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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斯卡德吐出最后一缕烟雾,随后就到客栈的仓库找到了同伙,而卡尔佩纳则回屋去了。
这时勇敢的小伙子并没有入睡,而是回顾了一下刚才的言行。
齐罗纳在出乎他意料的情况下,谈到了安泰基特大夫,伯斯卡德作好了别人委托他所做的事了吗?不知道。
大夫说来到西西里之后,希望能找到萨卡尼,并且如果多龙塔和他在一起的话,也能找到多龙塔――这是有可能的,因为他俩都离开了拉古扎。如果抓不到萨卡尼,就打算将目标转移,想法抓住萨卡巴的同伙齐罗纳,然后软硬兼施,逼他说出萨卡尼和多龙塔的下落。这就是大夫的计划,下面就是他执行计划的步骤。
在青年时代,大夫曾多次游览过西西里,特别是埃特纳省。他熟悉所有的登山道路,其中一条是从一座房子下面通过的,走的人最多。这座房子建在埃特纳火山的主峰脚下,被称为“英国人的小房子”。
可以肯定,赫赫有名的安泰基特大夫的到来,就像他到达任何一个地方一样,将在卡塔尼亚引起强烈反响,大夫故意让人将自己攀登埃特纳火山的事传了出去。很明显,齐罗纳正要通过普万特・伯斯卡德打听大夫的行踪,于是伯斯卡德见机行事,将消息透露给了他。
这就是大夫为齐罗纳设下的圈套,而齐罗纳十有八九会上当被擒。
大夫登火山的前一天,“费哈托”号的十二名水手全副武装,悄悄地朝英国人的小房子奔去。第二日,皮埃尔和一名向导将陪同大夫,离开卡塔尼亚,沿着大路向英国人的小房子进发,以便晚上八点之前到达,在那里过夜。那些想在加拉勃利亚山脉的埃特纳火山上观赏日出的游客,就经常这样安排行程。
齐罗纳受了伯斯卡德的怂恿,一心想抓住安泰基特大夫,并且满以为要对付的只是大夫和他的两个陪同。然而,当他到了英国人的房子时,面对着“费哈托”号的水手,他的任何反抗都将是徒劳无益的。
伯斯卡德预先了解了这次计划,因此他巧妙地利用时机,给齐罗纳灌输了抓住富翁安泰基特大夫的想法。抓住了大夫.齐罗纳既可肆无忌殚地敲诈勒索,同时也认真执行了接到的指示。再说,既然齐罗纳应该提防这个人,最好的办法难道不是先下手为强吗,哪怕是失掉大夫的过路钱也值得。因此,齐罗纳一边等着萨卡尼的新指示,一边下决心要动手。然而在人手不齐的情况下,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打算使用卡尔佩纳从马耳他带回的一帮人。这一点,伯斯卡德倒不担心,因为这十一个坏蛋根本就不是“费哈托”号船员的对手。
可是齐罗纳从来不轻易冒险。既然按照白佳多尔的说法,汽艇应于第二天抵达,他一大清早就离开了桑达・格洛达下山到卡塔尼亚去了。由于没有人认得他,他到城里去就没有危险。
汽艇在锚地已经停泊了几个小时了。它停泊位置不在挤满了船只的码头边,而是在外港的深处,停泊在北堤和一六六九年火山爆发时推进至海中的大灰黑色熔岩山之间。
天亮时,马提夫和十一个水手已经在吕克的带领下于卡塔尼亚登陆了。随后,他们分成几路,径直向英国人的小房子奔去。
齐罗纳对他们的登陆一无所知,并且由于“费哈托”号靠泊在离岸一链之遥的地方,他无法观察清楚船上发生的事情。
快到傍晚六点钟,一只小艇把汽艇上的两位乘客送到了岸边,他们就是大夫和皮埃尔・巴托里。他们穿过斯代西科罗街,斯特拉达・埃特纳街,朝公共花园贝里尼别墅走去。贝里尼别墅是一座美丽的公共花园,里面有鲜花堆成的小山,有奇形怪状的栏杆,有大树遮荫珠的台地,还有淙淙的流水,这也许称得上是欧洲最美丽的花园之一了。壮丽的埃特纳火山上方云雾缭绕,屹立在远方。
齐罗纳尾随着这两位乘客,却没有料到其中之一正是安泰基特大夫。贝里尼别墅的音乐吸引了许多人。齐罗纳在人群中挤来挤去,竭力地想要接近那两个人,可是却没能成功。而他左冲右撞,鬼鬼祟祟,倒使大夫和皮埃尔注意到了这个形迹可疑,举止怪异的家伙。如果他就是那个齐罗纳,这可是个引他上钩的好机会。
因此,接近晚上十一点,当他们俩就要离开花园口船的时候,大夫故意高声地回答皮埃尔。
“好,就这样说定了!我们明天一早动身,到英国人的房子去过夜。”
密探齐罗纳转眼功夫就消失不见了。很明显,他已经得到了他想打听的事。
第七章 英国人的房子
第二天,将近下午一点钟,大夫和皮埃尔准备坐船出发了。
在登上小艇之前,大夫叮嘱科斯特里船长时刻严密监视海面,“电力二号”随时可能到达;他一旦到达,就让它立即驶入波吕裴摩斯小岛附近的法里戈里奥尼海面。假如计划进展顺利,如果萨卡尼被俘(起码齐罗纳、卡尔佩纳被俘),快艇就必须随时待命,准备把俘虏押回安泰基特,听侯大夫发落。嘱咐完毕之后,大夫便和皮埃尔登上了小艇。
那小艇离开了大船,只消几分钟就到了卡塔尼亚码头的台阶前。身着登山服的大夫和皮埃尔立刻就受到了气温的考验:这里温差悬殊,海边的气温三十多度,而到了山上,就要降至零下七八度了。他们从林肯路十七号阿尔卑斯山俱乐部请来的一名向导,牵着马匹在那儿等待着。他们打算,到了尼科洛西镇的时候再换乘骡子:一种走起路来既稳当又不知疲倦的好坐骑。
他们很快就穿过了长条形的卡塔尼亚城,没有任何迹象表明有人监视和跟踪。通过高地的公路之后,山势逐渐升高,大夫和皮埃尔走上了埃特纳火山的山道。这座火山,西西里人称为“美丽的山峰”,它的直径不小于四十公里。
山路曲曲折折,高低不平,常常因火山喷发出的熔岩而改道。早在数百万年以前,那些熔流就形成无数的熔岩和玄武岩石。路旁还有很多干涸的沟壑,春季来临,就会涌过湍急的水流。沿途郁郁葱葱,油橄榄、桔子树、角豆树、榛子树,还有攀沿在邻近树枝上的,长长的葡萄嫩树条,举目皆是。
这里是三个火山阶梯地貌地区中,最早形成的一个。腓尼基人把埃特纳火山译作“火炉山”;而早在地理科学还未产生的时代,地理学者们把它称做“擎天巨柱”。
两个小时过后,人困马乏,他们稍稍休息了几分钟。这时大夫和皮埃尔已经看得见出现在他们脚下的卡塔尼亚城。这座城市住有八万五千多居民,风景怡人,可与巴勒摩相媲美。它那无数秀丽如画的修道院,它那毫不逊色于十七世纪建筑风格的房屋,完全被极其美丽的绿色林带所环绕,使其他任何城市和它相比都相形见绌。再远一些,就是港口了。一六六九年埃特纳火山大爆发时,岩熔淹没了港口的一些地方,形成了一些天然的堤坝。那次火山爆发非常可怕,向火山周围倾泻了十余亿立方米的岩熔,摧毁了十四个城市,死亡人数高达一万八千余名。
只是到了十九世纪,埃特纳火山活动没有过去那样频繁,总算才平静了少许日子。自纪元以来,它一共爆发了三十多次。可是西西里岛并没有坍塌,证明它的地质构造非常牢固,此外,埃特纳火山并没有永久性的火山口,它总是随心所欲地变更着新的火山口。火山爆发的时候,炽热燃烧的岩浆像挤破的脓疮冲破地壳,大量的熔岩物质四处漫流,堆积在山坡上,形成了很多小火山。
一六六九年火山爆发的三个月内,喷溢出来的砂子和矿渣堆积物,竟高达一百三十七米,多出了一个大山头,形成了罗西山。这次爆发时出现的弗吕芒托,西莫尼,斯托内罗,克里森科火山口,仿佛是大教堂上的小钟楼,环绕在圆屋顶的周围。此外,还有一八○九年、一八一一年、一八一九年、一八三八年、一八五二年、一八六五年、一八七九年火山爆发时出现的火山口,仿佛蜂房一般分散在埃特纳火山的山坡上。
穿过台地上的小村庄后,向导选择了一条较近的小径,以便去往尼科洛西镇附近的特拉迈解里大路。这里还是埃特纳火山的第一个区域――耕作区,它一直延伸到位于海拔六百四十六点三米高度的尼西洛西镇,离卡塔西尼十五公里。大约到了下午四点,他们到达该镇。一路顺利,既没有碰上野猪,也没有遇上狼。他们还得走二十公里路程,才能到达英国人的房子。
“阁下想在这里休息多久?”向导问。
“越少越好。”大夫答,“晚上九点以前要设法赶到。”
“那么,休息四十分钟,怎么样?”
“行,就四十分钟!”
这个镇上有两家旅店,随便找一家吃一顿便饭,四十分钟便是绰绰有余的。在烹调方面这两家旅店别具特色,使西西里岛有特色的烹调术恢复了一点名气。这对一个三千居民人口而且还混杂着大量乞丐的村镇来说,可谓是一种莫大的荣誉。这顿饭非常丰盛,有一块羊羔肉,有水果――卡塔尼亚市郊的葡萄、桔子、石榴,还有桑普拉西多酒。即使是在意大利的很多规模较大的城市中,要旅店供应如此多的东西,恐怕也会使旅店老板感到十分为难的。
下午五点之前,大夫、皮埃尔和向导改骑骡子,开始攀登埃特纳火山的第二层――森林区。这个区域的树木并不多,因为这里的樵夫和别处一样,他们滥伐树木,把茂密的原始森林给破坏了。不久的将来,这一带的林木可能被伐光,只留下一个神话般的回忆了。然而沿着熔岩的侧面,在深壑的边缘,还长出了一丛丛、一片片的山毛榉,橡树,还有叶子几乎呈黑色的无花果树。更远处有冷杉、松树、桦树。在混合着腐植土的火山灰上,有大片大片的凤尾草、白苏、锦葵,并被一层苔藓覆盖着。
晚上八点时,大夫和皮埃尔已经登上了海拔三千米的高度,几乎到了永久的积雪线。埃特纳火山的山坡上积雪相当丰富,足够意大利和西西里灌溉用了。
这个地带是由黑色熔岩、火山灰、矿渣构成的,一直延伸过了德尔、博弗山谷――一条巨大的椭圆形裂缝。那圆谷的悬崖高达三十点五到九一点五米,粗面岩和玄武岩的岩层裸露着,还未受到风化作用的侵蚀影响。
真正的火山圆锥矗立在前方,锥体上处处是鲜花植物,组成了绿色的半球面。这高高隆起的中央部分自成一座山,犹如奥萨山上的贝利翁山一般,顶部呈圆形,海拔高度三千三百一十六米。
这里,脚下的土地微微颤抖,岩浆在白雪皑皑的火山下沸腾,滚动。几缕含硫的蒸汽冉冉上升,又被风压在火山口上,呼呼作响,有时一直被吹到山脚下,好像炽热的焦炭似的矿渣,冰雹一样落在白色的雪毯上,叶叶地发着响声便熄灭了。
此时气温很低――正是零下好几度。空气稀薄,呼吸明显困难,登山者不得不裹紧旅行大衣。寒风凛冽,顺着山坡吹过来,卷起的雪片在空中旋转。站在这里,已经能看到喷火口下忽高忽低的火焰;其他较小的火山口,或像狭窄的硫质喷气孔,或像黑暗的深井,地下的火焰在它们的底部发出呼呼的声响。接着便是连续不断的隆隆之声,像飓风般呼啸而来,声音愈来愈大,好像巨大的锅炉里的蒸汽冲开了汽阀。没有一次火山爆发能预测的,然而这种地壳内部的愤怒,只能通过火山口的嘶鸣咆哮;以及穿破锥体,形成火山爆发面喷发出来。
正是晚上九点。火山高处空气稀薄,夜空的繁星格外璀璨夺目,一弯残月正沉落于第勒尼安海中。假如这里没有火山活动,今夜的宁静该有多么迷人啊!
“我们应该快到了吧?”大夫问。
“那就是英国人的房子,”向导回答。
他用手指了指左边五十米远的一堵墙,上面有一个门和两个窗。这墙离中央锥体顶部四百二十八米,它的朝向使它免受风雪的侵袭。这所房子是英国军官在一八○○年修建的,坐落在一个叫毕雅诺・德尔・拉刚的台地上①。
①这个时期,在卡塔尼亚城和意大利政府的支助下,英国人的房子将改建为观测所。
如今这也被人们称为埃特纳的房子经过地质学家杰姆拉罗的弟弟提供资金的长期维修后,刚刚由阿尔卑斯山俱乐部出资整修过。不远处,在黑暗中还隐约可见几个用哲学家名字命名的古罗马建筑遗址。传说昂佩托克勒就是投到这个火山口里自杀的。在这种地方能忍受一周的孤寂生活的人必须有一种奇特的哲学思想,因此,人们自然地就能理解这个古怪的人做出的怪异的行动了。
安泰基特大夫,皮埃尔・巴托里,向导朝英国人的房子走去。他们敲门进去,就见到了提前守候在那里的自己人。
这所英国人的房子里只有三个房间,配备了桌椅及炊事用具。可是对于这些攀登埃特纳火山的人们来说,登上了二千八百八十五米的高度后,完全可以使他们得到充分的休息了。
在此之前,吕吉一直担心他的这支小小队伍的到来会引起怀疑,即使寒意逼人,也不愿生火取暖。既然齐罗纳已经得知大夫要在英国人的房子里过夜,这种担心也就没有必要了。有人从柴堆上拿了些木柴,塞进了炉灶。不一会儿,火焰就在噼啪声中燃烧起来,期盼已久的光明和温暖立刻就充满了整间屋子。
这时大夫把吕吉单独叫到一旁,问他到达这里以后是否发生过什么事。
“没有。”吕吉说,“我只担心,我们的行动不能够像我们所希望的那样保密了!”
“为什么?”
“因为过了尼科洛西镇以后,如果我没搞错的话,有一个人在跟踪我们。但是当我们快到这山脚下时,他却突然不见了。”
“咳!坏事啦,吕吉!很可能打消了齐罗纳袭击我们的想法!天黑之后,没有人在英国人的房子周围吧?”
“没有,大夫先生。”吕吉答。“出于谨慎,我还派人搜查了哲学家纪念塔遗址,那里空空如也。”
“咱们等着吧,吕吉!必须派人在大门口警戒!夜色明亮,可以看得很远,重要的是要防备他们的偷袭!”
大夫的命令传下去了。当大夫在灶前的小凳上坐下时,他的手下人已躺在他周围的草捆上睡着了。
马提夫却来到他身边,看着他,不敢说话,大夫立刻看出了他心里的焦虑。
“您想知道伯斯卡德现在的情况,对吗?”大夫问。“耐心点!”
“尽管他现在处境危险,但他会回来的。”
“我用我的头担保!”皮埃尔补充道,想令马提夫对他的小个子伙伴的安危放心。
一个小时过去了,埃特纳火山周围依然一片寂静,在华雅诺・德尔・拉刚前面白色的斜坡上,一个人影也没有出现。这令大夫和皮埃尔万分担忧,万一齐罗纳知道有一支小队伍来到此地,他决不会冒险攻打英国人的房子的。这样,计划就落空了,但是,如果没有抓住萨卡尼,也必须抓住他的同谋齐罗纳,并且从他的嘴里撬出秘密来!
在快接近十点时,从英国人的房子下面约半公里的地方传来一声枪响。
大家闻声跑出去,四处察看,却未发现蛛丝马迹。
“这的的确确是枪声!”皮埃尔说。
“也许是打鹰和野猪的人在大山深处狩猎吧!”吕吉应道。
“回屋去吧,”大夫说,“在这儿,很可能被发现!”
他们又回到了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