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寄生(完本版)》 作者:方应鱼》第96/145页
从京城方向如潮水般爬行来的这些鲛尸有数千之众,人形的上半身都穿着军甲,从军甲的样式上看,竟然是京城禁卫军所变。矛头向外、专心防备外患的陆淮的军队没料到背部突然受敌,匆忙抵抗。
这些鲛军不像之前关外爬来的那些鲛尸一样无序乱咬,而是一探即退,直退到十里外的一条浅河对岸,追击的士兵趟入河中时,被水中鱼妇袭击,惨变鲛尸……
那条河里的鱼妇原本已被灭尽,不知何时又游得密密麻麻!
陆淮知道这个情况后很是惊诧。禁卫军变的鲛尸明显是故意将追兵引到河里的,它们素来头脑简单得畜生不如,怎么竟会用诱敌深入的计谋了?
第125章 京城方向的鲛军
鲛军仍然只有腰斩才能杀死,而它们腰间围有铠甲,分外难杀。守关军士抵挡不住节节败退,放弃驻地朝高处撤退,凭着地势优势才击退第一次袭击。鲛尸们看到败势,也没有死攻,而是有序撤退,消失在黑暗荒野。
陆淮清点人数,守关军竟损折大半,悲愤不已。大灾之中,他手下将士凭着一腔忠勇,深埋对家人的挂念,没有做逃兵,留下来与他并肩守关,守住身后京城的平安,却命丧在来自京城方向的鲛尸攻击。
年轻的将领深深叹息:“那之后的一个月里鲛军又有过三轮进攻,我有了防范,再没有大的损失。我派出数拨人马去往京城,想看看京中发生了什么,最终活着回来的只有一人。他说京城被鲛军围着,根本进不去。”
樊池与九蘅对视一眼,眼底均压着烈焰。有组织的鲛尸进攻,他们见过一次。瑜州城那天晚上,鲛尸潮水般涌向听月寺,而那一次,它们是受鱼祖驱使。
这一次,也不会例外。
九蘅出声道:“这么说,是它了?”
樊池微颔首:“是鱼祖。”
她的脸色森然:“这次要抓到它了。”
“一定。”
陆淮迷惑道:“二位在说什么?鱼祖是什么?”与鲛尸苦斗了这么久,他仍不知鱼妇的来源。
樊池向他解释了鱼祖是什么,并断定那批有组织的禁卫军鲛尸必是受鱼祖驱使。它现在定然藏身附近,并恢复了能力,想驭始禁卫军攻击狭风关,大概是想扩展它的疆土。
虽然雷夏的水泽里到处是鱼妇,但是人们在与它们的斗争中琢磨出断水法、火阵法等等杀灭它们的手段,即使仍有人被化成鲛尸,但是那些鲛尸相对较弱,成不了气候。这些攻击狭风关的鲛尸显然战斗力强的多。它们的若是攻出去,幸存的人们怕是对付不了。
鱼祖想扩展它的领土,其用心可怖。
从他们一路走来所见所闻,除了狭风关之外,所有军事要塞已经溃散,此关竟成了挡住鱼祖的唯一屏障。
想终止整个雷夏的鱼妇之灾,只有杀了鱼祖。
陆淮猛地站了起来,铠甲摩擦出低沉的铁声。俊朗的脸上神情严峻,眼底如有风暴刮过。他抱拳向几人行了一礼:“各位英雄如果有志诛杀鱼祖,陆淮手下将士虽已不多,却甘愿赴死相助!”
看着年青将军凛然铿锵的气度,九蘅等人由衷敬佩。大灾之中仍能让兵士誓死相随、不离不弃的将领,必是极有胸怀、深得人心的将领。就连佑护神也为之动容,正正经经站起来还礼。略想了一下,看一眼九蘅,道:“诸将士不必跟随,留下坚守即可。”
九蘅心领神会,点了一下头。
陆淮愣了,道:“我看出诸位不是凡人,但是鲛兵凶悍得很,现在也没有退远,潜伏在距此二十里的河中。你们想要闯过这道封锁怕是不易。”
樊池的眼神中泛着如霜杀意:“我们不但要闯过去,还要将它们尽灭。”
陆淮惊讶道:“怎么可能?我手下尚有一千军士,已经与它们交战数次,连突破都做不到啊!你们几个人……”他的目光扫过这个组合。他们中间看起来有战斗力的只有樊池和银山,再就是一个少女、一个少年、一个奶娃娃、一只个子“有点大”的猫,不带兵相助,就凭他们几个杀入鲛军,怕是片刻之间就要尸骨无存!
九蘅看着陆淮,神情肃整:“我们是要用你的兵,却不是这一千军士。”
陆淮糊涂了:“这话怎么说?”
“开战之后,有多少军士牺牲?”
“大约两千人阵亡。”陆淮不明所以,仍是一头雾水,不明白她问这个做什么。
九蘅道:“就借你这两千名已牺牲的军士。”
“你说什么?”陆淮震惊了,开始觉得自己看走了眼。这些人不是英雄,大概是群疯子。
第126章 一支强大的魂军
陆淮隐约听到了这句话,一向镇定的他惶惑起来,向樊池问道:“她在说什么?”
樊池朝前一指:“请看。”
地势下斜的山坡上,苍白的半透明身影,一个个、一片片地依次出现。让九蘅想不到的是,它们竟然是按阅兵阵列站在坡上,身穿铠甲,手执兵器,虽然只是残念,仍然神情坚毅,威武迫人!
陆淮惊呆了。他看着这个色泽苍白的军队,认出了自己昔日的部下。“怎么……可能……”喃喃低语飘出唇角。
九蘅问道:“他们是你的兵吗?”
“是……是……几乎一个不少!”夜幕下两千残念聚在一起排起的阵列整整齐齐,一角不缺,以他的排阵经验,一眼扫过去就能估出人数。陆淮的声音颤抖着:“可是,他们已经……”
九蘅解释道:“现在他们只是亡者残念。我本来还想他们阵亡后会不会魂归故里,没承想他们都留在这里,即使死去了也守着狭风谷呢。”
陆淮朝着残念的队列猛地跪下了,一手捂面,压不住的啜泣。
残念军队突然齐声喊道:“愿为将军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风不知何时止了,大雪静静落下,雪片穿过残念们的身体径直积在地面,仿若无物。然而这支看似虚无的军队却有着最强悍的军魂。九蘅和樊池深为震撼,久久说不出话来。热血不因死亡冷却,忠勇至此。
陆淮迅速冷静了情绪,心知是真的遇上了高人,恭恭敬敬问接下来该如何做。
樊池道:“请把这支魂军——就称它为魂军吧,借给我们,你与你的一千军士仍要留在这里守住此关。”
陆淮应下,发出军令,令魂军听从九蘅和樊池的号令。一边发令,一边禁不住热泪盈眶,胸中激昂几乎爆炸。做梦也不曾想过还能见到这些部下啊。
接手了这支不同寻常的部队,九蘅让残念们暂时隐去,但即使隐去起程后也要跟从她,不可远离。因为她只能召唤所在处方圆十里内的残念——这是她根据之前数次召唤残念的经验估算出的范围。
次日他们选择了午后起程,如此抵达第一层鲛军防线时天色已黑,便于魂军出战。就此次前往京城的人选大家又讨论了一次。樊池的意思是此行必有恶战,大家不要全都进京,他跟九蘅、银山,再带上擅长扑杀鲛尸的招财,年少的阿步和进宝留在陆淮的军营等候即可。
然而阿步揪住了银山的衣角一个劲摇头,表示自己要跟银山一起,一定要去。
银山竖眉道:“以前追你追不上,现在粘起人来怎么像个跟屁虫一样?让你留下你就留下!”
阿步固执地不肯,嘴巴倔强地抿着,用手势道:是你让我不准离开你的!
银山发怒了:“听话!信不信把你锁这里!”手一亮,出现一根铁索。
异能都祭出来了。
阿步委屈地退后一步,只得妥协。
九蘅把进宝交到阿步手中:“乖啦,你带着进宝在这里等,我们把事情办完就发信号,很快你就能见到你银山哥啦。”
转向陆淮:“拜托陆将军照顾这两个孩子。”
陆淮看了看婴儿,有些不知所措:“要喂这个娃娃吃什么?”军中可没有奶妈啊!仅有的几匹战马都是雄马。
九蘅微笑道:“不用喂,每天把他搁在外面的地上趴一会就可以,阿步,示范一下。”
阿步将进宝搁在了地上,进宝正好饿了,小手指化作根须深入泥土。此处虽是山上,石缝之间养分不及沃土,但对进宝来说只须把根须扎得深一些,就能从山体深处汲取他的“食物”。
陆淮目瞪口呆之际,九蘅又补了一句:“阿步这孩子会隐形,他短时间消失不见是正常的,你不用慌。”
陆淮感觉眼界被再三刷新,没有更能表达“惊奇”的表情了,干脆放弃,淡定地应着。
人的适应力是很强的。
离别之际,陆淮忽然道:“诸位此去京城,如果有机会,能否替我去看一下……我的家人是否还在?”
众人一怔,心中震动。沉默一下,九蘅问道:“你家中有什么人?”
陆淮眸色一深:“有我妻子,还有一个儿子,三周岁了。”
九蘅道:“好,我们一定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