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鸩赋全集Zei8.com》第68/351页


宁娥忙大声斥道:“又有你什么事?要你在这儿多说多话?你倒忘了自己什么身份了,竟敢教训起大爷来了?也罢,反正我们周家的名声,在大爷心里也算是毁完了”说是指责琴丝,实则眼光偷瞥儒荣,字字含沙射影。

儒荣听了,并不理会宁娥的话,却对琴丝笑道:“好丫头倒比你们奶奶有胆子你们奶奶但凡能说出一句你刚才说的真心肺腑之言,我也就够喜欢她了。愁只愁的是,她说出来的话,句句是意在言外,隔山打牛,我就偏是最不爱这样的做作,也不用事事做得称我的心,只要一句称了我的意,便罢”

宁娥不听则已,一听气极,立刻开口驳道:“我说话你不爱听?你听过几句?我进门时你便离家,我的话,你能听过几句?何苦来,我知道你是多嫌着我,若不是为了你父亲,你是断断不肯娶我的”这话说得极重,连琴丝都听得愣住了,外面书桐更是瞠目结舌,并不为这话的内容,而是为说话的人。周宁娥,向是平和不嗔的周宁娥,竟也说出这种话来了。

儒荣冷笑连连:“你不也一样?若不为你父亲,你也不会进安家的门。装得好人一样,你平日里贤淑行事,可别为了今日一怒,坏了自己的名声”

宁娥手脚直颤,口中却硬道:“我如何装得好人?父母之命,我如何挑的?就进了你安家的门,也并没脏了你家名声,辱了祖宗门楣,怎么就要受你这般羞辱?”

琴丝见二人说话,渐渐大不好起来,心慌不已,正要上前规劝,宁娥一掌将其推开,她原本手里端着的盘子便被碰落,果子洒得满地打滚,琴丝心里直跳,不知道是该去捡地上的果子,还是继续上去劝说二人。

儒荣见了,更为冷嘲起来:“周大小姐也发起脾气来了,好,好啊我也见识见识,依我刚才所说,若你的气话竟称了我的心意,今晚我便留在这屋里”

宁娥脸上顿时飞起满天红霞,不是为爱,直转成恨:“你当我是你外面养的小戏子是不是?我周家世代清白,今日竟遭你如此荼毒”

“世代清白?当初如何做谎来?”

“不为你安家,能做出那样的谎?”

“为我安家?你是为什么进这门来的?又为什么要求着老爷让你管家?你父亲出门前对你如何嘱咐?真当我安儒荣是又傻又呆吗?还是你周宁娥演戏演得时间长了,演得惯了,真当自己是个慧芳淑贤的好妻子了?”

宁娥一步步退至床边,直通通坐了下来,儒荣最后那句话,如重拳在胸,将她彻底击溃,她脸如死灰,口中喃喃道:“我原以为你是剔搜小遗,却没想到,你竟有这番大道理在。”

琴丝被二人连珠炮似的对话吓得大气不敢出,捏着手巾站在屋子中间,心中只恨自己刚才太过莽撞,为何要在这时到这地方来,听见这许多要人性命的话?

书桐外面帘下站着,心里却暗自庆幸,不料想,今日竟得如此运气,得知安家这许多隐秘深藏的不为往事。

第五十二章 来是空言去绝踪

第五十二章 来是空言去绝踪

眼见宁娥跌坐于床边,说不出话来,儒荣眼带唏嘘,口气也有所缓解:“有些事,我从来没忘记过,你也不应该忘记。你就如同你那好父亲一样,嘴上全是大道理,行出事来,却让人。。。”

宁娥忽然插嘴道:“你们安大老爷难道不是?”语气极度鄙夷,“当年那个好主意,难道不是他老人家提出来的?难道为首的,是我父亲不成?”

儒荣摇了摇头:“所以,我和你是虽共在这院子里,却本不是为了亲,更不是为了爱,只不过,是彼此都不放心,留个眼线罢了。你是个明白人,还奢求什么呢?别再做那些没有用的,多蛊多妒,不是你应该做的事,做出来,我反倒不信了。”

宁娥深深地看着儒荣,眼光中全是辛酸与哀求,我怎么不就该爱?怎么就不能爱?有了功利在前,二颗心就再无相近的可能了吗?就算我做到极致,也换不来你一星半点的体谅了吗?

儒荣说了许多,此刻似有疲意,转身向窗外望去,窗外正当好风光,首夏犹清和,芳草亦未歇,只可惜,芳草始终还是要以骄阳为尊,不过数日,骄阳大作之时,小小草根如何抗衡?本是草根,却又妄想成为大树,难字便更如写在头顶,亦是时时刻刻悬心,不得安宁。

子规在拢香院门外焦急等待,她好容易想到个借口,给大*奶送些新鲜果子去宋妈妈听了她的话,并不反对,只嘱咐她小心些,大爷在院里呢,当然要他在,他不在,我还不想去呢子规心下暗想。

可是,刚到院门口,她就让琴丝给拦了下来,接过果子就说,大爷正跟大*奶说话呢,你就在这儿等吧。这一等,便是一个多时辰,院门紧闭着,里面一丝声音不闻。子规不免心急如焚,到底里面正有些什么事呢?

正在着急无法处,就听得院内一阵脚步声,接着吱啦一声,门开了。书桐端着果盘子出来了,脸色煞白,口唇直颤,子规一见便由不得叫出声来:“我的姐姐这是怎么了?”

书桐以手按唇,示意子规不要出声,又将盘子塞进她怀里,冲她摆了摆手,意即让她赶紧回去,然后人又缩回院内,院门也随之关闭。

有事子规双手紧抱住那只冰凉的梅子青方盘,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是有事子规恨不能真能化身子规鸟,飞进院内,一探究竟。安家,周家,当年谁为主,谁为随?父亲当年与安怀阳一起,同为周宁娥父亲,周散清的门生,为何一样身份,两样结局?周散清当年最为疼惜的,便是自己父亲,为何楚家出事时,他竟一言不出,一本不奏?

“这大太阳底下,你发什么愣呢?”子规受惊,回头一看,原来是瑞姨娘,一步三摇地,向自己走过来,身穿一件鲜亮的浅紫西蕃莲纹织金粉色对襟褙子,满面笑容,似兴致颇高的样子。

子规忙笑着回道:“原来是瑞姨娘,这会子来园子里逛逛?我才接了书桐姐姐送出来的盘子,正准备回去呢”

瑞姨娘锐利地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拢香院的大门,也笑道:“瞧这大门关得,严丝合缝的,怕是连个蚊子也飞不进去吧?大爷刚回来,大*奶就这么紧张着急起来了?”说着,用手中扇子捂着嘴,嘻嘻笑了起来。

到底子规是未出嫁的丫头,听了这话,面红耳赤,一字答不上来,心中暗想:怪不得,原来是忒样一位苏杭船娘。瑞姨娘看了看她,又笑了一阵,方才开口道:“跟你开玩笑呢,瞧你脸红的,小丫头,这有什么,我在你这个年纪,早就已经是我阿姆手下的头牌了呢“

子规更是答不出话来,脸上红云满天,瑞姨娘并不在意,还是继续说道:“若论起来,阿姆手下几个囡杵,还就是我嫁得好些,听二爷说,今年他去时,还有我的姐妹在那船上呢,唉,为了生活,浪着跟些混蛋调笑,真正叫无法子。”

你就好了,在这园子里吃香喝辣,披缎着锦,却还是被人明斥暗骂的看不起子规听了瑞姨娘的话,大为鄙夷,面上自然不露,嘴上笑道:“果然瑞姨娘命好,进了安府,可不是进了蜜糖罐儿了?二爷又疼你,虽二奶奶厉害些,却也还算体面,究竟要比在船上讨生活好些,也不知,我说的对不对?”

瑞姨娘听了这几句不咸不淡的话,脸上还依旧笑意盈盈:“说得当然对,要不然,我也不肯了。对了,你回大厨房去?正好,我想些新鲜樱桃吃,还有吗?有我便跟你取去,也省得你再跑一趟。”

子规依言,二人并行,一路走,一路瑞姨娘便问子规些未进园时的家事,边听边不住叹息,又道:“父母不在的孩儿,是最苦的,若还有一人在,断不至于此。我也是自小便父母双亡,舅舅将我卖于阿姆,从此再没相见。所以说,你也算福大,进得这园里,究竟比外面强上许多。别的不说,吃穿是不用愁的。”

子规听了好笑,若只为吃穿,何需进这里来?做船娘不也一样,只怕还要自由的多,说起来,只怕有人是心口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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