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4部小小说合集》第34/111页


  “我绝不下去。”
                 
  我说。他的态度阴险地平静了下来。
                 
  “你要嘛走出我的汽车,”他镇定却嘶哑着嗓子说道:“要不我把你带去派出所,要求你赔偿对我的羞辱。你自己选择吧!”
                 
  “在这样的天气下,”我答道:“我没有选择的余地。尽管去派出所吧。”
                 
  他把我载到了派出所。派出所离我住的地方隔了不过几户人家,对我并不陌生。我以前去过几次,为的都不是什么麻烦事;我与计程车司机并肩进入空洞洞的派出所时,警官孤寂岸然地坐在办公桌后面,像熟人般地跟我打了招呼。
                 
  “午安,XX先生,”他称名道姓地对我说:“可以效劳吗?有何贵干?”可是这个老头子――警官不过对他点了个头――却根本没有给我说话的机会。
                 
  “是我有贵干!”他嚷道:“是我对这个外国佬有所抱怨!他三次把我当作白痴,警官!三次他毫不留情地侮辱我!我要讨个公道,警官!”警官瞪了他一眼,脸上并无表情;我觉得他与我一样正在怀疑这老头子的神智到底处于什么样的状况;之后,他转过头问我,是否不嫌麻烦愿意作个笔录。他取出一只蘸水钢笔,打开一本空白的大记事簿,我开始陈述的时候,他行云流水地疾笔记下了我的陈述:我给了司机我的住址,他两次转错弯,一再地抱怨,错过我住的街道,他发火,又下最后通牒;这一切警官都以法国人称之为史宾塞的字体不停地记载下来;一、两次他打断我的叙述,训诫这名计程车司机,他在我作证的不同阶段在一旁咕哝不已。我说完之后,警官继续写了一会儿,结尾处还特别华丽地挥了一笔,用吸墨纸在最后一行上蘸了一下,谢了我。然后他转身粗声地对司机说:“现在该你了。你也说说看,我好对这个烦人的问题下个决定。”
                 
  然而,这个老头子并没有什么可以陈述。
                 
  “三次!”他粗鲁、暴怒的嗓门所能喊出的也仍然是这句话,对着警官张牙舞爪的,对我仍是狠狠地瞪着。
                 
  “三次呀!警官!三次,他把我当成个白痴,三次我被这个外国佬毫不留情地羞辱!没人忍得下的,警官!”警官将他的指控一五一十地记下之后,略略看了一下,抬起头来对他说:“但是这都是在什么情况之下发生的呢?把你载这位先生时发生的一切详详细细地叙述一遍。如果他刚才陈述的有不实在的地方,”他带着歉意地看了我一眼:“你可以改正。”
                 
  可是,又来了。
                 
  “三次!”我的指控者能说的还是这句话。警官轻快地将钢笔放在桌上,语气十分明确地对我说:“十分明显,先生,你是这个事件的受害者,我非常愿意作个决定,要求这个人不收任何车资将你送回你家门口。如果先生不嫌麻烦大略看看这份笔录,这是法定手续,然后我立刻把这件事情结案。先生,请拿身份证给我看看。”
                 
  我的心像块铅锤般地沉了下去。我在心里看见家中书桌上放着,我忘了带出来的,法国法律规定外籍居民必须随身携带的身份证件。
                 
  “由于天下大雨,先生,”急中生智,我认为这是惟一的说词:“我把身份证件放在家中了,以免会被这种天气弄湿,说不定还会整个淋烂的。明天一早我就带给你,先生,我希望这能合乎你们的规定,我知道规定很严格也是必要的。”
                 
  但是我已经犯了无可原谅的错,大势已去,一切都完了。
                 
  “这不合规定,”警官严峻地说,脸色像块石板:“固然明天早上你可以把身份证件带来,但是以目前的情况来说,我别无他策,只有依法改正我对这次事件的裁决。由于现在雨还没停,我请这位先生载你回家,但是我要求你不仅要付他从头到尾的全程车资,而且要补偿他到派出所来的时间损失。我猜想,先生,”他对老头子说:“你的车表仍然在跑吧?”司机点了点头,警官站起来身来。
                 
  “那么,再会了,先生们,”他不带笑容地说:“明天早上你不会忘记吧,先生。”
                 
  一如进入派出所时,我们并肩走了出去。当裁决改变时,我注意到我的指控者的眼中闪出了一丝喜光,但除此之外他并未表露任何胜利的痕迹,就连此刻也始终都没有:他一言不发,开车送我回家。直到车抵家门,我仔细点算将车资如数拿给他时,他才开了口:“先生准是忘了您答应过的,好好给点小费,我们好聚好散吧?”

 
 



比利的马子〔美国〕戈登。杰克逊
                  
                 
  比利起初在皮筏上,后来不见了。阳光照耀着蓝色的水面。卡麦恩到更衣室找他,又到他老是喜欢在那儿和卡蜜儿穷扯蛋的爆米花摊子,然后走到救生站。但是没有人看见他。要是让我逮到那小子,卡麦恩在更衣室对我这么说,可惜我也没看到他,站在柜台后面,除了一片海水,洒在水上白花花的阳光,以及远处的松树,我还能看见啥?有时候会有几个漂亮的妞儿走过,不过我从没看到过比利。他可能还躲在船下的大浮箱之间,这是他的怪异举止,稍后,他会冒出水面,手里拿着耙,干什么,唐格里先生,我一直照你说的,在清理这个地方啊!他就是这个样子。过了一下子,他们叫来了治安人员,有两个家伙走进我背后的更衣室,直闯他们放着拖绳的储物间,那绳上的钩子和你的头差不多大小。这时已接近傍晚了。比利的马子过来游泳,那几个家伙正开着他们的小船,噗噗地在皮筏周围绕来绕去,船尾拖着拖绳。天色完全暗下来以后,他们架起灯,继续在那儿找。他只是在开玩笑,他总是那个样子,比利的马子告诉我说。她坐在我的柜台上,两腿甩来甩去,看起来很高兴而且知道是怎么回事一样。此时附近已没有什么人了,我们走进一排排网篮的后面,开始亲热。四下无人且一片漆黑,我们倒在一堆湿毛巾上面,她立刻把舌头伸进我的嘴里。毛巾散发出一种酸味。我注意到她泳衣的边边还潮潮的。水面上的马达声又停止了,他们得不时停下来,察看钩到了什么东西,海草或一条老狗。不过这回是比利没错,副警长说他像一条完全丧失斗志的大梭鱼,钩子正好钩住他的眼睛。而那时,我正很顺利地进入比利的马子,她很满意。

 
 



进化论〔美国〕贺尔曼。梅森
                  
                 
  奥撒棒球队一直拥有一个忠实的球迷。他每次看球总是带着一只大猴子。一段时日以后,那只猴子居然变成一个棒球专家了。碰到精彩的比赛,它就兴奋地活蹦乱跳,频频鼓掌;如果球队失常了,那畜生便吐舌头、做鬼脸。偶然,在一次球赛中,奥撒队的一垒手受了伤,无法继续比赛。偏偏又找不到替补的选手。这时,竟然有人推荐那只猴子下场。这真是一个疯狂的建议;然而,比赛的结果更令人疯狂――由于猴子精彩的球技使奥撒队大胜一场。有趣的是,往后他们就靠着一垒的那只灵长类连续打了九场胜仗。原来的一垒手早就被人抛在脑后了,当他复原要归队时,球队经理在脸上摆了一块本垒板――眼前的胜利组合不容被拆散。可怜的一垒手,虽然生气,也只得卷起铺盖回老家去了。过了两个礼拜,他忽然收到一封信,上面这么写着――“亲爱的汤姆,请回到球队来吧!我们需要你回来担任一垒手的守备。猴子注:我现在是经理了。”

 
 



飞行员的抉择〔美国〕亨特。米勒
                  
                 
  冒险在大海上降落是对的吗?在两百尺高的地方,救援机从暴风雨中颠簸地逃出,然后在汹涌的海面上平稳下来。布莱第瞥了一眼他同伴的忧虑的脸,然后想,他又要拿其他机员的命冒险了,就像以往一样。救援小组还要过一百里以上才能到达出事地点。两个小时前,一架往檀香山的班机坠机了。只要风向一转变,只要救援过程出了问题,回到他们在阿第拉的基地的风险就愈高。前面,白色的浪头不停地翻涌。一里外,另一阵暴风雨正在云端伺机而动。五分钟后,水淹上挡风板,雨也打在机翼和机身上。飞机冲出暴风圈,冲向距海面不到三百尺的地方。布莱第觉得有人猛拉他的飞行装。从走廊看过去,他看到通讯室里的通讯员正对着他大叫:“收发器坏了,我们没办法联络基地。”
                 
  布莱第往下看。
                 
  “最好把它修好,我们会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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