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乖软夫郎的农家书生》作者:卿戈》第222/287页


  “无碍、无碍、”许褚被吓了一跳,这会儿心还砰砰砰地如擂鼓,他轻捶了两下胸口,勉强让自己平静下来,“是地动了吗?”
  “看样子是地动没错了。”谢见君颔首,“学生来晚了,让先生受惊了。”
  许褚摆了摆手,“我这里没什么要紧事儿,倒是你夫郎和几个孩子如何?”
  “他们都还好,有府里人帮忙看顾着,暂无大碍。”
  话音刚落,一墙之隔,惊恐的尖叫声和婴孩的哭闹声四起,谢见君眉头拧得愈发紧凑了几分。
  这地动来得太突然,当下又是夜半时分,正是大伙儿睡得最熟的时辰,还不知城中现在是何光景。
  “阿兄,你快去看看阿嫂吧!”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他心里骤然咯噔了一下,回眸时,季子彧已经三步并做两步地跑到跟前,慌慌张张地叫嚷道:“阿兄,云胡嫂嫂他、他不太对劲!”


第217章
  云胡脸色煞白地坐在院中的石凳上, 分明是六月天,他手脚却冰如寒石,心口似是窝着一块石头, 连喘息都变得艰难。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急急慌慌赶回来的谢见君, 半蹲在他身前, 神色紧张地询问道。
  “没什么事儿, 就是有点吓着了。”他缓了缓神回话, 语气中夹杂着微弱的颤音。
  “莫怕, 我在这儿呢,别着急,慢慢地吐息...”谢见君一下接一下地轻抚着他的后心,温声宽慰道。
  “阿兄,先生已经去请冯大夫了。”满崽一蹦一蹦地过来。出门时未来得及穿鞋, 刚刚季子彧将自己的外衫脱下来,小心翼翼地裹住了他的双脚, 现下他走起路来些许的费劲。
  谢见君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 道:“别乱走了, 去找个安稳的地方歇着。”
  满崽生怕云胡动了胎气, 愣是要守在跟前,说如何也要等冯大夫过来。
  谢见君见状便不再坚持着赶人,他重新敛回视线,揉了揉怀中小夫郎毛茸茸的额发, “好些了吗?”
  “不妨事..”云胡压下心中的惊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平稳些,“你是不是要出门?城中这会儿怕是已经乱作一团了。”
  谢见君点了点头, 身为一州知府,这等危急的关头, 他必然不能像寻常百姓那般,安逸地窝在府里避难,故而,刚才去见许褚时,便已然唤当值的府役去召集人手。
  等到府役们相继赶到府衙,他已经利落地穿戴好绯色官袍,连冠帽都规规矩矩地扣在头顶上。
  “老大,发生何事了?”乔嘉年似是刚从被窝里被他老爹揪起来,里衣趔趄在外,连衣裳都系错了扣,整个人瞧着邋里邋遢,不修边幅。
  谢见君拧眉:“把衣裳穿好,像什么样子!”
  乔嘉年垂首,将错乱的扣子重新系好,撇撇嘴低声抱怨了一句,“现在都啥时候了,老大你还在乎这个...”
  谢见君弹了下他的额前,厉声斥责道:“若是咱们都慌里慌张,不成体统,必然会引起民心大乱,到时候你让满城百姓还能依靠谁?”
  众人一听这话,连忙将身上的衣裳扯平整。
  “谢大人!谢大人!”陆同知姗姗来迟,他家离着府衙要远些,过来自然更费劲,况且方才发生了地动,城中百姓都仓皇地从屋中逃出来,好几条街挤得水泄不通,故而耽搁到此刻,才赶过来。
  谢见君摆摆手,见人齐了,登时就吩咐兵房的官员去清点库中的帐篷,衣物等物资,现下还不晓得这场突如其来的地动能带来多大的灾难,他得提早做好准备。
  兵房的官员一走,其余各房的主簿也纷纷被派遣回府衙,至于那些余下的府役,他分成了四列,由自己和陆同知以及另二人,各带一队人马前去探查,
  “这城南,城北,城东,城西四个方向,凡是见着有受伤的百姓,送去最近的医馆疗伤,另,发生坍塌的屋舍要格外留心,倘若行进过程中,地动重蹈覆辙,就地寻找掩体避难,切莫惊慌失措,自乱阵脚。”
  “是!”众人接了命令,有条不紊地列队,依照着他的差遣,纷纷四下散去。
  原本还熙熙攘攘的堂前,片刻间安静了下来。
  “咱们也走吧。”谢见君将乔嘉年招来跟前。这小子做事儿一向冒冒失失,搁其他人眼皮子底下干活,他还真不放心,遂但凡出公务,他都将人带在身边,这回也不例外。
  “老大,咱们去城西吗?”乔嘉年小心问道。城西那块算是甘州的贫民窟,虽说去年拆除了一部分盖作廉租屋,但仍是有大片大片破败不堪的屋舍,家境贫寒的民户赁租不起廉租屋,便不得不硬着头皮,将就在里面住着。夜半时分,地面晃动得如此厉害,连站都站不稳,很难说那地方的人能逃过一劫。
  谢见君亦有此顾虑,故而利落地翻身上马,招手唤府役们跟上。
  往城西走的一路上,见着不少从屋中逃出来的民户,因着是深夜,众人衣冠不整,或赤脚裸膀,或身裹薄被,但唯一相同的是,他们的脸上都写满了惊慌与恐惧。
  “城中有临时避难所,大家可依据自身的情况,自行安排前往,目前尚不知地动还会不会发生,暂时先不要回屋,寻空旷处歇息。”谢见君一面安抚着,一面在沿途留下府役,带民户们撤离去安全的地方。
  等到了城西,尽管来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冷不丁看见倒塌的房屋,散落的砖瓦和灰头土脸,血迹斑斑的百姓,大伙儿还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愣着作甚?”谢见君将傻眼的众人唤回神,“先把受伤的民户背离这块废墟,送去医馆。”
  府役们如梦初醒,齐齐动手忙活起来,有拿着撬棍铁锨这儿戳戳,那儿铲铲寻人的,也有抬着步舆往外运送不能自理的伤者的,一时之间,“叮叮咣咣”的声音响彻了整个漆黑的夜幕。
  谢见君也没闲着,他仔细查看了众人受伤的情况,见多数都是轻伤,想来应是在逃跑时,被碎瓦片断树枝剐蹭出来的。他带着乔嘉年等府役,将轻伤者依次送去安济院,那里有冯大夫门下的学生日夜坐诊,虽说重病瞧不了,但简单包扎下伤口还是能信手拈来。
  眨眼天擦亮,这后半夜并未有地动,日头一上来,民户们因着惦记自家的财物,便都三三两两地结伴回了家,那些坍塌颓败的屋子已然不能再呆下去,谢见君索性将人都安置进了廉租屋里。
  “老大,这是各县呈报灾情的文书,方才陆大人派人送过来的。”
  谢见君抹了把脸,接过乔嘉年递上前的文书。
  他忙忙碌碌地生熬了大半宿,这会儿精神头有些困乏,连信上的字都看不清楚。
  好不容易寻了一处光亮的地方,将四封文书完完整整地看下来,他双眸猛然紧缩,寒凉之气从脚底蔓延至头顶。
  “老、老大,怎么了?”乔嘉年见他神色不对劲,磕磕绊绊地问道。
  “传令下去,所有人即刻回府衙,不得耽搁!”谢见君攥了攥僵硬的拳头,短促而痉挛地呼出一口气。
  乔嘉年直觉出事了,但老大不说,他也不敢问,登时就领了命令,招呼依靠在墙头歇息的府役们列队。
  “等等...”临走时,谢见君倏地将大伙儿都叫住,“都回去见见自己的家里人,半个时辰后,在府衙门前集合。”
  “诶?”府役们一个个不明所以,倒是乔嘉年嘴快,当即就问出口,“老大,这是要干啥?”
  “去甘宁县。”谢见君道。据四县知县报上来的灾情文书来看,此次地动,白头县,曲兰县还有宋沅礼所管辖的常德县,只察觉到并不算太强烈的震感,且三位知县已连夜转移并安置了灾民,短时间内都能够稳得住局面。
  唯独去年刚换了新知县的甘宁县,单看这位年轻知县歪歪扭扭的字迹,他便知当地必然乱成一锅粥了,更别说新知县文书中所提及到的“黎庶涂炭”“血肉狼藉”“尸横遍野”,用词之骇然,隔着一层薄薄的纸张,他都能感受到。
  那甘宁县上万人口,光指着县衙那点衙役,根本顾及不全,与其等着镇压不住的那一步,倒不如现下就过去,毕竟人命关天的事上,一刻都不能等。
  他让府役们齐齐回家告别,自己也趁机回了趟知府。
  听李盛源说,冯大夫来瞧过,给云胡开了两幅安胎药。
  他进卧房时,小夫郎喝了药,正倚靠在榻上打盹儿。
  听着门开的动静,云胡眼眸睁开一道细缝儿,迷迷糊糊间,见矗立在面前的身影甚是眼熟,“夫…”
  话刚起了个头,就被噎回了肚里,谢见君俯身,落在他唇角的亲吻温柔而缱绻。
  小夫郎微微仰面,热忱地回应着这份隐秘短暂的柔情。
  良久,二人气喘吁吁地分开。
  “城里都安置好了?”云胡问。
  “有轻重伤者,还有部分人家的屋子倒了,我都给安排进安济院和廉租屋了。”谢见君轻抚着小夫郎俊俏的眉眼,不急不缓地说道。他眸中深情脉脉,直瞧得人红了脸。
  “对了..”他顿了顿声,继续说道:“云胡,我得去趟甘宁县。”
  “现在要去吗?”云胡不解的眸光望向他,半晌才缓缓开口,“甘宁县出事了,是嘛?”
  谢见君颔首应了一声,“昨夜府城的地动,应是受了甘宁县的波及,我实在放心不下,想去看看。”
  云胡眼眶倏地红了,他张了张口,似是打算说点什么。
  谢见君已经做好了被挽留的准备,然小夫郎只是拿过他的手,覆在自己的小腹上,“去吧,我们都等你平平安安地回来。”
  他神色微怔,缓缓道了个“好”字,起身往门外走时,正看见满崽抱着大福站在门槛儿初,不知何时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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