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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你们日后安全了,再还我也不迟。”渔夫分辩道,“现在,你们就等着我吧!”
事情商妥了,渔夫走出门,又干起日常的活计。他一会儿到海滩,一会儿回到家,忙个不停。吕吉呢,他正把够几天吃的干粮裹进备用帆里,悄悄地运到渔船上。看来费哈托的计划能够顺利执行,不会引起任何怀疑。他小心谨慎,在晚上登船之前甚至打算不和越狱者会面。桑道夫伯爵和巴托里藏在房间的最里面,窗户一直开着。到时候,渔夫就来叫他们。
整个下午,好几个邻居都来和他聊天,谈起捕鱼和伊斯特里海域发现鲣鱼的事。费哈托在会客室接待他们,按照惯例请他们喝茶。
就这样,人来人往,说话间大半天就过去了,他们有时也谈到逃犯,一度还谣传,说他们刚刚在半岛的夸尔内罗湾一侧的河口一带被捕――不一会儿又辟了谣。
然而,费哈托万万没有想到,晚上六点钟以后接待了一位不速之客。起初这个不速之客的到来并未使费哈托感到不安,只是使他惊讶而已,但是这人走后,费哈托才觉得来者不善。
钟楼上刚敲八点,玛丽亚正忙着做晚饭,会客室的桌子上已放好餐具,突然从门口传来了两下敲门声。
费哈托立刻前去开门,十分惊讶地看到,来者竟是西班牙人卡尔佩纳。
卡尔佩纳原是马拉加省的阿尔玛亚特小城人,由于干了不光彩的勾当,他像费哈托离开科西嘉一样,离开了西班牙,来到伊斯特里半岛当了盐工,从西部沿海运盐到内地贩卖。这种职业收益微薄,赚的钱刚刚够他维持生活。
卡尔佩纳结实,年轻,仅二十五岁,五短身材,宽宽的肩膀,肥头大耳。一头蓬乱而卷曲的黑发,有脸横肉,犹如凶狠的牛头狗。他不爱社交,对人耿耿于怀,爱图报复,而且卑鄙无耻,因此当地人对他都无好感。谁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要移居此地。他多次跟盐场的伙计发生口角,一会儿要挟这个;一会儿威胁那个,接着就是打架斗殴。结果闹得声名狼藉,无人和他接近。
然而他却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品质不好,名声很臭,死皮赖脸地要跟费哈托联系。可是一开始就受到了渔夫的冷遇。
卡尔佩纳刚踏进门槛,费哈托就拦住了他:
“有何贵干?”
“我路过门口,见有灯亮,就进来了。”
“这是为什么?”
“拜访你呀,我的邻居。”
“我不喜欢你来,知道吗?”
“那是平时,”西班牙人说,“可是今天非比往常呀!”
费哈托不明白他的话是什么意思,猜不透他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然而费哈托不禁全身一颤,被卡尔佩纳看在眼里。卡尔佩纳关上了房门:
“我有话要对你说。”
“没有什么好说的!”
“有,我得跟你谈谈……尤其是……”他压低了嗓门说。
“那你就来吧!”渔夫说。这一天,他是不能拒绝任何来客的。他打了个手势,卡尔佩纳就跟他穿过厅堂,来到了他自己的房间。这间房子临街,与桑道夫住的那间面向围墙的屋子只一墙之隔。现在只有他们两人了,渔夫即刻问他:
“你想要我怎么着?”
“我的邻居,我来求你伸出友谊之手。”
“什么事?”
“关于你女儿的婚事。”
“好了,别再说了。”
“你听我说呀……你知道我爱玛丽亚,娶她为妻,是我最热切的愿望。”
这就是卡尔佩纳的奢望。
数月以来,卡尔佩纳对姑娘殷勤备至。众人看得分明,在他眼里物质利益比爱情更重要。在普通渔民中,费哈托算是富裕人家,与这个一无所有的西班牙人相比,他更是富翁了。所以一开始接触,卡尔佩纳就有意当费哈托的女婿,却遭到渔夫的一再回绝,因为无论哪个方面,卡尔佩纳都不合他的心意。这种情况是再明白不过的了。
“卡尔佩纳,”费哈托冷淡地对他说,“你问过我女儿,她说不行。你也问过我,我也说不行。今天你又来唠叨,我最后一次对你说:不行!”
这时卡尔佩纳凶相毕露,龇牙咧嘴,眼里射出凶光。可是屋里灯光昏暗,费哈托才没有看到他那凶神恶煞般的面孔。
“这就是你最后的回答?”卡尔佩纳问。
“如果这是你最后一次要求,这便是我的最后回答。”渔夫答道。“要是你再提,还是同样的回答。”
“我还要提!只要玛丽亚叫我再提,我就还得提!”
“她,”费哈托喊道,“我女儿对你毫无情意,你是清楚的。”
“只要我跟她谈一次话,她的感情就会变过来。”
“谈话?”
“是的,费哈托,我很想跟她谈谈。”
“什么时候?”
“马上……你听见没有……我要跟她谈谈……必须谈谈……今晚就谈!”
“我替她拒绝了!”
“小心你干的勾当!”卡尔佩纳扯着嗓门叫道,“你当心点!”
“当心点?”
“我要报复!”
“报复,只要你敢,只要你能够,就报复吧!”费哈托怒气冲冲地说,“你要知道,我不怕你的威胁。现在我请你出去,要不然,我就把你扔出去!”
卡尔佩纳气得两眼发红,也许他真的要动武了。可是他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猛地推开门,冲进厅堂,二话没说就出了渔夫的家门。
他刚刚出门,隔壁那间屋的门就开了。方才的对话,桑道夫听得一清二楚。他迈出门槛,走到费哈托面前,低声对他说:
“在宪兵队长面前发现我们的,就是这家伙,他认得我们。我们在莱姆河登岸的时候,他看见了我们,并且一直尾随到罗维尼奥。显然他知道你让我们藏在你家。让我们马上逃走吧,要不,我们完了,你也完了!”
第九章 殊死的斗争
安德烈・费哈托气得目瞪口呆,怒不可遏,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桑道夫伯爵。他一直想着刚才卡尔佩纳对他的威胁,以致忘了他要舍生搭救的两个越狱者还站在面前。
“卑鄙透顶!无耻的家伙!”他嘟嘟囔囔地说。“是的,他什么都知道!我们掌握在他的手心里!我早该看透他的!”
桑道夫伯爵和巴托里心焦如焚,等着渔夫作出决断。拿定主意已是刻不容缓的事,说不定那家伙早已告密去了。
“伯爵先生,”费哈托终于开口了,“警察可能随时闯进我家。对啦!这个无赖大概已经知道,至少他会设想你们藏在我家!所以他要我同他做这一笔交易!我女儿沉默不语,拒绝了他!为了报复,他会拿你们开刀!如果宪兵到来,你们无法脱身,就会被他们发现。必须立即逃走!”
“说得对,费哈托,”桑道夫伯爵回答,“分手之前,请让我感谢你为帮助我们所做的和想做的一切……”
“我想做的,我还要做。”费哈托郑重其事地说道。
“不行的!”巴托里回答。
“是的,我们不能同意。”桑道夫补充说。“那你就太受牵连了!如果宪兵发现我们在你家,等着你的就是坐牢!走,埃蒂安,我们离开这屋子吧,不要给这里带来破产和灾难!我们逃吧,赶快逃吧!”
费哈托拉住伯爵。
“你们往那儿去?整个地区都在当局的监视之下。警察和宪兵在乡下日夜追捕,没有一处海岸你们可以上船,没有一条小道你们可以自由通行、抵达边境!没有我,你们动身,就是死路一条!”
“先生,让我父亲给你们带路吧!”玛丽亚说。“不管发生什么情况,只要救了你们,他就是尽了责任了!”
“对,我闺女说得好,这就是我的责任!你弟弟已在快艇上等着我们呢。天已经很黑了,我们要神不知鬼不觉地上船出海。拥抱我吧,玛丽亚,拥抱我吧,我们走了!”
桑道夫伯爵及同伴却不愿动身。渔夫献身,他们不能接受。不连累渔夫,立刻离开他家,可以!让他领着去乘船而连累他坐牢,不行!“走,一旦离开他家,有危险我们担当,就不连累他们了!”桑道夫伯爵对巴托里说。
两人正要跳出窗子,试图翻越围墙向海岸或毕省内地逃跑,吕吉匆忙跑进屋里,说道:
“警察!”
“再见!”马蒂亚斯・桑道夫喊道。
说罢,他俩一前一后从窗口逃了出去。这时,卡尔佩纳领着一队警察闯进屋里。
“无耻之徒!”费哈托说。
“你不是拒绝我的要求吗?这就是我的回答!”卡尔佩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