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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到有人撑腰,肯尼迪又立刻戴上贝蕾帽,他洋洋自得地冷笑了几声。
  “如果我没有,现在就有了。”刘易斯・多里克回击,“我们住在霍斯特岛上,可不是为了对一个主人俯首贴耳。”
  “一个主人……”竟然有人会指责他是发号施令的主人!
  “是的!……这位先生太习惯于这样了。”弗莱德・摩尔夸大其辞地插了一句,“这位先生可与众不同,毫无疑问,他可以发号施令,专横跋扈……这位先生恐怕是皇帝吧?”
  那群人向勒柯吉围拢过来。
  “这位先生,”多里克用刻薄的声音说,“不必对别人唯唯诺诺。只要愿意,可以马上回到水手的队伍中。”
  勒柯吉沉默不语。但是,其对手仍在向前逼进。他开始紧捏拳头。
  那么,他不得不借助武力进行自卫?他显然不把敌人放在眼里,别说只有三个人,即使再来十个,也不在话下。但有见识、有理智的人却与粗暴、野蛮的人一样凭着武力取胜,这是多么可耻!
  勒柯吉并没有被逼上绝路,非使用武力不可。阿里・洛德士和阿尔特勒布尔紧紧跟着他,随时准备帮他。多里克・摩尔和肯尼迪仍在较均匀的地方停下来,然后凯旋而归。
  勒柯吉用悲怆的眼光,目送他们离去,这时河岸边发出很大的叫骂声,他和两个伙伴一起朝着那个方向奔去,见到那里已经聚集了许多人,都是被这吵嚷的声音把他们吸引来的,移民们聚集在一个地方,形成一紧紧的人群,一阵阵骚乱,拳头挥来挥去,向人们发出威胁的动作,这个与暴动完全相似的动乱,究竟是什么原因呢?
  其实什么也不是,也不过是一些不足挂齿的小事而已,而且事情也过了很久,甚至没有一个参战者能说出事情的原委。
  事情始于很早的一个半月前,是件日用品,一个妇女声称借给了另一个女人,她这边保证归还,还是没还,究竟谁对?没任何人知道,于是两个女人终于相互谩骂起来,喋喋不休,只是为了喘口气才停一下,三天以后,争吵又重新开始了,情况加剧了,因为她们的丈夫也参与进来,而且问题冲突也有所扩大,人们也看不清他们吵架的根源,但敌意依然存在,对他们而言,屈服就等于是自暴自弃,是很丢脸面的,四个人相互指责对方,都把对方说成是十恶不赦的恶人,互相控诉对方有数不清的坏事,有时竟是凭空杜撰,互揭对方的老底,越使对方痛苦,他们就洋洋得意、沾沾自喜。
  那么!我吗?……
  当然跟他说……
  这种讨论形式,在他们今后的交谈中,还会经常出现的。
  当初,小争小吵并没有出格,只到后来,口角不断,双方都向自己的朋友给对方以合乎常规的诽谤,循序渐进,从含沙射影到恶语中伤以至谗言诽谤,这些话又从那些好心人的嘴里传到有关人的耳里,于是男人们开始动手动脚了,其中有一人竟被打倒在地。第二天,败者的儿子又声称:要为其父亲报一箭之仇,于是又导致第二场的打斗,比上一场更严重,这隔壁左右屋子的居民,也被这场面所诱惑,抵制不住参加打架的欲望。
  战争就是这样暴发的,两边的人都积极的进行宣传,各自都在召兵买马,移民们已大部分组成了两个阵营。随着武装队伍的壮大,争斗范围越广,已经没有人还记得闹事的起源。人们现在讨论的是,最好去什么目的地了,一见人们登上遣送船,他们还继续向非洲航行?还是返回美洲不是更好吗?今后这成了争吵的主题,通过怎样曲折迂回的道路,人们才能够明白,为一个微不足道的日用品争吵上而转为讨论这个比较严重的问题,而且人们也确实体会到了,不再讨论别的事情了,大家又怀着同样的激情,来辩论这两个主题。
  人们相互靠近,又相互离开,又互相恭维,连篇累牍地发表赞同或反对的意见。此时有五个日本人,离开了这个闹哄哄的人群,另成了一个安静的一组,吃惊地看到这发烧的伙伴。
  费尔丁南・博瓦勒非常愉快,感到有了适合自己的环境,试图让人们听他演说,他走了一家又一家,他那加倍的努力,却是白费劲,人们不听他的,也没有人听别人的,所发生的只是个人之间的争吵,人们低声的讨论也失去了正常的和谐,讨论变成了争吵,声音越来越大,山雨欲来风满楼,瞬间电闪雷鸣,有根据证实,头一个动手的就可能启动所有的拳头,这一来将会引起全体的殴斗而完事……
  正如俗语说得好,雷声大雨点小,事情本可以只需一两个人就可平息这场肤浅的闹剧,此人却是那些打海豹中的一个,他大步流星的向密集的人群跑来,他边跑边打着呼唤的手势,“一条船!……”他大声呼喊,“看到了一条船!……”

  第六节 自由
  看到一条船……没有任何消息有这种转变异乡人的魔力,使这些人激动万分,暴乱一下平息下来了,人群像汹涌的激流,朝海岸冲去,不再去想那打架斗殴的问题了,人们匆匆忙忙地默然无声地拥到一起,不一会功夫,所有的移民都聚集在岛西边最顶端,在那里可以看到一望无际的大海。
  阿里・洛德士和阿尔特勒布尔也随波逐流地跟着大家往前冲,也是十分激动,他们睁着渴望的双眼,果然见到一股浓浓的黑烟,划过海面的天空,这就预示着蒸汽船即将到来。
  不一会儿从地平线可隐隐约约地看见船头的出现,不久就可辨认出这是一条约四百吨位的船,在斜桁上飘着一面旗帜,远远望去还辨别不出颜色和标志。
  移民们面面相觑,交换着沮丧,还从未见过如此低吨位的船,能将这所有的人装上去,那么这艘船是其他国家的货船,而不是奔塔――阿尔那斯总督许诺的救难船?
  问题马上得到澄清,船很快就驶过来了,在天色尚未黑暗下来以前,离南岸不足三海里。
  “智利船,”勒柯吉说,这时一阵轻风将旗布吹平拉直,可以辨认出它的颜色。
  四十五分钟后,天色已完全进入黑夜,这时可听到锚链撞击发出的刺耳声,这是锚链筒撞到钢铁上,表示船已抛锚停泊,于是人群又散开,边议论边回到自己的住所。
  当晚相安无事的度过,黎明,人们发现船停泊在离海岸三链之地,人们向阿尔特勒布尔救教,他说:“这是智利海军的一艘护卫船。”
  阿尔特勒布尔说得很正确,这的确是一艘护卫船,早上八点,他们下船登陆。
  船长马上被这群渴望面孔的人包围住了,在他周围,许多问题交错出现:为什么派出这么小一艘船?到底什么时候来接这些人?是不是想让这些人死在霍斯特岛?船长不知听谁说为好。
  这么多的问题雨点般地向他冲来,他想等着人们能安静下来,再一一地答复。费了很大的劲,才让大家稍为平静,于是他才大声地开口发言。
  先用几句话来安慰这些听众,让他们能够体查智利的仁慈善心,这艘护卫船的到来,说明政府没有忘记他们。
  然而他又解释,如果他的政府认为应该向他们派一艘军舰而不曾答应派船,这可能是希望先给他们提个建议,这建议也许会吸引他们,的确是个与众不同,非常出乎意料的建议,舰长就这么开门见山的阐叙出来。
  这一开场白,对听众而言,并不是一篇废话,以便他们能够清楚地判断智利总督的一些想法。
  在一八八一年一月十七日签定的条约中,所赋予政府的麦哲伦西部和南部土地的开发,智利打算用一绝招,利用土地开发,召来二千多名移民在霍斯特岛上,就是这些在约纳丹号上遇难的人们。
  这个条约,总之是裁决了纯理论的权力,显然阿根廷共和国除了声称对联合土地,巴塔哥尼亚部分土地、火地岛土地属于自己的领土外,其他的一无所求,智利在自己的领土范围,为谋求最大的利益可完全自由行事,只是拥有这个地区;只是阻止其他国家在此形成另一个占领法律是不够的所需要的是从中谋取更大的利益,在开发矿产和植物方面的土地财产,并通过商业的繁荣,吸引人们在此生存繁衍。总而言之,使之成为殖民地,在麦哲伦海峡的岛上,已有了成功的范例,奔塔阿尔拉斯的重要地区,贸易与日俱增,鼓励着智利共和国尝试新的途径,吸引着大量移民涌向麦哲伦半岛。以便将这块肥沃的土地,还有那生气勃勃的印第安人部落的地区,都属于他的统治。
  准确地讲,目前在错综复杂的大运河中,爱斯特小岛上一条大船在岸上搁浅,现在还有来自世界各国的移民,那些是属于大城市容纳不下的人,他们毫不犹豫的想到那遥远的地区去淘金,做发财梦,现在不得不在这里避难。
  智利政府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这是个出乎意料的机会,将约纳丹号上的遇难者,变成霍斯特岛上的移民,因此他没有向他们派出遣送船来,而派了一艘护卫舰来,舰长向他们转达了这项建议。
  这建议,也让人出乎意料,也是很吸引人的,智利政府答应无条件地放弃霍斯特岛,是为了约纳丹号遇难者的利益,他们可以按自己的愿望拥有这块土地,而不是临时转让土地开采权,是绝对的自主权,没任何条件也没有任何限制。
  这建议再清楚不过了,十分明白的事情,是放弃霍斯特岛,以保证他们可以立刻开发这个岛,智利确实用这些条件吸引了移民到其他岛上去了,为克拉郎斯岛、达乌逊岛、拉瓦兰岛、赫尔米特岛,属于它管辖的,如果新殖民地繁荣昌盛起来,这是可能的,这里的人们却知道,不必要对麦哲伦地区的气候产生疑虑,他们了解这里可供生产农业的优良条件,而且也有丰富的矿产资源,还有广阔丰实的牧场以及可发展的渔业,在这个半岛上创办兴旺发达的实业公司,它将会有吉星高照,是个良好的机会,在这个港口上的来往船只,将会川流不息地带来好运。
  奔塔-阿尔拉斯,已经是个大自由港,取消了所有的海关的繁文缛节,向大陆的船只开发,光明辉煌的前景可想而知。建立了这个据点,就可以保证麦哲伦海峡的绝对优势,那么在半岛的南部,想取得同样的效果,并非无利可图,为了更明显地达到这个目的,圣地亚各政府内一个精明的战略思想,引导着决定对霍斯特岛作出牺牲。这种牺牲比较现实,因为这个岛目前还是荒无人烟,不仅减去苛捐杂税,同时还放弃了土地所有权,让它完全自治,准它从其领土分割出来,这将是麦哲伦唯一的一块完完全全的独立的土地。
  现在主要是要搞清楚,约纳丹号上的遇险者,是否能接受他们提出的建议,如果大家同意的话,那么就是将开发非洲,换成了开发霍斯特岛。
  政府打算毫不拖延地解决这个问题,护卫舰带来了这个建议,将带回答复,舰长有权与移民代表处理一切事务,但他也接到命令,在霍斯特岛停泊时间不超过十五天,十五天以后,不管条约签订与否,都得返航。
  如果回答是肯定的,将马上诞生新的共和国,马上竖起他们认为合适的旗帜。
  如果回答是否定的,政府今后将考虑遣送他们的方法,而不是这艘护卫舰能遣送他们,到奔塔-阿尔拉斯,他们会请美国派移民公司来一艘救援船,航行到此则需要花一段时间,在这种情况下,那他们在撤离之前,还要呆上几周的时间。
  因此人们可以想象得到,圣地亚哥政府所提的建议,产生了一个不同寻常的效果。
  人们不曾想到,会盼来这样的事,移民们在如此的情况下,都感到事态的严重,而拿不定主意,开始面面相觑,目瞪口呆,继之大家想如何商讨,找个聪明人出谋划策,于是都想到那个认为曾为大家分辨是非,同甘共苦,为大家解除了许多苦难的一位英明的人,于是都不约而同的转向这个河口小湾,注视着那艘摇摇晃晃的维尔-捷小艇。
  但维尔-捷已经渐渐地走远了,在海上已看不见它的踪影了。
  一时间,大家呆若木鸡,人们又一阵骚动,每人都焦躁不安,俯下身躯,寻找那个他们寄于全部希望的人,最终确认已成事实,勒柯吉带着阿尔吉和卡洛里已经离开了。
  人们都惊呆了,这些可怜的人,已习以为常的对勒柯吉言听计从,而现在他们再也享受不到他的聪明智慧和热爱,正当要决定命运的关键时刻,他却抛弃了他们。他的离去与在霍斯特岛出现,都显得很重要。
  阿里・洛德士与大家的动机截然不同,他感到十分悲痛,他理解勒柯吉在移民离开那天会放弃霍斯特岛,但为什么不等到那一天呢?突然就中断了与人们真挚的友谊关系,没有告别就分手了。
  此外,为什么匆匆地离去?好像一次逃跑似的?那么是智利军舰的到来,使他为之离去的吗?……
  鉴于此人一直都是神秘莫测,就连他是哪个国家的人也无从知晓,那么所有的假设都有可能。
  平时,最需要解决问题的时刻,他总能提出最准确、合适的建议,现在移民们正在彷徨不安,而无人商议,使移民们不知所措,人们渐渐散去,最后见到只有舰长一人呆在那里,人们为了避免参与某种决定的困扰,三个一伙,五个一群的偷偷地离开了,人们对刚才听到的这种建议,表示沉默寡言。
  七、八天的时间,这个建议成了每个人谈论的主题,普遍感到出乎意料之外,都感到这项建议如此的离奇而异乎寻常,以至于很多移民几乎不相信是真事。阿里・洛德士在同伴的鼓动下,只好去见船长,希望解释清楚,以解心中疑团,核实他们应有的权力,要他本人证明智利共和国将保证霍斯特岛的绝对独立。
  舰长耐心地事无巨细、面面俱到地说服这些有关的当事人员,他让他们明白政府的动机和用意,让他们定居在这个属于他们有自主权的地区,对移民们是多么有利,他还没忘记告诉他们,奔塔-阿尔拉斯的繁荣昌盛,并声称智利将真心诚意的来帮助这个新殖民地。
  “赠予公证书已准备好,”舰长补充了一句,“只等着签字。”
  “什么人签,”阿里・格德士问。
  “由全体移民大会选出代表签字。”
  确实,这是唯一可行的方法,以后,当移民负责组织工作时,它将决定移民是否要任命一个首领为好,它将绝对自由选择,看来是最好的体制,而智利亦不会以任何方式来干预这种选择。
  为了不对这项建议的下文感到惊讶,最好准确地了解一下情况。约纳丹号从旧金山运到拉各阿湾的这批乘客,将是怎样呢?这些可怜的人,因生存而迫使他们背井离乡,其实,在这里或那里安家有什么关系呢?当他们的未来得到保障,居住条件有利,都是可以的。
  然而自从他们进入霍斯特岛以来,整个的寒冬已经流逝,通过实际生活的体会,这里的冬天并不是极其寒冷,同时还可证实,春暖花开的季节将提早到来,这在高赤道最近的地区是一向不易见到的。
  从安全角度出发,拉各阿湾好像并不有利,靠近英国、靠近卡菲尔族野蛮人,显然,这些移民在上船以前,就应该考虑一下这些偶然的因素,因为这在他们生活中更为重要,现在机会就在眼前,在一个荒无人烟的地区,不与五花八门的危险为伴,从而安居乐业。
  再说,移民公司从南非那里得到的开采权时间,卡菲尔东部次班图语的居民有限,葡萄牙政府也没有给新移民的什么优惠权,恰恰相反,在麦哲伦可以绝对的自由,霍斯特岛变成自己的土地,将作为一个独立的国家,让它发展成长。
  最后,还有一些考虑,即留在霍斯特岛,可以避免再次搬迁的旅途劳顿,而且智利政府对移民的命运也很关心,人们还可以得到他的某些援助,与奔塔-阿尔拉斯将可建立正常关系,在麦哲伦海峡岛上和在半岛的其他地点,可以设立商行,进行贸易,当捕鱼业组织起来时,亦将与福克兰发展贸易,经过一段时间后,阿根廷共和国很可能会放弃土地岛的土地财产,它会在那里建立与奔塔-阿尔拉斯相匹敌的小镇,火地岛将属于阿根廷,就像布伦斯维克属于智利一样。
  应该承认,所有这些论据,有一定的分量,在人们思考中终于占了一定的优势。
  经过长时间的秘密交谈和磋商,大部分移民表现出倾向于接受智利政府的这项提议。
  多么令人遗憾!勒柯吉离开了霍斯特岛,人们在这个关键时刻,多么想听听他的意见和建议,在指破迷津方面,还没有一个人像他那样的驾轻就熟的准确可靠,他极有可能同意接受这项将麦哲伦半岛的十一座大岛中的一个,使之独立的建议。阿里・洛德士并不怀疑勒柯吉在这方面有权议论此事,他曾经给大家做了那么多的好事,大家亦愿意给予他这个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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