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深处》作者:姑娘别哭(更新至VIP正文完结)》第67/72页


  谷为先的伤慢慢有了红肿,他开始发起高热。有经验的人从山上找来草药嚼了糊在他身上,他们脚底生风,不敢再停。
  待他们回到大营,看到校场中间摆着的木箱,花儿知晓懈鹰到了,白栖岭八成要走了。她去复命,见到白栖岭坐在谷翦的屋内。几日不见,他伤势大好,果然是命硬,这一次又叫他熬了过来。
  见她进门,几人停止交谈,谷翦并未问谷为先的伤势,而是对花儿说道:“许多事你兴许能猜到一二,如今也不必避讳你。行军打仗粮草先行,朝廷给谷家军的粮草是远不足的,这些年明里暗里是由白二爷支应。”
  “是以你白二爷也不宽裕。”白栖岭在一边插一句话,柳公被他逗笑了。
  “与我何干?”花儿问他们。
  “白二爷想请我保个媒。”谷翦的威仪上来了,声若洪钟:“你可愿?”
  “不愿!”
  花儿想不通白栖岭为何如此执着叫人保媒,上一回是那缺心眼的媒婆,这回是赫赫有名的大将军,下一回怕是要请皇帝老儿了!白栖岭对她这一声不愿倒也不意外,他本就觉得时机未到,可两位老人非要凑热闹,赶鸭子上架。这下好,又是误会一场。
  花儿气哼哼向外走,白栖岭起身拱手跟在她身后,她也没处可去,最终回身瞪着白栖岭:“你…”
  “误会。”
  “什么误会?”
  “我没请大将军保媒,大将军上赶着的。我若要娶你,我用别人保什么媒,抢了就走了!还用那许多废话!”
  抢了就走属实是白栖岭做派,这点花儿信他,于是哼一声,脚尖磕着地上的泥土,闷闷不乐。
  “哪天走啊?”她问。
  “明儿一早。”
  花儿一听明儿一早,就看他一眼,转身走了。她是去他的屋子,这一路带着那些当兵打仗的去寻人,她那副好耳朵可是没少听那些乱七八糟的,她也懂一些了,想在白栖岭身上试试。
  他后脚随她进门,她就锁上了门,在漆黑的屋内脱掉自己身上的铠甲,那甲衣落地发出的声响就连白栖岭都吓一跳。他忙问:“做什么?”
  “办事!”
  白栖岭觉着自己够匪气了,却碰上一个更匪气的。她解自己衣扣的动作丝毫不迟疑,露出半个肩头之时白栖岭先服软了,他说:“祖宗,你办什么事?你给我穿上!”
  “就办那“我坐你膝头,你量我腰身”的事!”花儿也不知晓自己记得对不对,胡乱说了一句,却也要了白栖岭的老命。他被她推坐在床上,真的坐上了他的膝头。
  白栖岭按着她的手对她说:“玩闹归玩闹,你太小了。”
  “过年就十八。”
  “我说的不是这个。”白栖岭摸着她细细的肩骨,还有她细细的手腕:“是这个,还有这个。我怕你折了断了,你且再长长。”
  “你能吃人怎么着!”花儿不服气,拉着他的手要他量她腰身。哪里用量,一把就能握得过来,他甚至不敢用力。却也用力将她带向他。
  他猜测她或许是喜爱他蹭一蹭磨一磨,因为那时她的响动不一样,于是轻移手臂,一松一紧之间,她小小的下巴就靠在了他肩头。
  白栖岭微微低头衔住她小小的唇,手移到二人之间,也是小的,他的大掌填不满。花儿嘤一声,咬他舌尖,他就知道她喜欢,于是又覆上去。
  那些当兵的可没说这等事隔衣隔裤也能到,她猛然拍打白栖岭,白栖岭不知她怎么了,慌忙停下来看着她。她万分羞愧,不肯看他。他问她,她也不说。
  这情形好生磨人,他觉着自己要崩裂了,就又拉回她,在她耳边好生求她:“好花儿,别动。”过一会儿,又道:“好花儿,动动。”
  他也知那巨龙不该盘着该放出来,可这般他也喜欢,那般他也喜欢,但都不至太狂浪。白二爷好歹心疼她,会收着。浅尝辄止亦算尝了,二人都满意。
  只是花儿不懂,问他:“说你们男人身上有天水,那天水在哪?”
  白栖岭脸一红:“什么屁话!你究竟哪听来的!”
  花儿不答他,只顾寻找那天水,见他下意识捏住裤子,就突然伸手进去。眼霎时圆了,不可置信地看着拿出的手,湿黏,又觉得别扭,慌忙跳下去净手。
  她只顾笑他,忘记自己也狼狈,再坐回他身边之时人有些恹恹的。她想说些道别的话,但又说不出什么来。只是扯着他衣角对他说:“山高路远,要小心呐。”
  白栖岭想问她要不要跟自己走,但想起柳公说起她得令带队去接谷为先之时笑逐言开,那便是她真心喜欢这里。那便留下好了!
  他捏着她脸要她答应往后给他写信回信,她故作姿态不肯应,他就咬她的小下巴。到最后,白栖岭拿出两块玉来,一块挂在她脖子上一块挂在自己脖子上,并命她无论何时不许离身,这才作罢。
  白栖岭走的这一日,花儿觉着比上一回好多了,至少这一回她没有痛彻心扉,亦能与他好好作别。她笑着对他说:“白二爷,往后家业归我管吗?”
  白栖岭故作正经,但还是答一句:“都归你!”
  作者有话要说:


第55章 额远河硝烟(十五)
  白栖岭走了, 花儿觉得空落落的。
  他走的时候没有回头,挺阔的背影被树影烙出斑驳来。柳公见花儿看着那影子发呆,就对她道:恰好要去山下巡逻, 你随着去。
  “不去。送来送去, 小家子气。”尽管这样说,腿还是捣腾起来, 奔着白栖岭下山的方向跑了。
  白栖岭原本走得慢,走出一段路后回头看看有没有人跟上来, 身后空空如也, 他就骂她没良心。口口声声记挂你二爷, 你二爷走了你都不送送。
  这样想着, 再回头,看到一个小人儿向他的方向跑来。随着那小人越来越近, 素来严肃的白二爷脸上绽出花来,对懈鹰等人摆手:“都起开,碍事。”
  能碍什么事?花儿跑到他面前站定,拍胸口顺气, 好半天才说:“我去山下巡逻,顺道送你。”
  “你二爷不值得你特意送一趟是吧?”
  花儿仰起脸笑了, 跟在他身边。她从前不太喜欢送别, 这人走了,十里又十里, 连那珍重都不知要说多少次, 回来不是一样在灯下垂泪吗?莫不如狠心点,就不送, 少道些珍重, 再把这事忘了。可如今她总觉得这世道这样乱, 人和人之间见一面就少一面,这次不送,下次八成也见不到了。
  两个人并排行在林间小路上,花儿也香、鸟也叫、初夏的光打从树叶里钻下来,暖融融罩在他们身上。白栖岭的手不太中用,试探几次才终于牵住她的。花儿回头看一眼懈鹰,懈鹰马上憨厚地捂眼:“我瞎了,我看不见。”
  花儿就哧哧笑,被白二爷握着小手一起走这蜿蜒的林间路。路过灵庵之时,白栖岭问花儿:“就是在这看到孙老爷的脏东西的?也是在这手刃孙老爷的?”
  花儿点头。
  白栖岭看着眼前这人,当初扎那胖屠夫一刀在冰冻的河面上疯跑,马上被吓疯了的人,如今也能赢得一场残忍的搏杀了。
  “怕不怕?”他问花儿。
  花儿摇头又点头,说了一句真心话:“永远怕杀人。晚上会做噩梦,但我想:我不杀他他就会杀我,我不杀他他就要去杀别的无辜的人,我杀他没错。我这样想,心里就舒坦些,舒坦些,噩梦就少做些。”
  “原本只想随意找个活计糊口,哪成想走上了这条不归路。”
  白栖岭认真听她说完,最后指指她胸口:“怕的时候就握着那块玉,二爷把胆量分你一些。”
  谁人不知那白二爷有通天胆量,若借白二爷两分胆量,那人已是半个枭雄。花儿却说:“我不借二爷的胆量,我自己有胆量。二爷且等着瞧,看我如何在那额远河边,把鞑靼赶出去,把燕琢城夺回来。”
  白栖岭并不觉得她吹牛,她认真的模样实在可敬,于是捏捏她手:“那二爷不借你胆量,二爷借你银两,无论何时,二爷在天边护着你。哪怕饿殍遍野,二爷能留你一口吃的。哪怕二爷自己饿死,你能啃一个白面馒头。”
  “二爷挺会说情话。”懈鹰在一边想,二爷无师自通了,这情话说得如此动听。
  倘若真话是情话,那白栖岭还真的就是在说情话了。花儿听得脸通红,嘴上煞风景:“世人都道男人心亦变,二爷也就说得好听。当然我也不在乎,不管二爷变心与否,至少此刻,花儿觉着二爷是真心的。”
  “丧气!”白栖岭凶她一句,扯着她手接着走,想起从前燕琢城人舍半条命去灵庵,总为求些什么,于是问花儿:“那你进了灵庵,可求什么了?”
  “求了。求二爷等人平安。”
  “算你有良心。”
  白栖岭美滋滋的,搂了一下她肩头。又一路走,二人就不太讲话,越走,白栖岭握她的手就越紧。他有想过,什么抱负不抱负,不如就把她掳走带去京城,远离这是非之地。转念一想,天下之大,处处是非之地,京城有京城的凶险,都一样的凶险。
  花儿察觉到他手劲大了,心内一紧,也终于是随波逐流学别人送别,说了一句又一句珍重,原来世人都不能免俗。
  终于该分开了,花儿对他抱拳:“就送到这里罢!后会有期!”
  白栖岭也学她抱拳:“后悔有期。”
  二人都没说那些腻歪的话,白栖岭翻身上马,那马绕着花儿跑了十几圈,蹄子带起一些泥来。他在马上看她,她亦仰头看着他,情窦初开之时,两情相悦之时,离别当前,两两无言。
  那马绕着她跑了十几圈,被他松了缰绳,双腿一夹,大喊一声“驾”,就冲了出去,顷刻间消失了,好像没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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