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深处》作者:姑娘别哭(更新至VIP正文完结)》第70/72页
她都笃定答道:“对!”
她像一个天生的将领一般,对此有着极高的敏锐。又因着她这般笃定,令她看起来格外不同。谷为先见惯了名门贵女,偶然遇到这样一个从泥土里爬出的女子,又经历着谷家军的历练从不叫苦叫累,有着不输男人的坚毅,就另看她一眼。
谷为先把这叫做彻头彻尾的欣赏,他欣赏花儿,是以总是斗她。好不容易歇息的时候问她又踱到她面前:“孙燕归,何时能到?”
“明日午时。”
“你可知到那暗河要对天时和地利?”
“少将军不是会对吗?”
别人闻言嘿嘿笑,谷为先也不恼:“那你好好学着,以后就你和照夜来。”
“行!”花儿咬口饼子抬头对他笑,一口好牙晃得他头疼。柳枝在谷为先面前格外拘束,他来了她甚至不吃东西。花儿就问柳枝:“你怕他?”
“我不怕他。”
“那你怎么不吃东西?”
“我敬他。”
花儿一想,也对,谁不敬他,她也敬他、起初也不敢与他谈笑。
再启程就是披星戴月的夜间行军,这十分考验斥候的能力。因着照夜上一次没跟来,是以这一次全靠花儿。重担压在她肩头,照夜问她怕不怕,若是走了冤枉路别人会怪她。她倒是想得开,反问道:“行军打仗谁没走过冤枉路呀?大将军说当年他带着白跑二百余里呢!”
谷为先在一边听了直笑,他倒是想在花儿面前端起少将军的架子,无奈她讲话属实好玩,动辄敢拉出大将军垫背。谷为先就问她:“那若要真怪你呢!”
“那就怪!人非圣贤,我也只是个小斥候罢了!”
真是一块滚刀肉。
谷为先知晓她只是这样讲而已,她辩方向却是认认真真,没有丝毫懈怠。谷为先自然知道如何走,但他就是不说,他想看看花儿究竟厉害到什么程度。她果然厉害,深夜行军,没有一次错误。
只是在休息之时会发会呆,摸着腰间的那个小武器,仰头看月亮。照夜坐在她身前,也抬头看月亮。二人都在此时失魂落魄。
少将军谷为先是没有过这等光景的,他骁勇善战,从不在男女之情上费心。他从前认为白栖岭或许会与他是同类人,然而他一不留神就深陷情网了。
月光下的少女,已不是刚来谷家军时的模样了,谷为先甚至能想象她过几年的光景,若能活着,定也要在世上有名号的。毕竟这样的斥候,属实难觅了。
他们果然于第二日到达那个地方,谷为先留一半人把守,一半人随他下了暗河。
那底下阴暗潮湿,暗河流淌发出潺潺声响,当人的眼睛适应了黑暗,就开始看到河面上的粼粼波光。循河缓缓而去,一路望不到尽头。
谷为先怕有埋伏,始终不敢掌灯,这暗河流向哪里,他们并不知晓。
打头摸路的花儿察觉到眼前突有刀光,下意识拿出白栖岭赠她的武器,一针射出去,也不管射到哪,估摸了一个大概,将金丝线也弹了出去。
一瞬间,有热的东西流到她脸上,远在天之涯的白栖岭救了她一命。赶上来的照夜最先听到大刀落地的声响,一把拉住花儿。
“有埋伏。”花儿惊魂未定,急急对照夜说。
作者有话要说:
第57章 额远河硝烟(十七)
他们抵在暗河周边的墙壁上, 都屏住了呼吸。
花儿察觉到脸上的血要凝固了干涸了,因为它不再向下流淌了。此刻才后知后觉体察到命悬一刻的紧张,手中紧紧握着白栖岭赠她的武器, 而嘴唇微微抖着。
她深知若选这一条路, 这样的惊魂瞬间定将永远伴随她。她告知自己不要怕,呼吸定下来, 若下次再遇袭,务必要反应更快。
河道里阴风阵阵, 吹得人肉皮发紧。河水流淌的潺潺声随风愈发地大, 几乎遮住任何声音。照夜挪到花儿身边, 与她耳语:“你分辨声音, 我分辨来人。”花儿点头,闭上了眼睛。
在她年幼之时, 他们躲在山洞里玩,欲吓那经过的樵夫,照夜就说:“你听声,我辨人。”
照夜把此刻当成幼年嬉闹, 以缓解花儿的不适感。伽马靠墙蹲着,洞内的风吹到他们脸上。花儿在流水声和风声中听到了地上的打斗声, 还有不远处极力克制发出声响的轻轻的脚步声。那脚步声缓慢、凌乱, 但有序。
他们出发前问那个算命的:狼头山究竟有什么?
算命的讳莫如深一笑:“狼头山有聚宝盆,夺命的聚宝盆。”
“你再多说些!”花儿蹲在他面前, 诱哄他:“你不是说见我有见自己骨肉之感?那你告诉我, 我依你心意,叫你声爹。”
旁人为她“认贼作父”捏一把汗, 她却百无禁忌, 摇着算命的腿哄他。那人终于一改做派, 对她说:“狼头山有孙家人的聚宝盆,只有孙家人才能打开。”
“那山匪如何知晓的?”花儿继续问。
那算命儿老儿却神秘一笑不再做声。花儿从他眼中看到一种兴奋,类似于那些山匪在斗殴之时所展露的那种嗜血的兴奋。
后来她对谷为先说:“会有埋伏。”
此刻他们在地下河里,她听到那些脚步声,轻声对照夜说:“照夜哥,约么百余人。”
照夜极力分辨,那形影如迷踪,除了行进的人,他依稀看到山洞之上攀着的东西。他举起手,谷为先示意停下。他拿起箭朝斜上方射了出去,花儿听到箭头扎进皮肉的声音,但奇怪的是,那人没发出任何声音。谷为先再射一箭,片刻后,一个东西砸向地面。
扑通一声,地面都似乎抖了一抖。
“果然。”照夜道。
他们都不再发出任何响动,就连呼吸声都听不见。在这漆黑的洞穴之中,杀戮即将上演。对面的脚步声也停了下来,再过很久,花儿听到远处传来呼噜呼噜的类似于野兽的声响,她的汗毛竖了起来,紧紧攥着拳头,急急对谷为先道:“有老虎!他们带老虎进来了!”
别人听闻有虎,顿时举起了手中的弓箭。他们不曾想到对方会有人驯养老虎。
柳枝在一边问:“真的有虎?”
花儿点头。
谷为先问她:“说山中的野兽喜欢你,见你绕道走,可是真的?”
“真真假假。”柳枝这样答他,从自己身上摸索出一把哨子来,叮嘱他们:“切莫吓到虎,这附近的虎都有点灵性,发癫之时最吓人。也切莫不要伤它,不然杀不死它,还要把它惹颠。”
“那我们如何是好?”花儿问。
柳枝道:“我来试试。”
柳枝在山间长大,常年围猎,她曾救过一只落入猎坑的幼虎,那以后山间的老虎似乎识得她。传言为实,她曾与老虎在林间共处,互不干扰,她靠在树上休憩、老虎卧在地上打盹儿。她不怕老虎,是以站到了最前面。
那发着呼噜声的野兽愈发地近,依稀有人拿着一柄铃铛,随着野兽走路,那铃铛碰撞出声响。霍灵山匪竟出驯兽人,他们万万想不到劲敌并非人,而是兽。
再过片刻,老虎咆哮了一声,震得整个地下河的墙壁都在抖。
“它生气了!”柳枝急急说道,而后吹响了哨子。
一场鏖战就这样发生了,生气的老虎在黑暗中奔跑,兽子的眼睛发出光亮,怒视着前方,怒视任何人。又吼一声,就扑了过来。柳枝挡在了众人面前,被老虎带来的劲风刮得向后坐去,又急急站起来挡在前面,再一次勇敢地吹响了哨子。
老虎的爪子拍出来,照夜和谷为先将柳枝向后拉开,这黢黑的夜晚的博弈,他们的本能被无限放大。柳枝推开他们再一次冲上去,又吹响了哨子。
老虎本已拍出的爪子砸到地上,渐渐安静下来。柳枝又缓缓向前一步,轻轻吹了哨子。老虎远处的脚步声均停了下来,唯有驯兽人在不停摇铃,而老虎对此充耳不闻,只是看着柳枝。
柳枝不会驯兽,她不知老虎何时会再闹起来,幽暗之中谷为先看到她摆手,于是其他人屏息从老虎面前经过。这情景太过罕见,饶是英勇善战的谷家军也不敢在此时造次。他们甚至在暗暗赞叹:谷家军不过两个女子,但各个身怀绝技。一个有奇才、一个能驭虎。
在屏息经过时,各个都流下热汗,柳枝站在那,不由控制地腿抖。花儿仍在前面,担忧地回头看,想起眼前这难闯的关,又毅然转回头去。
那驯兽人见老虎没有动静,猛摇了几下玲,老虎的脚动了,谷为先举起长矛率先杀了出去!黑暗中花儿紧跟着他们向前跑,她听到对方撤退的声音,老虎依稀在身后转过身来,而柳枝又吹了几声哨子!
在此千钧一发之际,谷为先扔出的长矛刺进了一个人后颈,他们这才发觉对方已在撤退。
老虎已不受控制,柳枝在与它抗衡,情急之际,她突然跪在老虎面前,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老虎看着她,犹豫着是该踏过她还是吃了她。
谷为先他们已经开始了厮杀,混战之中极速奔跑杀人,花儿拿着一把大刀,犹如在校场上训练一般挥出去,她的力气不足以杀人,只能伤人,而照夜在一边一刀补上去将人刺死。
“照夜哥,别管我。”花儿道。
“你是斥候,不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