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7年的武侠全集Zei8.com》第4/19页


我是著名的武侠,我从山坡飞奔到他屋中的身法飘逸之极,在飞奔的一瞬,我隐约看见在屋旁花圃有一件红色的纱衣在阳光里晾晒,那一定是她的,十五年前智永大师为了她遭到天下的唾弃。

那神秘的《兰亭序帖》装裱在一个卷轴之中,握着它我的手制不住微微颤抖,这就是王羲之的手迹,他在太宗年代成为了书圣,只有他明白古人所造的字体的奥妙,那些北魏时尚且粗蛮的笔画在他的手中宛如春风中的花蕊,柔美异常。

我手中的卷轴仿佛具有生命,我可以感受到它的体温。世上美丽的事物总是令人意乱神迷。当我如酒醉般向智永大师道谢时,他温和的对我说:“你不想打开看看?”

我跪在花圃中,朝着太阳的方向缓缓展开卷轴,在那一刻一种强烈的幸福感袭上心头。在我眼中的字体还散发着墨香,那是三百年前的香气,书圣的墨汁。阳光照射在卷轴上,一个个刚健粗豪的字体扑面而来,我惊叫:“怎么是这样!”晕倒在滚滚的羊绒绿草上。

我醒来时,看到一位少女正在洗拭我手腕的血迹,她跪着的姿态柔美异常。智永大师的声音在我耳际鸣响:“这才是我玄祖的真字体。”王羲之的真迹是如此的雄强,运笔宛如猛虎越过深涧般决断,一点没有世上所谓王体的婉约美态。

太宗皇帝认可的王体是那婉约的美态,他曾将自己学王体的感受写成文章大示天下,他的字体在极力模仿那所谓的王体,如果王羲之的真迹显现世间,太宗皇帝就成为个在赝品中迷醉的可笑形象。

智永大师直视着我,他深渊般的眼睛制止了我眼神中的躁乱,他说:“太宗皇上喜欢的是我的字体。”一年前的智永大师为了眼前的一个女人毁了自己尊贵的声誉,他从那时开始练习书法,每一道笔划都是心中少女的纤柔意象。他的书法在小范围内流传,因为他王羲之玄孙的血统,致使人猜想那是王羲之的书法的一脉相承。

一年前的太宗皇帝开始衰老,他的一生均在权力的漩涡之中,晚年的太宗皇帝很想沉浸在无波无雨的艺术境地。一年前的世上突然涌现出王羲之许多作品,王羲之在东晋文献中被评为的书之圣者,他的书法大都毁于南北朝纷涌的战火之中,他的闻名后世在于他那狂放不羁的轶闻故事。三百年来没有人见过他书法的真面。一年前的太宗皇帝见到许多忽然涌现的王书,立刻为之倾倒,在他的内心也许觉得只有审美书圣才可和自己的帝王身份相称。

那些都是模仿智永书法的伪作,是春风中花蕊的姿态。我看着智永大师房中的少女,一道闪电在我心中亮起,那是她的姿态。

洗脚的少女跪在我赤裸的小腿旁,扶着我的膝盖维持身体的平衡,她的左腿弯在臀下,我俯视着她,越过她的头顶,在她臀部的圆满轮廓下露出玉石般骨感的足踝。

她惊惧的看着我,将手中的红丝球递到我眼前,那时两小片粘血的棉花,血迹中现露出的棉花是那样洁白,我不自觉的微笑,她松了口气,换了条腿点着地面,在换腿的一瞬她轻微的失去平衡,这一瞬她的双手用力的按住我的胫骨,她手上的力量一瞬即失,我胫骨上留下她掌心的温热。

《兰亭序帖》用金龙头吊椎悬挂展开,太宗皇帝静静的看了许久。我站在他的身后很想告诉他,以前见到的王书是水波中少女的倩影,书法是智永大师将她的美丽秘密保存的方法,如果真的被这种书法感动,就应该隐藏于那山坡后在天黑的一瞬间那少女从智永大师的花圃中掳走。

我没有说出来,因为我发现太宗皇帝看着王羲之真迹的眼睛渐渐布满血丝。太宗皇帝下了道秘旨,令其他的十一个太保每人带着两千四百两黄金,四处购买王羲之的字体,一遇真迹立刻销毁。我则将造伪者查到请进宫中,命他们按照伪书的风格再造一篇《兰亭序帖》,这是历史上最大的造伪案,由我主持,我很感激太宗皇帝给我这个荣誉。

我带回的《兰亭序帖》对太宗皇帝形成了无形的打击,他越来越衰老,终于去世。在安葬宫议时我不顾身份卑微,提出建议:“太宗皇帝一生最爱《兰亭序帖》,真迹应该随他安葬。”《兰亭序帖》的秘密随着太宗皇帝永远埋在地层,那个伪造的《兰亭序帖》以真迹临摹的身份流传后世,世人眼见的《兰亭序帖》是两千年前一位少女的优柔体态。

那是语文老师小腿搭住爬杆,慢慢依偎上去的姿态。

我不能再蹲在这里了,我要回家,我要逃跑,但办公室门打开,语文老师回来了。她在我心目中已成为恶毒凶狠的女人,但当她笑起来时,就改变了我整个的心情,她一笑:“你还在啊,跟我吃饭去吧。”

我吃饱了,我原谅了她。

她是老师,比我成熟,她已经有了喜欢她的人。在学校五楼,实验室中住着化学老师,每天上午作广播体操时,他就用显微镜改装的望远镜眺望她。他日日夜夜都在实验室中,神秘莫测,关于他的传说很多,其中之一是:他在研究一种令人产生爱情的气体,至今困难重重。

我安静地坐着,等语文老师将汤喝完,我决不敢将眼睛向左上方抬起,那个方向的夜空中有粒青色的光点,那是学校的方向,那是化学老师显微镜的反光。我心惊肉跳地离开了语文老师,她走出几步又转回身,涨红了脸:“以后不准那样了,老老实实当个小孩多好。”我点点头。

这一夜后,我就产生了使自己强壮的迫切愿望,渴望成为一个武侠,那是在1987年的夏天。我在黄埔滩头两臂高举,幻想着猛虎必死的从我头顶跃过,身上满是汗水,我一生的汗水只有一种味道,是在她办公室中我流淌的味道。

过去的时光突然来临,速度之快犹如雨中的闪电,这时光我从未失去,我将我自己密电码式的保存,季风般盘旋在脑膜上空,意外的遭到接收。

眼前,洗脚的女孩展开她的手掌,有一丝红在她的掌心,那是我的血刺,宛若风中的花蕊。

在南京,天一黑,街上就没有人,所以谁也不知道夜里的情况。午夜十分,路面上会长出一丈来长的蒿草,冒出无数条小溪,里面游着筷子般狭长细嫩的鱼苗。在夜里,南京是一片原始的荒蛮,仿佛我大唐的山野。

两千年前的我在太宗皇帝安葬后就离开了长安,那时的我已衰老不堪。我默默的躲在智永大师房前的山坡后,期待着那位少女在花圃出现。

我徘徊在无光的南京,终止了自己对唐朝的所谓回忆。

刚才,当洗脚的少女伏在地上擦拭水迹时,我走出了隔间,在那一刻我与我的1987年狭路相逢。

我的老师。

我不知道她比我大多少,站在我面前,她按捺不住地渴望成为我的阿姨,从而在心理上省略掉我对她的思念。每当注视她时,我便感到自己目光的可怕。

她比我大,但她仍在微妙地发育着,每天都有所不同。我则产生了突变,皮肤细腻油亮,眼白蒙了层淡淡的蓝色,甚至长出一个令我万分自傲的喉结。我是注意到自己的发育后,才意识到她也在成长,所以,她是我可以触摸的。我们在同一个季节,是在1987年。

我所在的班级,多为军队子弟,我们的父辈在几十年前由北方来到上海,而我尤为高大壮硕。音乐老师和生物老师一直密切注意我唇上胡须的增长。她们身上散发的香水,往往令我羞愧难当。

语文老师可能是在我送给她乳罩后,开始逐渐意识到自己的美丽,带上羞涩的红晕,在脸上,在她的脖子上,双耳。升学的语文考试中,作文成绩占三十分,->小说下栽+。COM电子书<-每个星期,她让我们交一次作文,我买了一个沉重的公文包,漆黑的封皮,隐藏着一把小锁。当我第一次将这个东西交给她后,她在走廊里装作意外地和我相遇,没有说话,只向我伸手,我四下看了一眼,掏出钥匙,放在她的手心,她的手掌消散着雾一样的粉色,是皮肤下新鲜的血液,她的手心极为白皙。

很多年过去了,今日我已忘记我每星期给她写的是什么,我的过去是朦胧的,我失忆后残存的影像已不多了。

离开了录像厅,没有在一个角落昏昏睡死,是为了寻找记忆。夜晚的南京在我眼中复原,蒿草鱼苗在空中旋转,最终在一个神秘的点上消失,我眼中的世界仿佛一个水池,无数的知识就是池中的积水,伪造着生命,当水塞拔掉时,它们旋转着流走。

我摆脱了唐朝沿着乏味的空气行走,路面上仿佛有着鱼身上的粘液,走在上面极不舒服,还残留着幻象的痕迹。抬头看见条横匾――XX纪念馆,门扇虚掩着,我踏入一步便绊倒在地,我的双腿拌着根横木门闩,我见到了她,一位端庄的妇女。

她一副惊讶的样子,是的,我与众不同。我有着死去诗人顾城一样过分洁净的眼白,有着死去作家王小波一样充满倦意的笑容,因为一个女人,死亡在我身上展现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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