方,倒也是一桩美事……”

琴轩便是潘鼎新的表字,这一回中法订立新约之际,李鸿章倒是顺顺利利地把他顶上了广西巡抚的要职。

虽然说是从湖南巡抚任上转调广西巡抚,只是同级调动,甚至还有左迁之疑,但是广西是用兵之处,最是重要不过,潘鼎新实质上却是升了半级,成了真正的封疆大吏。

何况湖南一地,本就是湘军发迹之地,潘鼎新以淮人治湘,平时极受制约,到了广西正可以大施拳脚:“此回北宁诸营皆北,战事不可收拾,我予以款议,订立新约,顺便扶琴轩一把,你们看这结果如何?”

北京在任何时候,得到越南的消息都远较巴黎来得迟,虽然河内距东京数千公里,可是由于电报线尚未完全铺通,以致于李鸿章根本不清楚越南现在正在发生着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

他这个人一向对于洋务就是一个糊弄,只要糊弄过去便可,从来不存什么多余的念想,对于局势的判断也是糊弄。

在历史上他借镇南关的余威和法国人签订了和约,可是他的时机选择得却是恰好到处,仅仅一个月之后,尊室说携越南国王在顺化和法人决裂,虽然事败却转入从战,法国人花了十几年时间才平定了全越,只是那时清军和黑旗军已经被迫退出越南,只能望洋兴叹。

现在李鸿章的糊弄却收到了意料之外的效果,法使宝海的条约那是节节让步,几乎全盘接受,幕府中倒有一个叫薛福成的,出身于曾幕之中,极是干练:“中堂,这一回法人不割地,不赔款,反赠我洋款,必怀居心啊……”

宝海的条约虽然是割去了全越,但在李鸿章和满朝文武面前,却是觉得里子和面子都有了,不割地,不赔款,不开通商口岸,不需要保护传教士,甚至还同意中法可以共同托管越南,越南可以照常朝贡。

只是李鸿章也很清楚,共同托管纯是虚言,越南落入法人之手,绝无可能再来中国朝贡,但是自筹办夷务以来,却是第一回有这样的条款:“法人愿借我国金法郎二百万元,此是美事一桩,国朝与法人素来亲和,所争者不过南国而已,我朝何必与法人相争。”

他心中所想的却是潘鼎新。

自湘军大部裁撤淮军崛起之后,倒是湘军统帅多有出任督抚之职的,而作为满清武力骨干的淮军集团,却少有出任督抚的。

这既是宫内犯忌淮军,也是李鸿章刻意压制的结果。

他出自湘军,当年从湘军手里带着九营将卒援沪,曾氏兄弟原来是寄希望于他能替湘军筹饷,结果他一到上海就翻脸不认人,非但不接济湘军,反而千方百计卡湘军的脖子。

他既然是如此发迹的,自然也怕手下如此另开生面,因此千方百计地压制手下的文员,到现在为止,淮军能做到督抚一级的,也不过是三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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