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婚》作者:惘若》第4/172页


  哪像趁这么大身家的老板呐?越发连街口练摊儿的不如了。
  于从声眼不见为净地把她赶上车,“赶紧走!你麻溜儿的拿着它从我眼前消失。”
  江家的宅子建在山半腰上,是从他曾太爷爷手里传下来的一处祖产,这块地早不知价值几何了,但对金玉为堂的江家来说仍属九牛一毛。
  外头看着不过就普通的园林,殊不知园内种着无数珍稀的奇树异卉,还有一整套的金丝楠木陈设。
  大概就是到了富贵到了,像于祗这种漫天撒银子长大的人每次来这里,都还是会惊叹的程度。
  于祗在门口下车,正在院子里盯着花匠修剪树枝的尤妈,见一道清姿嫮容的身影远远朝这边来,忙命人进去通报:“快去告诉夫人,于二小姐来了。”
  陈雁西听后,闲呷了口茶,“请进来吧。”
  于祗笑吟吟地在门口唤了句伯母。
  陈雁西不妨抬头一望,于祗扶着门框站在门口,身后是大片被修成名贵形状的鲜活绿植,初春的日头才升起来,从她这里只看见于祗半边脸,但那小半幅已是极温婉秾姱的轮廓,倒比春池里刚涨起来的那一汪泉水还要柔些。
  到底是上海明家的外孙,举手投足间,是一脉相承的雨弱云娇。
  陈雁西每见了她,都觉得这个儿媳妇挑得甚是英明,她招了招手笑道,“织织,过来伯母身边坐,来呀。”
  于祗嗳了一声。
  她坐过去便捧着茶海倒了一小杯,规规矩矩的,“前天我去上海出差了,没能去迎伯母,这杯茶先给您赔不是。”
  江盛从楼上走下来,“咱们早晚是一家人,不用这么见外,你有这份心就成了。”
  于祗深吸了口气,展颜道,“伯父说的正是呢。”
  她今天肯定走出这一步到江家来,就已经是抱了应承指婚的决心,这一句一家人怎么都是要答应下的。
  却不料后头传来道戏谑而散漫的男声。
  “这么着急嫁给我吗于二?”


第3章 纸婚
  ◎大约就是喜欢她吧。◎
  从江听白去年回国在商界大杀四方起,于祗每天都要被迫听好几遍他的名字。
  第一遍来自他们高律,自打他在一次酒会上和江听白交谈过一次后,就把他夸得不似真人。
  其实高律只是对江听白说了两句没回应的话,一句是“你好,江总”,一句是“久仰您大名”,而这两句只换来江总一个点头,却在高律自己的着意渲染之下,说成就国内外经济形势亲切友好的交换了意见。
  搞得律所里一众对江听白心驰已久的迷妹,围着他问东问西,从他高深莫测的出身问到寕江的百年征程。
  有时候他没事儿到于祗办公室里小坐,都要感慨一番,“江家如此显赫的门户,竟有这样成器的儿子?”
  于祗听完都要在心里冷哼一句,成不成器的不好说,江听白比谁都会气人倒是真的。
  每次她只听听不作声。
  高律还要补问道:“论起来你外公还和江老爷子共过事,膀臂似的人物呐,早年间报纸上他俩可是左进右出的,怎么你不认得他?”
  化成灰都认得。
  江老炮儿从加拿大回国已有一年。
  但每一次,有可能会碰上他的局,都被于祗巧妙地躲过了。
  所以说起来,这怕还是她高中毕业以后,第一次见他。
  还是没叫她失望。
  一听见江听白的声音,于祗就忍不住想打人。可在入她眼时,还是一股得天独厚的少年意气感,如明月泛云河般徐徐扑面而来。
  分明也三十一岁了。
  她的目光越过江盛,迎着江听白要笑不笑的神情,强忍着恶心说了句,“全京城有谁不想嫁听白哥啊?”
  假死了。江听白在心里说。
  可就这么句虚伪的客套,却轻而易举的,让笑容蔓延在他的脸上,和小时候一样。
  他明知道于祗讨厌他,讨厌到了哪怕是十里春风扬州路都要避开不见的地步,但他偏要去逗一逗她。
  当年就连江听白自己也说不清楚,平时精神挺正常,怎么就那么嘴欠,非把一小丫头气得涨红脸才舒坦。
  后来于祗回上海读高一,江听白一天比一天更想这个惯会装模作样的于二,他才搞明白了点儿原委。
  大约就是喜欢她吧。
  “那这样就再好不过了,正好赶在听白出国前,”江盛忽然大笑一声,中气十足的,把于祗给吓得不轻,“我们两家把事儿办完,也免得日夜悬着心呐。”
  不是。动作这么快吗?
  江伯父这是结婚,不是签合同啊喂!
  于祗刚找了个借口要推辞。
  又被陈雁西给插话,“你这个人一点也不懂女儿家心思,哪有当人家面说的!”
  于祗临表涕零的,就差对着陈雁西摇大拇指,伯母好伯母妙伯母呱呱叫。
  但是她下一句就叫于祗泄了气。
  因为陈雁西说:“明天见着老于,再提也不迟嘛。”
  “....jsg..”
  要是跟她爹提,那还不如直接在卖身契上摁手印,效果是一样的。
  江听白就靠在倒数第二层台阶的栏杆边。他目光沉沉地将于祗瞬息万变的小表情尽收眼底。
  忍不住在心里笑了一声,小丫头片子,这下把自己装进去了?
  陈雁西又让江听白过来坐,于祗瞧着他,似极不情愿,又不好拂他妈面子才坐下。
  可江听白分明是闻着于祗脖颈间散出的这股子微甜的香气不自在。多少年没和她坐得这么近了,这冷不丁的,还真不知道该把手往哪儿放。
  他战术性的端起一杯茶来喝。
  于祗小声提醒了他句,“不能喝的,那是才泡了杯子的水。”
  江听白语气淡淡的,“......知道,我这不是正要倒了?”
  ......你那是要往嘴里倒吧。
  陈雁西问起她读书的事儿。
  于祗把在美国Yale大学读国际法学硕士的经过简单讲了讲,也不见多有意思,但她的声音很美,是既糅合了北京平翘舌分明又保留了上海腔调的那种柔美。
  江听白听得比市场部总监做调研报告还要认真,又有些气恼,听她哥于祲说她申学校的时候一律避开了欧洲。
  勾选的全是美利坚。
  倒不是说江听白自恃过高,虽然他这人也多少有一点,但很难讲于祗不是在躲他。
  于祗又陪着说了大半晌的闲话才起身告辞。
  陈雁西忙叫住儿子,“听白,你开车送一下织织。”
  于祗生理性地就要拒绝,“不用了伯母,我家司机就在门口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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