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una_dhlxj》第14/47页


  “害怕?……”勒柯吉吃惊地说。
  “是害怕。头一个是帕德逊,对她纠缠了有一个多月。他之所以把朗姆酒卖给塞罗尼,是为了欲擒故纵,诱他落入陷阶。最近又有一个叫施瑞克的人,属于多里克的同伙,这是个最阴险的家伙。”
  “他干了什么?”
  “格拉兹爱娜每次出门都会碰到他,他便马上靠过来,讲脏话。她要他规矩些,而施瑞克便威胁她。这可是个危险人物,格拉兹爱娜对此惴惴不安,幸运的是我总在她身边。”
  “冷静点,阿尔吉冷静点。等他们离开的时候,再看事情如何发展。从现在到那时,我要你冷静。光发火不仅于事无补,而且还可能坏事。你得记得,使用暴力不会有好结果。而且目前还不到这一步。除非为了自卫,被迫使用武力还情有可原。”
  经过这次谈话,勒柯吉更感到烦恼。看到阿尔吉搅到这令人恼火的爱情中,他明白,由于有了竞争对手,事情会更加复杂。阿尔吉立刻嫉妒万分,这可能会导致令人遗憾的场面。
  至于酒的问题,阿尔吉的发现只会使事情雪上加霜,而找不出解决的途径。虽然找出了给塞罗尼提供酒的人,但他是从什么地方搞到的酒?他现在对帕德逊道德品质败坏略知一二。但别的什么地方还会有酒?他无法相信,船对免费携带的物品有严格的规章制度,而且勒卡尔船长亲自检查每件上船的物品,他难道侥幸地将酒带上了船?船出事后他又将它藏在哪里了?这一切都不可能!他一定是从约纳丹号的货物中搞到的。既然有人白天黑夜地将它们看守着,不管是塞罗尼也好,还是帕德逊也好,都会遇到重重困难,那么他到底用了什么方法呢?
  又过了几天,问题仍然没有解决。大家还是看到拉查尔・塞罗尼跟过去一样喝得酩酊大醉。
  光阴似箭,到了九月十五日,维尔-捷号修缮一新,复旧如新。此时航道已通。
  天已开始昼长夜短,预示着春分将至。再过一个星期,冬天就结束了。
  然而,冬去春来,乍暖还寒。一个星期以内,咆哮的飓风刮过霍斯特岛,移民不得不再一次躲在屋里,足不出户。紧接着,春暖花开,风和日丽,沉睡的万物复苏。
  十月初,营地接待了几位火地岛土人的拜访。他们十分惊讶霍斯特岛住了这么多人。确实约纳丹号的遇险者突然来到这里,不声不响地安顿下来。而半岛上的土人对此一无所知,这事肯定会马上搞得众人皆知。
  移民很乐于与捕鱼为生的土人打交道。相反,还无法确定有多少土人和他们有联系。确实只有寥寥几位所谓“文明人”,如摩尔兄弟自命不凡,高人一等的样子。他们碰到这些手无寸铁的野人显得粗暴无礼。其中有人更加离谱,他贪得无厌,碰到一个土著女人,被她身上可怜的一点点财产吸引住了,便不顾一切地扑上去抢。勒柯吉听到喊救命,便冲上去解救那个年轻的妇女。那位正是阿尔吉说过的施瑞克将土著女人生拉硬拽,这个卑鄙而又残忍的家伙正想抢她手上戴的铜手镯,他误认为是金子打的。被勒柯吉狠狠地呵斥了一顿,他叽叽咕咕,嘴上不干不净地骂着走开了。全算在一起,这是第二次有人敢公开与勒柯吉为敌。
  勒柯吉对土著朋友的来访非常高兴。他们所表现出的是无限的忠诚和感激之情。可以看出,他们对他是多么热爱,甚至可以说是多么崇拜。那天――十月十五日――阿里・洛德士终于按捺不住,告诉勒柯吉:这些可怜的人对勒柯吉所表现出的崇敬令他十分感动。
  “我明白,”他说,“您已属于这个国家的人。您的好善乐施在这里无法数计。您也急于想回到这些人中间?您是他们的上帝……”
  “上帝?……”勒柯吉打断他,“为什么是上帝?只要是人就会行善!”
  阿里・洛德士没有执之己见。
  “既然您讨厌这词:就算是这样的。那么我换一种表达方法,我的意思是:如果麦哲伦独立,他们愿意推您为国王。”
  “他们只是些土人,”勒柯吉反驳,“绝不需要国王……况且,土著人现在有一个主人……”
  勒柯吉说这话时声音低哑,他显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忧心忡忡。他们之间的一席话使他想起,自己的将来还是个未知数。不久,他将与这一家诚实的人握手告别。正是他们唤起了他作为人类的自然本性。对他而言,离开这个忠诚、善良、令他赞叹不已的妻子,离开这个真诚、直率、知心知己的丈夫,离开爱德华和克娜丽这两个可爱的孩子,他感到心碎。而洛德士一家同样会感到悲伤、难过。他们唯一的希望是勒柯吉同意与他们结伴而行,同去非洲开创事业。在那里,他会像在霍斯特岛一样,受到人们的赞美、爱戴和尊重。但阿里・洛德士并不指望能说服他。他知道此人与文明社会分道扬镳有极深刻的原因,而他对自己神秘的生活仍然一字不提。
  “冬天过去了。”洛德士夫人换了个话题,“这里冬天的气候确实不是很坏……”
  “而且,我们都看到,”阿里・洛德士朝勒柯吉侧过身说,“这里的天气确实正像我们的朋友先前指出的那样。我们中间有些人对离开霍斯特岛感到遗憾!”
  “那么,就留下来好了。”年轻的爱德华叫道,“在麦哲伦建个移民点!”
  “当然,”阿里・洛德士微笑地回答,“那么,奥兰吉河流的土地开发怎么办?……与移民公司的合同怎么办?……与葡萄牙政府的协定怎么办?……”
  勒柯吉用有点挪揄的口吻说:“实际上,这里,就是葡萄牙政府,所谓的智利政府与葡萄牙政府,是五十步与百步之间的差别。”
  “九个月以前……”阿里・洛德士说。
  “九个月以前,”勒柯吉打断他,“您可能踏上一块自由的净土。但一项该死的条约剥夺了它的独立。”
  勒柯吉交叉着双手,昂起头,朝东边望去,仿佛正等着奔塔-阿尔那斯总督许诺的,绕过阿尔蒂半岛顶端的太平洋驶来的船。
  即将进入十月下旬,约定的时间已到,但海上还是不见船来的影子。
  船迟迟不来,移民们自然惴惴不安。自然他们并不缺什么东西,堆在仓库里的货物远远还用不完,而且再过很久也不成问题。可是这里并不是他们的目的地,他们可不愿意再忍受一个寒冬。有人已经提到,再派船去奔塔-阿尔那斯。
  勒柯吉正忧虑重重,忘我地陷入深思。这时,刘易斯・多里克正和那十来个伙伴朝这里走来。他们刚从腹地处郊游回来,吵吵嚷嚷,摆出一副挑衅的姿势。这些人对洛德士一家敬而远之;至于勒柯吉,尽管他能一呼百应,但他们对这两人从不掩饰敌对的情绪。阿里・洛德士对此了如指掌;勒柯吉也一清二楚。
  “瞧这群人,”洛德士说,“我倒是愿意让他们留在这孤岛上。他们只会找麻烦,惹是生非。他们极力否认任何权力存在,只是幻想无组织,无秩序的生活……集体的利益似乎无需要有秩序和权力。”
  勒柯吉无动于衷。或者根本没有听见,或者是陷入深思中,或者根本不愿意回答。
  话题就这样一带而过。无管人们的职位高低,即使在同一个圈子里,涉及某些社会问题不免会出现意见相左的情况。
  阿里・洛德士看到勒柯吉一言不发,对自己冒失地提及一个如此敏感的话题感到后悔。这时,阿尔特勒布尔走进帐篷,打破了沉默的局面。
  “我得跟您谈谈,先生。”他朝勒柯吉说。
  “那我走啦……”阿里・洛德士说。
  “没关系。”勒柯吉打断他的话,朝水手长转过身追问一句:“您要说什么,阿尔特勒布尔?”
  “我要说的是,”他回答,“偷酒的问题已经查出来了。”
  “那么确实有人偷了约纳丹号上的酒卖给塞罗尼?”
  “是的。”
  “因此,查出罪魁祸首了?”
  “有两个人:肯尼迪和希瑞戴。”
  “您有证据吗?”
  “证据确凿。”
  “是什么?”
  “嗯,从那天您跟我谈起帕德逊起,我就开始怀疑。塞罗尼不可能有这种头脑,而帕德逊倒是个狡猾的狐狸。因此我让人监视这个特别的家伙。”
  “由谁去监视?”勒柯吉不由得皱皱眉头,打断他的话,他对间谍行径深恶痛绝。
  “由两个少年见习水手。”阿尔特勒布尔回答。“他俩也毫不含糊,绞尽脑汁,总算找出秘密。昨天,他们亲眼看见肯尼迪偷酒。今天则是希瑞戴。当时他俩趁另一个卫兵不注意的功夫,正一杯杯地往帕德逊水壶里倒朗姆酒。”
  想起杜丽娅和格拉兹爱娜所受到非人的虐待,还有阿尔吉的神态,他一下子将绝对自由主义的思想抛到脑后。
  “这些叛徒,”他说,“应该严惩不贷。”
  “我们所见略同。”阿尔特勒布尔赞许地说,“这正是我来找您的原因。”
  “找我干什么?……您为什么不自己拿主意?”
  阿尔特勒布尔有自知之明,他连连摆头。
  “从约纳丹号出事以后,我不再是能够发号施令的水手,”他解释说,“大家都不听我的。”
  “怎么会听我的呢?”
  “因为他们怕您。”
  勒柯吉听到这话感到震惊。有人怕他?肯定是因为他有着超凡的力量。还是老生常谈,陈腔滥调:力量,建立社会关系的根石。
  “我去好了。”他绷着脸说。
  他径直朝存放约纳丹号货物的帐篷走去。肯尼迪正好刚刚上岗。
  “您辜负了大家的信任……”勒柯吉板着脸说。
  “可是,先生……”肯尼迪张口结舌。
  “您辜负了大家的信任。”勒柯吉冷冰冰地强调一遍。“从现在起,您和希瑞戴不再是约纳丹号的水手成员。”
  “但是……”肯尼迪还想狡辩。
  “我觉得没什么好说了。”
  “好吧,先生……好吧。”肯尼迪一边结结巴巴地说,一边低三下四地摘下贝蕾帽。
  正在这个时候,勒柯吉身后有人发话了:
  “您有什么权力向他下达命令?”
  勒柯吉转过身,看到刘易斯・多里克和弗莱德・摩尔正在一块。他们碰上勒柯吉正对肯尼迪实行处罚。
  “您有什么权力问我?”他一副不屑一顾的神态反唇相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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