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鸩赋全集Zei8.com》第137/351页


芩姑一把拽过她来,口中笑道:“我必不让她骂你,你只管跟着我就是。”

宁娥便叫:“子规,书桐”

一时人来,伺候二人出门,向荐红院方向走去。

刚走出拢香院门口,四人皆被那震耳欲聋的说唱的声音,轰了个劈头盖脸,精魂走了七分。芩如边捂住耳朵边大声叫道:“我的天神,这如何是好?二爷是长了一双铁耳吗?”

宁娥也是强捂着耳朵,脸全皱成一团乱纸,想说什么,只是被吵得说不出口,子规与书桐强撑着,却也是忍受不了的样子。

正当四人支持不住时,乐声嘎然而止,瞬间园子里又静若深渊,这反差如此之大,正呆立着的四人几乎都耳鸣起来,芩如直叫头晕,却也无可奈何,只好强打精神,向那荐红院走去。

待过了月亮门,沿游廊刚进院内,一眼就见儒定四仰八叉地倒在院内地上,口中还在哈哈大笑:“痛快痛快”

乾娘的怒喝声也同时在屋内响起:“痛快个屁都给我赶了出去一个也不许留下不然立刻就拖出去打到死为止”

院子里原本满满当当的小戏子,乐师们听见这话,如同大赦,再看儒定,并无反对之语,赶紧就收拾下东西,一个个溜之大吉。

宁娥与芩如见乾娘又在发火,当真是进也不得,退也不能,只得站在垂花门内,四人都默不作声。

儒定眼珠一转,正见那四人缩在门下,心里正待不理,到底碍着宁娥在内,但凡见了她,他就强硬不起来,当下也不多说,由地下鱼跃起身,口中大喝道:“我偏不跟你吵,遂了你的心你赶他们走,我就偏去寻他们,难不成这园子里也不让我自在行走不成?我就离了你这样,你只管闹吧”

乾娘一听这话就急了,立刻就由屋内出来,赶上来就拦,儒定早就走出院门去了,影儿也不见一个。

乾娘见不到人,又叫骂了起来:“你偏就会装死唬人这一会子就不见影了,赶是我这里有老虎呢,再迟些看吃了你去,骨头也不给你吐一根出来昨天晚上就该在那热茶里下些砒霜,看你今儿早起还这么得意不得意”

宁娥与芩如见乾娘骂得这么恶毒,心里都有些看不下去,那芩如便对宁娥道:“你看这话说得,若老爷听见了,就说不得也得好生说她一顿”

宁娥哼了一声道:“张老爷也不知哪里欠下了债,敢是上世的债主子来投的胎”

子规与书桐见话说得太不似宁娥平日里为人,心里咂舌 ,面上只能作听不见。却不料正在此时,乾娘一个回头,正见那里站了四个人,芩如和丫头们也罢了,宁娥也在,那气说不得地爆了开来,手指宁娥,口中就骂:“你来做什么?好呀,看戏是不是?可惜来迟了,那班小戏子都叫我赶了个干净要不是看二爷?可惜也迟了,你也别这里只管杵着,快外头寻去,再迟一步就赶不上了”

宁娥实不愿再忍耐下去,昨儿是因二位老爷在,她才没反辩回去,今天见乾娘还是这般不知事,见人就骂,也就上前,对着乾娘正色开言道:“乾丫头,咱们这园子里也处过几年了,到底不是陌生人。你为人如何,我多不敢说,尚能自略知一二,你对我想必也是一样。当真我是你心里那样的人?当真昨天老爷说的话你是一字听不进心里?好歹话也分不出吗?我跟二爷有事?我跟二爷有事还能瞒到今日?这园子里整日人来人往的,有什么都瞒得住那下面一双双眼睛?我又有哪一日不是前后跟着几个?那日不带一个,碰见二爷说了几句,到底还叫令儿见着了,你只心里细想去,我能有什么瞒得住人?就别说这些,大爷回来一个月,在我屋里歇了几天,你不知道?连这个都是人人知晓的,还有什么是藏得住的?”这话说得极为诚恳,除了子规,人人都被打动了心,子规却在心想,果然是大*奶,当真是厉害得很,说起来自然满园子都是眼睛,却都是看不清她为人的,如此看来,大爷这么疏远她,怕也是有原有因的,说不定,就是因为熟知其真心的缘故吧。

乾娘被说得无言可回,想了想,还是强挣着问道:“你这话听着是不错,可那香囊是怎么回事?就看你当个宝似的,那**骂人的样儿,你现在敢是忘了?”

宁娥知道身边个个都在注意观察自己,也知道自己在这东西上是有写爱得出格了,她不动声色,还是冷静地答道:“香囊如何?我爱香这家里无人不知,屋里香炉,香铲,香料无一不是我爱物,又岂止一个小小香囊?不信你只问子规书桐二人,我平日里如何对待那些东西?那香囊不过是因随身带着,才格外显眼,屋里的物件,外人哪得清楚了解?就是爱惜,你也不得知道。二爷做那东西,原是老爷也说了,杭州匠人,手艺精巧,各房爱什么就带什么回来,二爷不带香囊带什么?绫罗绸缎我也不爱,首饰头面我也不爱,只不过个香囊罢了,你竟这么计较?”这番说辞,可谓冠冕堂皇之极,正言厉色之极,子规心里快要为她喝彩道好了,二奶奶,赌心眼,论口舌,只怕你决不是这位大*奶的对手。

第百十二章 人间底是无波处

第百十二章 人间底是无波处

却说宁娥见乾娘见面开口就是骂,心里到底忍不过,遂为自己辩驳起来,她嘴上说得顺溜,心里却是阵阵发虚,知道自己与二爷并无实事,才说出来的话,亦可算正当有理。可在心里?那近几日的甜蜜?香囊攥进手心里的热乎劲儿,又是什么?骗得过别人,骗得过自己吗?

只是我二人说到底是不曾有事的,想到这里,她心跳得更加快起来,便越发安慰自己,嘴上也说得更溜了:“乾丫头,你也别再犟了,快收了声回去吧,这里大大小小都是人,都张着双双眼睛看你呢好歹就顾些体面,自己立些体统才是”

乾娘心里憋屈,嘴上只说不出来,宁娥的话字字打在理上,她回不去嘴,可她心里总是有个地方在提醒着自己:不对,那女人,就是不对。哪来的这话?她不能确定知道,可是,她就是愿意相信。自己那个冤家总是对自己似冷非热,忽远忽近,她一直知道他心里是有个人的,收卖孙四家的,收卖长安,长胜,都是为了寻出那个女人来。旁人只道她爱拈酸,可唯她自己清楚,她只想找出那个女人来,到底她是谁?什么样儿?自己比她,就差了好多?

是她?真是当着自己,和这里众人的面,那个说话正说得义正言辞,语气里都是正气凛然的那一个?自己那个冤家的大嫂子?她眯起眼来,直盯住对方,长得也不比自己好些,只是一张嘴会说。想到这里,乾娘心里的火一下又窜了出来,偏就是你会说一张嘴说下大天来了

“现在当着众人,你倒把自己摘得这么干净?那为何二爷那日叫出你的小名儿来?你也说了,这里大大小小都是人,都是一双眼睛看着,那大*奶你倒说说看,周家小妹,是不是你的闺名儿?你只说是或不是,别再把话绕远了知道你是个能说会道的,我别的不理,你只给我说这个”乾娘突然发难,直将问题抛到宁娥脸上,让她想不答也不成。

宁娥先只愣了一下,过会立刻反应过来,这时候不可弱,更不可示弱不然必是死路一条“不是”斩钉截铁地回答,震住了在场的所有人,子规不敢看宁娥的脸,听这语调,知道她是拼了全力了。好,好,也算得上是周家女儿,只不知周散清将自己一家送至刀下时,是不是也这般耗尽了全力?

芩如见二人话到如此,忙开口劝道:“行了,二奶奶,你没听大*奶说?她已是当着众人给你说清楚了,本依她的性子,是不肯拿自己的事出来说与众人知道的,这为了你,是该说的也说了,不该说的也说了,你还不足?算了,也别在这里站着了,到底秋风起来,一阵阵吹着只是冷冷的,这些要不得的话,听到那不知趣的耳朵里就成了是非闲话,还不快快地收了呢金徽,别这里只管站着不动,快扶你家奶奶进屋里去。”

乾娘一把将正欲上来扶住自己的金徽推开,全不理会芩如刚才的话,手指宁娥厉声又道:“你再说说,你的手,怎么好好地就到二爷手里去了?你是最会以理服人的,你只说于这里众人,你是嫂子,敢就直接去捏小叔子的手了?”

这话说得过份难看,众丫头们一时都偏过脸去,不敢就听,宁娥气得浑身发抖,芩如只道她是因为乾娘这话侮辱到她,却不知,宁娥心里只气乾娘将这话说得众人皆知了,这原本该是只属于自己和儒定的秘密,自己时时想来,只有美好,并散发芳馨。可刚才叫那张嘴说出来,听上去便是污秽难堪,如猪狗一般不成人样,她实在忍不过,声音也提高一度,大力斥道:“你哪只眼睛就看到了?才你的说,我一句不懂,你想要知道,只去问那见到的人只怕那人根本就没实眼见到,不过是你用那座金佛逗出来的谎话罢了”

芩如也赶紧劝道:“二奶奶,你别怪我说,你这话说得太过了一个小毛丫头的话,如何信得?你拿她的话来比大*奶的,自然该信大*奶,且大*奶话也没错,那令儿可不是受了你的金佛,才说出那样话来?你心里只是有个鬼影,倒总也抓不住实物,就是整日里疑这个疑那个,见了谁都是个魅,今儿我也说句实话,那鬼只怕在你心里,你时刻惦记,到底不曾是个真的。”

乾娘见宁娥将自己的话驳得干干净净,心里再去想那晚审令儿时,到底是先给了佛,还是她先说出那话来?这两天太过着忙生气,头一晕,竟想不起来,那身子也有些要倒的意思,晃晃悠悠起来。

芩如立刻向金徽使了个眼色,金徽也见乾娘不好,赶紧上前扶住,这方敢开口中劝道:“二奶奶,回屋里说话吧,看这风只管地吹,头也吹晕了。”

乾娘还要再犟,无奈自己身体身子不听使唤,到底是软了下来,这里芩如并宁娥也小步上来,芩如亲身上前,扶起乾娘另一只手,口中直道:“快走快走”这方将其拉回了屋里。

子规与书桐将宁娥也扶了进去,乾娘一坐在椅子上便小声抽泣了起来,宁娥便转脸对众丫头们道:“都出去守着,这里不用你们,若叫时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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